怡王府。


    桑先生站在怡親王柳均垣的辦公桌邊上,一聲不吭地低著頭。他不敢看王爺的麵容,他知道王爺此時一定是憤怒異常,臉色肯定不好看。


    但是他猜錯了。柳均垣的表情很平靜,雖然心裏的確是很憤怒的,但是這麽點養氣功夫這些年早就鍛煉出來了。很久以前當他還隻是一個普通皇子的時候,為了一點小事大發脾氣,失手打傷了一個仆役。但是隆武聖皇,他的父親逼著他去那個仆役家裏道歉,還要他親手為仆役換藥。從那之後,他就強迫自己要克製所有的極端情緒,喜怒不形於色才是一個皇子應有的表現。


    不過後來那個仆役因為盜竊皇家財物被判入獄十年。而這件事情從表麵上看起來和他完全沒有關係。那人偷的不是他的東西,發現的人也不是他。他就是個旁觀者。但是實際上,這件事情的幕後主使就是他。


    從這件事之後,他就學會了,所有的事情都不要自己去做,可以借別人的手達成自己的目的才是一個皇子應有的手段。


    但是這次他似乎借錯了手,看錯了人。他都搞不明白足以和強大的源武總會對抗的與暗武士怎麽會連一個小小的西坪柳家都收拾不了。十五年前,他第一次得到了皇伯父柳國盛還活在人世的消息,他就在著手清楚這一障礙。父親一直堅持不立儲,雖然加封他成了皇子中唯一的親王,但是就是不立他為儲君。這一點他一直都不明白。知道知道了柳國盛還或者的秘密。他就猜到了父親的心意。按照《帝國皇位繼承法》凡皇族子弟皆可成為皇儲的候選人。也就是說除了他和他的兄弟們,柳國盛的子孫也是可以繼承皇位的。


    他這麽多年來一直念著自己避位出奔的兄長,想著要讓皇位回到柳國盛一係的子孫後代之中。他根本就沒有想到給自己的孩子一個繼承皇位的機會。從那一刻起,柳均垣對自己的親生父親就在也沒有一絲一毫的父子感情了。他的心裏充滿了恨!


    也正是在那次之後,他選擇了和暗武士合作。之前他一直都在猶豫,畢竟自己離皇位還隻有一步之遙,暗武士的助力並不一定有多大的作用,而他所要付出的卻太多。但是那一刻他終於明白了,皇位其實根本和他沒有半毛錢關係,隻有靠自己了。雖然暗武士也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除掉西坪柳家,但還是按照計劃實施了。這麽多年以來已經除掉了三十多個柳氏族人。


    原本很順利的事情,可自從今年上半年以來卻仿佛陷入了僵局。先是他們綁架柳言結果招惹了安家,不但沒有殺掉柳言,還死了一個。隨後就是暗武士方麵對他提出要求暫緩對柳家的暗中消滅計劃。理由是與他合作以來,暗武士方麵提出的要求,他一件都沒辦成,而暗武士已經為他清楚了三十多個柳家人。他們這是推諉和倒打一耙。但考慮到之前已經合作了這麽久,他忍了。


    隨後,他積極推動議會對暗武士指定的幾個議案通過了表決,還幫他們在外地安插了一些人。但是西坪柳家的消滅計劃卻絲毫沒有進展。反而據說在暗武士內部出現了對立的兩種意見。這種說法,他也隻是風聞,暗武士那邊沒有承認。


    這次柳言到洛京來送信,他把消息和要求通知了暗武士方麵。而且還派了專人去為暗武士殺手引路指認。這次暗武士的聯絡人比利那邊沒有推諉,而且很快的就派了兩個高手出馬了。


    按照他的想法,兩個五星源靈的高手對付一個才剛剛達到二星源靈的柳言應該是綽綽有餘了。可偏偏就是這樣十拿九穩的事情,竟然被他們搞砸了。據說不但沒有殺了柳言,還讓兩個殺手受了重傷會總部療傷去了。這怎麽能不讓他感到奇怪呢。看來暗武士那邊的實力也不怎麽樣,或許他們的內部真的出問題了。否則怎麽會接連好幾次都失手呢?想到暗武士方麵的失手,他突然發現了一個問題。他轉頭看了一眼桑覺。


    “桑覺,那個柳家的小家夥叫什麽名字?這次來送信的……”柳均垣的話音裏並沒有憤怒,很平淡就像平時聊家常一樣。


    “王爺,這小子叫柳言,是長子柳均庭的獨子。二星源靈等級。從小被稱為源修天才,十三歲的時候就通過了六級源徒的考核。但是之後不知為什麽修為不升反降,上次被綁架的時候,其實已經和普通人沒有兩樣了……”桑覺是柳均垣的親信,另外統領著一些秘密的力量供他驅策。但是桑覺的力量一直都以暗中發展為主,很少出手,也極為隱秘。他對柳言的調查倒是下了一番功夫的。對於西坪柳家,桑覺手裏的情報恐怕比暗武士方麵都要詳盡很多。


    “就是那次把安繼德的女兒一起綁了的那次?”


    柳均垣插話問了一句,說起這次的失誤,他對暗武士的實力也是從這次產生了一絲懷疑和輕視,連這麽點事情都會弄出這麽大的紕漏,把安家這個地方實力派牽扯了進來。


    桑覺立即回道:“是的,後來血月被安平所殺,他也就同時得救了,不過據說還受了點傷,但是很奇怪的就是從那次以後他的修為竟然恢複了,而且進境很快,沒多久就達到了源靈級別,但是他一直都很低調,沒有參加任何的源武等級考核,拿的還是那個六級源徒的徽章。洪陳兩家參加柳齊聯姻婚禮的那次,他意外的冒出了頭,根據那次對戰的錄像來看,他至少都有二星級別了。”


    柳均垣聽了桑覺的回答,撫額歎道:“看來問題出在這個柳言身上啊!暗武士都沒弄明白怎麽個情況。柳言受傷之後修為恢複,等級躥升,恐怕是有了什麽奇遇也說不定。”“你剛剛也說了,他沒有參加過考核,也就是說他現在的等級也有可能隻是一種掩飾。可能根本就不止二星等級。否則根本說不通,比利派了兩個五星源靈都會被打成重傷。”


    說完之後柳均垣輕聲地對桑覺說道:“以後你親自派人,給我盯著這個柳言,好好得摸摸他的底,我總感覺這小子不簡單……”


    他還沒說完,書房的門就被推開了。他的長子安禹郡王柳楓氣衝衝地走了進來:“父親!這些人簡直是不可理喻了……傻到家了……帝國文教部都是一群屍位素餐的酒囊飯袋!”


    柳均垣臉色微微一變。這個兒子從小就非常聰明,在音樂上有著非常高的天賦。而且也深得隆武聖皇的喜愛,當年得到了“東皇鍾”全國鋼琴比賽的亞軍之後,就被冊封為安禹郡王,是孫輩之中唯一一個得到郡王爵位的。他的一些叔叔現在才隻有公爵爵位。由此可見柳楓受寵的程度。


    但是柳楓的這個任性妄為的脾氣讓柳均垣一直不喜。在音樂上獲得國際讚譽的同時,因為酗酒和風流在國內卻時常鬧出醜聞。外界一直都在傳言,柳均垣一直沒有晉封儲君和這個不成器喜歡胡鬧的兒子有關。


    “又怎麽了!帝國文教部怎麽惹到你了!”柳均垣的臉色隻是瞬間閃過一絲不快隨後又淡淡地問道。


    柳楓徑直往沙發上一躺,兩條腿往茶幾上一擱完全沒有一個郡王應該有的儀態。他就是個異類,每次在隆武聖皇那邊也是這個做派,老皇帝反而從來不管他,對這個孫子,聖皇是有些溺愛的。


    “爺爺的皇誕盛典,都不知他們怎麽排的演出順序,把我排在了開場的時候。”他從茶幾上那了個橘子一邊剝著一邊氣呼呼地抱怨,“您也知道這種匯演,一開始和結尾的時候都是觀眾興致最低的時候,注意力最不集中的時候,把我排在開始的時候,這……這不是存心不讓我得冠軍嗎!”


    “那你就跟他們說說,把演出順序換換不就可以了?至於跑我這裏來大呼小叫的,一點規矩都不懂!”柳均垣沒好氣地嗔道


    柳楓也不管他父親的臉色好看不好看,徑直回了一句:“什麽規矩不規矩的,最煩的就是這些臭規矩……”


    “你說什麽!”柳均垣怒目一瞪,估計這世上誰能惹他怒目相視,也隻有這個愛胡鬧的兒子了。


    被柳均垣的目光一瞪,柳楓稍稍收斂了一些,但嘴裏還是在抱怨:“那個……那個文教部負責演出安排的家夥,我跟他說了要換位置,他跟我說節目名單已經下發到各個參演人員手裏了,按規矩是不能變的了……我是煩他們這個臭規矩。”


    柳均垣看了看他,知道看得柳楓有點心裏發毛,他才搖頭歎了口氣,從桌上拿起電話撥了個號碼:“祁部長!我是柳均垣啊。嗬嗬,別那麽客氣,什麽王爺不王爺的,我們可是老同學哦,您還是我學長呢!有這麽個情況……”


    放下電話之後柳均垣淡然地對柳楓揮了揮手:“都安排好了!文教部會重新調整一下盛典的負責人,你等一會就去找他商量換排位的事情吧!以後別動不動就大呼小叫的,有失皇家體統!”


    柳均垣一個電話,皇誕盛典的負責人就丟了飯碗,其實這位禮樂司副司長就隻是說了句“節目單都發出去了,要改恐怕有點困難。”結果就把“混世魔王”柳楓給得罪了。被撤了職,對於他來說反倒是件好事情,本來這種慶典活動,不管怎麽安排,最終得罪的人肯定很多,要不是得罪這位就必定得罪那位。現在他反而落個輕鬆。


    他是輕鬆了,而流光速樂隊就麻煩了。他們被安排和柳楓的節目對調。這位新調上了負責節目安排的負責人,是禮樂司的另一位副司長,他為了討好柳楓就準備找個好得罪的把節目對調一下。


    這好得罪的,最後選來選去落到了柳言他們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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