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聊一會後,因為看邊上鍾表顯示的時間已經快到九點,為了避免被訓斥啥的,眾人很快散去,各自忙碌起來。


    高芸則因為張主任還沒來。


    便先折騰帶來的水牛奶去了,比如說弄個水牛奶蛋羹啊,再弄了個水牛奶麻薯啥的,量不大,不過夠搞好幾種。


    有嘴甜的同事過來要也都給。


    但因為總量不多,就沒有挨個發放了,屬於勇敢的,先享受下美食甜品。


    九點多,估摸著張主任應該來了之後,高芸便立刻起身前往後勤主任辦公室,好在他已經來了,不用在門口等。


    剛推門還沒進屋,張懷陽就說道:


    “小高,今天暫時沒有招待,不過你還是進來下,我有點事想找你,或者說想讓你幫我參謀一下,進來說吧。”


    “正好我也有事找您!”


    不管有沒有招待,高芸肯定都要把自己昨天晚上熬夜整理的裝修耗材資料拿給張懷陽,所以自然不會拒絕,下一秒便推門進去,徑直走到張懷陽的辦公桌前,放下資料,然後便坐下來說道:


    “張主任,這些是我整理好的,我們本地不好買,但一些資料,乃至於古籍當中,有所提及的建築和裝修材料。


    而具體可以做哪些室內裝修,室外裝潢,我基本都有在資料裏麵寫清楚。


    不過我畢竟不是專業的,這些知識大多也隻是紙上談兵而已,所以如果有可能的話,我建議還是給那兩個建築師看看,他們應該會有更專業的建議。”


    “挺好的,不過東西我就不看了。


    我也看不懂。


    這次找你過來,其實就是想要跟你說這件事,我決定讓你代表我們廠,或者說代表我,去跟那兩個建築師仔細討論討論,招待所具體怎麽設計,怎麽裝修,用哪些材料,就是全權委托給你。


    過程和細節我便不去操心了。


    有什麽困難你跟我說,那兩個建築師有什麽要求你也跟我說,我這邊盡可能滿足,還有就是一些建築材料和裝修材料,我這邊確實沒什麽人脈,如果那兩個建築師有的話,也麻煩你去跟他們談一談,看看需要付出什麽代價之類。


    另外你可以多招待招待他們,多請他們吃飯啥的,回頭我這邊也都報銷。


    盡量把這件事辦得圓滿點。


    別讓我丟臉。


    小高,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昨天晚上張懷陽回去跟他媳婦討論了許久,最終還是拉不下臉再去找那兩個建築師談事情,所以便想著找個中間人過去談,就是俗稱的加一個傳話筒。


    如果這個傳話筒能力不錯,稍懂點行,沒那麽一問三不知,那就更好了。


    類似於夫妻吵架,讓孩子喊吃飯。


    當然了,這個比喻不恰當,但如此一番操作之後,對張懷陽而言確實算是有個台階下,也不至於真的耽誤了事。


    或者把事情搞砸。


    至於這個傳話筒和中間人由誰來擔當,不用想也知道,或者說帶點腦子的稍微琢磨便能明白,沒有人比高芸更合適了。畢竟她本來就有新房要跟廠招待所一起建造,需要與那兩建築師討論。


    給她加點擔子,把廠招待所的事一並攬過去,倒也無傷大雅且合情合理。


    更別說她看著還懂點行了。


    紙上談兵懂也是懂嘛。


    而高芸此時當然是先沉默,過了半分鍾後,才直接開口提出自己的要求:


    “可以是可以,但我希望建造的時候,能夠把招待所與我的新房當做一個整體工程來對待,一視同仁,招待所用到的一些建築材料,裝修材料,買的時候稍微多買一點,讓我新房也能用到。


    當然,錢肯定還是我自己來付。”


    實話實說,高芸對自己原來的那個室內設計是不滿意的,但沒辦法,她實在想不到有什麽辦法、途徑或人脈,能在本地購買到一些不好買,或者本地人可能都沒有見過的裝修材料。所以她隻能基於本地能買到的那些,十分基礎的裝修材料,去做自己那套新房的設計。


    再加上還得考慮到材料安全性,有些在過去覺得很安全,或者說沒意識到危害,大肆使用的裝修材料,未來可能已經成了嚴禁使用的裝修材料,這些也得避開,可使用的裝修材料就更少了。


    因此原先的那個設計稿。


    隻能算是不得已的將就。


    如今既然有可能獲得更多更好的裝修原材料,高芸自然也想改進下設計。


    “沒問題,唉,小高,像你這種不占廠裏便宜的各種要求,你隨便提,無所謂的,又不是讓廠裏免費給你建房。


    你付了錢,有什麽不能提的。


    不過你態度很好,不像有些人,總覺得廠裏麵欠他的,家裏地方不夠住了找廠裏,結婚沒婚房找廠裏,要是個個都能像你學,我這得少多少煩心事。”


    高芸畢竟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所以在某些三觀方麵,與這個時代還是沒那麽契合的。因為她是真不敢想象,結婚沒婚房到廠裏鬧是個什麽操作,要不怎麽說六七十年代工人有主人翁意識呢?


    這待遇能沒主人翁意識嗎?


    幾十年後某些未婚的青年男女,跟親爹親媽要婚房,都沒這麽理直氣壯。


    所以吧,高芸的這些要求在張懷陽看來,是真的根本就不算要求,算合理訴求嘛,故而,他自然不可能不同意。


    不但同意,還誇了高芸一番並道:


    “那我們這事就說定了,如果有什麽事忙不過來,來不及做招待,你跟我說一聲,我讓李主廚那邊幫你做招待。


    這段時間招待不著急,你可以把它放到第二順位,主要操心一下招待所。


    剩下就沒什麽事了,你去找那兩個建築師吧,他們住在縣招待所,不過現在這個點應該過來了吧。你去工地那邊看看,他們可能在工地呢,如果不在的話,你就去縣招待所找看看。對了,裝修材料表你也帶著,我看不懂這些,你帶著,跟那兩個建築師協商協商吧。”


    張懷陽人還不錯,給高芸安排新任務的同時,還沒忘了幫她分擔一下原有招待任務的壓力,同時說著就將高芸剛放到他桌前的那疊資料重新塞給高芸。


    高芸沒啥意見,但她沒有急著走:


    “主任,你自行車借我唄,萬一他們兩個不在工地的話,我再跑縣招待所那來回多遠啊?也太浪費時間了吧。”


    “你不是有票……哦,我忘了,現在本縣供銷社那沒有新的自行車賣。”


    “行,鑰匙拿去吧!”


    張懷陽反應了一下,便從兜裏掏出自己自行車鎖鑰匙扔給高芸,繼續道:


    “對了,準備好錢啊。


    廠裏麵的錢如果你缺點的話,可以暫時先掛賬,但是買自行車的錢你得現付,沒辦法賒欠,我估摸著最遲再過半個月,就會有大概十幾輛自行車到貨。


    具體時間我回頭再通知你,但你得先把錢準備好,現取可能會來不及。”


    “明白,謝了,主任!”


    兩三百塊錢現金,高芸還是隨時能拿得出來的,所以接過鑰匙,並且道了聲謝後,便扭身揮揮手離開了,看著可謂相當瀟灑,但是當她找到張懷陽的鳳凰牌自行車之後,就沒有那麽瀟灑了。


    不提麵前這二八大杠自行車,本來對女性就不是特別友好,光自行車這玩意,高芸就已經有快十五年,或者十六年沒有騎過了。上一次騎應該還是念初中的時候,初三是最後一年騎自行車。


    高中之後住宿,不用騎自行車。


    放假都是坐公交回家。


    上大學之後,共享單車她也沒有騎過,一兩塊錢公交直達,何必還得花可能不止一兩塊錢,掃碼騎自行車去呢。


    也就畢業後騎過幾年電動車。


    汽車的話,考了兩次沒考下來,後來就不想再去考了,車子自然沒有買。


    幸好沒買,買了現在也用不到。


    不過來都來了,鑰匙也都已經拿到手了,總不能膽怯不是,稍微回憶了一下十幾年前的記憶後,高芸便打開麵前那輛自行車的鎖,然後嚐試跨上去騎。


    看著肯定是有些狼狽的。


    但總體來講還行,至少沒跌倒。


    剛開始有點搖搖晃晃,不過幾分鍾之後就好多了,又過了一會,她才總算找回感覺。與此同時,站在窗戶口那邊一直觀望著的張懷陽也鬆了口氣,他是當高芸離開辦公室才想起,這丫頭好像沒騎過自行車,也不知道有沒有練過。


    更不知道到底會不會騎。


    別再把他自行車給折騰壞了。


    這才頗為不放心的站到窗戶口往外觀望,當他看到高芸把車騎的扭扭歪歪的時候,緊張的不得了。雖說鳳凰牌自行車很結實耐造,但要是多摔幾下他也心疼啊,跟幾十年後下屬把自己的愛車開出去,出了幾次車禍一樣讓人心疼。


    好在高芸很快找回感覺。


    騎得像模像樣。


    不然張懷陽是真怕自己會實在忍不住衝出去,把高芸拽下來,要回鑰匙。


    即便如此,他還是隱約有些後悔。


    後悔把自行車借給高芸。


    隻是好麵子的他,實在不好意思出去要回鑰匙,最後隻能眼不見為淨,索性將窗戶關上,回辦公桌前處理公務。


    而外麵的高芸熟練之後,當然就是騎著自行車直奔工地而去,並且一點彎路都沒有繞,一到工地便看到了兩個建築師,正站在一個小土丘那指指點點。


    高芸通過刹車停下來後,是真的努力將腳繃直了,用腳尖墊著地,這才好不容易順利下車,這種二八大杠自行車對女性而言有點太高了,特別是對身高不足一米七的女性而言真的很高,腿長些的還好,腿要是再短點那更是要命。


    很容易卡襠,或者下車撞著大杠。


    就下車這麽會功夫,高芸便已經決定,等供銷社的自行車到貨,還是得買一輛矮一點的,女性用的那種自行車。


    這二八大杠經典歸經典。


    但她真扛不住。


    同時她弟弟短時間內肯定也沒辦法騎,反倒是買女性自行車,弟弟能更早騎上,畢竟女性自行車對身高要求低。


    當然,高芸腦子裏是想了很多,但手頭上的動作也一直沒停,很快將自行車鎖上,直奔小山丘而去,準確來講其實也不能算山丘,是土堆,可能是前幾年挖溝渠還是幹啥弄出來的,高度並不是很高,幾分鍾之後高芸就爬上去了。


    然後幹咳兩聲,跟他們打招呼:


    “趙師傅,崔師傅,你們好啊,張主任讓我過來配合你們工作,他也知道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以我們先前提供的那些建築材料以及裝修材料而言,你們拿出最開始的那份設計,也情有可原。


    張主任現在的意思是,如果你們兩位能有什麽建築材料,或者說裝修材料的渠道,可以自由發揮,隻要具體的成本不是特別離譜,他那邊都可以接受。


    所以希望招待所設計的好看一點。


    內部裝修也搞好一點。


    如果樣樣都比縣招待所差的話,那咱們廠這個招待所,建的就沒意義了。


    我呢,隻是當個傳話筒,你們有什麽想法可以直接跟我說,我這邊會負責轉述,同時我稍微懂點行,當然了,當著你們的麵,我也不敢說懂多少,但至少不至於像張主任那樣對此一無所知。


    嗯,大概就是這麽個情況。”


    那個趙建築師具體是什麽性格,高芸不大明白,畢竟他先前就沒說過幾句話,但那個姓崔的,真的是一看就知道是個口無遮攔,或者說心直口快的人。


    所以高芸也就沒跟他繞什麽彎子。


    很是直接的表述自己來意和作用。


    “他是不想見我還是不敢見我?算了,跟他這個啥也不懂的外行人說也是白說。所以現在的意思是,你們這邊沒有的建築材料和裝修材料,隻要我們有渠道都可以想辦法買過來是吧?隻是具體價格要提前跟你說一下,如果你們覺得太貴,接受不了,我們就不能用。”


    崔雨心情不是很愉快,但倒也沒對高芸發火,隻是再次確定自己的理解。


    “沒錯沒錯,是這意思。”


    高芸則是趕忙給予肯定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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