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直到此刻，所有蹲守在直播間的網友們才恍然大悟：什麽狗屁緋聞啊？他們又被衛這小子給忽悠啦！可是，現在讓她們退出直播間？根本不可能好嗎？她們還沒把故事聽完呢……故事就從江馨月的媽媽每年回家探親，那滿滿一後備箱的衛生巾說起。老家的親戚們，尤其是女性親戚，每年都盼著她媽回鄉探親，就是因為江媽媽能給她們帶不要錢的廉價衛生巾。兩毛錢，在城裏可能掉在地上別人都懶得彎腰撿。可是在郎山很多地方，就有人為了省下這兩毛錢的開銷，現在還在用舊衣服剪下來的布條做成的“月事帶”。被江馨月請到直播間的花妞，就是因為兩包衛生巾，差點被婆婆和前夫活活打死。花妞以前在城裏打工，知道女孩子要用衛生巾才健康，雖然用的都是便宜貨，但在外打工那幾年，她已經習慣了每個月來例假都用衛生巾。誰能想到，等她嫁人後，婆家卻嫌棄她用衛生巾浪費錢，婆婆非逼著她用月事帶，還罵她瞎講究，祖祖輩輩都是用的月事帶，她又不是富家小姐，窮講究什麽？剛結婚，花妞也不想和婆婆吵架，沒想到用了兩個月的月事帶，她下麵就開始發言潰爛，她疼的受不了，想去醫院看病，誰知婆婆居然捧了一把炭灰就往她下麵塞……還說這樣就能好了。好個屁！花妞忍著疼，拿了自己的私房錢偷偷下山去看病，還買了兩包便宜的衛生巾回來，她以為買的隻是三塊五錢一包的廉價衛生巾，花的還是她自己的錢，婆婆就無話可說了。可等待她的，卻是丈夫鋪天蓋地的毒打，婆婆還在一邊幫腔，慫恿她兒子“狠狠教訓兒媳婦一頓”，最好一次打服了。等到花妞被丈夫打得奄奄一息，下麵流出來的血把兩條褲管子都給浸濕了，丈夫和婆婆非但不管她死活，反倒趁她重傷昏迷，翻箱倒櫃的，把她婚前攢下來的那點私房錢全部搜出來沒收了。就連不知道密碼的銀行卡都收走了，擺明了就是一分錢都不想給她留。花妞被打得躺在床上一個月沒爬起來。幸運的是，她曾經走出過大山，知道外麵的世界是什麽樣子，外麵正常的婚姻關係是什麽樣子。養好傷後，花妞趁著過年回娘家走親戚，在娘家表姐的幫助下，逃到了南邊一座小鎮，進了江馨月她們家工廠打工。這裏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家庭式作坊，小鎮上幾萬外地打工族，花妞換了手機卡，也斷絕了和老家的一切聯係，足足藏了兩年，攢夠了彩禮錢，又請了律師，這才結束了那段可怕的婚姻！“我看到網上很多人都罵我們，說我們做的衛生巾不好，便宜沒好貨。其實大家不知道，在我們老家，很多地方的女孩子，連這種便宜貨都用不上。”“我還記得我小時候第一次來月假，那時候在學校裏，我們語文老師給了我一片衛生巾，還讓我回家找家長拿錢買這個用。我媽也沒錢，最後就扯了我一件舊衣服，給我做了月事帶。那時候我就想，有錢真好啊，還是花錢買的衛生巾好用！”“我這麽說也不是賣慘，就是想請網友們手下留情，你們不買我們的衛生巾沒關係，但是也不要把我們罵到停產，因為要是連我們都不生產這些衛生巾了，那些買不起大牌衛生巾的農村姐妹，就更用不上衛生巾了。”花妞的話，所有人都聽懂了，彈幕有一瞬間的空白，此時此刻，大家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了。這個世界上，有嫌棄十塊錢一片的衛生巾還不夠柔軟貼身的，自然也會有買不起兩毛錢一片衛生巾的。都是女人，有的人生來就在羅馬。而有的人，天生就是牛馬……網友們調侃的話，殘忍而又真實。花妞離開後，第二個進入直播間的，是一個叫做江桂芬的中年婦女。網友們本來還以為會聽到另一段“農村婦女血淚史”，萬萬沒想到，這次出來的不是什麽受氣小媳婦，而是一位來自大山深處的“女王”！江桂芬原本就是個平凡的留守婦女，因為丈夫在外打工出事故沒了，為了養活家裏三個孩子，她跟著村裏人進城打工。巧的是，她當保姆的那家女主人居然是個退休女法官！也就是在這家裏，江桂芬聽女主人說了很多為女性維權的故事，也知道了很多在她們看來習以為常的事情，比如說打老婆、不給老婆孩子生活費、把未成年的女兒嫁出去換錢等等行為，其實都是違法的。可是，江桂芬沒有讀過多少書，即便知道這些是錯的，她也不知道怎麽去改變。於是，她把自己的這些困惑，告訴了這位退休的女法官……從那以後，這位農村出來的阿姨，還有那位退休女法官，就組成了“下鄉維權二人組”，倆人先後幫助、拯救了三十多個被婚姻和生活逼到了絕境的農村婦女，其中還包括幾個尚未成年的女孩子。“王法官是個好人，她資助了這些女孩子上技校，現在好幾個都畢業出來，在城裏找到工作啦，不用像我們一樣，一輩子活得跟個睜眼瞎似的，買幾塊錢一包的衛生巾都要被男人揍一頓，真好啊！”說到自己這些年在鄉下的維權行動，江桂芬蒼老的臉上仿佛閃著光。網友們這才知道，原來，江桂芬並不是馨月佳人的員工，不過，公司裏很多人都認識這位阿姨，因為她從老家山裏“拯救”出來的很多農村婦女，最後都被安頓在了江馨月家的工廠裏。做衛生巾不是個要求特別高的技術活兒，更何況現在已經有了機器，廠裏的工人主要負責在流水線上把瑕疵品挑選出來，還有一些簡單的包裝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但包吃住，每個月還能到手兩三千塊錢，這對於很多原先手裏幾百塊錢都沒有的農村婦女來說，已經非常不錯了，節省點的，一年能攢兩萬塊錢呢。“所以，請大家一定多多支持我們江老板，要是能幫咱們馨月佳人這個牌子說兩句公道話就更好啦。”江桂芬雙手合十，在直播間裏大大方方地對著網友鞠了一躬，“請大家幫幫忙，要是沒有馨月佳人，我們這幫山裏出來、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農村婦女，都不知道去哪裏能討口飯吃。”一場隻有一個小時的周末故事會，帶來的輿論發酵，連衛本人都沒有想到會這麽厲害。關於“兩毛錢一片的衛生巾到底有沒有存在價值”這個話題，引發了全網討論，幾乎所有經曆過生理期的女性，都加入了這場網絡大討論之中。有人覺得不能因為便宜就犧牲健康，衛生巾這種東西還是要貴一點用著放心，至於農村地區用不起貴的衛生巾，或許可以通過發放補貼來鼓勵農村女性用上放心的衛生巾？有人就覺得發放補貼純屬做夢，中國那麽多用不起大牌衛生巾的底層婦女，哪個部門能承擔這麽大一筆開支？更何況這筆開支還不是一次性發放的，育齡期婦女每個月都要來一次，難道每年都發？發多少？怎麽判定這個人符不符合發放條件？還有人提議國家相關部門可以直接定向補貼給馨月佳人這樣的小眾品牌，鼓勵他們生產更加健康安全的衛生巾，平價投放到農村市場，這樣一來，不用挨家挨戶發補貼，老百姓自己就能買得起……最後這一條點讚特別高，很多網友都覺得這一條不錯，不過也有網友提出反對意見，覺得定向補貼的話容易滋生腐敗，就像前些年給學生們定什麽“健康牛奶”一樣，本意是好的，結果錢都被一些腐敗分子貪汙了，家長們花的是純牛奶的錢，最後學生們拿到手的卻是所謂的“乳飲料”。網友擔心要是有了國家補貼，反倒容易製造出更多不符合健康標準的劣質衛生巾……“要我說，市場行為就應該交給市場！既然這個馨月佳人做的衛生巾還不錯，那大家就多多支持她們嘛~隻要這個牌子繼續走平價路線，她們廠子發展的越好，不就能生產出更多老百姓買得起的平價健康衛生巾了？”有網友出了個主意。這個主意立刻得到了更多的網友點讚。對啊！我們在這裏吵了半天，國家政策也不是我們這些老百姓能決定的，更何況遠水解不了近渴，想要讓那些低收入家庭的女同胞們用上便宜健康的衛生巾，眼下不就有一個現成的幫扶渠道嗎？江馨月怎麽也沒有想到，當初她到處求爺爺拜奶奶，也拉不到的投資，衛隻用了一場直播，就幫她完成了夢想！這個時代，活躍在各行各業的成功女性，她們不但通過自己的努力，改變了自己的命運，也會在力所能及的時候，幫助更多其他的姐妹走出生活的深淵。得知江馨月想要為更多底層低收入女性生產平價健康的衛生巾，當天晚上，就有好幾個本省的女企業家，通過馨月佳人的官網信息，聯係到了江馨月本人，表示她們願意助江馨月一臂之力，共同籌資建設一個更大的標準化廠房，擴大馨月佳人目前的產能，盡快向市場投放更多平價衛生巾。還有一些婦女權益保護組織表示，她們想要來馨月佳人廠區現場參觀，如果她們生產的衛生巾真的符合國家衛生標準的話，這些組織希望能從馨月佳人采購一批平價衛生巾，作為女性生理健康宣傳活動的禮物，發放給一些鄉鎮地區的育齡婦女。誰能想到，一場尋常的商業直播活動，最後竟然演變成了一場全社會都在關注的女性健康權益保護活動。這下倒是沒人再敢拿“衛生巾”這個綽號來羞辱衛了。想想就知道了，現在大家都知道，衛借著替馨月佳人這個平價衛生巾品牌站台的機會，簡直拉足了廣大女網友的好感度！這時候再叫他“衛生巾”，那就不是罵他，而是替他揚名了。衛又沒給他們塞紅包，營銷號才懶得說他好話呢。隻是，他們不說，不代表網友會忘了衛。這場直播，如果說最大的受益者是馨月佳人的話，那麽，第二受益人就是衛名下的這家直播公司了。主賬號短短一周漲粉百萬，以“周末特賣會”和“周末故事會”為主的“周末生活號”一周漲粉六十多萬，當月累計銷售額破億……其中光是馨月佳人這一個品牌的銷售額就占了一大半。女生們說的沒錯，或許她們不能夠左右國家政策，可以，她們可以決定自己的錢為誰而花。她們不能改變那些低收入女同胞們的收入狀況，但起碼，能讓她們用上更便宜的生理期衛生用品。江馨月趁機在自家網店推出了一項公益活動：所有進店消費的顧客，每產生一筆訂單，馨月佳人都將會拿出0.5元，作為公益基金，用於為貧困偏遠山區的育齡女性免費發放生理期衛生用品。這下子，進店消費的客戶更多了，還有的熱心網友跑去“騷擾”客服，說她們不需要衛生巾，能不能拍下了不要發貨，她們想把這些衛生巾直接捐給需要的山區婦女……江馨月把這些截圖都要了過來，不但給衛發了一份，還發到了衛的粉絲群裏。沒想到這又引來了一場新的公益活動衛粉絲後援會經討論決定，今年咱們衛老師的生日禮物，不用安排別的了，把錢都拿來舉辦一場慈善公益活動！那些黑粉不是喜歡拿“衛生巾”這個綽號羞辱她們衛老師嗎？那咱們幹脆就在衛老師生日這一天，為貧困低收入家庭捐贈十萬片馨月佳人衛生巾吧？這就啥？這就叫走黑粉的路，讓黑粉無路可走哈哈哈！衛：“……”第160章 “你小子，可以啊！啥時候給咱們劇組給來一場直播，到時候也讓我們蹭蹭你們直播間的熱度嘛~”《新送郎歌》劇組，聽說衛隻憑著兩場直播，就帶火了一個不知名的十八線野雞品牌，導演陳菽羨慕得不行，恨不得立刻拍完電影，然後也別花心思上什麽綜藝節目宣傳新電影了，直接上衛他們公司的直播間呀！正好，衛他們直播助農，他們這部電影的主旋律也是新時代扶貧助農事業，這不就對上了嗎？本來衛還沒想到薅陳菽的羊毛，畢竟倆人也不算特別熟，但，怎麽說呢，既然人家都送上門了……“也別以後了，陳導，眼下就有一個互動上直播的絕佳機會啊！來，您聽我給您展開說說……”衛動作熟練地把陳菽薅到了一邊，給他洗腦去了。原來，雖然沒有直接拿老版劇本翻拍，但為了能讓老一輩觀眾有代入感，《新送郎歌》的拍攝取景地，幾乎全部都在郎山，那位英雄的故鄉郎山三岔嶺。說起這裏，還有一個流傳許久的故事。傳說很早以前，因為郎山這地方貧窮閉塞，很多男孩子長大之後，想出門闖蕩，家裏人就把他們送到三岔嶺這裏，就不再往前走了。三岔嶺通往山外一共有三條路，通往三個不同的城市，也預示著三條截然不同的人生路，接下來要怎麽走，就看個人的選擇和命運了。“過了三岔嶺，生死不由人”，至今，這裏還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據說，古時候從這裏走出去的郎山男兒，能回到故鄉的，一百個裏麵也找不出一個。想想也是，世界上哪有那麽多貧家子逆襲成為大富豪的傳奇故事呢？不過到了現代，這種情況就好了許多，畢竟出門打工，最壞的情況也不過是被老板欠薪，但就算身無分文，也依然可以尋求社會援助，不至於連家都回不了。但是，三岔嶺這邊的老百姓依然很窮。這裏的窮，和郎山其他地方又不一樣，三岔嶺因為四通八達，加上土地貧瘠，其他農作物倒是很少有盛產的，唯一盛產的就是“貨郎”，也就是以前挑著擔子走街串巷賣東西的，幾十年前，農村晃著撥浪鼓，嘴裏喊著“雞毛換糖”的，就是這些人了。衛之所以知道這個情況，是因為他到這裏拍戲才發現，這裏趕場擺攤賣東西的，十有八九居然都是三岔嶺出來的。“所以呢？”聽他說了這麽半天，陳菽還是一頭霧水。“所以我就在想，他們既然能吃得了走街串巷的苦，那擺攤的時候，怎麽就不能順帶著做做電商呢？正好咱們劇組不就是宣揚新時期鄉村振興事業的嗎？咱們劇組也可以每周開幾場直播，帶粉絲們逛農村大集，順便也幫著三岔嶺的小商販們把電商渠道也發展一下唄？”衛這個想法，其實挺適合三岔嶺這些走街串巷的小販，一來他們本身就有自己的貨源，而且即便貨源不足，衛這邊的網絡公司也可以幫助他們尋找貨源。二來，這幫從“貨郎”發展起來的小商販，本來嘴皮子就利索，本身就很適合做直播電商。三岔嶺村，自從劇組來了他們村之後，村幹部們就已經開始做夢，夢到電影火了之後，他們村也能像其他村子一樣，借著取景地的噱頭發展旅遊業，走上脫貧致富之路……萬萬沒想到，劇組確實想要幫助他們，但幫助的點，居然不是旅遊業，而是農村電商？“這、咱們三岔嶺這邊，也沒啥拿得出手的特產呀。”村子江永誌發愁道。“永誌叔，你不懂，人才就是你們村最有競爭力的特產啊！”衛覺得自己已經快變成洗腦大師了，眼看著江永誌似乎還沒想通，隻能又把他薅到一邊去洗腦。半天後，江永誌神情恍惚地離開了。第二天晚上，沉寂已久的三岔嶺村，江永誌召集了還留在老家做小買賣的村民，關起門來，開起了村民大會。可憐的永誌叔，本來還以為要花不少功夫才能說服村民，沒想到大夥兒一聽說衛要帶著他們做電商，瞬間就把江永誌圍了個水泄不通！“永誌叔，快！給我和我兄弟都報個名！我早就想搞直播帶貨了，就是沒人帶著入行，流量一直起不來。”“還有我！永誌叔，你別看咱們三岔嶺村沒啥土特產，咱們郎山這十裏八鄉的土特產可不少呢，隻要直播能賣得出去，我肯定能把這個號給做起來，給咱村爭氣！”“得了吧！想跟著衛老板賺錢你就直說，還給咱村爭氣？咱村要你爭氣！咱能把家裏的娃娃供上大學，那才叫爭氣呢。”“你就顯擺吧！不就是你們家出了兩個學霸？這要是都考上大學，你們夫妻倆這壓力不小哇~”“哼~能有多大壓力？壓死老子，老子也得供我閨女和我兒子上大學！”說話的這個中年人是三岔嶺村有名的“學霸家長”江大宇，他家有一兒一女，大女兒去年剛以全鄉第一的成績考進了縣一中，據說縣一中為了搶到這孩子，不但學費住宿費全免，每年還給她幾千塊錢獎學金。他家小兒子也挺爭氣，剛上初一，據說每次考試都是全校第一，也難怪江大宇敢放話說“脊梁骨累斷了也要供倆孩子上學”。別看這幫人嘴上說得酸唧唧的，他們家孩子要是念書這麽爭氣，全家人脊梁骨累斷了，也得供孩子上大學哇！江永誌本來還怕沒人響應，沒想到村裏來開會的，個個都想跟著衛做電商，這下子，怎麽篩選就成了難題。總不能全村都去報名吧？“都想來試試啊？那也不是不可以……”聽了江永誌的話，衛沉吟片刻，讓他在這裏等一下，自己跑到裏麵，把導演陳菽請到了一邊。“什麽？你是說，你想趁這個機會，幫三岔嶺村做一個電商孵化平台出來？那能來得及嗎？”陳菽一聽到衛又要在劇組“創業”，那心情，別提多複雜了。從本職工作來說，他當然不希望衛把精力都放在創業上麵，畢竟他們來三岔嶺是為了拍戲，不是為了創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