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院的是一位白衫中年人,手搖折扇,腰配長劍,溫文爾雅,滿麵春風。


    從他的裝扮上,薑浩大致可以猜出,此人應該是西峰白金峰的首席或者次席。


    “列位,溪某有禮了。”說著,白衫中年人四下施禮,連薑浩都沒落下。


    慌得薑浩連連還禮。


    “溪玉斌,你前幾天不是閉關了嗎?這麽快就出關了?”雲飄渺冷冷開口。


    溪玉斌躬身施禮,客氣說道:“回雲仙子,溪某心性浮躁,舉止輕佻,閉關這種事,淺嚐輒止也是應該的。”


    “嘿嘿,哈哈哈——”水尚天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愉快的站了起來。


    “你——”雲飄渺漲紅了臉,玉手直指溪玉斌。


    “仙子莫氣,溪某惶恐,唉,我又說錯話了嗎?”溪玉斌連連施禮。


    水尚天一縱而起,聲音從空中傳來:“溪玉斌,你當年追求雲仙子,人家給你下了八字評語,你倒是念念不忘啊!好笑好笑……啊——”


    吧唧!


    哎呦!


    重物落地的聲音和水尚天誇張的慘叫聲相繼傳來。


    而雲飄渺的身影,隻是略略晃了晃。


    溪玉斌卻不以為意,含笑說道:“薑浩,本席西峰首座溪玉斌,你剛才說,我們幾個打一場,誰贏了,你就跟誰修行,是不是?”


    薑浩忙道:“回稟溪前輩,我並未說過。”


    “咦,你這小子。”


    雲飄渺咯咯笑起來,笑夠了說道:“對,薑浩沒說過。他說的是,我和水尚天打一場,誰贏了,他就跟誰。”


    溪玉斌若有所思:“哦,原來如此,那能不能加上我?”


    “當然可以。”薑浩認真說道。


    雲飄渺臉上的笑容立刻僵住了,她有些難以置信,這個小家夥,膽子這麽大嗎?


    溪玉斌卻欣慰不已,薑浩很對他的脾氣,而且他隱隱覺得,薑浩鍾情去西峰修行。


    也是,少年心性,應該喜歡西峰的術法。


    他點頭說道:“好,很好。雲仙子,水尚天已經認輸了,現在,我們兩個打一場就好了,我們是悄悄比試,還是上玲瓏擂?”


    “哼,欺負我一個弱女子,很威風嗎?”雲飄渺冷冷說道。


    “也是,那你直接認輸吧。”溪玉斌滿臉笑容,誠懇說道。


    雲飄渺:“……”


    咚咚咚咚咚——


    好像重錘擊打地麵的聲音,急促而有力,由遠而近。


    溪玉斌和雲飄渺都變了臉色,倆人對視一眼,竟然都歎了口氣。


    雲飄渺無奈說道:“老黑竟然也來了。”


    溪玉斌搖搖折扇:“這下更熱鬧了。”


    “哈哈哈,我聽說有個新來的修煉奇才,感應了山門威壓,哈哈,快出來快出來,讓我老黑瞧瞧。”


    洪鍾一樣的聲音滾滾而來,然後進了隔壁的院子。


    “咦?怎麽沒人?人呢,出來啊,別躲了!”渾厚粗獷的聲音裏帶上了一絲怒氣。


    “不對不對,不是走錯了吧?”咚咚咚的腳步聲接著響起,去了更遠的隔壁,引發一陣女子的尖叫。


    然後,終於又繞回來了。


    “哈哈,這回找對了!”


    一個敦實黑麵的虯髯大漢出現在院裏,一身黑衣,滿臉喜氣,見到院內眾人,大聲喊道:“就是這小子吧?咦,雲仙子也在?書生也在?你們在這裏私會嗎?”


    雲飄渺寒了臉,冷冷說道:“哼!死老黑,莫不是非得讓我去找你夫人,說你調戲與我?”


    黑麵大漢滿臉驚懼,倒退兩步,躬身施禮,端端正正的說道:“仙子莫怪,老黑知錯了。”


    雲飄渺顏色稍霽,擺擺手說道:“算了,我不和你一般見識,你走吧。”


    “那好那好。”黑臉大漢諂媚笑著,兩步跨到薑浩跟前,一把抓住薑浩的胳膊,就往門外走去,嘴裏還不忘說著:“我走了,你們先忙。”


    薑浩大驚,掙了掙胳膊,對方手腕宛如鐵鉗,絲毫不能掙脫。


    “噯——”溪玉斌趕緊橫臂攔住,笑嗬嗬說道:“老黑,怎麽著,打算硬搶嗎?”


    “是啊。”黑麵大漢認真說道。


    “這不合規矩。”溪玉斌也不惱,笑著說道。


    黑麵大漢毫不在乎的說道:“規矩我懂,水尚天給我說了,不就是打架嗎?這樣吧,我站著不動,你們倆一起上,每人出三招,如果我雙腳挪了一絲一毫,都算我輸,行不行?”


    雲飄渺樂了:“那還不如我在前麵飛,你們倆在後麵追,隻要碰著我的衣角,就算我輸。”


    黑臉大漢大搖其頭:“那不行,我沒事扯你衣角幹嘛?我夫人會生氣的。”


    “你!”雲飄渺柳眉倒立,旋即又笑起來,輕聲說道:“你搶人也沒用,我們可以去舉告,隻要薑浩不願意,你的麻煩就大了。”


    水尚天不知何時又冒了出來,背著手淡淡說道:“對,硬搶是不行的。”


    黑臉大漢嘿嘿一笑,手上悄悄用力,對著薑浩說道:“薑浩,跟我去黑水峰修煉,可好?”


    一陣蝕骨般的疼痛驀然襲來,薑浩臉都變色了。


    就在此時,珠子立刻出現,吐出磅礴的靈氣,在薑浩的經脈中急速運行,這讓薑浩心中大定,手腕處的疼痛也減了幾分。


    他大聲喊道:“疼!哎呦,疼啊!鬆手啊!”


    一邊喊,一邊扭動著胳膊,極力掙脫。


    “哈哈哈,修煉之人,竟然還怕疼,真是笑話,我告訴你,還沒人從我手下掙脫……。”


    話音未落,黑臉大漢隻覺得手裏一抖,他難以置信的低下頭,赫然看到了空空如也虛扣著的虎口。


    “嘶——”水尚天倒吸了一口冷氣,他在老黑手下吃過虧,以他的實力,想要掙脫老黑的虎口,也要費上一番周折。


    雲飄渺和溪玉斌也愣住了,老黑的防護之術絕對不是浪得虛名,以薑浩地師上品的修為,竟然能掙脫,這真是太厲害了!


    至於老黑是不是放水了,這不可能,老黑愛麵子,做不來一邊吹牛一邊放水這麽複雜的事情。


    果然,這個少年不簡單!


    老黑盯著薑浩的手看了幾眼,隨即對著依然齜牙咧嘴的薑浩問道:“你……怎麽做到的?”


    薑浩心裏得意,怎麽做到的?當然是趁著你囂張炫耀之時,陡然發力,順利掙脫。


    嘴上卻說道:“太疼了,使勁一掙,不就行了啊。”


    “不對啊。”老黑扯了扯大胡子,皺著眉說道:“那樣的話,你手上的皮就得脫掉一層,可是你的手明明好好的啊。”


    薑浩嚇了一跳,不是吧?這麽凶殘?幸虧有珠子護體,否則強行掙脫的話,後果還真很難預料。


    想到這裏,薑浩不敢得瑟了,躬身說道:“感謝前輩愛護。”


    老黑苦笑一下,竟然對著薑浩深打一躬,甕聲甕氣說道:“我孟浪了。薑浩,你確實天資絕倫,竟然能從我手下逃脫,如果你申報……”


    “大膽老黑!”溪玉斌厲聲喝道!


    “黑鐵錘住嘴!”水尚天的聲音同時響起。


    “要死了老黑!”雲飄渺尖利的聲音。


    黑鐵錘立刻頓住了,他尷尬的抓了抓大胡子,訕訕說道:“我先走了。”


    薑浩心思如電,大聲喊道:“前輩留步,可否……”


    “不行!”四個聲音齊聲說道。


    昨晚的小心思突然從心裏湧動起來,就好像衝破了一道無形的屏障,薑浩一下子明白了很多事情。


    玲瓏閣的禮遇,瑣微堂的殷勤,四峰的招攬,其實說明了兩個問題,一是對天資卓越者的尊重和愛護,而是對薑浩未來修行之路的器重。


    否則的話,一個地師上品的修士,無論如何也當不起這麽大的情麵。


    也就是說,天資絕倫者,可以選擇一條更全麵也更艱難的修行之路,而這條路很有可能就是,可以在在四峰輪流修行!


    但是,這條道路秘而不宣,要靠修士自己感悟,主動提及,而且肯定要經過一番考核甄別,才能如願。


    原來如此!


    薑浩瞬間想清前因後果,他朗聲說道:“我明白了,修士薑浩,稟明四位前輩,我希望可以……”


    “別說出來!”雲飄渺大驚失色,厲聲喊道。


    “住嘴!”溪玉斌的聲音。


    “跑啊!”水尚天邁腿狂奔。


    黑鐵錘愣了一下,也立刻跑掉了。


    薑浩心裏有些吃驚,還有一些幽怨。


    你們這些家夥,就想把我困在一個山峰吧?竟然連話都不讓我說完。


    哼,我偏要說完。


    於是,他努力挺起胸膛,借助體內珠子依舊源源不斷的靈氣,鼓動經脈,憋足了勁,大聲喊道:“我,薑浩,稟明四位前輩,我希望可以在四峰輪流修行,博采眾家之長,以提升修為……”


    嗡——


    一聲宏大雄渾的鍾聲驀然響起,聲音仿佛很遠又仿佛很近,一下子打斷了薑浩的豪言壯語。


    溪玉斌和雲飄渺對視一眼,立即騰空而起,急速遠去。幾個隨從打扮的人,也立刻跑得幹幹淨淨。


    薑浩感覺到了一絲不妙,也想拔腿離開,卻感覺到雙腿宛如千斤巨重,怎麽也挪不動了。


    他大聲喊道:“壇子,鐵頭,快跑!”


    “怎麽了少爺?”壇子急聲問道。


    薑浩大急,厲聲喊道:“跑,鐵頭,背上壇子,快跑!”


    嗡——


    又是一聲渾厚的鍾鳴,距離好像更近了一些。


    黃堂主的身影急速而來,一手抄起壇子,一手提著李鐵頭,都沒顧得上看薑浩一眼,就急速飛行而去。


    嗡——


    又是一聲鍾鳴,聲音已經到了薑浩的頭頂。


    薑浩驚懼不已,體內的珠子也狂暴不寧,吐出磅礴的靈氣,急速在經脈之內遊走。


    轟——


    一聲雷響。


    接著,哢嚓——


    一道粗壯的閃電淩空而下,端端正正的劈在薑浩身上。


    薑浩眼前一黑,立刻陷入無邊的黑暗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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