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秦濯下意識否定,“阮阮,你可以的。”阮喬看著執著的人突然笑了,他第一次覺得自己還挺有幽默細胞,他說:“你知道生殖隔離嗎?我們物種不同。”秦濯好像明白,又好像不明白。他隻知道他被阮阮拋棄了。他有無上的財富,他信奉隻要代價足夠沒有錢買不到的東西。他的特權讓他可以把阮喬留在這裏,甚至可以用家人朋友威脅阮喬永遠留在他身邊。但那個眼神空洞再也不會對他笑對他鬧的人不是他想要的。他買不到一顆曾為他熾熱跳動過的心。秦濯心緒難平,他已經無法再和阮喬待在一起了,但他不能放任小東西泡這麽久。“我抱你出去。”手被拂開,阮喬說:“你別碰我。”“地上太滑了,你泡得久站不穩。”秦濯隻伸出一隻手抓住阮喬胳膊,“我隻扶著你。”“你鬆開,鬆嘔咳咳咳”阮喬趴在浴池邊又開始幹嘔,他吃的少早就沒有東西可吐,隻逼得嗓子難受咳嗽不停。秦濯跪在浴池外想幫忙拍背,阮喬卻掙紮得更厲害,難受的反應也更加強烈。雙頰因為缺氧漲出不正常的紅,阮喬聲音嘶啞,每一聲都像礫石砸在秦濯的心髒。他的小愛人因為他變得這麽痛苦。浴室隻剩下阮喬急促呼吸和咳嗽的聲音,單薄的脊背彎曲仿佛一折就斷。如同蟬翼晶透美好,要麽飛揚吟鳴,要麽碎裂成泥。秦濯從沒有這樣痛苦過,他的心被一隻利爪穿過反複擠壓。“寶寶……你別傷害自己了,你想要什麽我都答應。”阮喬又咳了一會兒才停下,這才注意到秦濯剛才聲音的不對。他扭頭去看,看見後來很久都沒有忘掉的一幕高大的男人跪在浴池外,眼睛染紅。秦濯竟然哭了。!第39章 我看不見了阮喬揉了揉眼,以為自己看錯了。他伏在浴缸內,秦濯跪在浴缸外,隔著淡淡的水汽,兩雙眼睛都紅著。阮喬擦掉咳出的生理淚水,目光變得清明,一錯不錯地看著秦濯的眼睛。他從見秦濯的第一眼就很喜歡這雙眼睛,風流無雙的桃花眼,或是冷峻,或是深情款款。但他第一次看見它碎了的樣子。玻璃碎在眼睛裏。“秦濯……你這樣,好像真的很喜歡我。”阮喬心中麻木一片。秦濯悲傷地回視他,碎玻璃在他眼中打轉,像呼之欲出的情緒。喉結上下浮動,連聲音都染上濕意,他說:“阮阮,我愛你。”“你……愛我。”阮喬重複了一遍。他不是第一次聽秦濯說愛他,但他能感覺出來這一次比任何一次都珍重。多狠的心才會感受不到。可是愛不能抵消一切啊。阮喬緩緩吐出一口氣:“在你的世界裏,愛不需要尊重的嗎。”“我會學著尊重你。”秦濯沙啞著聲音說。“我想讓你放了我。”阮喬的聲音很淡,卻像一根箭插在將死之人的心髒,拔不得也留不得。秦濯紅著眼睛問:“你能別和喻肆走嗎?”阮喬沒有回答,隻是問:“你限製我的自由,就是尊重嗎?”“可是我讓你走,你就會被別人搶走。”秦濯很少這樣皺眉,露出小孩子被搶走最心愛玩具時的軟弱。阮喬輕歎一聲,無力地靠在牆壁,他們就是這樣,陷在一個死循環裏,也許他願意相信秦濯是想變好的,可是他學不會放手,就像他也不可能放棄自由。秦濯看著阮喬失望到無以複加的樣子手足無措。他們怎麽就到了這個境地,他知道繼續強留會讓阮喬越來越恨他,可是他不想失去阮喬。他第一次遇到沒有最優解的事情,不管怎麽選都是錯。“秦濯,放了我吧,我們沒可能了,永遠都沒有。”阮喬說。秦濯雙眼猩紅,他以前會笑話小孩子總把永遠掛在嘴邊,可這一刻他卻知道阮喬是認真的。他的寶貝不僅現在不愛他,也永遠對他上了死刑。“你就那麽恨我……”秦濯聲音啞得如同含了刀片。“是。”阮喬狠下心說,“就算沒有喻肆,我將來也會喜歡其他人,我隻是單純地討厭你。”阮喬並不擅長說謊,他眼神有些飄忽,但視野模糊的秦濯信了。逡巡很久的一滴淚終於從左眼落下。喻肆……其他人……誰都可以,隻有他不可以。阮喬也會對另一個人撒嬌,對另一個人翻肚皮,在另一個人的眼睛吧唧親一口,說不開心親親就好了。這是他的寶貝,為什麽他留不住,為什麽他做什麽都留不住!他心痛得要炸了!“砰!”一拳重重砸在浴室牆上,秦濯眼睛紅得滴血。阮喬就像他手中的沙,要燃盡的蠟,他隻能看著他消失,缺什麽都做不了!“對不起……”手骨傳來的痛讓秦濯清醒,他嚇到寶貝了吧。他慢慢起身離開:“你別摔倒。”秦濯走後,那聲悶響好像還回蕩在浴室,阮喬扭頭看了眼牆上的血跡,緊緊抱住了膝蓋。-秦濯期待的奇跡沒有出現,阮喬沒有在他的拖延中習慣或者軟化,他的情況越來越糟。他連反抗都沒有了,秦濯靠近他不會拒絕,秦濯說話他也不會回,秦濯站在他的窗外,他就換一個窗口望。最後連目光都能穿過透明的秦濯看向別的。他們仿佛活在兩個次元,秦濯不管說什麽做什麽都引不起阮喬一點注意。天氣好的時候,阮喬會趴在窗邊曬太陽,一向好動的石榴似乎也感受到小主人的難過,窩在他腳邊當一隻安安靜靜的腳墊。“寶寶,你看這是什麽。”秦濯站在窗外,挽起襯衫的袖口,不知價值幾許的名貴腕表和尼龍繩編織的廉價表帶搭在一起。表帶是很顯氣質的深藍色,但細看就會發現編織的人手藝並不怎樣,最基礎的平紋也有些凹凸不平的地方。“阮阮,這是你參加手工社團做的,還記得嗎?那天興致衝衝地跑來送給我,我很喜歡。”秦濯拿出一把各色的繩子和一袋diy會用到的小東西:“你要是無聊,再做點手工好不好。”阮喬看著各色交織的彩線,他記不起表帶是怎麽編的了,隻記得那天後來發生的事,秦濯在公園燒了別人的畫,他們分道揚鑣。阮喬扭開頭。秦濯見阮喬並不感興趣,也不算失望,畢竟他已經沒有望可失了。“阮阮,那它你還記得嗎。”秦濯近乎祈求地拿出那張刮畫卡。在他生日的那個夜晚,寶貝以喬木筆自比,一筆一筆帶著他在漆黑的蠟卡上畫出彩色。如果生活是黑色的,就把我送給你。希望先生此後刮出的每一步都是彩色啊。那一天他主動吻了阮喬,第一次生出想和一個人在一起的念頭。可是後來那張有美好願望的卡片被它的主人親手潑上了墨水。秦濯試了很多辦法都無法複原,最後隻能把所有的黑蠟都刮去。原先被黑蠟擋住的彩色背景全部顯露,而本該屬於他們的彩色小狗,卻成了絢爛世界裏唯一黑色的存在。就像此刻毫無反應的阮喬。周圍山清水秀,隻有他是一棵沒有靈魂的玫瑰。和秦濯的心一起慢慢枯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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