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會永遠記住這一天,記住紅色圍巾,腦海中法奧維拉的身影會把關於灰雪的所有片段都覆蓋掉, 隻留下快樂。 牧野跳起來撲到法奧維拉的背上,咬了他的頸側一口, 不輕不重的, 惱羞成怒的占比含量很大。 “讓讓我怎麽了!難道欺負我很有成就感嗎?!” 法奧維拉雙手向後背去, 穩穩托住了牧野下滑的身子,背著他往殿內走,嗓音含笑:“是挺開心的,你也應該試試。” 試什麽?法奧維拉壓根不給他機會,怎麽試阿! 這是炫耀吧,一定是吧。 牧野憋屈地不得了,一個勁兒磨牙,又不知道怎麽反駁好,像個氣鼓鼓的河豚。 法奧維拉還在那裏說風涼話,假裝關心地說:“用這麽大力氣,別把牙磨平了,不然以後怎麽吃肉。” 牧野貼在法奧維拉頸側,裝作十分凶狠的樣子,“那我就吃你的肉,一口一口咬。” 法奧維拉把牧野放在沙發上,他卻沒坐下,目光落在牧野的唇瓣上,點了點頭,慢條斯理道:“也可以,就從手開始吃吧,晚上讓你吃個夠。” 牧野驀地臉紅起來,扭扭捏捏地哼了一聲。 “說話算話,吃夠為止。” 古話說,瑞雪兆豐年,豐年不豐年牧野不知道,好消息的確是真的來了。 牧野正癱在沙發上休息的時候,光腦忽然傳來伊迪爾的消息,牧川醒了。牧野一個激靈就坐了起來,腰不酸了腿不疼了,渾身上下都有勁兒了,連忙招呼法奧維拉,語氣裏是說不出的高興:“快快,牧川醒了,快走!” 他們兩個的宮殿離得不遠,步行也就十幾分鍾,牧野拉著法奧維拉的手,說是走路,其實都快跑起來了,雙腿來回交替邁得飛起,十分鍾出頭就走完了全程。 他們進殿的時候,牧川已經拆除了治療儀,坐在椅子上,有大病初愈的虛弱感,正慢悠悠地喝水,伊迪爾在他旁邊,眼中有著淚花,麵上帶著笑,很是開心的模樣。 牧野進來第一句就是:“太好了!你可終於醒了!” 激動的模樣和伊迪爾不相上下,讓法奧維拉無奈極了,他早就猜到牧野這麽高興的原因,果不其然,接著第二句就是:“明天快去上班!” 法奧維拉忍住扶額的衝動,捏了捏牧野的手,讓他克製一點兒,隨後也說了句恭喜。 牧野一屁股坐到牧川旁邊的位置上,開始大吐苦水:“你知道,這一個來月我是怎麽過的嗎?那些議員,簡直不是蟲,我好苦阿。” “那個伊頓,還有皮吉爾,還有卡特,還有巴哈,還有……”牧野幾乎將所有議員都數落了一遍,挨個吐槽,一邊說一邊戴上了痛苦麵具。 牧川本來很感謝他在這段期間幫助自己穩定局勢,繼續改革進程,隻不過他剛醒,本來就是受到了大腦方麵的損傷,現在仍然有點兒迷迷糊糊的感覺,就被牧野一通語言連擊,語速還快,他幾乎還沒反應過來,對方就開始說下一位了,牧川隻能連連點頭。 不管說什麽,附和就對了。 牧野盡情噴灑完心裏的吐槽以後,半點兒鋪墊都沒有,直接接上一句:“所以你明天就恢複工作吧,然後再把靈惑星送給我當補償。” 牧川還沒反應過來,點了好幾下頭,“你說得對。” 說完他一愣,等等,送什麽東西? 靈惑星?! 牧川瞬間清醒了過來,那可是他手裏最繁華的美食星,經濟消費直追首都星的。 他看向牧野,牧野用一種無辜的神情回望他,然後說道:“真爽快阿,不愧是你,就是大方。” 牧川怎麽不明白自己是被套路了,不過他倒是沒什麽舍不得的情緒,無奈與哭笑不得居多。 牧野幫了他這麽大的忙,感謝一下是應該的,也不小氣,沒必要為了一點兒小利影響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揉了揉依舊有些脹痛的額頭,“行,送你送你。像個土匪一樣,不知道的還以為皇室不給你飯吃。” 牧野也不惱,嘿嘿一笑,充滿了小人得誌的感覺,目的已經達到,他直接站起身來,“這麽晚了,我就不打擾你們休息了,記得明天上班!走了。” 牧川搖了搖頭,笑罵道:“快走,你再待一會兒我又得少個附屬星。” 目送牧野和法奧維拉離開,牧川將視線調轉,看向剛剛沒有說話的伊迪爾,“我……其實昏迷的時候,我的意識很清醒,聽到了你說的每一句話,伊迪爾……” 伊迪爾眼眶中的淚水滑落,緊緊抱住了牧川,一句話也沒說。 回去的路上,牧野明顯興高采烈,雀躍地像是林間的小鬆鼠,要不是法奧維拉牽住了他的手,恐怕他早就跳起來了。 “總算恢複自由了!” “對了,”牧野轉過頭,猶豫了一瞬後,開口問道:“刻爾星係,我們還去嗎?” “或者直接回前線也可以。” 法奧維拉沉默了一會兒,牧野也安靜下來,周圍隻有走路時踩在雪上的吱嘎聲,雪花安靜地飄灑,在一片空茫的靜謐裏,法奧維拉歎息的聲音是如此明顯,盡管這聲音其實十分輕微,隻不過牧野全神貫注地關注著法奧維拉的一舉一動,所以在他耳中,一聲輕巧的氣音,比星艦起航時候發出的聲響還要大。 燈光照在法奧維拉的麵龐上,使他一半臉露在光源下,一半臉隱沒在暗處,牧野用心地分辨這張麵龐上顯露出的每一絲變化。 或許是他對情緒的讀取能力太弱,又或許是法奧維拉對自身的把控太好,這張臉上每一條神經肌肉都在他的掌控之中,當他不想表露情緒時,一絲一毫的變化都不會出現。 牧野什麽都沒看出來。 他們就這樣走了一段路。 “其實沒什麽好回的。”法奧維拉的聲音忽地響起,打破了這份寂靜,他說:“我在那裏已經沒有認識的蟲。” 有些事情是資料上沒有記載的。法奧維拉殺掉雄蟲後,這個原本就不平靜的家瞬間支離破碎,唯一的維係點雄蟲已經死亡,那些亞雌便紛紛找門路離開,他們有些是被獻上來打好關係的工具,有些是雄蟲自己看上帶回來的。 使用者死了,工具回到了原本的主人那裏,雄蟲的財產被政府沒收,剩下的雌蟲們隻能自己求生,法奧維拉被扔進孤兒院。 他當時是八歲,精神力還沒發育完全,隻有b級,雖然這在幼崽當中已經是非常好的程度了,可是邊緣星不是發達星,沒有蟲會為了一個孤兒做潛藏的資質檢測,雄蟲也從來沒給他做過,因此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麽等級,隻是模糊地感覺強度還算可以。 他在孤兒院生活了兩年,那不像是孤兒院,倒像是什麽馴獸場,資源有限,不論是食物還是住所,都需要爭奪,法奧維拉憑借著高出一線的精神力和身體素質,獲得了最好的那份。 然後他被一夥星獵看中,將他帶走作為後備補充成員。 星獵是邊緣星獨有的,他們在各個地方探索,尋找新奇的資源或者物種,然後將它們販賣給發達星的商人,有些時候也會兼職盜賊的工作。 法奧維拉精神力等級高,探測範圍廣,很快受到了重用,被帶著在各個星球輾轉流浪,但是他不甘願隻做一個星獵,他的心裏有野望。 這個星獵組織行事惡劣,說好聽點兒,不過是披了個皮的星盜罷了,他因為外貌不錯,沒少受到調戲。 法奧維拉毫無心理負擔地背叛了他們,將他們出賣給一個監察隊長,換取了一個入學證書。 在坐上飛船前往刻爾星係的行政星的時候,看了千百遍的宇宙忽然就有了不一樣的感覺。 法奧維拉踩在港口整潔幹淨的地麵上,數不清的穿著光鮮的蟲族與他擦肩而過,他邁開步子向前走去。 他即將迎來新生。 “沒什麽必要。”法奧維拉微微勾起唇角,“那地方又窮又破,也沒什麽好看的。” 法奧維拉用力揉了揉牧野的頭發,對方眼中的小心翼翼被他揉碎,換成發型被弄亂的惱怒,他說:“要不要再玩兒兩天?去了前線,就沒有現在這麽方便了。” 牧野想了想,很認真地說:“要,我昨天看到一家店,賣的東西都很有意思。” 法奧維拉問道:“什麽店?” 牧野:“叫無盡夜。” 好耳熟的名字,法奧維拉仔細回想了一陣,忽地腦中靈光一閃。 這不是愛情趣味用品店嗎! 作者有話說: 法奧維拉:我說的玩兒不是這個玩兒!第40章 星艦在宇宙無聲的環境裏航行, 除了穿過遷躍點時會因為空間動蕩產生些許波動以外,全程都是寂靜平穩的。 前線距離首都星有著不遠的距離,好在考慮到戰略支援的問題,全程都設有遠距離遷躍點, 幾乎是一個緊挨著一個, 一共二十二個, 要是身體承受得住, 甚至可以全程不歇,一口氣穿過所有的空間通道。 隻不過沒有蟲敢這麽幹, 連續躍遷會給身體造成很大負擔,甚至有可能患上空間病,急速衰亡而死。 因此牧野設定連續穿梭三個遷躍通道後就休整一番,休息一下,到了睡覺的時間就停下航行,免得震蕩會把他們吵醒。 牧野將管家一號留在了蟲星, 讓他在兩個蟲崽身邊看護, 五個機械仿生仆從裏,負責掌管經濟的三號也同樣沒被帶著, 隻有負責衣食起居的二號和保衛工作的四號五號和牧野一起去往前線。 四號五號平日裏算是最閑的了,從被派到牧野身邊直到現在,沒有一次他們出手的時候。雖然它們是仿生機械,會嚴格遵守指令,但智能程度很高, 同樣也會有空閑時間休息,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兒。 對於智能機械而言, 最如魚得水的地方當然是星網。他倆最近在玩兒的叫做《第九號備選者》的遊戲, 是一個恐怖解密遊戲, 玩家要扮演一個探險家,來到一座荒廢的小鎮進行探險。 牧野聽說了以後十分好奇,這個遊戲允許兩個蟲組隊,正好飛船航行的時間無事可做,就拉著法奧維拉一起,兩個人一起躺在遊戲倉裏,創建好角色後,牧野邀請法奧維拉進隊,一道暗灰色的氣旋從牧野的身旁旋轉上升,法奧維拉的身影由下到上地顯露出來。 他們都穿著棕色的夾克,有些劃痕,戴著同色的帽子,腳上穿著厚底靴,背上有一個黑色書包。 還挺像模像樣的。 牧野繞著法奧維拉走了一圈,不得不承認,同樣的衣服,法奧維拉穿著就是比他穿好看一些,這就是個子高的優點嗎? 他先是酸溜溜說了一句「還挺好看」,後來又想到,這麽好看的法奧維拉是他老婆,算來算去,還是他更賺,又高興起來,充滿了小人得誌的感覺。 進入遊戲,眼前先是一黑,隨後幾行文字浮在空中。 【灰庭鎮原本是十分繁榮的一個小鎮,靠著周邊的礦場,小鎮居民都過著十分富足的生活,可是忽然有一天,這裏的居民全都離奇消失,當地警局怎麽也查不出原因,此事太過荒誕,前來調查的幾個偵探也同樣消失,於是再也沒有蟲族敢來這裏。】 【你是一個探險家,最喜歡探索這些奇怪的地方,找尋其中的秘密,聽到這件事後,你立刻動身出啦,想要查明真相。】 【第一天】 文字淡去,周圍逐漸亮起,牧野一個眨眼就來到了一條小路上,原本應該是水泥路,現在卻裂成了一塊一塊,縫隙裏長著幾根枯黃的雜草,時間是傍晚,太陽被山尖遮住了一小半,發出昏黃的光來。 法奧維拉就站在他身邊,向四周看了看,觀察環境。 道路前方有一個木質的指示牌,也是殘破不堪,勉強承擔的指路的工作。 牧野同樣看到了它,但是他沒著急前進,而是打開背包,和法奧維拉說道:“不要擔心,我玩兒遊戲很有經驗的,像這種解密遊戲,都沒什麽指示,純靠自己摸索,這個背包就是裝道具的地方,我看看,有一個手電筒,打火機,多功能軍刀,照相機,沒了。” 法奧維拉輕聲一笑:“好阿,那我就等你保護了。” 牧野勾起唇角,一手叉腰,下巴快揚到天上去了,“你就瞧好吧!” 法奧維拉把軍刀拿出來掛在腰上,手電筒和打火機揣進兜裏,照相機掛在脖子上,想要用的時候,都能以最快的速度把這些道具拿起來。 牧野也有學有樣,把所有東西一一掛好後,他們就開始向前行進。 法奧維拉拉住牧野的手,帶著他快跑了幾步。 “太陽快要落山了,我們得趕緊去鎮裏。” 牧野也表情嚴肅地點頭:“對,像這種恐怖類型的遊戲,晚上一定不能在室外。” 他們跑了兩三分鍾,一扇鏽跡斑斑的鐵門出現在視線當中,門上並沒上鎖,還開了一個小縫,高聳的石牆將小鎮圍了起來,透過縫隙能隱約看到小鎮內的景象。 門的右前方樹立了一塊鐵牌,嶄新光潔,可以映出影子來,上麵用紅色油漆寫著——“歡迎來到灰庭鎮” 法奧維拉:“這個指示牌太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