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當然不是毒性發作,看著師兄師姐們焦急的神情,他心中感動的同時,依然有些不解。


    “我沒事,你們……也沒事吧?”他問道。


    “沒事啊,我們不都好好的。”王震平笑道。


    “那你們……沒遇到什麽奇怪的事嗎?”薑浩小聲問道。


    “遇到了啊。”周玉瑤笑道。


    薑浩心中一緊,眼神又緊張起來。


    “你就很奇怪啊。”周玉瑤繼續道。


    薑浩一點都不想開這樣的玩笑,認真說道:“周師姐,王師兄,我的意思是,詢問過程中,你們沒出什麽岔子吧?”


    王震平環顧四周,低聲道:“沒有啊,我們就‘原、原、本、本’照說的。”


    薑浩一愣,趕緊追問:“你們沒遇上迷魂香?沒有神誌不清?”


    其餘四人頓時緊張起來,周玉瑤低呼道:“難道你遇上了?”


    薑浩點點頭:“對。”


    “那你——”周玉瑤說不下去了,眼神裏滿是驚恐。


    薑浩卻突然明白了,遇上迷魂香的,隻有自己一個人,其他人隻是正常詢問罷了。這有點反常,但細想一下,倒也情有可原。


    首先,迷魂香——尤其是這種不被覺察的迷魂香很是珍稀,不可能大量使用;


    其次,用在我一個人身上,就算被我覺察,雪獨行也可以用各種理由推脫,但如果用在很多人身上,風險很大;


    再次,無論是冰寧遠還是雪獨行,都把突破口放在我身上,至於其他的師兄師姐,他們反而忽略了;


    最後,迷魂香雖然有修為局限,但如果頻繁使用,雪獨行那三個人肯定會受到一些影響,所以他們隻用了一次。


    好險啊!


    周圍一片安靜,薑浩沉思不語,王震平終於忍不住說道:“薑師弟,你……怎麽樣?”


    薑浩突然放聲大笑,那笑聲中滿是恣意豪放,滿是歡欣順暢。


    其餘四人不明就裏,麵麵相覷,擔心薑浩是不是快要被逼瘋了。


    笑夠了,薑浩低下頭,賊眉鼠眼的低聲說道:“我覺察到了迷魂香,假裝中招,說的也是我們議定的內容。”


    呼——


    其餘四人長長鬆了口氣,李存寶把胖乎乎的胸脯拍得一顫一顫的,驚魂未定,低聲說道:“嚇死我了。”


    薑浩笑道:“哈哈,沒事了,對了,你們怎麽在這裏?不是分組之後不許亂走嗎?”


    王震平沒好氣的說道:“你剛才肯定是傻了,那兩個差官說了什麽,你一點都不知道?”


    “不知道啊。”


    周玉瑤道:“他們肯定是告訴你,你已經通過了詢問,可以自由活動了,隻是不能出修秘樞的大院。”


    薑浩樂了:“這麽說,你們也暫時自由了。”


    王震平點點頭:“算是吧,有驚無險。”


    一場正在激蕩的風暴,就這樣匪夷所思的化解了。幾個人使了些靈水,從某個差官手中尋了個僻靜之所,聚在一起喝茶聊天。不過,大家的防備之心還是有的,不會說起任何不該說的話,反而是興高采烈地按照議定的內容討論試煉行程,這中間也有很多原本真實的內容,現在回顧起來,大家也禁不住一陣唏噓。


    ……


    冰寧遠同樣接到了可以自由活動的通知,緊接著他就知道了薑浩等人已然過關,這讓他大為驚異,隨即憤怒不已!


    不可能!胡二強之死,薑浩必定逃不脫幹係!


    他也顧不上矜持了,立刻求見雪獨行,很快就得到了準許。


    雪禦使很給麵子,在一間密室單獨見了冰寧遠,而且順手呈上了薑浩和其他幾人的供詞,冰寧遠快速翻閱一番,頹然放下,無奈說道:“雪禦使,這不可能,肯定是出了什麽岔子。”


    雪獨行淺淺一笑,並不說話,遞上了薑浩最初的那份供詞。冰寧遠翻閱幾下,額頭上微微冒了汗。


    “他這是……汙蔑……”他低聲辯解道。


    雪獨行點點頭:“對,我也認為是汙蔑,所以在他清醒之後,我重新問了一些關鍵問題,才有了第二份供詞。”


    冰寧遠卻有些不死心,把供詞翻得嘩嘩作響,一直看到最後,皺著眉頭琢磨片刻,疑惑問道:“怎麽後麵沒有了?”


    他的意思是,薑浩既然掀開了黑幕,為什麽沒提及那份罪狀,迷魂狀態之下,那家夥應該什麽都說才對。


    雪獨行道:“藥力強勁,他那時候睡著了。殿下,別說他了,我們三個都吸入了些許藥氣,神魂隱隱不寧。”


    冰寧遠有些無奈,硬著頭皮問道:“雪禦使,此事頗為蹊蹺,其中又有諸多巧合,能不能再問薑浩一次?”


    雪禦使輕咳一聲,端正坐好,神情肅穆說道:“殿下,我雖是修秘樞禦使,但修秘樞卻不是我一個人的。再次詢問的話,必然引起極大非議,殊為不智。”


    “可是……”


    “殿下,無論如何,你已奪得魁首,過往種種不快,該扔的還是扔掉吧,一旦引起反彈,你我臉上,怕是都不好看。”


    雪獨行其實有點煩了,否則也不會說出隱含說教的話語。


    冰寧遠愣了愣,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客客氣氣的給雪禦使施禮道謝,告辭離開了。


    雪禦使也會做人,送了世子殿下一份禮物——薑浩的第一份供詞。


    ……


    六日之後,修秘樞就完成了調查詢問之事,形成了一份詳細周密的匯總文書,呈報到聖皇案頭。


    根據文書,此次在試煉中殞身的89人中,有7人死於冥靈之山的凶獸之口,有4人死於大澤之地的蛇蟲攻襲,有9人死於幽暗之林的神魂攻擊,餘下69人,全部死於黑水河的水獸和怪魚之口,連屍骨都未曾留下。


    文書中甚至提到,有人匿名舉報,修士胡二強之死和薑浩有關,經過嚴密調查,發現並無此事,應該是舉報者嫉妒之心使然。


    文書的最後結論是,並未發現任何一個修士死於同修戕害。


    聖皇看完文書之後,半晌無語。


    對於這個結論,他是不信的。他曾參加過魔域試煉,知道其中所有的傾軋與不甘、淩辱與反抗。


    但他也不得不承認,這份文書提供了一個大致的方向,那就是,其中大部分殞身修士,確實是在黑水河上送命的。


    罷了,試煉本就是鼓舞人心之事,既然結論如此,那就順勢而為吧。


    隻是這個薑浩,竟然已經驚豔到了招人嫉恨的地步,倒確實有點意思。


    聖皇隨手翻閱了薑浩的供詞,發現這小子竟然弄到了兩張完整的陰陽猿毛皮和三根烈焰蠍尾刺,心裏不由一驚。


    烈焰蠍無所謂,可是陰陽猿的毛皮是怎麽回事?他怎麽辦到的?


    這小家夥手中,必定有一柄神兵!極其珍貴的神兵!否則以陰陽猿毛皮的堅韌,就算他殺了陰陽猿,也很難剝下完整的毛皮,最多也就支離破碎的剝掉一些。


    要不要……見識一下小家夥的神兵?


    ……


    又過了四日,雪獨行承諾的十日期滿,所有的修士都恢複了完全的自由,回到各自的住所或者客舍。


    於東離長長鬆了口氣,一來為薑浩等人平安無事而高興,二來,終於有人能管著金毛獸了。這十天之中,這頭怪獸坐臥不安,暴躁異常,害得於東離和溪玉斌寸步不敢離開,生怕金毛獸出去傷人。


    見到薑浩歸來,金毛獸異常興奮,上竄下跳,傳音不止。


    “主人主人,你可回來了,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


    “主人主人,趕緊弄點生肉給我吃,這倆老東西天天給我吃熟肉,一點血腥味都沒有,快煩死我了……”


    “主人主人,我們什麽時候回家,這裏太悶了……”


    薑浩好歹弄了生肉,把它打發了,隨即和師兄師姐一起,向於長老和溪師父敘述了接受詢問之事,兩位師長隨便一聽,並不太在意。


    ……


    次日一早,修士們再次在修秘樞門前聚齊。


    門前的空地上,高台聳立,彩旗如林,一場盛大的恩賞盛典,終於在推遲了十天之後,隆重上演。


    辰時初刻,一艘巨大的靈舟緩緩飛臨修秘樞上空,一股強烈的威壓隨之而來,現場所有的人大氣都不敢出,一臉的端莊肅穆。


    靈舟停住了,一個威嚴挺拔的身影出現在船首,頭頂金冠,身著黃衫,衣袂凝而不動,麵容笑而不暖。


    人群呼啦啦的跪下了,或者說,大多數人都跪下了。隻有天師境界以上的修士和極少數有特別恩典的人依然站立著,躬身施禮。


    比如薑浩,他此刻穿著聖皇所賜的全套衣履,自然是不需要跪的。而王震平周玉瑤等人,就隻能屈膝跪地了。


    “聖皇威武!”眾人一起高呼,聲徹雲霄。


    “平身吧。”聖皇沉聲說道,隨即翩然從靈舟落下,穩穩落在高台之上,幾個護衛也隨即落下,肅立在聖皇身後。


    聖皇環顧一圈,渾厚的聲音再次在全場響起。


    “魔域試煉已然結束,朕今日前來,為諸位壯士慶功恩賞,以彰爾等奮勇之心。望爾等繼續勤勉修行,不畏艱險,砥礪前行,有朝一日,踏平魔域,一統天下。”


    “踏平魔域,一統天朝。”眾人齊聲高喊。


    薑浩自然也這麽隨著喊,隻是心裏怪怪的。


    我是魔域的王爺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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