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林深沒多想,說好,走得挺匆忙。小楊在身後追,還想給唐林深送飯,被扶曜擋住了,“小楊,你自己先吃,唐醫生還惦記著人呢,他沒胃口。”這話挺直白的,把人姑娘都說懵了。其實扶曜找唐林深也有事,路上先是鋪墊,後來順水推舟,把不情之請講了出來。“唐醫生,你放心,霧嶼給我打電話,他們已經到民宿了。”唐林深說:“麻煩溫老板了。”扶曜接了情:“不麻煩。”唐林深覺得扶曜提溫霧嶼的時候很刻意,他想起那晚上溫霧嶼的話,“對了阿曜,溫老板真的看不見?”扶曜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他隻是搖頭,很模糊的意思。唐林深又問:“天生的?”“不,是意外,”扶曜表情未變,語調也沒什麽起伏,似乎挺平靜的,“他兩年前出了一場車禍,傷在腦袋,影響視力,雙腿也斷了,養得不好,總喊疼。”唐林深恍然大悟,想起來了,“是他。”扶曜怔了怔,“什麽?”唐林深長話短說,把自己作為溫霧嶼主治醫生的過往講了一點。扶曜的情緒發生了微妙的變化,帶了點兒感激不盡的誠懇。“唐醫生,我想請你幫他看看腿,”扶曜說:“他不肯上醫院檢查,我不太放心。”舉手之勞的事情,唐林深答應了。水雲灣的庭院內,溫霧嶼在竹棚下擼狗,唐林深越過他朝庭院看了一圈,沒看見路汀,剛放下去的心又懸起。他腳步一頓,要往樓上走。“沒回房間,”溫霧嶼頭也不抬,“往後院走了。唐醫生,他有點不太高興。”唐林深在思量‘有點不太高興’的意思,他沉默片刻,對溫霧嶼點頭示意感謝,但溫霧嶼看不見,沒給回應。後院有條山溪,路汀早晨看見的那條,喜歡得很,還想下去玩兒。然後唐林深對這種沒有保護措施的地方缺少信任感,他怕路汀真下水了,心裏著急。夏季日曬猛烈,即便下了一晚上的雨,曬一曬就幹了。路汀蹲著,腳邊有一捧花,他正搗鼓著花瓣給它澆水。路汀沒有任何防曬措施,麵頰曬得通紅,他離溪邊有一段安全距離,唐林深總算放心了。唐林深腳步很輕,不驚擾路汀,他身段高挑,走到合適的位置,正好擋住眼光,把路汀罩在自己的庇護下,有一絲清亮。路汀看見地上的人影,他眨眨眼,認出了輪廓,於是抬起頭,眼睛有星星點點的光,滿目清亮。“哥。”“嗯,”唐林深也蹲下了,抬指在路汀臉頰摩挲,被太陽曬得有點燙,“吃飯了嗎?”路汀搖頭,說沒有。“怎麽了?”唐林深太溫柔了,把路汀攪得滿腹委屈,“不餓,想等你一起、一起吃飯。”“好。”唐林深作為當局者,他雖自詡冷靜,偶爾也會有關心則亂的時候。他不想猜,直接問了:“小鹿,不開心嗎?”路汀想了想,說:“有、有點。”“為什麽?”路汀說不上來。溫霧嶼對他的開解,有些惆悵在心裏千回百轉,這些路汀都懂。可麵對真正麵對唐林深的時候,他一個字也講不出來了。路汀有點怕,怕唐林深不理解,怕月亮又回到夜空了這麽好的人,有可能屬於自己嗎?不如就這樣模糊地把關係維持下去。“哥,”路汀生硬的岔開話題,低頭繼續搗鼓花,他問:“你知道這是什麽花嗎?”唐林深搖頭,說不知道。“天竺葵。”唐林深問:“它代表什麽?”路汀苦澀地笑了笑,說:“我、我不知道。”唐林深心裏一沉,他不覺得路汀是被早上的事情嚇著了,恐怕還有別的心思,憋著不痛快,得好好聊一聊了。唐林深雙手捧起路汀的臉,稍顯嚴肅了些,“小鹿,你有心事。”路汀沒有否認,他近距離跟唐林深對視,隻堅持了半分鍾就心跳加速,他錯開了目光,躁動的節奏仍然沒有緩解。路汀下意識伸出舌尖,舔潤了雙唇,他知道唐林深不高興了,他想讓唐林深高興。路汀順著唐林深雙手的力道緩緩貼進了,在唇上碰了碰,完全不試探,懵懂又直白:“哥,親親。”第57章 急死他路汀的吻很淺,他蜻蜓點水似的在唐林深的唇上碰了碰,又含羞分開。唐林深沒讓路汀走,單手攏緊他後腦勺的頭發把人帶過來。唐林深長驅直入,把一個原本隻是當方麵尋求藉慰的吻輾轉深入。路汀蹲得腿麻,身體也麻,他在雲霧裏搖晃,有些緊張地攥緊了唐林深的手。唐林深的另一麵其實很強勢,沒在路汀麵前表現出來罷了,怕把人嚇跑,盡量把吻也克製的柔情似水。這次是著急了,唐林深以為路汀的分開帶著疏遠,所以把人叼回來的時候有些凶。路汀哼哼唧唧,他被揉搓得舒服,可腿又抽筋了,簡直在苦樂之境裏沉浮,受不住片刻歡愉。哼唧的音調發生微妙轉變,鑽進唐林深耳朵成了呻吟。唐林深要瘋,把路汀撈過來抱在懷裏。“哥……”路汀終於能喘氣了,他哪兒都紅,顯得可憐。“嗯,”唐林深意猶未盡:“這回沒咬我了。”路汀笑了笑,沒說話,他又吻回去,學著唐林深的樣子。很笨拙,卻非常細膩。這種事情路汀一學就會,所以不可否認,唐林深是個挺好的人生導師。嘖不遠處有動靜,路汀沒反應過來,唐林深先回頭,他看見溫霧嶼就站在牆角,不遮不擋地看熱鬧,姿勢理直氣壯。“……”唐林深無言以對,他開口提醒:“溫老板。”溫霧嶼裝模作樣地將盲杖杵直了,“哎喲,對不起啊,叨擾你們了嗎?”唐林深:“……還行。”“唐醫生,我瞎的,什麽都沒看見,”溫霧嶼轉身要走,被石頭絆倒了,他不尷不尬地找補:“我就是來看看我的花還好不好了,你倆繼續吧。”天竺葵水潤嬌豔,在陽光下搖曳生姿,跟路汀很像,含蓄且炙熱。醞釀到極致的熱烈被打斷,路汀臊得慌,他根本不敢抬頭,唐林深輕撫他的後背,給他順氣,又哄又安撫:“小鹿,人走了,沒事兒。”路汀問:“哥,溫老板看見了嗎?”唐林深笑了笑:“看不見。”路汀說哦,心緒鬆弛不少。他靠在唐林深的身上,偏頭看見地上的天竺葵,原來是溫霧嶼養的,就一盆,不知道能不能送,挺想要的。可轉念一想,又驚慌失措我把花要來了,送給誰?唐林深不知道路汀心裏亂七八糟的想法,他貼著後背的手停了,問:“小鹿,還曬太陽嗎?”路汀白,曬不黑,在太陽底下待久了隻會紅,再與羞澀融合,悶一悶就能熟透了。“不曬了,頭暈。”唐林深把人扶起來,又問:“吃飯了嗎?”路汀說沒有。“我也沒有,一起吃吧。”路汀被唐林深拉著走,快走出後院了,他又停住。唐林深轉身看他,愣了愣,問:“怎麽了?”路汀挺糾結了,可他糾結不出所以然,幹脆直接問:“哥,你下午還、還上班嗎?”唐林深點頭,說:“上的,下午發出去不少號,還有人。”路汀說哦,不問了。他內心深處難得燃起的火苗悄無聲息地滅了。但唐林深對於這些不知道,他說:“小鹿,等我晚上回來,我們再聊。”路汀沒給回應了,他真像一隻鹿,見勢不對又往自己的舒適區躲,他一會兒覺得這樣不好,一會兒又覺得維持現狀的生活又不錯。反正到最後,路汀不敢主動了,他們談心沒談上。唐林深也忙,病人絡繹不絕,偶爾還會追到水雲灣。一切看似挺波瀾不驚的,但平靜背後總有能掀起風浪的種子在。在鄉村生活的老年人,骨頭上除了大毛病,其他就是些骨質疏鬆或者腰椎間盤突出的小問題,要麽就是早期傷病留下的後遺症。唐林深對他們的檢查和診斷盡量詳細,一周之後,他成了村民口中的在世華佗。唐林深哭笑不得,也沒有對此發表任何意見。路汀算了算時間,他們還有三天就要離開漳洲島了,日子過得挺快,想多了還有點兒舍不得。也就是在最後這幾天的時間裏,路汀的心境也沒能一帆風順唐林深的周邊總會刻意多出一人。路汀就算反應慢,時間一長,也注意到她了,是鄉診所的小楊護士。小楊會來水雲灣,給唐林深送東西,每次路汀都在。唐林深隻當這是村子的風土人情,小楊送,他不一定收。有一回,小楊送了一隻香包,說可以除蚊蟲,唐林深看這香包精致,於是收下了。本打算掛在路汀床頭免一些蚊蟲叮咬,可路汀不喜歡草藥味,唐林深留著香包就沒用了。他覺得平台欠人情不好,最後又還了回去。臨行前兩天的周末傍晚,診所不開門,唐林深難得有機會休息一天。義診團隊其餘四人相約去河邊摸魚,唐林深沒去,待在民宿陪路汀吃飯。人一少,水雲灣也清淨了。扶曜正好從外回來,頭戴草帽風塵仆仆,他手裏拖著一堆海貨,問唐林深吃飯了沒有。唐林深看了一眼新鮮海貨,搖頭說沒有,他笑了笑,對路汀說:“小鹿,看來我們今天有口福了。”路汀說嗯,很高興。扶曜放下海貨,給民宿的廚師阿姨打了個電話,交代完之後上樓去看溫霧嶼。溫老板一天沒出門了,昨天晚上隔壁那屋動靜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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