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越撫摸著他熱乎乎的身軀,歎道:“哭什麽?”宋思陽哽聲,聲音斷斷續續的,“不想,你生病.....”褚越捏著他的後頸肉,眼神沉沉望著天花板,語氣飽含深意,“你陪著我,我什麽病都不會有。”宋思陽本能地覺得這個邏輯不對。他跟褚越認識兩年,褚越偶有不適,但唯二兩次臥床都是因為他,一次是打雪仗引發的心肌缺氧,一次是現在,怎麽會是他陪著就不會生病呢?但褚越的口吻那麽篤定,宋思陽也不想在這個時候駁複對方,真心實意地甕聲甕氣道:“那我一直陪著你。”褚越的雙臂纏緊,宋思陽頓時有些呼吸不暢,難受地哼了聲,抬起淚涔涔的眼睛略帶迷茫地與褚越對視。褚越終是將他放平,薄唇微動,“這是你說的,如果你做不到.....”對方沒有將話說全,宋思陽也不太在意,迷迷瞪瞪與褚越相擁而眠。隻要褚越高興,他做什麽都無怨無悔。姚家舅舅當晚就給褚越來了電話。茵茵已經暫時安置在婦幼院,明天就能送回盛星,至於解除收養關係還需要走流程。“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出什麽問題的。”姚家舅舅又笑說:“那個小姑娘跟思陽是一個孤兒院出來的吧,很少見你對別人的事情那麽上心。”褚越沒把話題扯到宋思陽身上去,道:“我在盛星見過那小姑娘幾麵,不忍心她在那樣的家庭裏受苦。”惻隱之心人皆有之,又聽褚越提起家庭,姚家舅舅也不禁感慨,“是啊,那麽小的孩子也下得去手,真不是東西,你放心,這事我一定替你辦得妥妥當當。”褚越誠摯道謝。“你我就不必言謝了,有空多過來陪陪你外婆就是。”掛了電話,褚越將處理的結果告訴宋思陽。宋思陽喜出望外,期待地問明天能不能去看茵茵。因為褚越總是不讓他回盛星,他這會子這麽問其實是有些怕被拒絕的。但褚越微微一笑,“可以。”長期以來被限製出行讓宋思陽忘記他原本是不需要經過任何人同意就能自由去到任何地方,得到褚越的首肯,他又驚又喜,感激不盡,主動在褚越的唇上親了親。褚越摸了下被親得濕潤的唇角,含笑凝視著他。宋思陽覺得褚越的眼睛時而深沉似海,時而清冷如月,時而明銳若刃,大多數時候是令人琢磨不透的,可有時又像一把攝人心魄的鉤子,隻消輕輕地拋過來一個眼神,就勾得人夢魂顛倒。宋思陽是被再三采摘過的澀果,盡管仍保留著刻在骨子裏的稚嫩和幼怯,但到底不再是“少不經事”,片刻後他讀懂了褚越目光中隱晦的含義,咬著唇紅了臉。褚越的手放他唇上揉搓著,指尖撬開唇瓣與緊閉的牙齒,探了進去。被玩.舌頭的感覺有些怪異,但宋思陽還是乖乖地仰著腦袋,不多時唇角就亮晶晶的一片,眼尾也濕漉漉的。褚越凝眸注視著,宋思陽的喉管淺,他應該停下了,可指尖卻不由自主地去探索。愛與欲向來是分不開的,越想要占有一個人,就越想徹徹底底在這人裏裏外外都留下痕跡。褚越喉結滾動,在宋思陽即將幹嘔之前將濡潤的手指收回來,擦在了宋思陽的臉頰上。宋思陽早已經滿麵通紅,在褚越的示意上往前膝行了點。褚越貼著他的耳朵,輕聲說了個詞後分開了點與他對視,問他,“會不會?”宋思陽口幹舌燥,搖搖頭又點點頭,再搖搖頭,“我不知道.....”褚越拿被子將他蓋起來,聲線低沉,“那試試。”宋思陽悶在被窩裏,眼前一片漆黑,黑暗驅趕了些靦腆和羞怯,他忐忑著遲遲沒有動作,褚越的手伸進來鼓勵似的用手背拂過他的臉頰。他終於強忍羞意低下腦袋。宋思陽試得並不好,不得要領嗆了好幾次,但褚越一直沒有喊停,也沒有掀開被子,他隻能繼續。過了許久,宋思陽覺得被窩裏的氧氣快要消失殆盡,而他也被狠狠地嗆了下,撲騰著雙手想要鑽出被窩,褚越卻比他先一步捂住他的嘴,他瞪著水亮亮的眼睛,喉管不自覺做了個吞咽的動作。全吃進去了。被子猛然被掀開,宋思陽眼前驟亮,條件反射閉眼,張大嘴重重喘息著,臉上濕透了,滴滴答答的。他胸腔劇烈起伏,近乎懷疑要窒息而亡,黏黏糊糊的感覺揮之不去,忍不住咳嗽起來。褚越給他渡了水,溫熱的水流緩解了他的不適。宋思陽一直在喘息,軟綿綿趴著被褚越抱住,很久才回過神來。褚越拿濕巾輕輕給他擦臉上的水漬,他眼睫顫動,半晌睜開眼睛,鼓起勇氣說話,聲音沙啞,像是控訴,又像是在撒嬌,“不好吃.....”不知道是在說這不好吃還是那不好吃。褚越給他做檢查,有點充血,但並沒有受傷,聞言頗為善解人意地道:“那下次不試了。”宋思陽張著嘴赧然地點點腦袋,擦幹淨臉後跟褚越一同鑽進被窩裏去。褚越的體溫已經恢複到正常溫度,宋思陽困倦地半垂著眼睛,他其實已經很困了,但還念著要提醒褚越吃藥的事情,強撐著不敢睡過去,可喉嚨不太舒服,也不想說話,就懶洋洋地被抱著,為明天能回盛星而暗自開心。想著想著又親親褚越的下巴。褚越唇角繃緊,“別亂動,睡了。”宋思陽悶悶地哦了聲,“還有十三分鍾你要吃藥.....”“我會吃的,你睡吧。”“我怕你忘記。”“不會的,”褚越揉著他的背脊,再次低語:“睡吧。”宋思陽這才放心地慢慢合上眼睛,沉沉睡去。--------------------珍惜現在黏黏糊糊的小情侶!第41章 翌日,風清雲朗,褚越和宋思陽約莫中午抵達盛星。見到茵茵的那一刻宋思陽又傷心又憤怒,隻不過短短半年多沒見,原先活潑可愛的小姑娘現在連話都不敢大聲說,怯怯地坐在椅子上玩手指。小姑娘的手臂和大腿上有人為造成的淤青,可能是擰出來的,也可能是拿衣架打出來的,不多,但橫貫在小小的身軀上,驚心駭目。周院長怕茵茵應激,單獨給她安排了個小房間,沒讓盛星的其他小孩來打擾她。施源一直蹲在她前麵拿毛絨玩具逗她玩兒,她似乎很感興趣,卻絞著手不敢去拿。宋思陽擔心嚇著她,放輕腳步走過去,低低地喚:“茵茵。”小姑娘聽見聲音慢慢抬頭,玩手的動作一頓,抬起水汪汪的眼睛看他。宋思陽哽咽道:“是思陽哥哥.....”從前茵茵每次見了他都活蹦亂跳地纏著他要抱,現在卻呆呆坐著不動,他難受得不行,在小姑娘麵前蹲下身伸出雙臂,小聲問:“哥哥抱你好不好?”小姑娘見了宋思陽,終於反應過來這裏沒有危險,憋了許久的情緒決堤,哇的一聲哭出來,猛然往宋思陽懷裏撲。肉乎乎的手臂緊緊纏著宋思陽的脖子,所有的委屈都借由嘹亮的哭聲和一聲聲思陽哥哥中傳達。宋思陽心疼得幾近落淚,拍著小姑娘的後背安撫著,“沒事了,哥哥在這裏。”茵茵哭了好一會兒,才盯著施源手裏的毛絨玩具,抽抽嗒嗒地說:“施源哥哥,要玩.....”施源連忙把玩具給她,見茵茵情緒穩定下來,欣慰地與宋思陽對視一眼。立於一旁的褚越自然瞧見了二人默契的相視,但此情此景他也做不出阻撓三人團聚的行徑,盡管有那麽一瞬間他為自己被排除在外而眉峰微蹙。宋思陽和施源輪番上陣哄著茵茵,小姑娘在兩人的陪伴下總算有了點之前歡快的影子,臉上還掛著淚痕,但已經隱隱有了笑容,宋思陽由此愈發感激褚越。那對夫婦不是善茬,一再嚇唬茵茵不準將爸爸打她的事情說出去,否則就把她的嘴巴縫起來,這也是茵茵在施源和警察麵前不敢說出實情的原因,哪怕現在回了盛星,她依舊很抗拒提起她的“爸爸媽媽”。如果不是褚越出手相助,茵茵指不定還得受多少折磨。宋思陽抱著茵茵誠摯地向對方道謝,小姑娘還認得褚越,眨巴眨巴眼,學宋思陽的話,“謝謝,褚越哥哥。”褚越也不推托,隻微微頷首,“不客氣。”施源逗茵茵的動作一頓,神色黯淡下來。吃午飯的時候宋思陽照例跟施源給孩子們打餐,他們已經很久沒有像現在這樣說著話了。宋思陽麻利地給前來打餐的小孩加雞腿,這些動作是刻在他的記憶裏的,不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消失。施源看著他的側臉,說:“你今年都沒有過來。”宋思陽察覺到對方語氣裏的失落,喉嚨忽然有些發癢。他還記得兩年前他離開盛星時,信誓旦旦地跟施源和茵茵保證一定會常常過來找他們,可他卻沒能允諾,時至今日,連道歉都顯得那麽無力。當著褚越的麵他不敢承認,但施源有句話確實沒說錯,隻有盛星是他的家。在褚家的生活再優渥,褚越對他再好,但那些終究都不屬於他,他真真正正的歸屬地向來都隻有盛星而已。他在這裏成長,他最好的朋友在這裏,他的根也在這裏,等到他有能力獨當一麵時,他依舊斬不斷與這裏的牽絆,總有一天要回饋周院長和盛星對他的養育之恩。盛星對他而言重於泰山,可方方麵麵管控著他的褚越卻不讓他回來,這也是宋思陽最不能理解褚越的地方。他不知道褚越究竟是什麽想法,猜不出問不出,隻能一再地麻痹自己,逃避地不去觸碰這個一直縱貫在二人之間的問題。宋思陽板著臉對企圖跳過打菜的小孩道:“不可以挑食。”又抿了抿唇,終是接施源的話,低語,“我知道我讓你失望了,但是.....”他想讓施源諒解他,很多事情他也是身不由己的,比如褚明誠給他的壓力、又比如他不能觸怒有先心病褚越、再比如最為簡單的道理,褚家花了那麽高昂的學費在資助著他,從根本上他就拒絕不了褚越的任何要求。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覺得都是一些輕飄飄的借口。“思陽哥,我沒有怪你。”施源話鋒一轉,“其實茵茵的事情如果沒有褚越,根本沒辦法那麽快解決,像我就隻會幹著急,什麽都做不了。”施源的語氣不自覺地冒出自卑與苦澀,他不想和褚越比,可因為和宋思陽漸行漸遠,他又忍不住思考他和褚越的差距究竟有多大大到宋思陽見他一麵都得經過褚越的同意。宋思陽握著長勺的手緊了緊。施源不禁想起褚越初次來盛星的那個午後,他推開辦公室的門見到的場景,褚越和熟睡的宋思陽貼得那麽近,一切似乎早就有跡可循。時隔近兩年,他終於明白為什麽那天他的心跳個不停甚至於落荒而逃,明白他撞見那一幕後莫名不適的原因,施源深深注視著身旁線條柔和的側臉,“思陽哥,你和褚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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