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彭立聽不明白了,他以為裴戎隻是隨口一提,他甚至沒把王寒輕這件事放在心上,但剛剛跟嚴心夏打電話,聽嚴心夏的語氣,是裴戎為了王寒輕把嚴心夏給拒絕了,“你為了他拒絕心夏?” 裴戎輕笑了一聲,“很意外嗎?” “你忘得掉心夏嗎?當初分手那會兒,你什麽樣子你忘了嗎?為什麽人回來了,你又不珍惜了?你是在跟他賭氣?你還拿王寒輕來刺激他,就不能是王寒輕!” 裴戎愈發聽不懂了,他和王寒輕雖然還沒正式在一起,但是憑什麽不能是王寒輕,裴戎甚至覺得,除了王寒輕,他想不到第二個想要去磨合,去交往的人。 “你在我三十來歲的年紀問我忘不忘得掉二十歲不到的戀情,我忘不掉的事情有很多,我談戀愛迄今為止,每一段戀情,我都記得清清楚楚,忘不掉的不隻有嚴心夏。” 這又能說明什麽呢?人這一輩子來來往往那麽多人,裴戎不可能總活著過去人的影子裏,身邊出現了對他好的,他喜歡的,他願意跟新的人接觸,結果有人跳出來質問他能忘掉過去嗎?難道他還得跟懲罰自己一樣,一直活在嚴心夏的陰影裏才對? 裴戎沒跟任何人賭氣,嚴心夏和之前任何一任前任都沒不同,不值得拿王寒輕對自己的感情跟他賭氣。 想到這裏,裴戎不由發出疑問:“我為什麽要賭氣?為什麽不能是王寒輕。” 在遇上王寒輕之前,裴戎從沒想過,有一個人能為他而來。 “心夏他怎麽想啊…難道王寒輕就沒跟你提過他…” 裴戎隱約覺得不對,“嚴心夏認識王寒輕?” 彭立那段沉默了一陣,“裴戎,我們打小就認識,交情比你跟王寒輕要深,至於王寒輕對你說了什麽,你心裏還是該掂量掂量,別因為他的一句話,就對心夏有意見,心夏性格要強了點,但是心思不壞的,你何必這麽下他麵子呢?他琴行開張,就當是去湊湊熱鬧。” 趙小嵐跟他師傅一塊兒回來的,他比王寒輕早一點到公司,王寒輕一到公司,便被秦赫叫去了辦公室。 “坐。”秦赫指著沙發,比起工作交接情況,他更加想知道王寒輕怎麽會這麽著急回來,“說說吧,為什麽事兒提前回來?” 不是秦赫故意戳王寒輕的痛楚,一個跟父母不怎麽往來,沒結婚,沒對象,醉心於事業的男人,有什麽能牽動他的心的。 王寒輕繃著臉,一言不發。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我拿你沒辦法!”秦赫猛地站起來,用老板的身份給王寒輕壓力,大聲吼道,“在公司我可是你的老板!” 說完,他又朝門外探頭探腦的,隨後壓低聲音,小聲八卦,“說說啊。” 但是王寒輕不吃他這套,依舊不打算把情感私事透露給他。 秦赫急眼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我可是聽說,你去軍區那邊,每天傍晚騎車出去打電話,你打給誰啊?裴戎?” 一聽到“裴戎”的名字,王寒輕總算能拿正眼瞧人了。 “你也別怪趙小嵐,我問他話,他敢不說,你以為是你,他不說我抽他。”秦赫哼哧哼哧地喘氣,“裴戎住院了,你上趕著跑去幹什麽?你有什麽事求他嗎?” 王寒輕淡漠的表情,對秦赫的問題充耳不聞。 其實能跟裴戎搞好關係,特別是王寒輕腦子開竅,能想到跟裴戎搞好關係,不是一件壞事。 但直覺告訴秦赫,這事兒沒這麽世俗,王寒輕也不會朝人際關係哪方麵開竅。 而且再怎麽拉攏裴戎,也犯不著每天給裴戎打電話吧,王寒輕他們組裏那幾個已婚男人,跟媳婦報備都沒這麽勤的。 秦赫越想越不對勁,他努力從王寒輕最臉上找到答案,眉頭越擰越緊,“你…” 打從王寒輕非要做製藥廠的項目時,秦赫便覺得很怪了,王寒輕找對象就找對象,總不能一找就來個難度係數大的吧。 男人也就算了,還是製藥廠的裴戎。 “寒輕。”秦赫語重心長,“你知道裴戎那種單位的人,他做什麽事都得考慮到影響,你招惹誰不行,招惹他,回頭你認真了,人家隻是玩玩,隨時想著怎麽全身而退。” 他太了解王寒輕,在這個快餐時代,誰都不願意付出十成的真心,甚至還會對對方的心意有所懷疑,王寒輕這樣的人屈指可數,寧願不談對象,也不願將,他做什麽都認真,對待感情也是。 王寒輕躲開了秦赫的眼神,“我和他沒什麽事,什麽都沒有。” 沒確定關係,沒有任何承諾,如今嚴心夏回來了,王寒輕都不知道,他和裴戎的“試試”,還有沒有機會。 僅僅隻是他喜歡裴戎,就這麽簡單,他不會讓他的喜歡,給裴戎帶來任何的困擾,隻有裴戎有一丁點兒的不舒服,他絕對不會朝前一步。 秦赫注視著王寒輕的臉,“真的?” 手頭上最緊急的項目算是完成了,王寒輕清閑了下來,秦赫給他批了幾天假,再回來上班,就等著放年假。 從公司出來後,王寒輕去車庫開車,坐到駕駛座上時,還在糾結,他該不該去醫院。 好像自從有了嚴心夏的出現,他對裴戎就沒那麽理所當然,畢竟有嚴心夏在,裴戎該優先考慮嚴心夏的。 心裏雖然這樣想,王寒輕還是情不自禁地將車開到了醫院車庫,他在車庫裏待了一個下午,遲遲沒有上樓,直到旁邊的手機響了。 他瞥了一眼來電顯示,見是裴戎的電話,飛快拿過手機,“喂?” 裴戎掐著點兒給王寒輕打電話的,王寒輕走前說過公司沒什麽事,隻是去露個麵,誰知道這一去不複返了,一下午不出現就算了,連個電話都沒有,裴戎要不是怕他臨時又有事,早打電話過去查崗了。 從電話裏傳出來了回音,王寒輕像是在停車場之類的地方。 “還在忙?”裴戎故作隨意。 王寒輕不自覺地靠向了方向盤,還沒來得及回答裴戎的問題,喇叭聲震耳欲聾。 果然是在車上。 王寒輕心跳聲如擂鼓,都趕得上喇叭聲響,他手忙腳亂地坐好,“沒…下班了…” “你在哪兒呢?” 地下車庫光線晦暗,王寒輕四處張望,想要看看這是哪棟樓下麵的車庫。 裴戎也沒跟他墨跡,“要不你來接我吧,我今天晚上想回家,明天一早再來辦出院手續。” 王寒輕受寵若驚,“我…我來嗎?” 裴戎聽出了王寒輕語氣裏的試探,“不然誰來啊?你要不來…” “我來!”王寒輕提高了音量,不等裴戎說完,他不想聽其他的可能。第29章 以王寒輕出現在病房的速度,裴戎很難猜不到他剛剛就在樓下,“你上來這麽快?你剛就在樓下?” 王寒輕摸了摸鼻子,“嗯…” “你到了醫院不上來,還非得我給你打電話,打了電話你還裝傻,你在下麵待多久了?我不打電話你還不上了唄?” 王寒輕沉默著沒作答,他總不能告訴裴戎,他害怕進來看到嚴心夏在,更害怕看到裴戎對嚴心夏好的場麵。 裴戎哪兒能不明白王寒輕心裏想了,他估摸著,王寒輕不敢上來,看王寒輕這副畏手畏腳的模樣,他語氣放平緩了不少,“你在下麵等多久了?” “沒多久。” 不正麵回答,就是有問題,剛到就是剛到,十分鍾就是十分鍾,一小時就一小時,沒多久是多久,是時間太久了,不好意思在裴戎麵前提。 裴戎又問了一遍,“沒多久是多久,總有一個時間吧。” 換了別人,撒謊技術肯定比王寒輕嫻熟,即便是被裴戎看出端倪,也能胡謅一個沒那麽離譜的時間,王寒輕就是實誠,要麽不說,要麽說實話。 “一下午。” 裴戎張了張嘴,哭笑不得,這小子怎麽這麽死心眼兒啊,“你…” 和王寒輕談心這事,必須立刻馬上提上行程,醫院不是說話的地方,裴戎讓王寒輕幫忙收拾東西,兩人一塊兒搭電梯下到了停車場。 王寒輕辦事兒的能力還挺適合在機關工作的,他話少不說,給裴戎提包、開車門、係好安全帶,一套動作下來,自然且流暢。 裴戎轉念一想,還是高估王寒輕了,王寒輕對待旁人的時候,“人情世故值”沒那麽穩定。 這幾天都穿得病號服,剛下來的時候才換了自己的衣服,裴戎稍稍抬著胳膊嗅了嗅自己身上的味道,“總感覺這消毒水的味道都醃入味兒了,回家想辦法洗個澡吧。” 看著裴戎的胳膊還掉在脖子上,王寒輕想提醒他洗澡不方便,剛好裴戎的手機在這個時候響了。 裴戎拿出手機看了眼來電顯示,癟了一下嘴,又朝王寒輕做了個噤聲的動作。 王寒輕不由自主地緊握住方向盤,是嚴… “喂?媽。” 王寒輕鬆了口氣,原來是裴戎的媽媽。 裴戎臉朝著車窗的方向,餘光還留意著王寒輕,王寒輕一緊張,他便猜到王寒輕心裏想的什麽,小狗怎麽這麽沒有安全感呢? 電話裏頭估計是照例詢問裴戎的近況,裴戎都應付自如,也不知道他媽媽說了什麽,裴戎的表情立馬變了。 “啊?這幾天嗎?” 裴戎聲音提高一點,王寒輕也跟著繃緊了神經。 什麽事兒啊? “是呀,你堂弟他要來考試,年輕人跟你住方便一點,也就住個幾天,人好不容易來一趟,總不能讓他去住酒店啊,回頭媽來給你們做飯。” 裴戎低頭看著自己的胳膊,推辭的話脫口而出,“我不在家啊。” “不在家?出差了?” 裴戎含糊不清的應和,“嗯…啊…” “那也沒事兒啊,我把鑰匙給他,讓他自己去住也行。” 掛了電話後,裴戎覺得自己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說什麽不在家,這下是有家都不能回。 “怎麽了?”王寒輕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 裴戎簡單地解釋了一下,他的堂弟要來他們這邊考試,事業編考試考完還得等筆試成績,少說得住上幾天,爸媽把堂弟安排到他這兒來住,媽媽隨時都可能過來,手上的傷絕對藏不住,自己才隨口說了謊。 果然,說一個謊,得用成千上萬的謊來圓。 裴戎重重歎出一口氣,又打開手機app,“訂個酒店算了,你送我回去拿點東西。” 就在裴戎想要下單的時候,他突然意識到,車子還在原地,他轉頭一看,王寒輕正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走啊。” 王寒輕舔了舔嘴唇,說話顛三倒四的,“你手…手不方便…洗澡…” 現在不是計較洗澡的時候,裴戎隻想快點回去拿換洗的衣服。 王寒輕又強調道:“住…酒店…你…” “你想說什麽啊?”裴戎人精似的,王寒輕的內心活動,就跟情竇初開的男大學生一樣,自己不動腦子都能猜出來。 他饒有興趣地看著王寒輕,安安靜靜等著下文。 王寒輕“咕嚕咕嚕”地咽著唾沫,方向盤套快被他摳出洞來了,他鼓起勇氣,“要不然…你去我那兒,我最近正好休假。” “太快了吧?”裴戎故意推辭,“況且你難得放假,時間不能都浪費在我這個病號身上啊。” 裴戎說話真夠誅心的,明知道哪怕他不住王寒輕家裏,王寒輕休假的時間也全歸他。 “不浪費。”至於快不快,王寒輕沒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