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管我。”王子燁道,“你想耍朋友自己找一個,不要天天指導我。”  向晚道:“我倒是想耍,天天隻能見到你們這個圈(讀juan)裏的人,哪有一個好男人。”  以前她也覺得找個在娛樂圈工作的男朋友很不錯,風光有麵子,入行久了發現了,這行的男的,不是gay就是渣男,好的不多,十個裏頭能有一個就不得了,那一個也很危險,隨時可能渣男化。近墨者黑不是開玩笑的。  “不當渣男,也有可能突然跑去跟男的上床。”向晚道。  王子燁好奇心起:“哪個突然跟男的上床了?”  向晚分享新八卦給他:“下午我聽化妝師的小助理們聊天說的,說有個劇組的男配,外麵風評很好的,居然和男副導演睡了,房間不太隔音,就在他們隔壁。”  說得還有名有姓,有鼻子有眼的。  王子燁一下沒了興趣,道:“也不一定是真的,你別再跟別人亂傳這話。”  “十個傳聞九個假,我曉得的。”向晚道。  一直沒開口的巴特道:“傳聞就是很假,我在匿名群裏吃過燁哥把我睡了的瓜。”  王子燁和向晚雙雙噴飯。  助理們走後。  王子燁上床關燈睡覺,過了會兒,又開了床頭燈,把手機拿過來,給薛停雲發了條微信。  “順利。”  剛想關燈繼續睡,薛停雲的回信就到了。  “好的。”  *  其實向晚的感覺也沒有錯。  王子燁現在就是很拘束,不但和別人說話時如此,就連和向晚,都會不自覺地斟酌詞句,時不時還要提醒向晚言辭謹慎。  他性格也和從前不大一樣,不太活潑,懶得社交,也不愛發表意見。以前他可不是。  開機後,拍攝進程很趕,七十集,兩個月就要全部拍完,進組前隻給了演員前十集劇本,進組後才給了完整本子。  王子燁在家裏磕磕絆絆連看帶聽的,算是把原著過了一遍。  女主角在上升期,工作比王子燁多得多,分明是沒時間啃原著,倒也不吹牛,不避諱地直言“隻看了看掃文號的劇透”,現在也隻能拍一場戲,看一場本子。  但是劇組整體確實很成熟,這都完全不會影響進程。  就這樣拍了將近一個月,一天晚上,下了場雨,早早收了工。  妝發都在忙活別的事,向晚懶得找人了,就上手給哥哥拆假發套。  王子燁坐在那裏隨她擺弄,脖子以上不動,手裏翻著剩下的劇本看。  放在化妝鏡前的手機一振,是薛停雲的微信消息:在忙嗎?  王子燁回道:不太忙。  他從鏡中瞥了眼向晚,向晚專心致誌地在與假發套戰鬥。  他把無聊劇本扔在腿上,戴了一隻耳機,把電話打了過去。  向晚在後麵偷偷笑起來。  “你怎麽樣?”王子燁道。  “還行。”薛停雲道,“不忙怎麽不找我說話?”  “你放暑假了,不是也沒來探我的班?”王子燁道。  兩人分明都記得分別前的“約定”,還都當回事了。  薛停雲的語氣很明朗,立即解釋道:“我實驗室裏真的走不開。”  王子燁道:“我隨便說說,不是叫你來,當然實驗更重要。”  他們這劇號稱投資千萬,可是跟人家正經科學研究比起來,依然不夠看的,薛停雲他們所裏在參與的是專項撥款四個億的國家級科研項目。各方麵的含“金”量,影視行業必然都比不上。  但比什麽更重要,這是另一個範疇的問題。  薛停雲沒有跟著他說下去,停頓了片刻說:“有點想你了。”  “……”王子燁沒說話。  向晚從鏡子裏看到哥哥微低下頭,是想把微笑藏起來。  薛停雲沒等到回應,道:“是我單相思,明白了,原是我不配。”  王子燁把放在腿上的劇本快速地翻來翻去。  向晚聽不到耳機裏的聲音,不知道他倆說什麽,也不知道哥哥為什麽把劇本當玩具。  隻聽到王子燁說:“不是,我也有一點。”  他說著又笑起來,心想:mmp,老子這句語氣好0。  第八章  每次王子燁進組,兩人遠距離聊聊微信打打電話,是會互相說些“想你了”的話,近似情話。  兩個人麵對麵待在一塊兒,住在一個家裏,當麵是不說這種話的。上床的時候也不說。  更甚至,假如他倆之間的日常中沒有上床這一part的話,那王子燁和大學男同學在一起賣腐,都比他和薛停雲在一起時,更像一對兒。  畢竟賣腐,全是技巧,不需要感情。  倒是也很正常。王薛二人從最初就都心懷夢想,要把對方這個1掰成圈,都鍥而不舍地做著掰1成0的美夢。  同一個家庭、同一個夢想了屬於是。  兩年多了,夢想還在雙雙落空。  偶爾能聽對方說出一句甜不滋兒的話,能品出來對方還挺在意自己,就都有了離目標更近一大步的錯覺。這可真是一對普通而自信的1。  就沒想過,別人談戀愛是雙向奔赴,他倆是反方向做夢。  北京。  薛停雲打完了電話,還坐在小區樓下的長椅上,打算把剩下的半根煙抽完再回家去。因為家裏沒有煙灰缸。  從研二開始到讀博,那幾年裏,他抽煙抽得非常凶,經常在實驗室裏一待大半天,出來第一件事就是躲進洗手間裏過煙癮,當時以為當一輩子科研狗,就得當一輩子老煙槍。結果博士答辯結束後沒多久,煙草不香了,立竿見影地戒掉了。  這幾天有點事,煩。  下班回來,他在便利店買飯團,結賬時看見收銀台旁邊的煙,就買了盒。  去年春天,他就完成了在站博後的第一期研究,順利出站,他原本就是要朝著職業科學家過渡,可是一期出站後,中途有點事,耽擱了大半年,第二期拖到前陣子才報了選題,等著評項目基金。  偏巧碰上了所裏人事變動,新入職了幾位pi,其中一位從北美歸國,聲勢浩大地帶了那邊實驗室的自己人,這本是無可厚非的事,所裏對高端人才一向待遇從寬從優。  但這pi也不知道怎麽想的,又不客氣地跟所裏提了要求,裙帶一位原本在國內三流實驗室的水博,所裏看了這位的履曆,不好,但也不算太差,出於對新pi的尊重,還是同意了。  這人就坐在薛停雲旁邊,就是被薛停雲暗嘲過的那位同事,和新pi同一個姓氏。  嘲歸嘲,本質上倒也不礙薛停雲的事。  萬萬沒想到,他的二期博後項目基金評分,新來的pi出其不意給了最低分,理由是聽說薛博士一期出站後,就被藥企高薪挖去了,雖然不知道做了一段時間後為什麽又回來了。薛停雲的兩次選題也確實都是微生物醫藥方向。  這pi的意思,就是說薛停雲隨時有可能跑路去藥企,花所裏的錢搞醫藥研究,成果也會成為向藥企開出更高薪的敲門磚。  薛停雲隻得感謝各位導師。  回到辦公室,他把裝著報告的文件夾摔在隔壁辦公桌上,那桌上的水杯書籍鍵盤摔了一地。  那同事一臉驚恐,想吵嚷,看看薛停雲一米八五的身高,因為生氣用力而鼓起來的臂肌,這同事坐在電腦椅上,飛速朝旁邊退開:“幹什麽?你要幹什麽?”  “不好意思。”薛停雲發泄出來了,又覺得沒意思,拿回了文件夾,道,“沒戴隱形眼鏡,看不清楚,走錯位置了。”  下班後,買了飯團,也買了煙。  坐在樓下,吃了飯團,狠抽了幾口煙,看了看橫店天氣預報,發現下雨了,就找可能不開工的王子燁說話。  “有點想你了。”  “我也有一點。”  要複活的煙癮,忽然間又死了過去。  吸煙有害健康,應該多打電話,多發微信,少抽煙,少鬱悶。  問題沒有辦法多,事兒總能解決。薛停雲開解了自己一番。  一隻奶牛貓從他麵前經過,小區裏的常駐流浪居民,不怕人,邁著貓步,邊走邊看他。  薛停雲身上沒帶什麽吃的,空著手無實物表演,毫無道德地想騙貓來擼一擼:“咪咪,來來來。”  奶牛貓顯然不是笨蛋,沒搭理他。又一隻狸花貓追上來,兩隻貓蹭著對方,一起黏黏糊糊地跑走了。  薛停雲騙貓不成反被秀了一臉,悻悻地想,拽屁拽,就你們有對象?  這邊廂,王子燁也回了酒店,向晚提醒他敷麵膜,天天上妝,臉太幹了。  他聽話地照做,向晚見他拿出魚子醬麵膜,當即表示自己臉也有點幹。於是兄妹倆聚眾塗了麵膜。向晚又給王子燁貼上眼貼,坐旁邊盡職盡責地給讀劇本。  “仙尊,你忘了千年前的誓言嗎?為何竟待我如此、如此薄情?”向晚動情地念道。  “區區千年前的事,”王子燁接台詞,上位者的輕蔑口吻道,“本君怎會忘?你既已飛升,當以蒼生為念……”  向晚誇讚哥哥道:“你記台詞真的又快又好!我照著念都沒有你準確度高的說。”  王子燁說:“有的本子也不好背。”就是說這本好背。  向晚翻了翻後麵,這裏橫豎沒外人,她忍不住吐槽說:“男二女二加戲好多。原著裏他兩個就幾句話帶過了撒,劇本裏當成副cp寫了,都是原創劇情,我看就是編劇的私貨。”  男二女二並不太紅,但二位演員是去年一部小成本劇的男女主,那劇雖缺錢,可是劇本和演員都很用心,真誠動人,播出後吸了不少cp粉,這次在這s+項目裏二搭,發定妝照的時候,副cp網絡討論的熱度,完全不輸主cp。  但王子燁道:“不要甩鍋編劇,女頻小說改編ip的編劇,一般也不是大咖,對劇本的話語權,跟我差不多。”  不是編劇,那當然就是片方要求給男二女二加戲。  向晚還是生氣。  王子燁揭了眼貼,還勸妹妹:“看開點,我又不扛劇,人家兩個有cp粉,多少能拉拉收視率,是好事。”  向晚沒脾氣了,她哥在工作上是不擺爛,但近來佛得令人生氣,她問:“現在不扛是現在,你就沒得一點遠大理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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