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皇旨意來得比所有人預料的都要快,僅僅過去一天,旨意就到了。前來宣旨的是一位峨冠博帶的黃袍差官。


    “應天順時,聖皇法旨:修士薑浩,天資卓越,修為勤勉,甚慰朕心。然,溪禦使與靈鳶之事關切重大,爾等所述之神魂攻擊,乃魔域手段,不得不防。況,清者自清,濁者自濁,甄別之事,非但關乎個人,而且關乎疆域安寧。著,薑浩酒後催發酒氣於經脈,而行魔道甄別之法,每日一次,如是者三。


    另,著孫士堂、洪嘉、薑淵、薑娸酒後參加魔道甄別,每日一次,如是者三。


    甄別之事,由修秘樞副使淩天涯負責,玲瓏學宮玲瓏閣長老於東離、土半山協助。”


    法旨宣讀完了,現場一片寂靜!


    結局太出乎意料了,竟然是各打五十大板!


    薑淵薑娸不值一提,不過是陪綁的。


    薑浩和孫士堂作為靈鳶一事的當事人,接受魔道甄別,也說的過去。


    可是洪嘉,堂堂南辰郡巡察使,主管一方修行事務的大員,竟然也需要接受魔道甄別,而且是酒後,還是三次!


    好吧,這是他提出的甄別薑浩的辦法,現在看了,貌似……求仁得仁?


    而且,聖皇對薑浩是一副溫言安撫之態,還把事情上升到了疆域安寧這樣的高度,可是對洪嘉,就是隨口一提,讓他混在孫主事和薑淵薑娸當中,硬生生接受法旨。


    洪嘉心中,不免淒然。


    薑浩心中有些落寞,說得再好聽,結局還不是一樣。


    至於於東離等學宮諸人,心裏也輕鬆不起來。他們看得更遠一些,看似洪嘉受了些委屈,但聖皇不過是拉個墊背的而已。實際上,玲瓏學宮有四人需要接受甄別,其中一人還是玲瓏閣的主事!


    這說明玲瓏學宮所上的條疏,聖皇完全不在意。


    真可謂,一敗塗地!


    差官讀完法旨,繼續朗聲說道:“聖皇說了,事關重大,大家需體諒則個。另外,這次我帶來了靈台鏡,作為此次魔道甄別的法器,來人,抬上來吧。”


    此言一出,場內數人勃然變色!


    靈台鏡!竟然帶來了靈台鏡!


    以玲瓏學宮的尊崇地位,自然是有靈通鏡這樣的甄別法寶的,而靈台鏡這種據說僅存三尊的極致甄別法寶,全部在皇宮當中。


    據說此鏡詭異非常,啟動之後,不僅能直入經脈,還能窺視神魂,如有異端,可當場轟擊神魂,即便不死,也會落個神魂受損,修為大減!


    所有知曉靈台鏡厲害之處的人都懵了。


    聖皇溫言安撫的背後,竟然是霹靂手段。很顯然,聖皇生氣了。


    為什麽生氣?估計是這麽點小事也來煩我的意思。


    煌煌天威,展露無遺。


    ……


    天威之下,淩副使和於東離收起了對抗之態,“一團和氣”的商量一番,馬上確定了接受甄別的順序。


    一共五人,不重要的角色先接受考驗,薑淵排在第一位,薑娸第二;


    第三是孫士堂,他畢竟比薑淵薑娸臉麵大得多,往後推一推;


    第四個是洪嘉,他臉麵更大,一方大員,值得尊重;


    最後是薑浩,畢竟是聖皇溫言安撫的人,當得起這份敬重。


    如果這算是敬重的話。


    商定完成,測試即刻開始。


    薑淵被監督著喝了酒,把酒氣催發到經脈中,又接受了經脈探查,然後一臉緊張的登場。


    他不明白,事情為什麽成了眼前的樣子?自己隻想通過攀咬薑浩,來抱緊洪嘉的大腿。本來是個很不錯的機會,現在竟然成了一場噩夢。


    從眾位前輩鄭重的神色中,薑淵知道,事情鬧大了。而眼前這個通體晶瑩、寒光幽幽的法器,也絕非尋常之物。


    “薑淵,左掌拊鏡,無需催動經脈,也莫要反抗。”淩天涯冷聲說道。


    他恨透了眼前這小子,要不是他攀咬薑浩,洪嘉也不會興衝衝的提出魔道甄別,自己也不會如此丟臉。


    真的很丟臉,出來調查靈鳶和溪寒天之事,卻橫生枝節,以致觸怒聖皇,搞成如此局麵。


    你最好使勁反抗,讓靈台鏡轟成白癡。淩天涯暗暗想著。


    薑淵膽戰心驚的把手掌拊上去,隻見鏡子閃了幾下白光,一股涼絲絲的氣息立刻衝進經脈,同時頭腦中傳來針紮一樣的感覺。


    薑淵心神欲裂,卻一動也不敢動,緊接著一股巨大的力量突如其來,猛然把他推了出去,他腳步踉蹌,倉皇而退,一屁股摔倒地上。


    “哼!不堪大用!”於東離冷冷說道,“滾下去吧。”


    薑淵欣喜不已,趕緊起身施禮,立刻跑掉了。


    沒事了,就算後麵還有兩次甄別,也沒有任何問題。他立刻就放心下來。


    ……


    緊接著,薑娸畏畏縮縮的喝了酒,催發經脈,然後登場。


    憑心而論,她算是最無辜的,完全是受了大哥的拖累,才莫名其妙的出現在這樣一個威嚴的場合。


    她早就熄了和薑浩爭長短的心思,身處玲瓏學宮這樣的頂級修行之地,她終於明白,自己那點可憐的出身,也就是能在鄉民身上找點優越感,而淺薄的修為,更是不值一提。


    而薑浩竟然能在這樣的環境中,入住甘泉宮,就不單單是運氣這麽簡單了,實力和天賦堪稱恐怖。


    可是大哥偏偏心思厚重,總想著折騰點事,唉——


    薑娸心中哀歎著,拊掌於鏡,鏡麵閃了閃,很快也猛然把她推開。好在她有了防備,一個趔趄,倒是沒摔倒。


    “下去吧。”於東離淡淡說道。


    孫士堂接著登場了。


    他其實非常鬱悶。很顯然,他和薑淵薑娸一樣,是被裹挾進來的。但不同的是,他的修為較高,又是玲瓏閣的主事,現在竟然被當成了小小的池魚,實在是顏麵掃地。


    好在他心中沒鬼,坦然拊掌於鏡,鏡麵急速的閃爍了十幾下,然後歸於寧靜,過了足足一盞茶的時間,鏡麵又閃了幾下,然後他的手掌被緩緩推開。


    薑浩一直注意著靈台鏡的情況。對比前後,他隱隱明白,修為厚重之人,接受甄別的時間更長,好像也更加友好。不像薑淵薑娸,竟像是被嫌棄了一般。


    孫士堂對著上首拱手施禮,於東離揮了揮手,溫聲道:“下去休息吧。”


    孫士堂離場的時候,洪嘉已經在等待了。


    他滿懷屈辱的在一個差官的監督之下除去身上的法器兵器,然後喝下酒水,接著還得伸出手腕讓人家把脈,作為一個宗師上品的強者,他有很多年沒有這樣的待遇了。


    要命的是,這樣的待遇還是三次。


    他紅了臉,不知道是酒氣的緣故,還是害臊的緣故。


    就這樣了尷尬的進了場,拊掌於鏡。


    和孫士堂遇到的情況一樣,鏡麵急速的閃了十幾下,然後歸於寧靜,持續了一盞茶的時間後,鏡麵緩緩推開洪嘉的手掌。


    孫士堂和洪嘉的修為一樣,都是宗師上品修為,靈台鏡的反應是一樣的。


    洪嘉依然紅著臉,對著上首拱拱手,於東離裝作沒看見,倒是淩天涯說了一聲:“洪巡使退下吧。”


    洪嘉更加臊得慌了,咱能不提官稱、隻說名字嗎?要不喊聲老洪也行啊。


    他再次拱了拱手,轉身離開。腳步依然沉穩也必須沉穩,心裏卻太淩亂了。


    薑浩要出場了,很多人立刻圍了過來,有四峰的首領,還有玲瓏閣的兩位主事,還有紫師姐,甚至雪珊珊也在。


    雲飄渺柔聲說道:“薑浩,別緊張,你也看到了,很簡單的。”


    薑浩點點頭:“謝謝雲師父。”


    水尚天說道:“薑浩,把儲物戒摘下來,法器之間或許會有影響。”


    “好的,水師父。”薑浩摘下了儲物戒,心裏卻有些悲涼,他不知道該交給誰。


    以前的時候,可以交給壇子,也可以交給李鐵頭,可是現在……


    “給我吧。”雲飄渺說著,伸過手來。


    薑浩沒再說話,遞過戒指,接過差官手中的酒水,大大的喝了一口。


    酒水濃烈,辛辣無比,想來是選的好酒。


    薑浩催動經脈,彌散酒氣,突然就,珠子就那麽突兀的出現了!


    薑浩直接愣住了。


    你果然……是不靠譜的珠子!


    這幾天就怕你出來搗亂,我什麽都不敢做。可是現在,在你最該乖巧休眠的時候,你竟然出來了!


    “怎麽了?”雲飄渺輕聲問道。她是女修,又是長輩,自有一份柔和暖意,所以此刻比較生動,為得就是多寬慰薑浩。


    薑浩苦笑一下,無奈說道:“沒事,有點緊張。”


    真的很無奈,躲是躲不過去的,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去。心裏唯一期盼的,就是珠子不要多事,最好能速速退去,老老實實的待著。


    可惜,珠子卻歡快的吞噬著經脈內的酒氣,貌似十分開心的樣子,一邊還吐出渾厚的靈氣,很是慷慨。


    薑浩心裏悲苦,心中換了念想:知道你肯定不是魔修內丹,也知道你現在不會退去,我隻求你別多事,行不行?


    這麽想著,薑浩緩緩靠近了靈台鏡。離著還有一丈多遠的時候,靈台鏡竟然急速閃耀,猛然吐出匹練一般的白光,遠遠的,一下子把薑浩裹挾其中。


    唔——


    呀——


    啊——


    人群中發出各種驚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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