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在一起這麽久了,就算是隻貓是條狗,都要養出感情了,何況是個活生生的人,不過寧修遠是用得順手了,舍不得丟,隻有他先玩膩的,還沒有誰敢在他麵前提走這個字。  “……”  宿舍的門被人打開,“砰”的一聲,又再次被人關上了。  岑禮緩了好一會,才走去了洗漱間,接吻這種行為,在他看來隻有戀人間才會有,而他和寧修遠沒有半分感情。  漱過好幾次口,嘴裏發疼,他抬頭看著鏡子裏的人一臉病態的蒼白,寧修遠倒還真是不挑。  他自嘲的笑了笑。  這個時候舍友也回來了,看見他從洗漱間出來,其中一個人問,“寧修遠之前過來找你了。”  “嗯。”  “岑禮,我記得你母親好像在住院,一直都挺缺錢的,那塊百達翡麗的手表,該不會是他送給你的吧?”丁浩又問,他對岑禮這副冷淡又孤高的模樣看不慣很久了,前段時間係裏有個一等獎學金的名額,如果沒有岑禮,就是他的了。  岑禮在老師那印象都不錯,恰好這次係裏有兩個交換生的名額,岑禮是最大的競爭對手。  岑禮的身體頓了一下。  丁浩輕笑了一聲,“l大應該沒有誰不知道寧修遠是什麽人,好像他男女通吃,不過對情人倒是出手挺大方,也難怪有些人會覥著臉貼過去。”  宿舍裏的其他人都在,聽見丁浩的話,眼神都不約而同的放在了岑禮身上。  畢竟岑禮是學校出了名的性子冷,就連在一個宿舍裏,交流的次數都寥寥無幾,而且岑禮很少晚上睡在宿舍裏,每次回來也總是一副精神狀態不佳的模樣。  岑禮眉頭緊蹙,“我和他不熟。”  以往寧修遠不會來宿舍找他,都是對方說了地址,要他過去。  都大三了,再過一年,大四的下學期就會實習,都咬著牙堅持這麽久了,他不想功虧一簣,更不想被對方影響到學業。  “現在這個社會,知人知麵不知心,誰知道有些人平時看著挺正經的,背地裏又是副什麽德行。”  岑禮人緣還可以,另外兩個室友也不想起衝突,勸了起來,“都要上課了,就別說這些了。”  “隻是看不慣某些人裝清高。”  丁浩這些話明顯意有所指,岑禮當做沒有聽見一般,回到自己的書桌前,找尋著今天下午上課需要的資料。  刻意忍耐著情緒,注意力卻始終不能集中,手指微微顫抖,書桌上放的書突然往下傾倒掉落在地麵。  強烈的畏懼感將他包圍起來,活了這麽多年,他從未做過什麽出格的事,每天矜矜業業,甚至連個像樣的娛樂活動都沒有,但如今在別人口裏,他變成了靠勾引別人上位的人。  紙是包不住火的,被打開了一個缺口,就會像燎原之火般蔓延。  他蹲下身去撿散落在地上的書籍,好似剛才的事隻是一個微小的插曲,舍友們拿了書就出去上課了,沒人邀他一起,也沒人多問一句。  原本他的性子,就很難交到朋友,後來他把自己封閉了起來,每天都是獨來獨往,甚少和別人有過多接觸。  岑禮將書桌上的書本整理好,看著左手手腕上戴了四年的手表。  這是以前他過生日,母親送給他的禮物,雖然廉價,卻讓他珍惜。  寧修遠送給他的那塊手表,被他放在了抽屜裏,如果可以,他更想將這塊手表扔到垃圾桶裏。  他端起玻璃杯接了一整杯水,將手裏的藥片都放在嘴裏,感覺不到苦了,一股惡心感湧上喉嚨,岑禮將那杯水灌了進去。  以前他最不喜歡吃藥,但如今他成天和這種苦澀的東西打交道。  下午有兩堂課,岑禮認真聽課,隻有這種時候,他才能忘掉那些肮髒的事。  下課了,夏露拿著一本書湊到他麵前,“這裏我沒聽明白,你能幫我說說嗎?”  夏露化了精致的妝,身上噴著好聞的香水味,也許是靠得有些近了,岑禮稍稍將身體往後退了一些,然後耐心的幫夏露講解。  講到一半,夏露突然問他,“岑禮……你有女朋友嗎?”  “……”岑禮抬起頭,看見少女的臉上浮起一層紅霞。  夏露的性格很好,頭發披下來堪堪到肩,看起來很可愛,他在男生宿舍也聽見別人討論過夏露。  岑禮愣了愣,不知該怎麽答話。  放在課桌裏的手機震動起來,他打開手機,看到寧修遠發過來的信息,對方在催促他,問他怎麽還不出來。  心裏仿佛被巨石給壓製了,讓他喘不過氣。第020章 幫幫我  夏露也沒有繼續問了,將話題轉移到了別的事情上。  岑禮講解完,才收拾東西準備離開。  寧修遠的車就在學校外麵等著他,對方早就等得不耐煩了,看見他以後不鹹不淡道,“要你快點出來,你不磨蹭一會兒就不舒服是不是?”  “……遇見了一些事。”  寧修遠嗤笑一聲,“下次再敢磨蹭,你幹脆以後就別去學校了。”  “……”  岑禮沒有回話,打開了後坐的車門,他不喜歡和寧修遠靠得太近。  車輛在路麵上行駛起來,岑禮靜默的坐著,腦海裏在想先前夏露問他的那個問題。  調成靜音的手機突然亮起了光,夏露給他發過來消息,問他這個周末有沒有時間,想約他一起去看電影。  寧修遠從後視鏡裏麵看見岑禮低著頭,問,“在看什麽?”  “導師發過來的郵件。”  這個周末他還要去醫院,岑禮給夏露回複了一條消息,就把網絡給切斷了。  平坦的小腹看不出任何異常,作為一個男人,被另一個男人當女人一樣使用本就很難以啟齒,更別說還懷了孕。  況且,寧修遠也說過不想要個下賤的人給他生孩子。  車開到宅子門口停下,李嬸早就將食材準備好了,烏雞湯用文火熬了一整個下午,湯汁鮮美濃鬱。  江言也是山珍海味吃慣了的人,點了不少葷菜,食物的香味從廚房裏溢了出來,岑禮的臉色變了變。  “阿遠,你怎麽現在才回來啊?我都等你好久了。”才進屋內,江言就走到寧修遠麵前,動作親昵。  “你早上去醫院看過,醫生說近兩天少沾些葷腥,你忘了?”寧修遠溫和的笑了一下,寵溺的用手揉了揉江言的頭發。  “李嬸手藝這麽好,我當然想早點吃到李嬸做的菜。”  李嬸在寧家待了有十多年,把寧修遠當成了半個兒子,對江言的印象也還不錯,她端著菜從廚房裏走出來,正好聽見江言的話笑道,“喜歡等會就多吃點。”  “好。”  餐桌上的飯菜都擺放好了,江言看見岑禮站在門口問,“阿遠,岑禮怎麽還不過來吃飯啊?”  寧修遠麵色難看的對岑禮道,“還站在那做什麽?”  岑禮緩緩的走上前,盡量克製住身體的不適。  寧修遠和江言坐在了一邊,他坐在另外一邊,手指拿起了筷子,卻不知道該夾些什麽。  “這道蒜蓉基尾蝦味道還不錯,你可以嚐嚐。”江言看似好心的給他夾了菜到碗裏,一副主人的姿態。  基尾蝦已經去掉了殼,肉質鮮嫩可口,岑禮看著碗裏的菜,半響都沒有動靜,氛圍難免尷尬了下來。  “你不喜歡吃嗎?”江言問。  “……”岑禮緊抿住薄唇,看起來像是在忍耐著什麽。  寧修遠把手裏端著的碗放下,和桌麵碰撞發出不小的聲音,“別在這種時候擺譜。”  “……是我不對,不知道岑禮吃不慣這道菜,你就別怪他了。”江言這句話看似善解人意,卻又仿佛受了什麽極大的委屈。  寧修遠的臉色黑沉,用筷子夾了一塊蝦仁,遞到岑禮的唇邊,“吃下去。”  “……算了吧阿遠。”江言在一旁勸道。  寧修遠遞過來的那塊蝦仁碰到了他的唇,那強烈的腥味,讓岑禮感覺到有什麽東西湧上了喉嚨。  寧修遠站了起來,好像他不吃掉不罷休一樣,“張嘴。”  “……別怪岑禮了,都是我不對。”  岑禮突然用手拂開寧修遠的筷子,夾好的那塊蝦仁掉在了地上,寧修遠正要動怒,岑禮就趕緊捂住唇,起身到不遠處的垃圾桶吐了起來。  這麽一吐,弄得餐桌前的另外兩個人也沒了食欲。  “岑禮,你存心的是不是?”寧修遠走到他麵前問。  岑禮低聲咳了兩下,臉色蒼白的幾乎透明,他任由寧修遠握住他的衣襟,低低的笑了兩聲,然後偏過頭,看著坐在餐桌邊的江言道,“你要是喜歡他,就快點和他在一起,我倒也省得輕鬆。”  江言臉色瞬間就變得不自然,“我和阿遠隻是朋友。”  寧修遠的麵色越發難看,“你真是給臉不要臉。”  寧修遠脾氣要是上來了,誰也攔不住,隱約間岑禮感覺到小腹一陣陣痛,身體也難受的蜷了起來。  李嬸正在收拾屋子,聽見客廳裏鬧出動靜連忙跑了過來攔住寧修遠,“少爺,快住手!別鬧出人命來了!”  李嬸怎麽可能看不出來寧修遠和岑禮的關係,岑禮家境貧寒,母親在醫院住院都還是寧家出的錢,剛開始她以為是岑禮攀高枝,後來她才發現並不是這樣,隻是礙於寧修遠,她從未將這件事外傳過,不過是年少貪圖一時新鮮,等到畢業了應該就好了。  但把事情鬧大了,寧家雖然能壓下來,但對寧修遠會造成不好的影響。  “好好的吃一頓飯,怎麽會變成這樣……少爺,你就聽我一句勸吧,天底下什麽樣的人你找不著?沒必要一直和他耗下去,況且以他的身份,要是老爺知道了……”  李嬸的話還沒有說完,寧修遠就開口道,“這件事您不用過問了,我會處理好的。”  “少爺……”  “我知道分寸。”  李嬸也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歎了一口氣,對岑禮道,“你就別和少爺倔了。”  岑禮微微的睜開眼,恍惚的看著頭頂亮起的燈光。  再次醒過來,他躺在柔軟的大床上,手背上插了針正在輸液,白成鬱被寧修遠叫了過來。  “怎麽又成這樣了?”白成鬱問他。  岑禮的薄唇顫了顫,“他弄的。”  “唉,照你現在的身體狀況,這個周末也動不了手術。”  “不。”岑禮的聲音異常堅決,“我不想再耽誤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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