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浩飛快的穿過密林,繞過一片山石,看到了讓他極其憤怒的場景。


    隻見周玉瑤渾身血跡,頭發淩亂,手握一柄鋼劍,站立在一塊空地上。在她周圍,環伺著四個黑衣蒙麵人,都是手持利刃,殺氣騰騰!


    薑浩毫不猶豫的跳進圈內,把周玉瑤扯到身後,冷冷說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戕害同修,真是不知死活!”


    一邊說著,目光森然,在四個黑衣人身上一一掠過。


    一個膀大腰圓的黑衣人桀桀笑了兩聲,冷冷說道:“這個女修搶了我們的財物,我們特來討要,何來戕害之說?”


    薑浩平靜說道:“這麽說,我也搶了你們的財物?”


    那壯碩黑衣人笑道:“那是自然。”


    “那你們打算怎麽做?”


    黑衣人道:“自然是奪回財物,打斷手腳,任由你們自生自滅。放心,禁令昭昭,我們不會取了你們二人的性命的。”


    “好一個禁令昭昭。”薑浩冷冷說道:“就按你們說的辦吧。”


    四個黑衣人發出一陣狂笑,為首之人笑夠了,樂嗬嗬說道:“想不到你這麽懂事,趕緊交上……”


    就在此刻,金毛獸垂頭喪氣的從山石後麵閃現,一看薑浩被圍在當中,不由昂天長嘯一聲,登時打斷了黑衣人的話語。


    緊接著,金毛獸一個縱躍,直直向壯碩的黑衣人撲去。


    薑浩並未阻止,冷冷的看著眼前的一切。一來,他恨這幾個黑衣人圍攻周師姐,二來,他也想看看,金毛獸的戰力到底如何。


    四個黑衣人卻呆若木雞!


    事發突然,他們隻聽到一聲雷鳴般的嘶吼,神魂震蕩之際,金毛獸已經淩空撲過來了。


    壯碩的黑衣人首當其衝,根本連防備都來不及,就瞬間被凶獸撲倒在地,喉間哢嚓一聲,竟是被金毛獸咬爛了脖子。


    鮮血頓時汩汩湧出,那黑衣人身子抽搐幾下,很快就死得透透的了。


    “跑啊!”有一個黑衣人大喊一聲,轉身就跑,另外兩個人醒悟過來,也奪路而逃。


    周玉瑤不明就裏,渾身顫抖,小聲說道:“薑浩,我們跑不跑?”


    薑浩大聲道:“攔住他們!”說著,直奔一個黑衣人而去!


    金毛獸也一個縱躍,攔住了一個黑衣人。


    周玉瑤直接懵了,周口結舌,不知所措。


    薑浩隻好大聲說道:“金毛獸,咬死他,去把另一個追回來,要活的!”


    金毛獸低吼一聲,似是應答,接著猛然撲倒了跟前的黑衣人,三兩下就弄得死死的,然後快速追了出去。


    周玉瑤好像有點看懂了,又覺得不可思議,那狠厲怪獸,竟然聽薑浩的號令,這怎麽可能?


    大概隻有幾息的功夫,金毛獸就叼著逃走的黑衣人回來了,它歡天喜地的把那人丟在地上,幾步跑到薑浩跟前,乖巧的俯下身子,一副邀功請賞的神情。


    薑浩卻有些不滿,拍著它的腦袋說道:“我不是要活的嗎?怎麽這個也死透了?”


    可不是死透了嗎?肚子上一個很大的口子,鮮血淋漓,屍首都快斷成兩截了。


    金毛獸委屈的低下頭,無奈傳音說道:“本來咬著他,還沒死,他扭來扭去的,就這樣了。”


    “哼,廢物!”薑浩不屑說道,也不知道是在說人還是在說獸。


    接著,他轉過身子,盯著和他對峙的黑衣人,冷冷說道:“想死還是想活?”


    那人兩股戰戰,艱難的說道:“饒……命!”


    “除去遮麵黑布。”薑浩平靜的說道。


    那人抖抖嗦嗦的解開了頭上的黑布,露出一張嚇得煞白的臉,看上去大約二三十歲的樣子。


    薑浩腦中回憶片刻,之前並未見過此人。當時在修秘樞門前盤膝示眾時,出麵幫場的人裏麵,也沒有這個人。


    “門派,姓名,修為,為何截殺我師姐,說說吧。”


    “我……我……”那人磕磕巴巴的,說不出連貫的話語。


    周玉瑤卻急速衝過來,狠狠的扇了黑衣人一巴掌,那人不敢反抗,身子一歪,登時倒在地上。他幹脆跪坐起來,磕頭不止,嘴裏說道:“周師姐……饒命,饒命啊!”


    薑浩大奇,問道:“師姐,你認識?”


    周玉瑤緊咬鋼牙,恨恨說道:“認識!伏魔嶺掌門的次子,胡二強,去年曾去赤火峰向我提親,被師父趕了出去,想不到竟然懷恨在心,截殺與我。”


    薑浩心中暗罵幾句,隨後悄悄命令金毛獸:咬死他!


    金毛獸立刻起身撲上去,一口就把胡二強咬成兩截,那胡二強竟然還發出了幾聲淒厲的叫喊,金毛獸大怒,又撕咬了三兩下,他就悄無聲息了。


    周玉瑤愣了愣,環顧四周,頹然坐下,又看了看金毛獸,小聲說道:“這是你的……靈獸?”


    金毛獸能聽懂其他人的話語,聞言很是高興,搖晃著腦袋到了周玉瑤跟前,腦袋幾乎蹭上她的衣衫。


    周玉瑤一骨碌爬起來,聲音顫抖問道:“它……不咬人吧?”


    薑浩相當無語——


    不咬人?你眼神不好嗎?


    周玉瑤也覺得說錯了話,趕緊改口:“我是說,它不會咬我吧?”


    “不會的。”薑浩說道:“我剛收服的,訂了魂契。”


    “魂契!”周玉瑤驚叫道:“你還真是……厲害,這才進來一天吧?”


    “沒什麽厲害的。”薑浩含混說道:“師姐,趕緊療傷吧,我回避一下,你換一下衣服。”


    周玉瑤看了看遠遠近近的屍首,歎了口氣說道:“雖說他們襲殺在先,但畢竟失了性命,也不知道出去之後,我們能不能說得清楚?”


    薑浩搖搖頭:“師姐,惡有惡報,如果不是金毛獸迅疾,萬一他們捏碎了保命玉牌,逃出這方小世界,我們才真正說不清楚。現在他們死了,我們根本不需要說什麽,我們根本就沒見過他們。況且,他們身上也沒有刀劍之傷,都是撕咬傷痕,和我們一點關係也沒有啊。”


    周玉瑤疑惑道:“能行?”


    薑浩頓了頓,小聲道:“師姐,其實我和學宮的前輩交流過魔域試煉的情況,我曾經詢問:魔域既然是畫卷,是不是畫卷上發生的一切,外麵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當時前輩告訴我:畫卷其實隻是幌子,而魔域小世界則是真實存在的,並不是大能之士憑空創立出來的。修士通過畫卷出入小世界,隻是兩個傳送陣而已。”


    周玉瑤頓時明白了,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們根本沒見過他們。”


    ……


    片刻之後,換了衣衫的周玉瑤,服用了水靈丹,和薑浩一起離開了。


    這一次,薑浩在前麵爬山帶路,金毛獸低眉順眼的跟在身後,脊背上坐著疲憊至極的周玉瑤。


    她獨自一人應付四個男修的襲殺,實在是太過凶險。如果不是薑浩趕到,她絕無逃生之理,就連捏碎逃生玉牌的機會都不可能有。


    真狠啊!


    為了往日一點糾葛,就敢糾結數人,蒙麵截殺,真是豈有此理。


    不過,薑浩更狠,隻是動了動嘴皮子,就取了四個混蛋的性命,事後還讓金毛獸在切近巡視一圈,確保無人窺探,才悄悄上路。


    好了,終於安全了。


    想著想著,或許是水靈丹藥力發作,或許是她心神鬆懈,她竟然伏在金毛獸背上,悄悄的睡著了。


    她並不知道,薑浩和金毛獸雖然表麵一聲不吭,卻在暗暗的聊天。


    薑浩:“金毛獸,你咬死那幾個人的時候,心裏怎麽想的?”


    “沒想啊,主人讓咬,就咬了。”


    薑浩不由想起那四個黑衣人血肉翻滾的樣子,感覺有些反胃。


    這四個人,雖然不是自己親手殺死,但卻死於自己的意誌,也就是說,自己想讓他們死,於是他們真的死了。


    這算不算殺人呢?薑浩不禁有些迷茫。


    修行一道,必須這樣打打殺殺嗎?那四個混蛋雖然死有餘辜,但看著他們的血淋淋屍首,總歸是有些惡心。


    想到這裏,薑浩繼續問道:“金毛獸,你第一次捕殺獵物的時候,什麽感覺?”


    金毛獸昂然傳音道:“威風凜凜,意氣風發,感覺這山林就是我的天下!”


    “真的?”


    金毛獸頓了頓,竟然心虛起來,低聲道:“其實,第一次的時候,我還小,捕殺了一隻兔子,當時那兔子一蹬一蹬的,我心裏害怕極了。”


    “後來呢?”


    “後來就習慣了,再後來我在這山林就沒有敵手了,隻要吼叫兩聲,有些鳥獸就不敢動彈了。”


    薑浩心頭終於釋然了。


    弱肉強食,僅此而已。


    今天如果不是自己及時趕到,變成鮮血淋漓屍首的,就是周師姐了。


    這世間,善惡分兩邊。


    遇上良善之人,自然雲淡風輕,遇上邪惡之人,卻隻能血雨腥風了。


    山路彎彎,山石嶙峋。


    薑浩憑借日頭的方位、山巒的走向、樹木的生長態勢等這些樸素的辦法,努力辨認著方向,終於在傍晚時分,攀爬到了山頂,找到了金毛獸的巢穴——一處幽深寬闊的山洞。


    “到了到了!”金毛獸愉快的傳音。


    薑浩卻被洞口的腥臭氣息熏得倒退了兩步,他指著金毛獸罵道:“你這個混蛋,洞裏這麽臭,你怎麽住得下去!”


    周玉瑤被驚醒,迷迷糊糊說道:“它身上一點也不臭啊,很幹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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