蔣危把水扔到扶手盒裏,伸手把被單揭了起來。座位上臥著一條狼,盤成一圈,軟乎乎的尾巴小心翼翼翹在空中,保持著能被被單遮住的姿勢,一看被發現了,就自暴自棄地垂下去,尾巴上的毛被靜電吸在真皮座椅上。蔣危拽了拽它的耳朵尖,“你主人呢?”白狼一聲不吭把臉擱在前蹄上,煩躁地甩起尾巴拍打著車門。“說話。”蔣危用他在家逗西米露的辦法,伸出一根手指靠近白狼頭頂,那兩隻狼耳朵立刻直直地豎起來,等他順著毛往下摸,耳朵又不受控製地垂下去,擺成飛機耳,犬科動物害羞了就會這樣。這樣玩了好幾回,白狼突然回頭,狠狠咬住了他的手指,蔣危趕緊捏住狼的後脖頸把指救出來。“等會兒再收拾你。”蔣危惦記著莊找不到人,在白狼屁股上拍了一巴掌就下車了。他想著莊可能會去上洗手間,又進服務區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準備到車上拿手機打電話。等他一拉開車門,莊又好端端地坐在那,蔣危一邊發車,一邊嘀嘀咕咕地問:“你去哪了?到處找你找不見。”蔣危覺得今晚有些古怪,莊離自己遠遠的,靠在車門上,白被單被他拿起來疊成個帽子的形狀,裹在頭上,不知道是怎麽弄的,竟然掉不下去……掉不下去?蔣危忽然想到了什麽,閃電般伸手,把被單扯了下來。莊頭上那兩隻白絨絨的狼耳朵迎風抖了抖。第40章 “所以說,這是你的精神體?”蔣危一條胳膊搭在副駕駛座上,目光飄在莊的耳朵上,夾著煙的手指動了動,半天才控製住在那上麵揉一把的衝動。莊輕輕“嗯”了一聲。“看著跟真的沒什麽兩樣啊……”蔣危把天窗打開,讓煙味散出去,手放下來的時候突然湊到莊跟前,照著淡粉色的耳窩吹了口氣,“還能縮回去嗎?不會以後都得頂著這玩意兒吧。”耳朵邊緣那一圈絨毛肉眼可見地抖簌了一下,莊默默往旁邊挪了挪,“可以。白遇河用的藥會刺激精神力,過段時間就會好的。”蔣危看見他側過身時,背後風衣裏鼓鼓囊囊的一團,輕輕湧動著,立刻心癢癢地問:“那你現在有點別的想法沒?”莊搖搖頭,懨懨的感覺對什麽都提不起興致。“什麽狗屁科學家,還說打的是催化劑……”蔣危鬱悶地咬著煙,發動了車子,“那現在是回去還是?要不再去趟北京塔,我把那姓白的找來給你看看。”莊歎了口氣,“也不是什麽大事兒,先別管他了,不是說好要去休假嗎,蔣危,我想出去玩兩天。”蔣危挑起半邊眉毛,稍稍驚訝了一下,印象裏莊很少對玩樂表現出強烈的渴望,上學時他總是把時間排得很滿,什麽時候學習,什麽時候看書,什麽時候練散打,目標明確,規劃嚴謹,這幾年相處下來蔣危也從沒發現他有讀書睡覺之外的愛好,最多就是在閑的時候玩兩把遊戲。既然他的心肝寶貝兒都這樣說了,蔣危自然沒有不應的,他找人問了周邊幾個景點,訂好房間,莊想去熱鬧的地方,蔣危就把車開到了附近一個萬達廣場。那對狼耳朵實在太招人眼,一到商場蔣危先帶他買個帽子,但尾巴太大了,放在風衣裏仍然能看出個模模糊糊的形狀,盡管知道周圍人看不見,蔣危還是十分不爽,一直死死抓著莊的手。那天看的什麽電影蔣危完全沒注意,電影票是臨時買的,沒有包場,周圍都是趁放假出來玩的情侶,旁邊有個女孩拿著紙巾哭得稀裏嘩啦。情侶座的沙發扶手很高,足夠擋住周圍的視線,莊坐下來的時候,尾巴沒處放隻好搭在他懷裏,柔軟又保暖,手感很好。蔣危抱著尾巴玩了一會兒,就有點心猿意馬,忍不住湊過去在莊耳朵上親了親,他確定他親的是人耳,但莊還是微微僵直了身子。蔣危把人拽進懷裏,想像旁邊那對情侶一樣抱著他看,莊突然放下飲料,伸出一隻手握住了他的手,然後側過身,慢慢地湊到他耳邊。蔣危以為他要跟自己說話,結果莊頭一歪,靠在他肩上睡了過去。大抵是精神力消耗過度的原因,莊臉色有點白,潮濕的頭發遮過了眼睛,熒幕光擦過他的鼻梁落下一片很好看的光影。蔣危低頭看著,手掌落在莊頭上,隔著針織的羊毛帽輕輕撫摸他的發頂。一直到電影結束,蔣危都保持著那個姿勢,盯著莊的臉,慢慢喝飲料,深怕動一下驚醒懷裏的人。他一向對甜品敬謝不敏,但那杯奶茶是莊買的,加了七分糖他還是喝得很開心。到後來他每每想起來,都會為那一晚的依偎驚心動魄。那或許就是莊所說的良夜,至死亡,至美好,至世界盡頭。讓他恨不得時間永遠停留在那一刻。回到住的地方,莊先去洗了個澡。他洗澡很慢,一般都要小半個小時才出來,蔣危在外麵打開了電視,心思卻全在浴室上,一聽到裏麵關水聲就從床上躥起來。“有沒有精神好點?”他探頭探腦去瞟莊身後的尾巴,眼裏冒綠光的樣子比莊更像一條狼。莊身上穿著浴袍,略長的頭發貼在頸側,領口露出一大片雪白的胸膛,掛著幾滴水珠。他一邊擦著頭發,目光在蔣危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點點頭:“精力很充沛。”“我這就去洗澡!”蔣危忙不迭拿起衣服奔向浴室。等他很快衝了兩下出來,一看莊還坐在床邊,安安靜靜地看著酒店提供的雜誌。蔣危爬上床翻了個身,湊到莊旁邊,聞了聞他尾巴上的沐浴露香味,笑著掀開被子:“等急了吧……關燈,睡覺。”“不著急,我還不困。”莊合上雜誌,抬起手看了眼表,目光平靜得看不出一點開玩笑的意思,“時間還早,我幫你做一次精神力訓練。”蔣危哀嚎一聲:“不是吧……你是資本家嗎,幾點了還不讓人睡覺。”老子褲子都脫了你跟我說這個?莊垂著眼睛思索:“黎宗平有個很強的精神體……”“我練!我現在就練!”蔣危一下子翻身坐起來,廢話也不說了,抹了把臉精神抖擻地看著他。莊輕輕挑了下眉,指尖搭上他的手背,慢慢繞過去握住了蔣危。“不要試圖用你的精神世界幹擾我。”建立精神橋梁之前,莊很嚴肅地警告他。這次蔣危很聽話,大概是有了某種危機感,整個過程無比配合,莊用精神力的時候那條尾巴一個勁兒亂搖,他都強忍著沒去看。過了一會兒莊放開他,微微皺起眉。蔣危一下子心涼了,比小時候拿著卷子找家長簽字還難受。莊安撫似的在他手背上拍了拍,那種清涼細滑的觸感一瞬間讓人心安,“再來一次。”蔣危乖乖地把手遞過去,莊伸手握住,一點點感知他的精神世界。窗簾在他身後輕輕翻卷,燈光從簾腳的縫隙湧出去,衝淡了濃稠的夜色。“……看樣子不行。”莊睜開眼睛,微微垂著頭,目光裏沒有批評的意思,“可能是我的原因,沒有標記很難構建更深層的聯係,先睡覺吧,是我太著急了。”蔣危見不得他這副自責的樣子,為了哄莊開心一下,他能想盡一切辦法去嚐試。那一瞬間,突然就像武俠小說裏打通了奇經八脈一樣,他感覺有股莫名的液體逆流過血管,朝腦海裏湧去。就在莊起身的時候,一雙灰色的耳朵猛地立了起來,在他的手背上輕輕彈了一下。莊詫異地回頭,沒來得及防備,蔣危就跳起來從身後抱住他,狠狠地在他脖子上親了一口:“寶貝兒你太厲害了!”最初那一絲高興很快被衝了下去,畢竟是個人都不能忍受被一個突然長出狼耳和獠牙的人抱著脖子啃,莊一個用力把他推開,報複似的屈指在蔣危的耳朵上彈了一下。“如果你變成哈士奇,就別來見我了。”蔣危找了個鏡子,撥拉著頭發左看右看,對自己的新造型還挺滿意:“你見過這麽帥的哈士奇?老子就是變犬科,那也是西伯利亞狼,食物鏈頂端的掠食者。還好咱倆是一個物種,沒有生殖隔離。”說完他又去看莊的表情,還是有些怕莊嫌棄他,莊的神色很難看出是滿意還是不滿意,隻是在低頭的刹那間,蔣危從他眼裏捕捉到了一絲笑意。“現在沒事了吧,睡覺吧?”蔣危把罪惡地手伸向他的浴袍。莊指了指那條大尾巴,無辜地說:“還沒幹。”“操!你故意的吧!”蔣危滿麵憤慨地衝進衛生間找吹風機。第41章 莊買了北京去莫斯科的k3次火車票,第二天兩個人就踏上了北上的列車。這趟車次是觀光線,還沿用上世紀的綠皮火車,高包軟臥正好是兩人間,從北京經烏蘭巴托到雅羅斯拉夫爾,穿越半個西伯利亞雪原,兩張車票花掉了莊一個月工資。司令部給蔣危批了十天假,不過兩人都是公職,出境的話行政審批短時間內很難下來,整條遊覽路線也隻能看一半,走到邊境就得折返。莊大多數時候還是神色懶懶的,很少說話,他喜歡坐在臥鋪對麵的座位上看窗戶外麵,一看就是一整天,蔣危把飯端到他麵前他才會移開目光。到了晚上睡覺的時候,蔣危就跳到他的床鋪上去,從背後緊緊地把人抱著,火車上這種床很窄,兩人必須貼得身體每個部分都嚴絲合縫才能睡下,但蔣危心裏沒有任何別的想法,火車穿行在雪地深林,這種靜謐的擁抱變得和窗外風光一樣美好易逝。直到入睡的前一刻,蔣危迷迷糊糊地想到,原來旅遊真他娘的可以陶冶情操。抵達邊境那天,蔣危大清早在鐵軌的哐當聲裏醒來,朦朧中看到車窗結了一層霜,外麵掛著冰花的樹枝隨著列車運行輕輕掃過玻璃,抖下來一簇一簇蓬亂的雪。莊抱著一杯熱可可在窗邊發呆,黑毛衣領堆疊在脖子處,臉色和雪一樣白,那種純粹又簡潔的顏色對比鮮明到了極致。蔣危睡眼惺忪地問了一句:“天天坐那看看看,看什麽呢?”“……薩爾茨堡的鹽樹枝。”莊頭也沒回。“鹽樹枝。”蔣危翻了個身,雖然不明白那是什麽意思,還是嚐試理解了一下,帶著很重的鼻音嘟嘟囔囔地說道,“鹽做的樹枝嗎?那不是很快就要化了。”莊愣了兩秒,似乎頭一次聽到這種言論,半晌才低低地說:“是,很快就要化了。”蔣危困勁兒還沒過,把被子往頭上一蒙轉過身繼續睡了。莊的目光依舊落在窗外,停了很久,眼睛裏有霜化成的水汽,良久之後他低下頭去,發出一聲很輕很輕的歎息。十天做夢一樣的假期結束,臨回司令部報道之前,蔣危帶莊去了他在北京附近的營區。涉密的部隊地址對社會不公開,按照規定這肯定是不允許的,但男人奇怪的勝負欲作祟,蔣危急於向他那群同為變種人的戰友展示自己的精神體,順便也讓這幫單身狗感受一下愛情的光輝。兩人下了火車就直奔營區,正趕上部隊裏晨訓,一群大老爺們兒喊著口號在冷風中過體能。在新疆執行任務時,其中幾個兵跟莊混了個臉熟,一看見他就上來打招呼,還要拉他去訓練場比賽引體向上。蔣危換個軍裝的工夫,下來一看莊已經吊在單杠上了,他出門時穿的那身毛衫不利於發揮,胳膊一抻衣服就往上滑,大半個肌肉勻停的腰身都露在外麵,還有人圍著看熱鬧。旁邊幾個小兔崽子拉韌帶,喬進疼得嗷嗷叫,猛地把後麵壓他背的人一掀,喊道:“咋不找莊隊壓去,他那腰一看就軟。”蔣危氣不打一處來,差點都要尥蹶子發飆罵人,硬生生忍住了,走過去把莊從單杠上拽下來,黑著臉說:“在這跟他們鬧什麽,我帶你打靶去。”槍永遠是誘惑這人最好的武器,莊二話沒說跳下單杠跟他走了。蔣危把他那把珍藏的狙擊槍找出來,換上子彈,還拉來一箱外麵見不到的新槍,步槍機槍各種類型都有,打算給他打著玩玩。“打中了子彈給我作紀念嗎?”莊抱著nsg-85,手指在槍管來回地摩挲,輕聲問。“你玩過狙擊槍?”蔣危有點不相信他能打中,不過莊很少向他要什麽,難得看他這麽喜歡一樣東西,蔣危想也沒想就應了,“行啊,看到500米那個靶子沒……允許你用瞄具,隻要不脫靶,彈殼你拿回去玩就是。”莊於是抱著槍趴下來,認真地找位置,調焦距,他其實在警校沒有摸過狙擊槍,全靠看蔣危用,然後記下動作照著葫蘆畫瓢。他在前麵忙活,蔣危坐在後麵抽著煙看戲,看他瞄準時腰背微微下凹的弧線,突然間蔣危眼睛一眯,像是發現了什麽好玩的事,有些玩味地微微露出幾分笑意。槍聲響起那一瞬間,蔣危叼著煙猛地站起來,跨到莊麵前。“打個槍還作弊?”他揪住莊背後那條尾巴,故意惡聲惡氣地說,“不知道你用精神力這玩意兒會跑出來嗎?”手裏毛茸茸的東西明顯哆嗦了一下,莊僵著身子,脖頸後麵都沁出了汗,蔣危還以為自己太凶嚇著他了,力道稍微鬆了鬆,拽著尾巴把他提起來,往懷裏一摁。“別動!你頂著這倆耳朵在老子麵前晃多少天了?今天說什麽也別想跑!”大尾巴的手感軟而溫熱,一摸上去,還沒觸到真實的皮膚就已足夠讓人亢奮,蔣危可恥地發現他現在對著狼尾巴都能硬了,不過他本身也沒什麽節操,很快就接受了這個事實。他把莊拖進靶場旁邊的小樹林,脫下外套往草地上一鋪,兩人一起滾進去。這畢竟是在營區,不遠處還有跑步的口號聲,莊怕被人看見,手指死死地攥著衣領僵持,蔣危單膝在他身後跪下來,膝蓋壓著尾巴,這個姿勢不會讓莊感覺到痛,但足以限製住他的動作。莊剛開始還掙紮了兩下,很快他就發現這根本就是徒勞,反而讓毛衣卷到了胸口,頂在臀縫裏的東西又硬又燙,還有愈演愈烈的趨勢。“扭啊,怎麽不扭了……越扭我越興奮……”蔣危把他的褲子整個拽下來,皮帶扣在雪白的大腿內側擦出一條紅印,蔣危攥住他的腿,粗糙的指腹沿著破口一路摸上去,推到那個粉薔薇色的洞口,往裏狠狠一搗。“啊!”莊倒抽一口涼氣,眼尾迅速地紅了,“輕一點……”帶槍繭的手指在他身體裏進進出出,很快增加到三根,刮擦著幹澀的軟肉,極富技巧地用指甲剔刮那個位置。莊被磨得腿根發軟,剛發射過的狙擊槍枕在他腦後,在火藥味和信息素的雙重刺激下,後穴裏很快響起咕嘰的水聲,比生理潮期洶湧百倍的欲望如海浪一樣將他淹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