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臨沒吭聲,他知道夏萍不能以常理度之,卻沒想到夏萍話還沒說完就劈手來奪,他能躲開,可他未動,因為有一隻白皙的玉手抓住了夏萍的手,玉手的主人是齊音。


    齊音笑道:“萍兒妹妹,那可是不能換的東西。”不知為何,齊音與夏萍很是投緣,兩人才見不久,竟已姐妹相稱。


    夏萍道:“好,我聽齊姐姐的話。”


    說完,她又抽了抽鼻子,道:“好香,是齊姐姐背著我偷偷抹了胭脂嗎?”


    聞言,齊音心道:“這夏萍雖然言語幼稚,但似乎並不像傳言中的那樣胡來。”


    林銘一直跟在夏萍身側,麵上不顯,心裏卻似火在燒一般,夏萍平常舉止與七歲頑童無異,七歲的頑童不懂得家族大事,不會有意與齊音結識,也聽不進齊音的勸,現在的夏萍和以前的夏萍判若兩人!


    夏萍不對勁!從踏出夏家家門開始就不對勁!進了這片林子就更不對勁了!隻有他發覺夏萍不對勁!


    沒有人知道此刻林銘心裏是如何焦急而又無可奈何,可他麵上仍然不動聲色。他早就發覺夏萍有些奇怪,也曾試過攔下她,可是沒能攔下。他自問修為在六大家族的小輩之中首屈一指,但夏萍一掌便使他氣血翻湧不止,即使是在六大家族,能夠一掌逼退他的人也不足十指之數,所以,他尋思即便此行有險,在他和夏萍聯手之下也不足為懼。


    林銘心裏計較按下不提。世臨道:“各家聚齊時,奇異自現。人已齊了,可奇異在哪?”


    二


    楓林之外,有一座小山似的沙丘。站在這座沙丘上能看見整個楓林,尤其是齊音六人所在之處更是一覽無遺,巧的是,這裏剛好並肩站了兩個人。


    這兩人約一般高,皆是一襲黑袍罩住全身,頭上戴著鬥笠;但明顯能分辨的是,其中一人是個身形魁梧的大漢,另一人是個身軀嬌小的女子。


    魁梧大漢的右手從衣袍中伸出,手心朝上,靠近大拇指處有一個“衡”字。這不是一般的“衡”字,因為它在發光,淡淡的紅光。


    微弱的紅色光芒,越來越亮,映亮了漆黑的沙丘,屏退了陰寒的冷風,也照清了兩個黑袍人的臉。


    魁梧大漢約二十餘歲,臉上棱角分明,眼睛如同星辰般深邃,從這雙眼睛裏射出的目光,仿佛能看透一切。


    嬌小女子的左臉上有條疤,從左眼角直直地穿到左嘴角,饒是如此,她的麵容依然美麗,就仿佛畫中的天仙,眼、耳、鼻、口以遠超仙人的手法勾勒出一幅美麗的畫,凡人永遠想不到這樣的美麗,不!怕是天仙,也想不到。


    紅色的光芒閃動,“衡”字慢慢地飄離魁梧大漢的手心,與此同時,林中正一籌不展的六人忽覺手上一股怪力傳來,手上玉飾脫手飛出。


    六個玉飾在空中緩緩盤旋,不待六人反應過來,各自射出一道光芒,分別沒入六人眉心,而後掉落在地。一時之間,六人一動不動,像是變成了木偶,就連眼珠子也不轉一下。


    三


    齊音置身於一片白茫茫的天地,漫天都是飛舞的白雪,放眼望去,隻有漫無邊際的白色,刺骨的寒風卷著無數冰寒的雪粒勁吹而過,冷!


    夏萍站在石階上,石階在天上,上下四方什麽也沒有。沒有天,沒有地,沒有光,沒有暗,屬於世間的萬物,在此什麽也沒有,隻有石階,石階向上,仿佛沒有盡頭。


    陳立立在山頂,這方世界隻有山,而他的所在,正是最高之處。俯看群峰,陳立隻覺得刺眼,因為所有的山都是黃金,閃閃發光。


    世臨腳下是一隻蝴蝶,蝴蝶很大,大到他連蝴蝶翅膀的邊都看不到。蝴蝶很漂亮,五色交輝,映得世臨猶如置身仙境。


    林銘在飛,坐在一個他看不懂的古篆上亂飛,四麵八方,全都是這種隨處亂飛的古篆。在全是黑暗的天地裏,這些古篆閃動著淡淡的綠光,就像是黑夜裏的螢火蟲。


    喬括很痛苦,左邊的天地滿是柔和的白色光暈,右邊的天地充滿陰寒的黑暗,而他正處於二者之間,身子時而舒坦無邊,時而寒痛徹骨,時而二者皆有,所以喬括很痛苦。


    齊音衣衫翻飛,滿頭青絲隨風飄舞,雪花撲麵而過。齊音不敢輕舉妄動,因為她麵前有一頭狼,一頭通體雪白的狼,光一隻爪子都大如山嶽,不然何以震懾齊音?


    起初,齊音並沒有發現這頭狼,因為它的白仿佛這天地一般,直到一陣狂風襲來,不是寒風,因為有熱氣,為何有熱氣?因為那是巨狼鼻孔中吐出的氣息,它似乎在打盹。


    齊音知道狼是非常警惕的,而且非常嗜血,她有一個感覺,這隻狼可以輕易驚醒,而且可以輕易把她撕成碎片,所以她不敢動,任由陣陣狂風吹拂,生怕驚醒巨狼。但這滿天白雪散發寒意甚是驚人,齊音全力運功才能勉強抵抗。


    齊音的內力漸漸消減,雪白的天地卻愈加寒冷。齊音感覺越來越冷,身子凍得僵了,意識也逐漸模糊。在意識陷入漆黑的最後一刹那,齊音仿佛看到一隻山嶽般的雪白巨爪朝自己砸來,但雪白巨狼隻是翻了個身,大爪子恰好按到齊音而已。


    夏萍跑得很快,全然沒有留意到身後的石階正一節節往下掉,石階下邊是無窮無盡的。


    夏萍為何要跑?因為在她出現在石階上的一刹那,那種奇怪感覺又回來了,有個人等她,就在石階盡頭,而她打心底想見他,一刻也不能等!


    石階掉落和夏萍全力施展身法一樣快,而夏萍始終不知道身後的危險。夏萍想去石階的盡頭,若是平常,如此施展身法,她早已吃不消了,但在這裏,她不知疲倦。


    不知過了多久,夏萍看到了一扇門,她能感覺到,一直在等她的人就在門後,可是,她推了一下推不開門,腳下石階落盡,她也在往下墜落,沒有盡頭。


    這什麽也沒有的地方多了一聲不甘心的叫喊,經久不絕。


    陳立捂著眼睛,在這方全是金山的天地,金光躍動,閃得他眼睛生疼。山頂風大,吹得陳立衣衫作響,寒痛刺骨,即便運功都無法抵擋。陳立想過離開,可他做不到,在這裏他舉步維艱,就像是有一座金山壓住他的腳一樣。


    陳立也不知過了多久,忽然一陣地動山搖,雙眼所見,所有金山都開始崩塌,化作飛塵,唯獨陳立腳下的金山在苦苦支撐,搖搖欲墜卻不肯離析崩散。


    陳立穩穩地站在最高之巔,絲毫不受晃動的影響,他的腳依舊抬不起來,好在最高之巔看起來還能支撐得住。


    可惜天意總不遂人願,漫天金色飛塵盤旋著繞成金色的旋風,從山腳環繞而上,所過處金山化為飛塵,轉眼間便將陳立湮沒。


    五光相映,十色交呈,世臨抱住美麗蝴蝶的一根觸角,隨著蝴蝶向下俯衝。蝴蝶衝得很快,不像平常蝴蝶一樣翩翩飛舞,風吹得世臨睜不開眼睛。


    似乎過了很久,世臨隱約看到了海,五光十色的海,蝴蝶衝進海裏,翻起五色繽呈的滔天巨浪。


    蝴蝶像一隻巨大的木陀螺一樣旋轉,而世臨就像木陀螺上的小螞蟻一樣被甩了出去,瞬間便被五彩環繞的巨浪吞沒。


    林銘乘著巨大的發光古篆,於無盡黑暗中四處飛舞,全無規律可循,萬千古篆皆是如此。


    林銘的情況很不好,可謂是步步心驚,不過片刻光陰,他已有過幾次和古篆擦肩而過的經曆。


    林銘運氣很好,這次不會再和巨大古篆擦肩而過了,因為一個古篆迎麵向他撞來了。


    喬括每時每刻都在承受巨大的痛楚,可他處於兩邊天地的交界處,仿佛兩邊天地都有巨大力量在拉扯他,使他一動不能動,連聲音都發不出來,隻能靜靜地品嚐這“舉世無雙”的滋味。


    柔光天地和陰暗天地好像在爭搶疆地,此消彼長,永不停息,喬括有幸在兩邊天地間來回“遊動”。


    天地之爭,生生不息,喬括也慢慢適應了忽冷忽熱、忽柔忽剛的痛苦。可惜天意難測,兩道拉扯喬括的巨力忽然變得狂暴,仿佛這兩邊天地發動了戰爭,而戰場則是不幸的喬括。


    喬括的身體仿佛要被撕成碎片,一下子就暈死了過去,他的最後一個感覺是:疼!


    楓林中,若有人在,就能看到六道光芒鑽進六個人的眉心,武學修為高深者能察覺到六人在那一瞬間的停滯,但絕不能發現,那一瞬間六人的眼神也變得空洞。


    不過轉瞬,齊音六人便回過神來,隻有他們自己才知道自己的經曆了什麽。一時之間,六人神情各異,動作不同,但無一不麵帶驚恐,除夏萍,每個人都明白了族長要他們來做的這件事是什麽事。


    四


    楓林外的沙丘上,“衡”慢慢落到魁梧大漢手上,紅色光芒淡去,像是一個刺青。


    魁梧大漢轉身對嬌小女子道:“走吧。”口氣溫柔,能令世上所有女子心動的溫柔,但他隻對她才用這種口氣。


    嬌小女子卻不動,伸出白皙雙手,十指翩翩起舞,在身前比劃著一個個別人看不懂的動作,是啞語,原來這女子竟是啞巴!


    魁梧大漢能看懂她的動作,她想說:“他們好像遇到麻煩了,你不去幫他們?”


    魁梧大漢道:“被傳承選中的人不會輕易死去,現在幫他們隻會徒增我們之間的仇恨。”


    黑袍人走了,無聲無息,卻讓疾吹的沙塵為他們讓開了一條道路。


    五


    楓林中,六人不知道黑袍人曾來過,都撿回了各自的家族信物,昏倒在地的破爛乞丐卻仿佛睜眼朝楓林外瞟了一眼。


    無言的寂靜被打破,喬括道:“不知各位可曾聽過修士的傳說?”


    除夏萍,所有人搖頭。


    齊音道:“你知道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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