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煜了然她的用意,隻是他垂下眸,在離開前隻留下一句抱歉。到了年底尾聲,時尚活動一個接一個,安荻忙得昏頭轉向,尤其是sensual主辦的時尚盛典就是自己最忙的時候,這可是一年一度娛樂圈最受關注的紅毯盛宴。安荻今年開春的打算本來就是把最後一個大型活動做完自己就辭職單幹,所以對這次所謂的權色聚集的名利場和堪稱造型師巔峰對決的盛典很是上心。他最近都在天藍海北的飛,隨時拖著四五個裝著借來的品牌方衣服的行李箱奔走在各大機場。紅毯借禮服的明星多,看上同一款禮服的造型師更多,他隻能一直在訂貨和去訂貨談判的路上,有的時候千辛萬苦和品牌方談攏了,明星經濟團隊又不滿意,修修改改的讓人頭大。有的時候明星粉絲總愛說xx這場造型得罪了造型師,但誰知道最後拍板最終方案的都是團隊的人呢?等到了sensual紅毯典禮當天,安荻覺得自己累得整個人都快垮了,lucas看他癱在後台一臉疲憊生無可戀的樣子,走過去體貼地給他揉了揉肩頸。“這兩天你可被折騰慘了。”lucas沒他那麽忙。安荻打開手機前置看了一眼自己憔悴的臉,有些崩潰:“lucas,我的眼袋都出來了。”“沒事,還是漂亮的。”lucas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開始閑聊,“你準備多久遞辭呈啊。”安荻想了一下,他還打算結束後去好好給自己休個假放鬆一下:“就這兩天吧。”“這麽著急,我還以為年後呢。”lucas拍了拍他的肩,“行吧,你先小睡一會兒,待會兒晚宴開始了我叫你。”安荻點了點頭,沒兩秒就直接沉入夢鄉。紅毯和各種頒獎結束才正式進入晚宴,lucas進來找他的時候他都不想去。他現在實在是疲於社交,但是又不得不去,畢竟外麵隨便一號人都代表著圈裏的人脈和資源。他站起身在鏡子前整理了一下頭發和衣服,保證自己此刻狀態良好看起來無懈可擊,才跟著lucas從後台出去。此時外麵很是熱鬧,在巨大的金色吊頂燈光下名流匯聚,群星璀璨,安荻隻能看到談笑間碰撞的酒杯,杯身上映射著的是野心和欲望。“哦,那個是華力老總,早就傳影後和他好上了,原來是真的。”lucas指了一下靠近宴會桌的方向。安荻看了一眼,其實比起這個他其實更八卦江逸和祁禎,畢竟這對大熱cp剛被錘實戀情就被爆分手,他聽說今晚祁禎也會從片場趕來,分手後第一次在公眾場合見麵,他很難不想吃這個瓜。隻是還沒等他尋覓到這兩個人的身影,麵前就已經有端著酒杯上前搭話的人了。安荻一晚又新認識了好些品牌的pr和設計師,這對他雖然是個好事,但是一直保持著高效的社交其實是件很累的事,尤其是對這段時間忙得不可開交的自己。他舉了舉酒杯,感覺眼睛疲憊得有些撐不開,安荻帶著點歉意地打斷了麵前的談話:“我去個衛生間,失陪一下不好意思各位。”等其他人點了點頭,他才微笑著放下酒杯開溜。離開人群後,安荻一秒收起了笑容,有些頭痛得捏了捏太陽穴,他現在眼皮因為長時間的疲乏開始狂跳,路過一樓宴會廳裏側的小房間時,他覺得自己恍惚中還在虛掩的門縫裏看到了總監和一個男人像在吵架的身影。他沒仔細看,但是因為裏側的走廊沒什麽人很安靜,他還能聽到caleb慍怒的叫那個男人的名字。具體叫什麽他也沒聽清,就聽到好像叫的陸什麽洲。安荻眼皮跳得很快,他甩了甩腦袋試圖清醒,接著便快步走到了室外,自己領導的八卦即使好奇他也不敢聽。北方的冬天算得上天寒地凍,大家都在宴會廳內談笑風生,室外幾乎沒有什麽人。安荻走出來時一下就能感受到凜冽的寒意,雖然毛孔一下打開了會舒服許多,但是疲乏和室內暖氣所帶來的頭腦昏沉還是困著自己。他靠著牆壁慢慢地蹲了下來,雙手環膝地把頭埋在當中,很快眼睛就疲憊地闔上了。“你怎麽來了?”盧涇把門推開,看著薑煜百般無聊地在裏麵,“你不是最討厭這種嗎。”薑煜垂下眸摸出煙遞了一根給盧涇,自己再點燃:“我表哥來了,我爸讓我跟著。”盧涇後退了兩步,正要斜靠著的時候,突然感覺後麵撞到個東西:“我操,這什麽。”安荻本來恍惚中已經快徹底失去意識了,被這麽人一撞差點沒蹲穩直接坐在地上。他皺了皺眉抬起頭正準備抱怨,就看到是張熟悉的麵孔,隻可惜他的視線很快就被背後站著的眉宇間有些淡漠的男人給吸引了過去。他沒想到薑煜會來,但是轉而一想這裏來的富二代也不少就了然了。薑煜看到安荻的時候眼裏閃過一絲訝異,這是自那天後自己這段時間第一次和安荻見麵,在微信上他還能裝作無事發生,但真的麵對到這張臉的時候,要他做到心裏古井無波那是根本不可能,隻是他現在更煩躁這個人怎麽就穿這麽點蜷在外麵,薑煜甚至能看到他被凍紅的指關節。“你不是那個基.........”盧涇正要說出來時,想起薑煜之前給他發了一次脾氣趕忙改口,“andy是吧?”安荻看到盧涇就給不出什麽好臉色,在他心裏盧涇和吳少不過是一丘之貉,不過在薑煜麵前他自然會忍著。他站起身時,腳因為有些麻還沒站穩,薑煜下意識想扶他一把,不過像是理智又或者因為盧涇在,最後他隻是微微皺了下眉頭。盧涇麵對安荻還是有些小尷尬的,畢竟他也記得自己對人說了些什麽:“哥們兒,你一個人蹲外麵不冷嗎。”“還好。”安荻禮貌地回複,他想回去但是腳麻得此刻又走不動路,老實說不醒還好,現在醒了身上這涼意簡直是鋪天蓋地,他就隻穿了件鏤空的淺色打底和一件禮服外套。盧涇搞不清什麽情況,薑煜到現在一句話沒說,但是吳少可是薑煜幫安荻弄進局子裏多蹲的。兩個人沒打招呼他也看不懂這到底是熟還是不熟,他卡在中間憋得慌,再加上因為吳少的事他也不想和安荻多呆,借口自己冷,煙還沒抽完就掐了趕忙進門。走之前他還問了薑煜進去不,薑煜隻是淡淡地說自己抽完再進,盧涇就沒管了。“哥哥,你怎麽來了?”安荻壓下有些忐忑的心笑著開口,他現在看到薑煜就會想起那晚的吻,耳尖就忍不住發紅,不過還好現在天很冷還以為是凍的。薑煜盯了他半晌沒說話,安荻被看得有些發毛:“我臉上有什麽嗎哥哥?”“你不冷?”薑煜看著他凍得有些紅的鼻尖,還有說話時嘴裏呼出的寒氣,他想給他披件衣服。安荻不習慣和薑煜現在的氣氛,感覺和往日的相處多出了些許微妙的變化,他像往日一樣想說些話調節:“看見哥哥就熱了。”薑煜努力壓下心裏的躁動,他喉結滾動,過了一會兒帶著點試探地開口:“你,還記得那晚的事嗎.......”他話還沒說完,安荻像是猜到了他要說什麽,趕忙勾起嘴角打斷:“沒事哥哥,你喝多了我知道。”“這是正常的,人喝了酒都會有失態的時候。”安荻牢記lucas說的直男害怕麵對和同性戀的親密行為,所以趕忙幫人開脫,“再說了都是成年人了,沒必要太在意這個你說是吧。”隻是安荻說完並沒有見薑煜的臉色好起來,麵前的男人臉色陰沉,兩道視線比寒風還要凜冽冰冷。第30章 直男心,海底針薑煜雖然知道安荻私生活豐富,一個吻對他或許算不上什麽,但是當親耳聽到的確隻有自己糾結這件事的時候,他的心還是無法自控地立馬沉了下來。“嗯,你說得對。”薑煜麵無表情,“的確沒什麽好在意的。”安荻要不是縱橫社交場合多年,端得住情緒,否則此時一張小臉立馬就要垮下來了。寒風凍骨,薑煜看他抱著手明顯是冷得厲害,他忍住了想把外套脫下來的衝動,皺了皺眉:“冷成這樣你不會進去?”安荻眨了眨眼睛:“這不是想和哥哥多呆一會兒嗎?”薑煜看著他這樣就覺得氣血上湧,他把煙掐了,沒忍住地跟著把人拽了進去,因為用力過猛差點甩得安荻一個踉蹌。“哥哥,雖然我不是女生,你這也太暴力了吧。”安荻轉了轉被薑煜捏痛地手腕,癟了癟嘴。薑煜斜了他一眼:“別又到處說是我害你凍感........”他話還沒說完,就看到安荻被一個熟悉的身影攬住了肩:“andy,在這幹嘛?”caleb說完抬起頭看了一眼薑煜,像是才發現人站在這的樣子,他假裝有些驚訝:“這不是那天那個帥哥嗎?”薑煜看著麵前這個男人就覺得刺眼,他看著和安荻有同一種浪蕩勁,但是因為長相和氣質又顯得不太一樣,安荻更多的時候像是帶了一種勾引的媚態,而這個男人則有一種馳騁疆場多年的風流。“總監,你......”安荻正想說你剛剛不是在和人吵架嗎,又硬生生地憋了回去,“裏麵暖氣太足,我出來透個氣醒醒神。”caleb挑了下眉頭,又看向了薑煜:“你是不是欺負我們andy。”說著他就抓起了安荻的手,“哎喲,給人手腕都捏紅了。”安荻看著自己上司一臉誇張的樣子,和自己手上微不可見的痕跡,抽了抽嘴角,他知道caleb是想幫他。caleb低頭的時候覺得那兩道視線快把他盯穿了,隻是沒等自己疑惑怎麽這道視線是從背後來的,就聽到薑煜的聲音。“表哥?”他心一下沉了下來,回過頭看到陸景州站在背後帶著寒意地把自己看著,caleb一秒收斂起嬉皮笑臉,當時聽到薑煜是綠地獨生子的時候他就想過和陸景洲是否有關係,他隻知道陸景洲的姑媽好像是嫁了過去,其餘的他也不太清楚,畢竟記憶裏的陸景洲從他們在英國讀大學時就一直忙著自主創業。“你不是和盧涇在一起嗎?”陸景洲也沒想到會看到薑煜和caleb站在一起。“我剛去抽了根煙。”“少抽點。”“嗯。”薑煜答得心不在焉。“穆洋。”陸景洲沒再關心,看向了caleb。安荻聽到的時候心一驚,他知道總監不喜歡自己這個名字,因為他老說感覺在喊“牧羊”,他都快忘了caleb的中文名了,現在聽到領導被人一叫直覺兩個人關係不簡單。“別他媽煩我,姓陸的。”caleb鬆開自己的手瞪了一眼陸景洲,說完就煩躁得轉身離開了。陸景洲有些尷尬又帶著點歉意地看了安荻一眼,沒來得及解釋,隨後就跟了上去。安荻看著薑煜,腦子裏還沒梳理清楚關係:“哥哥......這是你表哥?”“嗯。”薑煜也沒明白陸景洲和caleb什麽關係,他根本不記得陸景洲有提到過這個人。“你表哥......和我總監不會是一對吧。”安荻也隻是瞎猜測,這兩人氛圍一看就不簡單,他這人腦補能力又強,一部愛恨情仇大戲就在腦子裏演了。興許是聽到安荻說了“我總監”這三個字,他心裏沒由來地升上一股怒氣,低吼道:“你以為誰都和你們一樣是喜歡男人的同性戀?”陸景洲在他心裏就是別人家孩子的典型代表,無論是學曆,情商還是顏值。薑煜從小就覺得他完美得像個ai,挑不出任何毛病,就連對象也一定要是漂亮高學曆的大家閨秀才配得上他。他表哥怎麽可能和caleb這種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那簡直就是對陸景洲世俗風塵的褻瀆。安荻聽到薑煜突然吼這麽一句,嚇了一跳,隨後他也有些生氣地看向薑煜:“就你們直男高貴唄。”“起碼我表哥可不會見人就上手。”薑煜依然沒好氣。安荻想著caleb就是見不得自己追直男受委屈,現在還要被薑煜說,他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就算喜歡薑煜薑煜也沒資格說他總監不是:“異性戀亂搞的就少了?”“你也承認你和你領導亂搞了?”安荻沒懂這個腦回路,他說異性戀怎麽又扯到他和caleb身上去了:“我怎麽就和總監亂搞了,我不是喜歡你嗎哥哥?”薑煜聽到這句話火好像一下就消失了,他想說點什麽又不知道下一句該接什麽,說多了像他吃醋很在乎,不說又覺得這兩個人不清不楚,最後他幹脆閉嘴不談這件事。安荻看他板著張臉也不說話,本來想試探地問你是不是吃醋了,但是怕又像上次那樣迎著薑煜的冷臉和那些冷漠的話語,為了自己的心不再受傷,他也幹脆不說多餘的話惹人嫌了。“我去找我朋友了。”薑煜率先打破了沉默,隨後沒等安荻回應就轉身離開了。安荻望著他的背影,隨後看向天花板歎了口氣。直男心,海底針。晚宴結束的時候已經快12點了,安荻累得不行,打了聲招呼也不參加什麽afterparty就直接回家了。回去安荻隻簡單衝了個澡,難得的沒做什麽護膚就直接躺上床睡覺了,迷迷糊糊中他也沒忘記自己養成的習慣,就是給薑煜發晚安。他一覺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醒來時隻覺得神清氣爽,這兩周的疲憊一下就一掃而空了,把手機打開時lucas還給他發了個微信,說晚上給自己辦了個離職宴,讓他記得來。他年底要離職的事情很多人都知道。安荻抱著手機,一想到在sensual的這幾年就要畫個句號了,還有些舍不得,對他來說,sensual像他的伯樂,雖然說一個雜誌公司是伯樂很奇怪,但是sensual的確是教會他東西讓他迅速成長和進入這個圈子的伯樂。不過這些年無論是通過秀場的afterparty還是各種社交場合,自己也認識了很多人,積累了很多客戶源,其實很早就有客戶私下找他,不過那個時候他一直沒有決定去做獨立造型師。隨著日漸成熟的技術和高速發展的自媒體行業以及具有小規模的客戶群體後,才讓他在開春真正下定決心在這一年辭職去自己闖蕩。打車到lucas訂的地方後,安荻推門進去後裏麵坐了好多平常一起的同事,看到他進來都在給他揮手。他把凳子抽開坐了下來,一臉感動:“沒想到大家都來了。”“這不是要離職了,給你送送風。”caleb從後麵小車裏端出個雙層蛋糕,“這是大家給你訂做的,祝我們漂亮寶貝前程似錦,往後的日子裏也活得肆意浪漫。”安荻看到蛋糕的一瞬間還有些淚目,一看就是同事們在上麵自己拿奶油擠出來的飾品和衣服,歪七八扭的雖然很醜,但是那份心意安荻卻很難不動容:“怎麽還有煽情環節,大家都在一個行業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就別搞這些了嗚嗚嗚受不了。”“那儀式感還是要有的,畢竟以後就是單槍匹馬了。”做現場統籌的同事拍了拍他肩膀。安荻想到這裏就歎了口氣:“以後就沒有我的老東家當靠山了。”“隻要你想,這裏就永遠是你的家。”caleb敲了敲桌子,“你看現在國內炙手可熱的那幾個造型師幾個不是從我們sensual出來的,你肯定會成為下一個。”lucas點了點頭:“我就沒你這樣的勇氣,單幹太累了,一不小心就會餓死,我已經在這個行業徹底躺平。”安荻也說不上這是不是勇氣,他隻是在人生的每一個階段好像都會對自己有個具體的規劃,就比如初高中的時候他會在自己的興趣上下功夫,大學的時候會確定未來的方向,於是從學校到市中心往返再累再遠,自己也會抽時間去買手店和時裝雜誌實習,因為努力和算得上些許的天賦和審美,所以獲得當時mentor對自己的欣賞,對他這樣非相關專業畢業後直接進入sensual這種業界裏最有名的國際時尚雜誌公司也顯得順理成章。路是自己走的,安荻到現在是不後悔的,未來會麵臨的挑戰他不知道,但也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