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裴遺的話音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帶著一點輕微的顫音:“我就算死,也要死在你麵前,不需要你自作主張替我決定,你聽懂了嗎?”林匪石抽了下鼻子,低聲說:“聽懂了。”因為聽到他想把自己偷偷送走的打算,江裴遺一晚上都沒怎麽跟林匪石說話──直到賀華庭在隔壁拍了一下牆,跟他們說:舒子瀚剛才在電話裏要求明天或者後天跟賀華庭見一麵。作者有話要說:預計60w字之內結束戰鬥。說實話最近我真的太累了,頭發一掉一把,雖然寫文很快樂但是壓力確實好大,感謝大家一直以來對我的支持真的非常謝謝……今天更新晚了是因為昨天的10000字碼到了晚上11點多,今天一點存稿都麽有,我碼字速度又非常慢,剛剛才寫完3000。第114章 ──舒子瀚怎麽會忽然要求在這個時候見麵?林匪石若有所思地問:“你是怎麽跟他說的?”“就是按照你的說法,你們條子發現了趙霜的下落,準備對他實施逮捕行動,由於這起案子涉及到人口販賣團夥作案,省廳派人過來協助偵查,”賀華庭有些疲倦道:“我對這起案子完全不知情,所以需要江裴遺來跟省廳的人交流工作,暫時不能殺了他,否則我的身份可能會暴露。”“舒子瀚剛才在電話裏已經鬆口暫時不會對江裴遺動手了,”賀華庭不是很確定地道:“這次見麵應該是有別的事,要跟我當麵說。”──那麽問題就來了,明天讓哪個“林匪石”跟他見麵?“我不能確定會不會在他麵前露出馬腳,舒子瀚他察言觀色的本事很厲害,尤其擅長洞察人心的破綻。”賀華庭猶豫了片刻,抬眼看著麵前兩個人低聲道:“我覺得他可能會看穿我。”……別的先不說,賀華庭在明天能不能下床都是問題,就這麽半身不遂地去了,簡直是不打自招。林匪石想了想,坦然灑脫道:“沒關係,我去吧,正好試一試水,看我的演技怎麽樣──不過可能需要你連夜幫我‘補習’一下了,比如你們平時見麵的時候都會說什麽,還有以前你們之間發生過的事,最好事無巨細地跟我描述一遍,不然可能會當場翻車。”這時,旁邊一直沒說話的江裴遺突然開口道:“匪石,你跟我出來一下。”林匪石怔了怔,對賀華庭打了一個“稍等”的手勢,轉身跟江裴遺走出臥室,道:“怎麽了哥?”江裴遺緊緊擰著眉頭,有些不太讚成地問:“你相信他嗎?”林匪石往臥室那邊看了一眼,輕輕歎了口氣,放低聲音道:“裴遺,你不覺得嗎,他現在就像飛蛾撲火。”江裴遺:“……”“對於不斷徘徊於黑暗的人來說,光明對他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林匪石的聲音很輕,幾乎帶著一點自嘲的味道:“雖然這麽說很卑鄙,但他曾經有多麽後悔過,現在就有多麽迫切地想走向我,雖然華庭現在嘴上不說,但是心裏已經非常動搖了。”“所以我不是無條件信任他,我是相信……我的判斷不會出錯,”林匪石困頓地捏了一下眉心:“賀華庭到底能不能相信,明天就會有結果了。”次日晚上,十點半,南城茶樓。舒子瀚慢慢悠悠地倒出一杯茶:“南風今晚不在家?”“賀華庭”兩隻手規規矩矩地放在桌子上,雙腿在下麵微分,垂著眼道:“嗯,最近正合適碰上一起案子,就讓他留在市局了,他不會發現我出門的。”舒子瀚愜意地往後仰了一下,靠到了沙發上,閑談似的說:“怎麽樣,跟他相處的還習慣嗎?”林匪石蒙人不打草稿,張口就來:“最開始幾天有點緊張,總是覺得他可能會發現什麽,不過後來就好多了,畢竟……我也學了林匪石這麽多年,對他的了解比江裴遺都深刻,不至於連一個外人都蒙不過。”舒子瀚啜飲一口茶:“你昨天說的趙霜那個案子是怎麽回事?省廳的人已經到了?”“是的,趙霜可能是以為風頭過去了,前幾天鬧出的動靜太大,不小心被‘眼’盯上了,公安局對他的通緝可是一直沒撤下來……還有昨天江裴遺在市局被襲擊,省廳的人這次來,我感覺也是在變相保護他。”林匪石搖了搖頭:“老板,您找的那個狙擊手似乎有點不太專業,晃了一槍就被江裴遺發現了,現在他已經明顯提高警惕了,以後再想對他下手或許就沒那麽容易了,這件事還是交給我吧。”舒子瀚一直在興致勃勃地擺弄那個升溫就會變色的茶杯,沒有說話,林匪石的手心開始微微出汗了,但是臉上還是那副與賀華庭神似的陰鬱、內斂。過了足足五六分鍾,舒子瀚才終於“啊”了一聲:“你應該知道‘死梟’吧,國際殺手榜排行第九的華裔狙擊手,r國總統三年前就死在他的槍下。”他似笑非笑地抬起眼皮看了林匪石一眼:“如果連這個人都沒辦法殺了江裴遺,那南風可能真有什麽‘鎖血’秘訣吧。”林匪石瞬間口幹舌燥,渾身冷汗都順著毛孔蒸發了:“原來是他,那死梟現在在……”“本來我給了他五天的時間讓他拿到江裴遺的人頭,不過現在你這邊有了計劃之外的突發情況,就暫時先緩緩吧。”舒子瀚不急不緩道:“等省廳的人走了再說,現在我還不想跟那群老頑固正麵對上。”林匪石想了想,問:“那您今天叫我來是有什麽打算嗎?”舒子瀚“嗯”了聲,淡道:“我想最近把沙洲總部遷移過來,等到省廳的人走了,再神不知鬼不覺地除掉江裴遺,有你一個人在市局控場,整個重光市就沒有人能夠限製我了。”林匪石馬上問:“需要我做什麽嗎?”“暫時還不需要,隻是跟你談一下這個打算,以後我們的‘沙洲’就在重光落地生根了。”舒子瀚眯了眯眼,用一種非常愉快地語氣道:“省廳的人對魚藏深信不疑,不會想到我就敢在他眼皮底下發展,這樣下去,再過五年時間,沙洲就可以完全掌控整個元淩省的命脈了。”──舒子瀚能用這麽平淡的語氣說出如此野心勃勃又令人不寒而栗的瘋話,果然是個病得不輕的瘋子。這恐怕是沙洲盯上魚藏那天起,就在舒子瀚心裏形成的巨大陰謀。林匪石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向來處變不驚,可是這次確實有些觸目驚心的驚悚了──往前看三年時間,但凡他走錯了一步路,舒子瀚此時的陰謀就已經得逞一大半了。林匪石抬手舉了一下杯子:“祝您心想事成。”舒子瀚哈哈大笑起來,半晌拿過外套起身,抬步往門口走去:“時間不早了,你先回去吧,有事隨時聯係我。”林匪石恭恭敬敬地把舒子瀚送出去,然後也低垂著眉眼離開茶室,天空月明星稀,一眼望去黑壓壓的一片,林匪石借著黑暗的掩護,伸手從耳朵裏拿出了一枚小小的通訊芯片,那芯片非常小,形狀不規則,半透明的人皮色,皮膚似的貼合在耳骨上,戴上去根本看不出來──就是容易沒電,頂多堅持半小時,不能長期使用。一輛鈴木摩托車停靠在幾條胡同之外的牆角,江裴遺見人走過來,將手上搭著的外套披到了林匪石身上,給他係上扣子,低聲道:“我都聽到了,你表現的很好。”這時候已經是深秋了,晚風的溫度很冷,透骨似的,林匪石不由自主打了一個激靈,帶著一點笑意說:“表現好有什麽獎勵嗎?”江裴遺:“……”他跟林匪石認識一年了,唯一沒變的就是這人一如既往地不要臉,也不知道是“師承何派”,當然也可能是天賦異稟。──姓林的流氓左右看了一眼,發現此時正是“月黑風高夜”,旁邊半個人都沒有,非常適合偷情,於是抬手將江裴遺剛係起來的扣子扯開了,一雙烏黑的桃花眼隔著夜色望著他,低聲曖昧道:“我可以申請襲個警嗎,江警官?”江裴遺想罵句“滾”,可是喉結滾動了兩下,沒能發出聲來,“別鬧了”也沒說出口,就被林匪石靈巧的舌尖渡到他的口腔裏去了。林匪石襲警完畢,犯罪過程長達三分二十多秒,才戀戀不舍地在江裴遺的嘴唇上啾了一下,狀若無事道:“走吧寶貝。”江裴遺抿了一下嘴唇,濃鬱的夜色掩蓋他通紅的耳尖和身體其他不同尋常的反應,他腳步不自然地走到摩托車旁邊,頂著夜風帶著林匪石離開了這裏。好燙。賀華庭這時已經被允許在家裏自由活動了──當然以他現在的狀態哪兒也去不了,隻能帶著固定帶在床上躺屍,兩個警花回家的時候,他還沒睡下,聽到有人開門的聲音,警惕地抬起眼望了過去。林匪石慢慢擰開臥室的門,小聲問:“華庭,你睡了嗎?”賀華庭冷淡道:“沒有。”“我們回來了,跟舒子瀚已經見過麵,托你的福,他沒對我起疑。”林匪石坐到賀華庭旁邊,認真道:“華庭,很感謝你最終願意跟我站在一邊,我說過了,隻要你還願意回頭,什麽時候都不晚”賀華庭斜了他一眼,諷刺道:“誰跟你站在一邊了,少給自己臉上貼金,”林匪石心想:口嫌體正直咯,原來這人還有“傲嬌”潛質!江裴遺走過來,很鄭重地說:“賀華庭,謝謝你。”賀華庭看他一眼,沒吭聲。“對了,”林匪石說:“舒子瀚今天找我,主要是說了以後準備總部遷移的事,他準備借我的身份當一個密不透風遮天蔽日的‘保護傘’,讓沙洲覆蓋整片重光市的土地。”“說起遷移,”賀華庭忽然想到了什麽,斜起眼角看著林匪石,輕輕地說:“舒子瀚以前列過一個所有遷移人員──也就是最終沙洲總部所有成員名單。我知道他放在哪裏,但是不容易拿到。”林匪石不由一震!──得到了這份名單,就等於得到了最後沙洲骨幹的全部信息!作者有話要說:後麵的劇情我已經基本上想好了,還會有最後一個反轉,大概再有十萬字+就差不多惹第115章 “這份名單是舒子瀚大概在四個月之前就擬定好的,上麵非常詳細地記錄了沙洲骨幹成員的信息,真實姓名、照片、平生過往……差不多是一份周密的個人檔案,沙洲一向有非常嚴格的‘準入’製度,每個進入沙洲的人都會有這麽一份檔案保存。”賀華庭道:“我不知道這份檔案對你們來說有沒有用處,如果有的話,我可以幫你們複製一份出來。”有這份檔案當然是好的,會為他們以後行動解決不少麻煩,林匪石遲疑了片刻,問:“知道這份檔案存在的人多嗎?”畢竟知道的人越多,以後東窗事發,賀華庭暴露的可能性就越小──他們以前臥底的時候就經常要衡量一件事的行動與否,向外通風報信固然對警方有利,可假如因此暴露了身份,就得不償失了。南風在黑鷲臥底近十年,一共隻向組織傳遞過三次信息,而警方徹底擊潰黑鷲的勢力,也同樣隻走了三步。“不算太少,大概有三十個人左右,都是跟了舒子瀚很多年的心腹。”賀華庭知道他在猶豫什麽,平靜道:“我在沙洲將近十年,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背叛’組織的事,不到二選一的時候,舒子瀚一般不會懷疑到我頭上。”江裴遺問:“需要我們做什麽嗎?”“這份名單存放在舒子瀚的私人電腦加密文件裏,我以前看到過一次,”賀華庭道:“房間外麵有監控,並且有外人闖入的報警係統,所以當我進入監控範圍之內開始的那一瞬間,整片區域必須停電半分鍾以上──林匪石,你應該知道他們臨時駐紮的地點在哪兒吧?”林匪石點了一下頭:“我知道。”“你們隻要幫作控製通電就可以,其他的事我都可以單獨完成,”賀華庭垂眼看了一下身上的繃帶,“不過最起碼要等我可以下地之後。”“沒關係你先養傷,這件事不著急,最近這段時間我先處理裴遺的問題。”林匪石的手在他頭上摸了一下。賀華庭滿臉嫌棄地偏過頭去。林匪石平生花團錦簇,就算臥底的時候都是眾星捧月的存在,鮮少有不被人待見的經曆,他掩飾什麽尷尬似的咳嗽了一聲,若無其事地收回手:“現在時間不早了,我跟裴遺先去隔壁休息了,有事你再找我們。”說完他帶著江裴遺出門了。賀華庭怔怔地望著自己的手──他真的可以回去嗎?回到那個他多年不敢肖想的、陽光普照的大地……一個周後,元淩省公安廳廳長在主持召開省級會議時遇襲,險些命喪黃泉,當夜緊急召回嗅覺敏銳、十項全能的“南風”貼身保護,江裴遺受命快馬加鞭趕回省廳,連跟同事告別都沒來得及──實際上也確實不需要告別,因為這隻是虛晃一槍的煙霧彈,江裴遺表麵上離開重光市局,實際上仍舊在林匪石的周圍活動,保護他的安全。如此一來,在市局掌權的人終於隻剩了一個“賀華庭”,舒子瀚暫時擱置了對江裴遺的追殺,沙洲籌謀已久的遷移行動也在南風離開之後慢慢展開,於重光市荒蕪廣袤的土壤之上鋪開了一張貪婪的大網。濃鬱的夜色仿佛最後一場陰謀未拉開的帷幕。一個月後的黃昏,暗紅色的天邊壓著一片滾滾的烏雲,雷電在厚重的雲層之中翻湧咆哮,悶雷聲中帶著勃然而出的憤怒,家家戶戶都關好了門窗,又聽“轟隆!”一聲開場,一道雪亮的驚雷劈下,劃破了漆黑夜空,傾盆暴雨緊隨而至,開始了一夜不停歇的狂風暴雨。“滋啦滋啦──”又是一道巨雷落下,玻璃被風吹的咣當咣當直響,“呼”地一聲,窗簾直接被整個掀了起來,房間裏忽然黑了下來,變得伸手不見五指,所有的燈泡一瞬間熄滅了!“操!怎麽回事?停電了?”“應該是直接被閃打回去了,媽的,這個鬼地方,有點刮風下雨就要出毛病!真不知道上麵怎麽想的,要把總部弄到這地方來!”“我去總閘那邊看看!”一個中年男人披上雨衣,打著手電筒往控製室走去,結結實實凍了一個哆嗦,忍不住罵道:“這鬼天氣,真他娘的冷啊!”耳邊淒厲的夜風嗚嗚地吹,帶著劈頭蓋臉的碩大雨點,男人聽著那鬼哭似的風聲,心裏不知道為何莫名有些恐懼,加快了腳步向控製室走去。“吱嘎──”他推開控製室的門,“連湯帶水”地走進去,不講究地在牆上擦了擦手,用手電筒照著打開總閘,發現果然是跳閘了,他將開關撥了上去,房間裏霎時間燈光大亮。他打了一個噴嚏,關上電伐外麵的罩子,轉身走出了控製室。一個黑色的影子從他身後慢慢地走了出來。十分鍾後,“滋啦滋啦──”“我草了!”“又他媽停電了?”“怎麽回事?剛才不都撥回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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