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糾結。唐林深與路汀的默契渾然天成,頭發絲一飄都知道他在想什麽,於是也挑了一個滾圓的楊梅喂給路汀吃。楊梅的汁水爆在口腔裏酸甜交融,路汀也嚐高興了,不由自主地說:“哥,真甜。”唐林深又捏起一顆,“多吃點兒。”路汀張嘴接住,樂不思蜀。“這筐送你了。”溫霧嶼對路汀說。路汀愣了愣,很輕地說了句謝謝。溫霧嶼沒聽見,“什麽?”路汀臉紅了,支支吾吾地再也說不出口。唐林深接著他開口:“他說謝謝你。”溫霧嶼若有所思片刻,恍然明白什麽,他說不客氣,又抬手在空氣中胡亂抓了兩下,“我真是個瞎子,看不見你的,別害怕。”扶曜卻抓住了溫霧嶼的手,不讓他繼續顯擺。溫霧嶼想起身,腿疼了,又麻,站起不來,眉眼又擰了回去。扶曜有點忍不下去了,他說:“雨天濕氣重,我說沒說過讓你在房間裏不要出來了。”溫霧嶼相當無所謂,他說:“忘了。”唐林深拿這二位當情趣的背景,心無旁騖地喂路汀吃楊梅。溫霧嶼地思維卻非常跳躍,他倏地對唐林深說:“唐醫生,你還記得我嗎?”這話茬其實挺莫名其妙的,唐林深上下打量他,有點困惑,顯然是不記得了。“什麽?”唐林深問。路汀含著楊梅核,沒吐,眼睛又抬起來了,挺好奇的。溫霧嶼興致勃勃地要幫唐林深回憶。扶曜拿溫霧嶼一點辦法也沒有,他說不如做,幹脆利落地將溫霧嶼打橫抱起,走了。唐林深:“……”怎麽個事兒?路汀貼著唐林深的耳朵悄悄問:“哥,你們認識呀?”唐林深第一反應是怕路汀誤會,又驚覺自己沒做虧心事,不必怕這些。再者說,路汀還沒開竅呢,恐怕也誤會不起來。嘖唐林深彎彎繞繞地想了許多,攪出了一鍋五味雜陳的可惜。路汀見唐林深沒反應,思緒似乎挺沉的,悠然騰升起一股悶人的酸氣,連楊梅都覺不出甜了。路汀就拽了拽唐林深的衣袖,又叫了一聲:“哥……”唐林深回神,把楊梅筐放下了,“不知道,沒想起來。”扶曜走到屋簷下停住了,躲著雨沒讓溫霧嶼淋著,他回頭對唐林深說:“唐醫生,你的房間在二層最南邊,其他醫生住處在隔壁那棟二層的最東邊,麻煩你轉達一下。”“好。”扶曜頓了頓,又問:“你這位朋友……之前沒算在團隊的人數內,需要給他再開間房嗎?”唐林深搖頭,說不用,“他跟我住一起。”扶曜了然,笑了笑,說:“正好,是張大床房。”唐林深:“……謝謝。”“對了,還有,”扶曜又說:“我晚上在鄉中心的飯館安排了一頓農家餐,給你們接風。村裏腿腳不便的老人多,聽說你們要來,都挺高興的。唐醫生,這段時間恐怕要辛苦你們了。”唐林深很得體:“都是工作,應該的。”溫霧嶼躺在扶曜懷裏,晃著腿,有點兒暈暈欲睡。路汀在竹棚下看,看見扶曜把溫霧嶼抱進房間了,門一鎖,再沒出來。就在他們房間的隔壁。第55章 沮喪感客棧名叫水雲灣。空山新雨後的清晨,大風漸息,打開窗戶往外看,溪水潺潺從山間而來,雲霧近在眼前,鳥鳴聲清脆。這一副水木明瑟的景,當真是水雲之灣。路汀從未聞見過這般清新怡人的空氣,感覺整個肺都潔淨了好幾度。他伸著腦袋往外,想看溪流的去處,看得太投入了,半邊身體都掛在外麵。唐林深洗漱完出來,看到這麽一副場景,嚇了一跳,他攔腰把路汀往屋裏抱,問:“小鹿,幹什麽呢?”路汀意猶未盡,“哥,下麵溪水好清澈!”唐林深偏頭往外看,正好看見幾隻碩大的蚊子登堂入室。“……”唐林深對南方的這類物種稍微有點無語,他抬手拉下紗窗,“你想去玩兒?”路汀羞怯一笑,輕輕點了頭。“現在不行,”唐林深挺有原則,“大清早溪水太涼了,寒氣入骨對身體不好。等中午吧,太陽出來了可以消消暑,我回來陪你小鹿,一個人不許下水,知道嗎?”路汀眨巴眼睛,思緒從青山綠水中緩緩收回,“哥,你今天就上班了嗎?”“嗯,休息兩天了,工作不能耽誤,”唐林深從床頭櫃捏起眼鏡戴上,“扶書記說排隊的號子已經拿完了,那些老人都等著看病。”路汀點頭。他們今天起早了,唐林深不著急出門,他沒疊被子,牽著路汀的手往床邊走。“小鹿,時間還早,你再睡會兒,”唐林深頓了頓,又說:“我中午回來陪你吃飯。”路汀搖頭,昨天後半夜,隔壁突然有動靜,不算吵,挺磨人的。他睡不著,這會兒也有點興奮,“不睡了,哥,我能跟你一起去嗎?”唐林深問:“去鄉診所嗎?”“嗯,”路汀笑得很淺,有些不好意思,“可以嗎?”“可以。”唐林深不會拒絕路汀的任何要求,尤其他主動向往外界的行為,這是個很大的驚喜。煙波清遠的環境氛圍也確實能讓路汀放鬆精神。但唐林深還是有點擔心:“我早上估計挺忙的,鄉診所估計人也多,你……”“沒關係的,”路汀知道唐林深什麽意思,他說:“哥,我、我想去看看。”路汀的狀態跟以前相比進步很多了,唐林深產生了一種優越感,獨屬於他的心滿意足。唐林深給路汀帶上口罩,順了順他的頭發,收拾妥當厚,笑著說了聲好,把人帶了出去。剛出門,隔壁房間的門也打開了,扶曜出來,他若無其事地打招呼:“唐醫生,早上好。”“早。”路汀躲在唐林深身後,眼睛瞟著地,特別靦腆地衝扶曜點點頭。扶曜笑了笑,相當神清氣爽,他問:“唐醫生,這兩天休息得怎麽樣?這裏的環境還適應嗎?”房門虛掩,唐林深下意識往裏看一眼,意有所指地說:“環境挺好的,就是蚊子有些多,尤其晚上。”扶曜聽明白了,“吵著你們了?”唐林深含蓄地笑了笑,“還好。”扶曜麵不改色,“這地方靠山,蚊蟲本來就多,還特別凶,沒有好辦法。我晚上給你們送點蚊香過來。對了,記得把門窗關緊了,會好點。”唐林深意味深長地揚了揚眉,說好。這二位拐彎抹角地聊了半天,全部話裏有話,路汀到後麵就沒聽懂了,有點兒走神。在屋裏睡覺的人大概嫌吵了,睡不踏實,翻了個身,動靜挺大,好像把被子踹地上了,撈又撈不著,低聲說了句‘靠’,懶洋洋地喊:“阿曜……”“我在。”扶曜對唐林深說了句抱歉,正要推門而入,又覺得自己招待不周,退回來特意跟唐林深交代後續事宜。“唐醫生,車在門口,你們坐車過去就行,早點我都安排好送到診所了,你們挑著吃。”“有心了,”唐林深也客氣,“你先忙。”扶曜轉頭往房間裏看了一眼,他欲言又止,好像有話對唐林深說,最終咽下去了,“那麻煩你了,我等會兒也會過去的。”“好。”唐林深說。路汀一直拉著唐林深的手,他聽也聽不明白,看又不敢看,出了一手的汗,太滑了。這邊社交結束,唐林深牽著路汀要走,路汀一下沒反應過來,手指從唐林深的掌心滑落。唐林深看也沒看,他裝了定位似的立刻又卷了回來,十指緊扣。路汀有點臉紅了,不敢看他哥,餘光往外側一偏,飄進了屋裏,他看見一具一絲不掛的身體,直白大方地纏上扶曜他們好像也在接吻。千頭萬緒湧上心頭,刹那間路汀好似站在明鏡前被扯掉了紗布,什麽景物都一清二楚了,也明白了原來兩個男人接吻是這個樣子的!桑塔納依舊是那輛桑塔納,翻山越嶺一路,再度把路汀的三魂七魄顛出了九霄雲外。他懵了一早上,腦子裏走馬觀花,全是接吻的畫麵。別人跟別人的,自己跟唐林深的,好像有哪兒不一樣,可到最後如癡如醉的神態又如出一轍。路汀愣是把自己攪得口幹舌燥,加上天熱,人又多,擠成一堆,堵得整個房間越發沉悶。氣氛和環境的雙重熏陶,路汀開始呼吸困難。年紀大的本地人說話帶有很濃重的口音,他們嗓門又大,七嘴八舌喊一通,就像鳥禽開會似的,直擊耳膜。路汀高估了自己跟社會地融合度,他無法像唐林深那樣,即便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中,也能有條不紊地跟各類人交流。“小夥子,你是看病的嗎?不看讓讓。”路汀懵了,他壓根不知道應該怎麽說話。有個女人過來了,挺年輕的,穿著護士服,他見過路汀,跟唐林深一起過來的,以為二人是同事,就問:“你好,你是醫生嗎?”“什麽?”那護士報了串長且專業的藥物名稱,問路汀這才哪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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