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鑒於中午隻在服務區隨便吃了點東西填飽肚子，池霽這會兒的確是有點餓了, 他抬手拿起刀叉, 一邊切牛排一邊問陸長明：“那他們這是什麽意思, 這晚餐未免也過於隆重了一……你這是什麽？”　　陸長明麵前的晚餐不同於池霽上等雪花牛排, 而是一碗簡單粗暴的炸醬麵。　　帶著肉末的醬汁散發著香噴噴的氣味，恍惚中仿佛走進了某條美食街。　　陸長明熟練地用筷子攪拌碗裏的麵, 解釋道：“炸醬麵啊, 這個是他們後廚特地安排的, 我訂房的時候有提過一嘴讓他們晚飯給我做炸醬麵。”　　池霽將目光轉移到麵前的紅酒和蠟燭：“那這些呢？”　　“呃……我不知道。”陸長明夾起一筷子麵，眨眨眼，“可能是第一次見到我帶茅曉之外的人來酒店，所以故意準備的吧。”　　池霽回想起自己剛來的時候那個服務員意味深長的目光，有些無語。　　不出意外的話，這應該是察言觀色之下刻意迎合客戶需求。　　主要原因是誤會了自己和陸長明之間的關係。　　果然……　　留意到池霽的表情若有所思，陸長明拿起醒酒器，神色如常的伸手往高腳杯裏倒酒：“既來之則安之，吃唄，反正都是送的，他們給我準備的酒都還不錯來著，嚐嚐。”　　待到他把酒杯倒滿，池霽道了聲“謝謝”，然後舉起高腳杯隨意的搖晃幾下，湊到鼻尖輕嗅數秒，仰頭微微抿了一小口。　　雖然不是真正的池家少爺，但池霽從小就經受過最好的教育，受過家庭教師的禮儀培訓，舉止之間優秀的教養已經融入了骨子裏，哪怕是上學的時候跟著陸長明去吃路邊攤都比別人顯得從容優雅。　　相比之下，陸長明就顯得接地氣多了。　　隻見他端著碗埋頭就是一頓暴風吸入，別人喝紅酒都是先品後嚐，他倒像是真的渴，端起杯子仰頭就是半杯。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吃麵不小心噎住了。　　池霽嚐的出來這酒確實是好酒，這麽喝多多少少有些糟蹋東西，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沒必要橫加幹涉。　　過了一會兒他就發現，陸長明可能是真的噎住了。　　因為除了最開始的那一口，後來陸長明再喝的時候也是一小口一小口的淺嚐細品，沒有一口氣往下灌。　　池霽一向遵從食不言的原則，陸長明和他一起用餐的時候也自覺沒有說話。　　兩人圍坐在餐桌前，燭台上的火焰有一下沒一下的跳躍著，將暖黃色的光灑在他們身上，無聲中顯得格外溫馨。　　雖說畫風不同，但這頓飯吃的還算是舒適。　　池霽的飯量基本上也就一份牛排加通心粉，吃完基本上就已經八分飽了，他慢條斯理的放下餐具，將目光投向高腳杯裏所剩不多的紅酒。　　陸長明眼疾手快，端起自己的杯子笑盈盈的朝他伸出手：“走一個。”　　池霽抬眸望向他，彎起嘴角舉杯和他輕輕碰了一下。　　玻璃杯清脆的撞擊回音在杯中環繞，陸長明把握著時機恰到好處的開口說到：“未來可期。”　　池霽莞爾一笑：“未來可期。”　　用過餐之後天已經黑了，服務員過來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兩份還沒有動的飯後甜點留了下來，池霽坐在落地窗前的沙發上拿著手機處理工作，陸長明百無聊賴沒事兒幹，躺在床上刷微博。　　qaq和陸長明的合作已經官宣了一段時間，直播效果十分顯著，把其他幾個款式銷售額也帶動了起來。　　但麵對廣大需求，工廠的出貨量還是不太夠。　　池霽從官宣之後就安排人尋找合適的新工廠，功夫不負有心人，這兩天總算有了結果，在s市周邊的小鎮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地方。　　那裏原本是一家玩具廠，不久前因為經營不善倒閉了。　　規模雖然不是特別大，但整整三個空出來的廠房對於qaq來說完全夠用了。　　由於池霽騰不出來時間，去實地踩點的任務就落在了翟英頭上。　　翟英的工作效率一向十分優秀，在收到任務當天就帶著幾個項目部的人冒雨去了一趟，主要檢查供電以及安全情況。　　確定各方麵都沒有任何問題之後，池霽這邊就直接點了頭，安排高管去和賣方簽字。　　和陸長明合作之前，qaq想要一口氣吃下一個這種規模的工廠還是有些難的，池霽肯定要衡量權重再做決定，無論對方的開價有多麽合理可能都會覺得沒有必要。　　但陸長明帶來的底氣就是這麽簡單而又直白。　　對比後期無窮大的收益，前期這點投入根本微不足道。　　待到機器采購安裝完成，第三家工廠很快就可以投入生產，再也不愁應付不了龐大的訂單需求量了。　　理論上，公司的業務往來突然間變得這麽多，池霽應該能感受工作越來越繁重才對。　　然而事實是，他竟然沒有覺得自己比起之前忙到哪裏去。　　細想下來，池霽終於找到了原因。　　因為公司裏那些曾經隻想著摸魚混日子的員工都變得勤奮了起來，隨著訂單越來越多，各部門的提成肉眼可見的迅速上漲，池霽一點都不摳門，連著基礎工資一起漲。　　沒有什麽比打進卡裏的人民幣更加真實，沒有人和錢過不去。　　工作積極性上來了，每一個員工都搶著找活幹，而且態度格外認真，恨不得做到最好。　　團結力量大，繁瑣的工作被大家自願扛起，落在池霽肩膀上的自然就少了很多。　　大概花了兩個小時的時間，池霽總算將手頭的工作全都處理完了。　　他靠在沙發上伸了個懶腰放鬆筋骨，轉頭望了一眼陸長明，發現他正在帶著耳機用手機看什麽視頻。　　在池霽的目光投過來的時候陸長明同步將耳機摘了下來，他暫停手機上的視頻，微笑著對池霽說道：“忙完了，累嗎？”　　“還行。”　　池霽應了一聲，本沒打算繼續說話，但在留意到陸長明還在望著自己之後，他微微抿唇，意識到要是自己這麽回答又把天給聊死了。　　思及此處，他思考數秒，緊接著話題反問：“你在看什麽呢？”　　“再等兩個星期不是就要去參加牛老師那個選秀節目了嗎，前麵還有十一期，我正在補，了解一下這些成員。”陸長明說。　　聽他這麽說，池霽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站起身一邊活動四肢一邊問道：“覺得怎麽樣？”　　意識到池霽正在主動和自己聊天之後，陸長明顯而易見的開心。　　他從床上坐起身，往自己身上墊了一個枕頭，興致勃勃的說道：“牛老師不愧是牛老師，太懂得怎麽抓觀眾的心了，而且能夠準確挖掘每個人身上的亮點，披沙揀金的手法爐火純青，留到最後的都特別優秀。我現在看到第八期，對最後那十四個參加總決賽的男孩子印象都特別深刻，讓我選，我真的也很難從這些人裏麵挑出來七個成團出道。”　　池霽睜大眼睛，微訝：“最後隻有七個能出道呀？”　　“是啊。”陸長明點頭，“第一期一百個，到最後一期隻留下十四個了，成團夜就是根據現場導師打分和場外支持投票，從這些人裏麵選出來七個。”　　池霽驚歎道：“百裏挑一啊，能走到最後還挺不容易的。”　　“可不是嗎。”陸長明眯起眼睛輕笑，“這個圈子就是這樣，因為太過於光鮮亮麗，想要躋身進來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才華和機遇缺一不可。”　　池霽抬步走到自己的床上坐下，抬眸望他：“那你當時是不是也費了好大的功夫？”　　陸長明似乎在思考怎麽和池霽解釋，片刻後繼續道：“我參加的那個比賽是從每個城市一步步走海選出來的，模式和現在的選秀有一定區別。”　　池霽歪頭眨眨眼睛：“什麽區別啊？”　　注視著池霽這好奇寶寶似的眼神，陸長明嘴角笑意漸深，耐心的對他解釋：“我當時那個節目是車輪戰，分組進行pk，現場評委和現場觀眾一起打分，取平均分篩選，留到最後的是總冠軍。選秀不太一樣，人數會比我這種比賽製多得多，而且是以練習生的身份來參加，跟著節目組安排的聲樂、舞蹈、rap老師進行學習，然後組團在舞台上表演。節目會把整個學習和表演的過程都剪輯出來進行播放，在成團夜之前，所有看節目的觀眾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成員在網上為他投票。”　　陸長明介紹的十分細致，池霽聽完就明白大概是怎麽回事了。　　他轉動著眼珠子思考片刻，對陸長明說：“那不就是比人氣嗎。”　　“不愧是你，一語中的。”陸長明對池霽豎起大拇指，笑說，“說一千道一萬，其實本質還是比人氣，這種選秀模式成功出道的成員有的時候可能才藝不如別人，但隻要性格討人喜歡依舊不缺票數。”　　池霽有些唏噓：“那對真正有能力的人不是很不公平嘛。”　　陸長明聳肩攤手：“沒辦法，節目要做起來必須要有資本扶持，資本之所以要造星，要的就是人氣和流量。其實也沒什麽不公平的，大家都有露臉的機會，是金子總會發光的，哪怕最終沒有成功出道後續資源也不會太差。而且，成團出道要和隊伍綁定，優先參加團隊活動。有些人就不適合團隊，單獨發展要更好。”　　“這樣啊，那還好。”池霽點點頭，“聽你說了這麽多，感覺你走到今天還真挺不容易的。”　　“我還行啦，運氣成分沾了不少。”陸長明笑盈盈的問，“說起來這節目有個我的忠實粉絲呢，我看到現在感覺他人確實還挺好玩的，難怪人氣這麽高。”　　“嗯？”池霽豎起耳朵，探頭過去，“粉絲？節目裏的成員嗎，哪個啊？”　　“等下啊，我給你找找。”　　說完，陸長明就低頭拖動進度條，沒過一會兒點擊屏幕暫停把手機遞過去。　　“喏，就那個小黃毛。”　　池霽結果手機伸出指尖在屏幕裏點了一下，發現這一段畫麵裏有不四五個人，似乎是正在練習室裏麵練舞摳動作。　　一眼過去，池霽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陸長明所說的那個男生，這倒不是因為黃色的頭發比較紮眼，而是這孩子確實格外吸引人的目光。　　他長得不算一眼過去十分驚豔的類型，但白白淨淨十分耐看，眼睛閃閃發光的，笑起來像小太陽一樣給人感覺特別溫暖。　　“確實是挺有靈氣的。”　　池霽看了一會兒，然後在鏡頭切到下一個練習室的時候把陸長明的手機遞回去，順口問道，“叫什麽名字？”　　“祝久久。”陸長明對池霽略帶酸溜溜的語氣毫無察覺，神采飛揚的說道，“祝你生日快樂的祝，地久天長的久。”　　“名字還挺好聽的。”池霽忽略心中一閃即過的不開心和別扭，掀開被子，靠在床邊，忽然像是想起什麽，“你生日是不是快到了。”　　陸長明咧嘴一笑。　　“是啊，說來巧了，就在成團夜第二天。”　　池霽之所以知道陸長明的生日，就是因為上學的時候因為陸長明人緣好，每到過生日那幾天都能收到不少小禮物，同班和別的班的都有。　　久而久之，池霽就記住了是在哪天。　　最近太忙，還真是差點就忘了。　　或許是因為陸長明腦回路清奇簡單的人設深入人心，池霽麵對他的時候下意識不會留心眼，聽到陸長明的回答之後也不疑有他，直白的問：“你有沒有什麽生日願望？”　　陸長明眸光閃爍，滿眼期待：“什麽都可以嗎？”　　這麽一問，池霽倒是反應過來了。　　什麽都可以……　　嗎？　　這是什麽意思，這人難道還有什麽了不得的生日願望嗎？　　在陸長明灼熱的目光下，池霽越來越覺得不太對勁，某個大膽的念頭冷不丁冒了出來。　　他緊張咽了下口水，回避眼神小心試探：“你先說來聽聽，我要是可以做到…就可以考慮……”　　陸長明激動萬分：“陪我一起參加成團夜可以嗎！我對家那天也在，萬一他針對我，你得替我做主啊！”　　池霽：“……”　　就這？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