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似鴻乖乖地被他捂著,眯著眼笑說,“你什麽時候搬出去住吧,別和你父親住一塊兒了,我就不用這樣偷偷摸摸地來找你了。”杜恒熙想了下,突然問,“這裏隻是暫居,我可能不日就要離開天津了,到時你跟不跟我走?”這一問,把金似鴻問住了,怔怔看他,“你要走了嗎?去哪?”杜恒熙抽回手,“說不好,也許三湘,也許調去別的地方,還沒有定下來。”金似鴻一時沒有回話。杜恒熙也知道這樣的要求強人所難,金似鴻剛剛站穩腳跟,怎麽能甘願放下天津的事情,說離開就離開?但其實金似鴻在天津的產業實在不大,不過是勉強混口飯吃。若跟他走了,有他的扶持,想要再賺錢,或做出什麽事業都不是難事。隻要金似鴻可以放下他那脆弱無用的固執自尊,受自己的庇護,明明可以得到的更多。杜恒熙思索著,就覺得自己的想法有道理,也很有說服力,考慮周全,隻是不一定能說動他。不過如果他真像說的那樣喜歡自己,那無論如何,都應該願意跟自己走才對。金似鴻默然無語地伸手抱著杜恒熙站了會兒,似乎也在思考必然麵臨的分手局麵,最後想不出,隻得輕輕歎了一下,及時行樂般朝他親了上去。兩人糾纏在一起,杜恒熙被他壓到床上,脫衣服時,突然壓住金似鴻的手,睫毛畏懼地抖了抖,“這次輕點,上次太疼了。”金似鴻知道他一貫很能忍痛,會這樣說,是上次留下了深刻陰影,心裏過意不去,隻能邊親他,邊哄著說抱歉。等兩人赤誠相對時,金似鴻果然並不急迫,甚至盤腿坐起來,借著臥室裏昏黃的床頭燈,開始對小杜恒熙進行研究,想要看看什麽樣的刺激,才能讓它有反應,不是軟綿綿的一攤死物。杜恒熙懶洋洋倚在床頭,垂眸看著金似鴻坐在自己雙腿之間,看到他鼻梁挺直,眉眼烏黑,濃密的睫毛在臉頰落下一小片弧形的陰影。又看到他赤裸的後背,深深淺淺橫亙著醜陋的鞭傷,遍布了整背,雖然結了痂,也不知要什麽時候才能脫落,不可能淡化到一點痕跡都沒。好像玉器上的斑斑裂紋,他突然有些後悔,覺得自己打他打得太狠了。在他出神時,金似鴻已經握住了他的大腿。杜恒熙大腿根的內側有一塊愈合了的傷疤,子彈過去帶走一塊肉,讓那裏缺了一塊,愈合後是皺縮的硬皮。金似鴻用手指碰了碰,傷口沒有知覺,周圍的皮膚卻很敏感。杜恒熙蜷起腳,下意識縮回去了點,皮膚暴起一片雞皮疙瘩,金似鴻便收回手,“是什麽時候傷的?”杜恒熙回答,“兩年前,虎頭坡。是個很厲害的神槍手,兩顆子彈一顆攻下,一顆攻上,躲過了下麵那顆,上麵那顆就躲不過,險些被打死。”心有餘悸地抬手碰了碰胸口一小塊凸起的肉疤,他是僥幸被人護送著逃出火力封鎖的,那次能活下來,讓他覺得自己真是命大,可能老天不想收他。金似鴻驚訝地抬頭看他,“虎頭坡?”杜恒熙點點頭,苦笑一聲,“太慘了,兩個旅的兵力,從琉璃河打到虎頭坡,地雷陣裏死了一批,渡河時溺畢一批,逃到山上的時候隻剩下半個團都不到,身後還有炮在轟,最後隻剩下幾十人。”他閉了閉眼,似乎又想起兵敗時那地獄般屍山血海的場景,他見過太多死人,勝敗乃兵家常事,但那場戰役還是給他留下了難以抹滅的印象。金似鴻低下頭掩去眼中的情緒,沒再說話,隻是低頭吻上了那處傷疤,然後循循向上,張口含住了。杜恒熙低抽一口冷氣,一把揪住了金似鴻的短發……長夜漫漫無盡。金似鴻很快就發現,杜恒熙實在是個寶貝,前麵反應遲鈍了,後頭依然能用。走旱路,僅用一隻手就可以讓他戰栗起來,很容易就起反應,也不太會受傷,隻要不像他上次那樣蠻橫粗魯,裏頭鬆弛有度,簡直像個活物,細致柔和一些,輕易就能勾起他的q欲。也許是天賦異稟吧,用句難聽的話來說,他是天然適合被人操的,這樣封禁了二十多年,簡直是暴殄天物。杜恒熙最後被折騰得大汗淋漓,他再爭強好勝此刻也隻能虛軟地趴伏著沒精神動彈。金似鴻俯下身,從後頭抱住他,輕吻著他的頭發,在他耳邊輕聲說,“我愛你。”杜恒熙被他緊密地壓迫著,側一點頭,勾起嘴角有一絲動容,隨即問,“你為什麽愛我?我對你也稱不上多好。”“沒有為什麽。”金似鴻並不多考慮這個問題,杜恒熙好看是好看,但不是女裏女氣的好看,絕不會讓人和供人取樂的床上玩意兒聯想到一起。雖然他小時候的確纖細漂亮得像個洋娃娃,但那是小時候的事,金似鴻小時候喜歡他,長大了也喜歡他,喜歡就已經超越了外表的原因,純粹隻是因為他是杜恒熙。哪怕他瘋了傻了殘廢了,自己也一樣會喜歡他。杜恒熙沒有得到應有的回答,想了想,又問,“那你是什麽時候想對我做這種事的?”金似鴻這次倒認真思考了會兒,然後湊近他的耳朵,半回憶著說,“有一次,你含著奶糖睡著了,我怕你被噎住,就嘴對嘴的給你把奶糖吸了出來。親你的時候,你的嘴唇像水果布丁一樣軟,有一股奶糖的香氣,很甜美。那天夜裏,我一整夜饑腸轆轆,餓得翻來覆去,醒來後還發現弄髒了褲子,溜下床洗衣服時膽戰心驚的,生怕把你給弄醒了,被你問我在幹什麽。”那倒的確跨度長遠。杜恒熙愣然片刻,也想起來了,遲鈍地哦了聲,“我還以為是在做夢……”夢到了他親自己,以為是自己的問題,原來他才是始作俑者。杜恒熙沒有多麽生氣,反倒覺得不可思議,覺得十分幸運巧合。日子就這麽無甚風波的過了幾日,金似鴻偶爾在他這裏留宿,天快亮的時候才離開。但最近來的也少了,少了杜恒熙在商業上的打壓,他又忙碌起來,靠著股票投機小賺了一筆,手中有了活動資金,就想買條船自己做運輸,不用跟人付費分錢起衝突,更安全點。杜恒熙本來對做生意這塊就不是很感興趣,現在兩人重歸於好,自然也失去了跟金似鴻作對的念頭。放手讓幾個掌櫃的自己幹,倒也把幾家小商鋪做的有聲有色,月底時利潤頗豐。有一晚過了後半夜,他睡得迷迷糊糊,突然被一陣激烈的拍門聲驚醒,“大爺,不好了!”杜恒熙披衣下床,準備開門前,扭頭見金似鴻抓著衣服褲子藏到了衣櫃裏,不由挑了挑眉,覺得這幅場景真是越來越滑稽了,有偷情般的喜劇效果。他打開門,門外是麵無人色的小石頭,他第一次見小石頭露出這種樣子,不由微微驚訝,“發生什麽事?你怎麽慌成這樣?”小石頭是真的陷入了恐慌,“老,老爺死了!”第36章 橫死大街上一片夜霧濃重,淫雨霏霏,濕薄的水汽粘在人身上像一層黏膩的甩不脫的皮膚。一輛黑色小汽車穿破雨霧由遠及近地駛來,時間已晚,長街空無一人,在經過一個路口時,兩側巷子突然衝出四五兩黑色轎車,緊接著是刺耳的刹車聲,汽車橫停在道路中央,每輛車上都跳下來兩個手持手槍的男人,對急刹停車後被擋住去路的小汽車連開數槍。小汽車被堵住去路,又遭遇槍擊,所幸金屬車身不易被打穿,而車窗都是最高強度的防彈玻璃,一時半會子彈打不進來。杜興廷不是第一次遭遇暗殺,隻是他修身養心在天津這麽久,這次暗殺來的出乎意料。他猛地一拍駕駛座的靠背,對司機喊,“向後退!立刻掉頭原路返回!”同時一手抽出腰上別的手槍,利落地拉開保險栓上彈,另一隻手壓下坐在他身旁的白玉良的後背,讓他蹲下身躲到座椅後。杜興廷降下一點車窗,探出半個身和對麵來人開始了槍戰,子彈你來我往,打到車身發出清脆一聲。對麵火力太猛,他兩槍放倒一個後,估算了一下人數,不再戀戰,縮回身,升起車窗,催促司機立刻離開這裏。車輛迅速掉頭後撤,輪胎在濕滑的地麵打轉,濺開一大片水花。方向盤打死,一個大轉彎,撞爛了路邊攤販支起的竹架,大街上狼藉一片。剛剛掉完頭,就發現後頭也出現了兩輛黑車,呈兩麵夾擊的形勢,徹底將杜興廷堵死在了道路中間。子彈像雨點一樣打在防彈玻璃上,密集的攻勢讓材質再好的玻璃也呈現出蜘蛛網般延伸的裂紋,看得人心驚膽戰,好像隨時會支撐不住。前擋風玻璃已經碎裂得看不清前方道路,司機不是什麽沒經曆過生死場麵的小夥子,但一時也不知道何去何從。杜興廷目光沉沉地看著兩輛車之間狹窄的通道,對司機說,“加大馬力,衝過去!”汽車瞬間發動,幾下換擋後,氣勢洶洶地朝前方堵著的兩輛車撞了過去。車身相撞,金屬摩擦,車廂內的人左搖右晃。杜興廷的車分量重,材質堅固,都是以軍車的標準量身打造,竟然把那兩輛車撞得掉了頭,硬生生從中間的狹道擠了過去。隻是車前燈被撞碎,車頭凹進去一塊,行駛啟動毫無問題。幾個殺手見人逃脫,紛紛上車追趕。子彈在後麵緊追不舍,但杜興廷既已逃出包圍圈,不由鬆一口氣。知道他們追不上了。果然車子七歪八扭的又過一條街後,後頭追擊的車輛已經不見蹤影。防彈玻璃上都是裂痕,如蛛網般密密麻麻,所幸堅固,一顆子彈都沒有射進來。杜興廷死裏逃生,坐在後車座上,冷汗在後背凝結了一層。白玉良從後車座下鑽出來,一張小臉煞白,杜興廷看他一眼,“怎麽樣,沒事吧?”白玉良搖搖頭,“沒事,是誰派來的?”杜興廷把槍插回後腰,“不清楚,得好好查查。老李,把車直接開回家。”“是。”開到半途,引擎蓋那兒卻開始冒煙,估計是之前撞車撞出了問題。白玉良對這邊路熟悉一點,指揮著司機找地方停車察看。車停在一條僻靜的車道,筆直的一條,異常狹窄,一輛車就把過道堵的死死的,人隻能側著身子過。也就不用擔心會有旁人突然冒出來。司機下車查看發動機的情況,支起了引擎蓋。白玉良和杜興廷坐在車內。“你剛剛有受傷嗎?”白玉良靠近他一點,一隻手放在他的胸口。杜興廷為平複心情,開了車窗,燃起一根煙,感受到白玉良的靠近和語氣中的擔心,就用空閑的另一隻手在他放在自己胸口的手背上拍了拍,“沒事,我命大著呢,死不掉的。戰場上都沒死,這七個八個小嘍嘍就能要我的命,也太看得起他們了。”一句話尚未說完就戛然而止。砰的一聲槍響。左邊太陽穴穿過一顆子彈,杜興廷軀體僵硬,大睜著雙眼,拚著最後一絲力氣向白玉良的方向扭轉頭,死不瞑目地看著他。手中夾著的煙掉落在車墊上,身子轟然向下倒,上半身栽在前座靠背,跪下來的膝蓋碾滅了燃著的煙頭。司機聽到槍響跑來察看,被白玉良搶占先機,從開著的車窗內*擊,一槍爆頭。司機的手還搭在槍把手上,雙目圓睜,人卻已向後栽倒在水坑中。白玉良在電光火石間解決掉了兩個人,手槍的後坐力震得雙手發麻,槍膛滾燙。他張大嘴深呼吸,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推開車門,檢查了司機的死亡情況,然後把槍插回了腰間,用外套蓋住。他重新返回車上,車廂內全是迸濺開來的腦漿和血,紅白一片,腥氣作嘔,他卻像是失去嗅覺一樣,一動不動地注視著死去的杜興廷。他仍然膽怯,顫抖著把手放在杜興廷的鼻子下探了探,確定沒有了氣息。可睜著的那雙眼睛太嚇人,好像隨時都會一躍而起地爆發怒火。會掐住他的脖子,指責他為什麽恩將仇報,為什麽要殺死自己。會把他關到黑屋子裏,綁到床上,扒光衣服,讓他赤裸著身子苦捱,直到神經錯亂的求饒。會在他成人禮的晚上,撕碎他的褲子強奸他,讓鮮血疼痛與屈辱成為他人生分水嶺的紀念。往事不堪回憶,回憶了就隻剩恐懼與仇恨。他曾經逃走過兩年,回到了鄉下老家,踏踏實實卷起褲腿當起了農民。他的村子在兩個軍閥勢力範圍的交界,常年戰火,村子裏的人大都逃難走了,留了很多閑置的土地。他找了塊無人要的荒地,清理雜草,買來了種子,對未來毫無期待地住下來,活一天算一天。後來他救了一個被土匪拋棄的孤女,身上長了爛瘡,被丟棄在路邊無人理睬。他把她拖回家,用清水洗幹淨,熬粥煮菜給她吃,自己鑽研草藥給她治傷,一點點把人給治好了。女人的皮膚上有深深淺淺的疤,但還能看出五官清秀明麗,受過良好的教育,反倒是自己,大字不識一個,說話粗魯直白,常鬧出笑話。兩人搭夥過日子,都是受盡了苦楚封閉內向的人,互有戒心,但陪伴著也有了點活著的滋味。過了兩個月,孤女的肚子漸漸大了起來,原來她被丟棄時已經懷了身孕,那群土匪還給她留下了一個孽種。孤女曾經想要自殺,快走到中央被河水浸沒時,肚子裏的寶寶踢了她一腳,她承受不了地哭起來,淚流滿麵地又走了回來。深一腳淺一腳地走,路盡頭的茅草屋裏點著一盞煤油燈,暈出溫暖的光輝。白玉良看著渾身濕透的女孩,走上前抱住了她,問她願不願意嫁給自己,孤女點了頭。沒過幾日兩人就簡陋地成了婚,無媒無聘,隻有天地為證。白玉良走去鎮上,當了一套過冬的衣服,給她買回來一對素戒指,這下連信物也有了。又過了幾個月,孤女生了個大胖小子。眨眼間,孤苦無依的白玉良竟然也像模像樣地有了一個家,成了頂天立地的一家之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從田壟間能看見家裏燃起的炊煙,織布機終日嘎吱嘎吱地響動,飯菜的香味混著嬰兒的奶香,每夜的睡夢中嗅著這股味道,白玉良陷入一種平凡的幸福感中。可沒想到,他們村周圍土匪太過猖獗,中央派了兵過來剿匪。領隊的正好是杜興廷手下的人,曾和白玉良一同在軍營裏服過役。當天白天打了個照麵,晚上杜興廷就坐著卡車到了。白玉良剛逃出一裏地,就被幾個人七手八腳地給摁住,被五花大綁地以逃兵的身份綁回來。他的妻兒瑟瑟地在角落裏縮成一團,第一次看到這種陣勢已經被嚇蒙了。杜興廷用馬鞭的鞭梢挑起白玉良的下巴,黑沉沉的雙目滿是陰翳,“那是你的孩子?”“求求你了,饒了她們,”白玉良惶恐至極,膝行過去苦苦哀求,“一切都是我的錯,你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知道錯了,我絕不再違背你。”他深知杜興廷的脾氣,表情越是平靜便越是暗藏怒火。他在逃跑時,頭被槍托砸了一下,現在頭暈目眩,意識恍惚,仍然預感到了大禍臨頭。果然杜興廷一腳踢開他,從腰側拔出槍,轉身一槍就要了兩個人的命。被女人摟在懷裏的孩子還在繈褓中,連哭都沒有一聲,子彈穿過嬰兒的頭顱打中了女人的胸口。槍響好像炸彈一樣在耳邊爆開。白玉良一眨不眨地看著濺在牆體上的血和滑坐在地上的女人,藍色的衣襟暈開一大片花朵般的血跡,臨死前還死死把嬰兒摁在自己的懷裏,卻沒想到隻是方便了子彈的穿透,加速了死亡的進程。他感覺時間靜止了,心髒被撕裂了,空氣裏都是血腥味,有一種惡心欲嘔的衝動。他彎下身,開始劇烈的嘔吐,白天吃的棒子粥全都吐了出來,成了黃色稀爛的一坨,吐完還不夠,他還在嘔,嘔出膽汁和苦水,好像要被胃袋翻個個兒,把五髒六腑全都吐出來,嘔出一切血肉還給杜興廷,他就在地上和她們一起死去。殺了人,杜興廷好像出了口氣。轉回身看見白玉良原先瑩潤如玉的臉蛋兒在這兩年裏黃了粗糙了,真像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神情也呆滯得好像失了魂。他一時心痛,就把鞭子收了起來。否則按照慣例,白玉良逃不掉這一頓軍法。他大步上前,把吐得一塌糊塗的白玉良攔腰抱了起來,也不嫌他髒,任由一身灰撲撲的布袍混著嘔吐物沾上了自己整齊鋥亮的軍裝,然後走出前院上了卡車,指揮司機連夜返回司令部。他是在前線戰事最緊迫的關口趕來這裏抓人的,他恨白玉良怎麽就生了這麽顆頑石般冷硬的心,看不到自己對他的好和重視。臨走時他又下令讓手下把這片莊子燒了,反正這裏也不會再有人居住。殺人放火,土匪還給他們留了一處生機,杜興廷是要對他們趕盡殺絕。滴答。從巷子兩側瓦片上滴落的水珠打破了這種僵持的靜謐。“我報了仇。”白玉良收回了凝視杜興廷屍體的目光,身形不穩地搖晃兩下,表情古怪地微笑起來,“我替你們報了仇。”“我自由了,解脫了,再沒有人能強迫我。”像是要微笑的樣子,可眼眶裏卻積蓄了淚水,危險著要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