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那少年聲音雖然遲緩,但聲調尖細,正是壇子的聲音。


    薑浩如聞雷擊,僵立當場!


    壇子!施展了易容術的壇子!


    薑浩渾身一哆嗦,萬千心思瞬間在心頭滾滾而過,他一把抓住壇子的手臂,直接往大帳的隔間走去。


    兩個護衛大吃一驚,身形晃動,就要往薑浩身上撲上去,卻被錢越多攔住了。


    錢越多利落的掏出一個玉牌,在兩個護衛眼前晃了晃,然後快速收起來,幾步跨到隔間門口,侍立戒備。


    兩個護衛對視一眼,也守在隔間門前。


    其實也不算什麽門,隻是一塊及地的簾子罷了。


    隔間之內,身形挺拔臉色白皙的少年雙膝跪下,一把抱住薑浩的腿,嚎啕大哭,一邊哭一邊喊著:“少爺,少爺啊,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聲音尖細,一如往昔。


    薑浩趕緊激發了玉螺螄,護住隔間,之後盯著少年看了看,輕聲道:“你真是……壇子?”


    也是,壇子完全不是這個樣子的啊。


    那少年愣了愣,歉意的對著薑浩笑了笑,使勁搓搓臉,然後站了起來,渾身活動幾下。


    接著,就在薑浩的目光之下,那少年變得矮小,變得黑瘦,變得下巴尖尖,眉眼大大,一副機靈乖巧模樣。


    呼——


    薑浩長長吐出口氣,是壇子,壇子回來了。


    他也發動易容術,變回本相,笑著望向壇子。


    壇子卻再次跪下去,一把抱住薑浩的腿繼續哭喊道:“少爺啊,我以為再也……”


    “好了好了,我又沒死。”薑浩沒好氣的打斷壇子,“你都是太子殿下了,注意儀表。”


    壇子眨巴眨巴眼,像往常一樣胡亂爬起來,嘴裏飛快說道:“少爺,我知道你有很多問題,我先說老爺和夫人,他們很好,在離未國內衣食無憂,隻是想你想小姐……”


    “這些我都聽說了,也看到了父親的書信,壇子,當日靈鳶之事,到底是為何?”薑浩問道。


    壇子立刻道:“少爺,此事說來話長。離未血脈之人,在19歲、99歲、199歲均有一次關鍵蛻變,蛻變之前陷入沉睡,蛻變之後開始覺醒。5年之前,我開始蛻變,進入沉睡,體虛身弱,被叛亂之人擄走,帶到天朝,意欲獻給聖皇。離未國高手一路追蹤而來,同時潛伏在天朝的離未國死士也前來圍堵,那叛逃之人後來……”


    “不是,你等會,你那是第幾次蛻變?”薑浩問道。


    “第一次。”


    “也就是說,五年之前你19歲,現在24了?”


    “恩。”壇子小聲道。


    “你……比我大7歲啊,壇子!”薑浩頗為……鬱結。


    “那你也是少爺,我是壇子。”


    “我明白了,剛才才是你的本相,現在這副樣子,是你變來糊弄我的,是吧?”


    “也不算糊弄啦,你不是認不出來嘛。再者,我未覺醒的時候,就是這個樣子。”


    “哼,我認不出來?你像狗一樣聞我的時候,我就猜到是你了。”


    “嘿嘿,我覺醒了以後,嗅覺那叫一個靈,少爺,還得感謝你給的那些丹藥,我才能飛速覺醒,而且實力大增。我現在已經是血氣升騰下品之境,類似於天師下品修為,怎麽樣,很厲害吧?”壇子得意說道。


    “很厲害,佩服!”薑浩笑著拱拱手。


    壇子有點慌:“少爺,你可別施禮,我繼續說。那叛逃之人後來被抓住了,隻說已經把我活埋了,接著就自裁了,而我被老爺撿回了家。事後猜測,估計那家夥把我藏在了壇子裏,想著單獨跑路,之後再來找尋,結果沒想到被抓住了,然後抵死沒說我的真實下落。而離未國眾人搜尋未果,又不敢在天朝久待,也就認定了我被活埋之事。


    但我離未國大將軍離未闖一直堅持尋找我的下落,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那次回家探親之時,我因為之前服用了很多丹藥,馬上麵臨覺醒,而靈鳶或許是覺察到了什麽,氣息有些波動,而這種波動又被恰好在嶽山附近的大將軍覺察,他發出攻擊音波,控製了靈鳶,然後意外的見到了我。當時他出手殺死了溪禦使,還差點出手傷害你和孫主事,被我以死相逼,才算沒事。”


    薑浩無奈的歎了口氣:“溪禦使人不錯,可惜了。”


    壇子小聲道:“少爺,其實也不能這麽說,溪禦使當時清醒,和大將軍過了幾招才被殺死,如果留著他的話,我們會死很多人。”


    薑浩默然。


    壇子說得對,如果溪寒天沒事,薑家大大小小,都沒辦法活了。


    壇子繼續說道:“少爺,至於擄走老爺和夫人,實在是被逼無奈。原本是我派了人去探望老爺夫人,結果漏了馬腳,被南辰郡的那個巡察使洪嘉給盯上了,最後隻好將計就計,擄走了老爺夫人,才沒把禍水引到你和小姐身上。”


    薑浩變了臉;冷聲說道:“哼,自作聰明,好好做你的太子不好嗎?非得派人探望,否則哪有這些事!還有這次,我有言在先,不讓你來,你竟然還是來了,能得你!好了,見也見了,話也說了,立刻滾回去吧,好好照顧我爹娘,替我好好盡孝。”


    壇子又跪下了,嗚咽說道:“少爺,我急著見你,其實有有個不情之請……”


    “既然是不情之請,那就不要說了。我知道你要說什麽,我去不了,也不想去,就這樣吧。”


    薑浩頓了頓,繼續道:“離未昭,以後不要再化作壇子的樣子了,世間已經沒有壇子了,隻有你離未昭。身為離未國太子,你應該知道,你的肩頭扛著什麽,也應該知道,你這樣的冒險毫無意義。你走吧,有緣總會見麵。我隻希望相見之時,非為兵刀之事。”


    壇子匍匐於地,痛哭出聲,嘴裏低呼到:“少爺,少爺,帶上小姐,跟我走吧,你留在這裏,萬一被他們覺察,遲早要出事的。”


    薑浩搖搖頭:“言盡於此,不要再說了。你不要自作聰明,一切都不會有事。另外,封賞之事,聽說是極度保密的,這很好,繼續保密下去吧。”


    說完,摸出三枚極品清冽丹,放到壇子手中,小聲道:“拿去用吧,你或許用得上,世上知道這丹藥的原本隻有我一個,現在你是第二個了。”


    接著,他變回中年修士模樣,撤去玉螺螄,邁步走出隔間,出了大帳,然後騰空而起,飛行到一偏僻之所,又變回本相,換回衣衫,身形騰空,返回玲瓏學宮,直奔玲瓏閣。


    於東離正有些心急,薑浩走的時候,說兩三個時辰回來,現在都過了三個時辰了,怎麽還不回來?


    眼見薑浩匆匆進來,他鬆了口氣,嘴上恨恨說道:“我看以後要派人陪著你去,省得你不守時。”


    “那多沒意思,幹脆試煉的時候,你也派人陪著唄。”薑浩笑著說道。


    “哼,趕緊走吧,早點把雲霧丹送來。”於東離無奈說道。


    “好嘞。”


    ……


    薑浩回到甘泉宮,李騏立刻迎了上來,低聲說道:“師叔,譚石平離開了。”


    “恩?去哪裏了?”薑浩滿肚子心事,沒反應過來。


    “他不幹了,說是家裏有事。”李騏道。


    “恩?我剛從玲瓏閣來,沒聽於長老說啊。”薑浩疑惑道。


    “師叔,雜役是歸瑣微堂管的。”李騏解釋道。


    “哦。我要閉關修煉一陣子,如果瑣微堂來問雜役頭領之事,就說讓他們隨便安排。”薑浩說道。


    李騏愣了愣,趕緊道:“師叔,黃堂主來過了,說讓我暫時統領雜役。”


    “你答應了?”


    “我哪敢啊,我說要向你稟報。”


    “做得好,你是隨從,是親近之人,統領什麽雜役?沒得跌了身份。你就這麽和黃堂主說。”


    薑浩說完,進了東屋,激發玉螺螄,把自己暫時安放在一個相對安靜的小小空間裏,不由得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


    見到壇子了,活的壇子,一開始是很開心的。


    但是,壇子這個家夥,光長年齡不長心智,又或者魔修本就沒什麽心智,竟然搞出一些自以為是的事情,造成現在父母遠在魔域,自己和小妹在天朝的尷尬而危險的局麵。


    而這個家夥竟然又來搞事,讓自己帶著小妹也去魔域。


    你個小混蛋啊,我身上有甲子狀,去一趟集市都得報備,怎麽可能千裏迢迢趕到魔域!況且還得帶著小棉花!


    而且,就算能走得掉,我能走嗎?


    師姐怎麽辦?李騏怎麽辦?還有唐師父和師母怎麽辦?


    都帶著嗎?這不現實,師姐或許能願意,李騏和唐師父行事正統,絕對不會去的!


    但是,即便他們不去,卻依然會受到牽連,輕輕鬆鬆就能丟了命。


    還有玲瓏學宮這些一直對自己周護有加的前輩,也會因此而陷入困頓。


    所以,走不掉的,也不敢走。


    至於以後……


    薑浩陷入沉思,想了很久很久,卻無端想起了當初沈閣老莫名其妙的規勸。


    “你跑吧……”


    “……離開玲瓏學宮,離開天朝,別管什麽甲子狀了。”


    唉,沈閣老真是個神人啊,早就預測到了今日之事嗎?


    薑浩最後覺得,唯今之事,依然隻有壯大實力這一條路。如果自己現在是大天師以上的修為,哪裏去不得?就算是去魔域探望父母,誰敢說三道四?


    大天師嗎?據說天師晉級大天師的時候,要用到墨晶呢,而我正好有兩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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