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家裏吹一吹算了,出去不要說這種拉踩的話。”王子燁道,“在你室友麵前也注意一點,小心別個聽了添油加醋去外麵傳。” 向晚和公司裏另外兩位助理合租了一套三室房,平常女孩們玩得都挺好。但三個人分屬不同的藝人團隊。 “鍋鍋,我又不是新人撒,曉得啥子不能說。”向晚道。 “不好意思,”這時薛停雲看了看手機,抱歉地說,“我要回單位一趟,實驗室裏有點事。” 他隻拿了手機和車鑰匙,出門前又對王子燁道:“你陪妹妹玩會兒,鍋碗別管了,我回來收拾。” 王子燁道:“好,薛鍋鍋再見,早點回來。” 家裏隻剩下王子燁和妹妹。 妹妹不好意思真把攤子留給薛停雲,主動收拾起了餐桌。 “不用管,又不是沒得洗碗機。”王子燁道,“你薛鍋鍋就是愛裝起,平時都是他吃外賣我丟垃圾。” 向晚還是把餐具都收進了洗碗機,道:“當是我不曉得?你兩個天天比賽,都在裝耙耳朵,哪個更耙哪個就是老攻,詭計多端的鍋鍋們!” 王子燁:“……” 向晚什麽都知道,但很給薛停雲麵子,隻有和王子燁獨處才會淺淺吐槽幾句。 “媽和老漢兒都很關心你,”向晚從廚房出來,擦著手,道,“叫我問你,今年有空沒得?他倆來北京看看你,想見見薛鍋鍋。” 王子燁:“……啊?” 向晚道:“我是說你兩個都很忙。” “確實,就是很忙嘛!”王子燁高聲附和完了,聲音又低一度,道,“我都還沒去過他家,沒得見過他爸爸,他媽媽我也沒正式見過。工作場合偶遇到,我說阿姨好,阿姨都認不到我,問我是哪個。” 他家離得遠,這兩年多裏他自己也隻回去過一次。薛停雲家就在北京,薛家父母住的地方,離他倆住的這兒,還不到四公裏。薛停雲就沒提過帶他去家裏。 王子燁擰著眉頭,心裏很介意,嘴硬道:“千裏迢迢來見他一麵屬實沒得必要,哪天我們兩個說拉豁就拉豁(說分手就分手)。” 向晚很了解哥哥的知行不合一,不幫腔反而嗆他:“你想去他家,就主動說撒,我不信你說了,他會不答應。” 王子燁道:“啷個他不主動說?” “啷個你不主動提?”向晚道,“你不是1嗎?被動是純0行為。” 王子燁:“……” 他生氣道:“你到底是哪個的妹妹?” 向晚理直氣壯道:“我想給周傑倫當妹妹。” “……”王子燁道,“你很牛批。” 兄妹倆打完了嘴仗,聊起回家的事,向晚提到這次給父母買了不少東西,添置了家具,換了新空調……沒錢啦。 王子燁打開微信,給她轉了筆錢,教訓她說:“你一個月到手一萬多,房租我給你交足半年,這次是回家特殊情況,平時又沒得其他大開銷,你不要亂消費,至少不要每個月都買包包。” 向晚捶腿捏肩地奉承atm機:“我鍋鍋天下第一好,比周傑倫都好。” 她鍋鍋也不是太有錢,行業內有很多本不必要的開銷,例如時不時就得置辦些大牌衣服、手表來撐場麵,請位好點的造型師一季度起碼也要六位數。歸根結底是不紅。 王子燁是典型的出道即巔峰。 還在電影學院上學的時候就演了第一部戲,外形足夠好,加上運氣不錯,處女作就遇上了好劇組好角色好合作夥伴,劇播出後一夜爆紅。 最紅的時候他出去參加活動,主辦方給的待遇幾乎圈內頂流沒差別。沒紅幾個月,他在前公司裏得罪了人,待不下去,一咬牙換了東家,解約賠的違約金夠在北京首付了。紅的時間太短,都還沒賺到太多錢,全副身家賠了個底朝天不算,還借了親友一部分,後麵陸陸續續都還完了。 來了新公司以後,作品沒能續上,飛速過了氣。 現在他就不上不下地吊著,說糊了吧,也還有點餘溫,不然也沒機會接到仙俠劇這個“好餅”。但也就是不紅了,沒有當初和前東家撕破臉的底氣,工作也輪不到他自己挑。 日子總得過啊。 十點多,薛停雲提著一個超市購物袋回來,進門就看出客廳飯廳都被收拾得煥然一新。 向晚幹完活沒多待,就走了,她住在公司附近,離這兒有點遠。 看到薛停雲手裏的東西,王子燁道:“就知道你不是有事要回實驗室,去超市躲著了?幹嗎要躲她?她很喜歡你的。” “不想妨礙你和妹妹說話。”薛停雲道,“已經出去了,就順便到超市逛了逛。” 王子燁本來是在聽有聲書,薛停雲也聽了一耳朵,應該是那本仙俠小說。王子燁也打量那購物袋,看薛停雲是買了些什麽,多是飲料,有蘇打水也有啤酒。 “在聽那個ip的原著?”薛停雲道。 “對。”王子燁在沙發妃位上癱著,自嘲道,“我看見字就容易犯困,才來聽有聲書,不聽不知道,一聽發現睡得更好。” 薛停雲把剛買的東西放進冰箱裏,王子燁在這邊盯著人家背影看。 身材蠻好,臉長得也帥,脾氣不錯,人品優良,還有知識,各方麵都完美極了除了是個1。 他收回視線,不看了,閉起眼睛思考。 薛停雲這時偏回頭,也看了看王子燁。 坐沒坐相的大美人,那也是大美人就是挺笨。 王美人的美目隻閉了不到十秒鍾,又想看看薛停雲,剛睜開,和冰箱前扭頭看他的薛停雲四目相對。 薛停雲先發製人道:“你是不是偷看我?” 王子燁隻當是被抓包了,鎮定地若無其事,道:“沒有。想讓你幫我拿罐啤酒,要冰的。” 薛停雲拿了兩罐過來,到王子燁旁邊坐下,給他一罐,兩人各自拉開拉環,悄沒聲地喝著啤酒,有聲書還在不緩不急地播放著。沒人在聽它。 王子燁想問,兩邊都出了櫃,還光明正大同居兩年了,不該提一提見家長的事嗎? 薛停雲也想問,晚上要不要再試試一起睡?就單純的睡覺,一個房間一張床。 喝完了酒,還沒人開口。 “十一點了。”王子燁道,“你不去睡嗎?我還要玩一會兒。” 他每天淩晨三點睡覺,已經是娛樂圈同齡人中的早睡標兵。 薛停雲:“……” 他丟了易拉罐,起身走了。 數日後,公司談好了仙俠劇的合作合同,確定了王子燁的進組時間,要去大約兩個月。 走之前一禮拜,王子燁和薛停雲夜夜都猜丁殼,結束後也在對方房裏過了幾次夜。 出發當天,一大早去機場,向晚作為隨行助理,上門來接藝人。 時間還早,薛停雲剛洗漱完,送他倆出門。 在玄關處,王子燁道:“你別出來了,我走了。” 這套房子獨梯獨戶,向晚已經拖著箱子到了門外,她對薛停雲一笑,道:“馬上放暑假了,薛哥有空的話,就去探我哥的班啊。” 薛停雲點了點頭,王子燁換好了鞋,正要出門,薛停雲點了點他的肩,他以為有話要說,便回頭,迎麵被薛停雲在他唇上親了一下。 王子燁:“……” 兩人除了決1勝負的場合,從沒有過如此親熱的舉動。 薛停雲露出笑來,說:“走吧,閑了就找我說說話。” 從家裏出來,電梯裏。 向晚見鬼一樣道:“薛鍋鍋剛才是和你打啵兒了?你兩個人啷個這麽甜?你是不是昨天當0了?難道……是早上當0了?” 王子燁:“…………………………” 第五章 王子燁也不明白,薛停雲為什麽突然來這一下子。 兩人一直有種暗暗的默契,要doi的時候,做什麽以及怎麽做,都行都可以,不do的時候就相敬如賓,從不碰對方一根手指頭。 雙1之間的較勁持久且微妙,不小心打破了平衡,很可能會冒犯到對方,更有可能傷及已經很穩定的關係,雙方都不好把握這個度。 vip候機室。 藝人就是窮得叮當響,不到萬不得已也不能坐經濟艙,不小心被認出來發到網上,遭吃瓜網友群嘲和被同行看笑話都是其次,還有可能影響到商務報價,會給甲方造成“他都窮得坐經濟艙了,給點錢就能請來吧?”的印象。 雖然王子燁認為隻要不違法犯罪,不辱及自尊,給點錢確實也能去。畢竟演藝圈說的“一點錢”,至少夠他和薛停雲住那小區一年的物業費,括弧一個月九千多,括弧住在那裏是為了安全和隱私,括弧不是因為他有錢。 但是公司和經紀人當然不同意,藝人自降身價,等於自鯊,不要貪圖蠅頭小利。 王子燁心想,自鯊要是能換來這種“蠅頭小利”,樓頂是要排隊掛號的。 他自己說了又不算,心裏想想罷了。 他要了杯黑咖啡來消浮腫,起得太早了,也沒精神。 向晚坐在他邊上,一邊豎起耳朵聽著周圍動靜,隨時準備護著藝人,一邊跟等著接機的工作人員有來有回地發消息,交接好時間,也說些場麵話,她現在基本已經是遊刃有餘的老助理了。 王子燁驀然開口:“假如你當時不在場,他應該就不會親我。” 向晚:“?” 這是琢磨了半天,針對出門前那突然的一吻,有了自以為合理的解釋。 “他跟我們不一樣,他臉皮薄,講禮貌。”王子燁煞有介事地說道,意思是離別在即,自己妹妹又在場,薛停雲那一下是出於禮節的吻別。 向晚顯然比他哥要懂戀愛,成心道:“意思是,別個是當著外人不好意思打啵兒,你家薛鍋鍋是有外人在,才更敢啵兒你嗎?” 王子燁沒聽懂,嚴肅道:“意思是告訴你,那個吻不是你哥做0換來的。” 航班起飛的時間,“臉皮薄,講禮貌”的薛停雲正在實驗室裏口吐芬芳,幾個犯了錯的碩士生瑟瑟發抖。 這些學生一直就都有點怕他,他要求非常嚴格,從不放水,管你男生女生,管你發過幾篇文,統統一視同仁。 研一生本質上什麽都不會,能進這種級別的研究所讀研,本科階段也是萬裏挑一,剛來的時候,菜而不自知,好奇心還重,看薛師兄脾氣很不錯的樣子,又這麽年輕,以為可以大著膽子多試幾次錯。 好嘛,等進了實驗室才知道,薛師兄是天使的臉龐,魔鬼的化身。 一幫人,一個接一個地挨罵、集體挨罵、排列組合挨罵,麻了。 但是薛老師罵人的時候從不人身攻擊,隻是挑出做錯的地方,反複鞭屍,反複鞭屍,反複鞭屍,鞭得所有人都牢牢記住了再犯同一個錯就得死。 挨完了罵,幾個學生灰溜溜跑了。 旁邊坐著晚一屆的同事,笑著勸道:“薛師兄,別太凶。” “不行,看見笨蛋就生氣。”薛停雲道,“怎麽什麽人都能進這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