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哪裏?”元溪左右看看,他好像身處在一片黑色的荒原上,周圍什麽都沒有,隻是不知哪裏傳來了很是詭異的唱經聲,唱得不知是佛經還是什麽經,元溪發現剛剛讓自己聽得昏昏欲睡的聲音,就是這個唱經聲。【嗡嘛彌唄……】聽清這個聲音後再一回頭,元溪赫然發現眼前竟然有一座廟。乍一看好像是個黑漆漆髒兮兮的破廟,再一看又好像是金碧輝煌的神廟。廟門一打開,周圍的唱經聲頓時大了起來,元溪就看到廟裏一尊佛像正在看著自己,那佛像看起來很像是電影裏慈眉善目的佛祖,雖然渾身漆黑,但是莫名讓人感覺到親近,以至於元溪都沒發現自己正在離那佛像越來越近。等到元溪回過神時,赫然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何時進入了廟裏,站在神台下被眼前三米多高的神像低眉望著。黑麵的佛祖慈眉善目地道:“孩子,你我有緣,不如隨我修行,當我的座下童子如何。”【嗡嘛彌唄……】廟裏那古怪的唱經聲更大,似乎被那唱經聲念昏頭,元溪一下子就迷糊地想要說好,但是手上的緊繃感忽地一痛,頓時將元溪拉回了神。這時,元溪才感覺到腳下的地麵仿佛人的皮膚一樣柔軟,往下一看,地麵那竟是一堆蠕動的頭發,頭發還黏糊糊的,仿佛柏油一般,似乎還想要黏住元溪。“哇!”元溪瞬間嚇得提起了腳腳,拔腿就往外跑去。元溪背後,那三米多高的黑麵佛像靜靜地看著元溪的背影,麵容似悲憫似微笑,隻是那慈眉善目的表情,在廟裏的燭火下映照下,怎麽看怎麽邪性。在元溪逃跑之時,他身後廟裏那些肉發一樣的地麵,像是熱柏油順著元溪的腳底慢慢流了出去。隨著元溪跑路,那些柏油越湧越多,漸漸的,元溪發現自己好像跑到了沼澤裏,腿越來越沉,腿越陷越深,身體就快要陷下去一小半了。“孩子,你心中有邪魔,跟我走才是正途,過來吧。”這聲音就在耳後,元溪一回頭,就發現自己跑了半天,根本沒動,他還在廟裏,還在那尊神像前,一轉身就看到那尊黑麵神像在看著自己。嘶嘶聲中地麵翻轉,元溪轉眼間從背對神像又變成了麵對著神像了,隻是他身體比剛剛來時要矮了半截,雙腿陷入了泥沼般的黑色發絲裏,這陷下去的雙腿,此時倒好像是跪在了神台前的蒲團上一般。黑麵神像仍然低垂眉眼,隻是麵目已經沒有了剛剛那副慈眉善目的樣子,而是充滿了邪氣,甚至元溪發現廟內兩邊的牆上,那些似乎畫在壁畫裏裝得很是威武莊嚴的青麵大鬼,也都浮出石雕身來,橫眉怒目地看著元溪,似乎就要從壁畫中出來,嗬斥元溪的不敬。【嗡嘛彌唄……】唱經聲越發大起來,也越發詭異起來,漸漸竟從之前類似佛經的莊嚴肅穆,變得有些像是地獄裏怨鬼的鬼哭狼嚎。元溪在這唱經聲中又迷糊了一下,剛剛腦子裏想要回憶起的自救的咒語符,也都被這些聲音吞噬了,雙手好像不受控製似的,就要強行合手去拜眼前的神像。不過這時,元溪又感覺到手腕上一痛,手上的緊繃感,再一次將他拉醒過來,元溪心中發苦。完了,這不是猴哥飛不出五指山的戲碼嗎?我也沒像猴哥那樣跟誰打賭,撒尿留記號呀。元溪正發愁著這電視裏的治猴老套路,著急間,忽然想起來一件事。元溪趕緊仰頭看著眼前三米多高的黑麵佛像道,“黑佛像老爺,我是河神老爺的童子啊,怎麽再去當你的童子啊?”周圍的唱經聲頓時微頓。“河神?”神台上的佛像探究地看向了下方渾身靈秀的小童。“對,要不,你先和我們河神老爺商量商量去?”元溪小心地觀察著上頭黑麵佛像的表情。【小小山川河流之主!】【也配我主羅天大神去屈尊商量?】【有眼不識真神,看我割掉你的舌頭,剜去你的眼睛!】元溪一時就聽到周圍湧出了很多聲音在怒噴自己,那些壁畫裏把自己武裝得很正經的惡鬼,似乎都要下來吃了自己一般。“可,可是”可是我們家河神老爺看起來很正經,你們家黑麵神老爺看起來不太正經啊……元溪心中怯怯,想要反駁這些噴子,又不太敢。神台上的神像讓那些聲音安靜了下來,打量著元溪,忽然,他頭上的腦袋哢吧一聲換了一個,一時間腦袋竟從黑色的佛像,變成了青綠色的惡鬼像。“說謊的小孩,你身上根本沒有神明之契。”說著,這變成惡鬼像的怪物,看著元溪的眼神也從慈眉善目變成了垂涎欲滴,似乎想要將元溪一口吞了,“你說謊了,不純淨的孩子需要被淨化。”咕嘟,元溪的身體頓時一沉,身下的蒲團重新變回了髒汙的黑色發絲,纏繞著元溪如同沼澤一般拉著他下陷。【說謊!大不敬!】【大不敬!!】【跪拜!懺悔!拜入我主門下。】“我真的是啊!”元溪大叫著,無數隻手臂從黑色的沼澤中伸了出來,蒙頭蒙臉地就要將元溪完全拽下去。神台上的惡鬼像又變回了原本慈悲的模樣,仿佛悲憫著就要受到懲罰的不知所謂的小孩,等待其迷途知返。元溪揮舞著手臂,惶恐之際,忽然想起自己剛剛噩夢後,把幹爹送自己的印章隨身帶著了,元溪趕緊就要伸手去夠掛在脖子裏的印章。就在這時,元溪眼前黃色的身影一閃而現,而後糾纏住元溪的那些發絲,赫然被巨大的黃黃“哢擦”一口咬斷。廟裏一時黃霧彌漫,廟裏的鬼物好像一瞬間被黃黃迷惑住了,那些被撕咬開的手和頭發又回到原位,似乎以為元溪還在原地下沉一般,繼續拉扯著已經被帶走的元溪。元溪身體一鬆,被黃黃叼住扔到了背上,“走!”“黃黃!”被黃黃叼住跑出廟宇的元溪,大喜地抱住黃黃的脖子,被黃黃三兩步帶出了廟。但是在元溪跟著黃黃踏出廟宇的一刻,神台上的佛像眉眼微闔,【嗯?】【不識抬舉!】霎時,黑麵佛像張開獠牙,變成了紅麵的憤怒惡鬼之象,廟裏的唱經聲忽然間完全變化,一時間鬼哭狼嚎如同暴風般呼呼摧毀了這座忽然變得陳舊變成鄉間破廟的廟宇。“轟隆!”元溪聞聲回頭一看,就見剛剛破廟的地方似乎塌了,一個三頭八臂的黑麵鬼神,借著塌陷的地方緩緩出現。“轟轟轟……”地麵不停地震動,無數的黑色發絲快速地蔓延到了黃黃腳下,高大的三頭鬼麵像,好像一棟百米高樓從地下漸漸升起。它有著三個頭,八條手臂,每個手臂上都有著一件武器,渾身沙發的黑氣,遮天蔽日。青麵垂涎惡鬼低頭一看,它身邊的一隻大手,頓時就握著幾十米長的鋼叉武器,朝著前方壞自己好事的黃鼠狼轟地刺來!似乎想要先拿黃黃打打牙祭。那神像太大,武器也非常巨大,元溪目瞪口呆地看著那百十米的大鋼叉叉來,頃刻間就到了眼前。他和黃黃在這個神像麵前,小得好像一個一座山對應兩個山中小兔子似的,根本跑步出多遠。眼見著鋼叉就要刺到黃黃,元溪心急之下大叫了一聲“幹爹”,舉起手中的小印章就對砸了出去。印章磕在鋼叉上,發出的輕輕碰撞聲很快被淹沒,下一刻,巨大的轟鳴聲從中迸發出來!“轟!!!”巨大的震動,刺眼的金光,光與暗交匯,無數的黑氣被擋在了光後,和元溪他們拉開了距離,其中發出了一聲讓人耳朵要聾掉的吼叫聲,像是惡鬼的咆哮,又像是野獸的嘶吼。元溪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有惹禍經驗的黃黃根本沒往後看,帶著元溪腳下麻溜地跑得飛快。然而那金光並沒有維持多久,在無數的黑氣覆蓋下,小印章中的光芒漸漸消失,很快,那股黑氣就卷土重來。元溪再次看到了那三頭八臂的詭異的神像時,他那八隻手臂已經少了一隻,變成了七臂,剛剛抓著百米鋼叉來刺他們的那隻手,已經從根部斷裂,帶著那鋼叉轟然掉落在地麵上。那個三頭三麵的佛像,此時明顯已經氣炸了,口中黑霧頓時像是汙水洪流一樣朝元溪湧來。“哇!”元溪嚇得趕緊抱住了頭。山穀豪宅中,身體有些發飄的李曇緊緊抓住元溪的手,盯著他們之間那根繃得越來越緊的繩子,那黑繩緊繃得最細處,已經快細如發絲一般。李曇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在一點點地發飄。那根細到快和發絲一般的黑繩,此時正拖著李曇沉重得好像和此地山河相連的身體,似乎正在帶著他進入到一個什麽陌生的新空間去,離開似水河的地界。第97章 突破封印隨著這種拉扯漂浮的感覺, 似水村的景象在李曇身後漸漸變小,變得透明。眼前的黑繩越來越細,簡直變得比發絲還要細, 不過在李曇灼灼的目光下,它似乎不太敢斷裂, 於是就在元溪透明得就要完全消失之時, 李曇終於看到了元溪身體中所鏈接的另一個夢境。大量的黑色發絲在地麵上蠕動上, 一個黑色的神像矗立在大地上, 在追趕著逃跑的元溪。相比較那尊麵目醜惡可怕的神像,元溪和帶著他狂奔的黃黃看起來都太小了,巨大的神像往前挪動一步, 就跨越了他們跑半分鍾的距離。李曇一看到元溪的夢境,就見到那巨大的神像伸出幾乎有四五十米長的手臂, 向元溪抓來。那不斷被黑色泥沼淹沒的夢境裏, 元溪和黃黃好像根本躲不過去。“鐵頭!”李曇看得著急之下,顧不得那根繩子帶著他慢慢飄了, 伸手就探進了元溪的夢中,也不知道是因為他沒有完全進入這夢境,還是別的什麽原因,李曇的手強行探進夢裏後, 看起來竟然比元溪夢中那百米高的黑麵佛像還要大上很多。李曇一下子就將黑麵佛像的手給掘住了!夢境之中,元溪眼看著天空中五十米長的巨大手臂, 如泰山崩於前就要遮天蔽日地塌到他和黃黃頭頂,元溪焦急地不停甩著自己半死不活的小印章,不停勸印章振作一些再砸一次。就在這時, “轟”地一聲巨響。那隻大手就那麽堪堪停在了元溪他們頭頂, 掌風幾乎都要將他和黃黃壓扁, 不過大手卻真的停了下來,沒能抓住他們。黃黃趁機趕緊逃出了那巨掌覆蓋的範圍,這一離開,元溪才看清楚一隻大手從天而降,竟然直接擒住了黑麵佛像要抓他們的手。“這是什麽?”元溪哇地看著那隻幫了他們的大手。【何方邪物!膽敢壞我好事?】被抓住的黑魔佛像,憤怒的聲音如同怨鬼的嘶吼,他伸出其他六隻大手,嘶啦一聲,直接撕裂了夢境的天空。當撕裂的天空後露出李曇那孩童模樣的臉時,黑麵佛像看得一愣。“曇曇!”元溪頓時驚喜不已,他的叫聲吸引了前方帶路的黃黃。一直跑著沒有回頭看的黃黃忍不住看了一眼,頓時愕然駭道,“我勒個去。”下一刻,黑麵佛像的臉“哢噠”被貪婪的青綠鬼麵占據,然而下一刻,李曇手上“哢擦嚓”出現的雷電,頓時讓那青麵鬼臉色一綠,劇烈的痛苦,讓青麵鬼的臉瞬間又嚇回到黑麵佛像的模樣。【紫霄天劫!】【你是誰,你身上怎麽有這鬼東西】相比青麵鬼,黑麵佛像對著天劫雷電的抗性顯然大了很多,但是從李曇身上不斷躥過來劈啪轟響的雷光,還是讓黑麵佛像痛苦地劇烈地掙紮起來,甚至連他的神體都在轟哢而來的雷電聲中,被打散了半截。“哢擦!”李曇強行探入夢境後,仿佛終於打破了某種寧靜,如同想要偷跑出家門的小孩在打開大門的一刻被發現,他的手上就忽然蔓延出了大量細小的電蛇雷光,轟鳴哢哢作響不斷,如同周身大量響起的警報聲。雖然這些雷光在李曇自己看來很小,但是在這片夢境中,卻變得很大,這些雷電就和前幾次出現時一樣,如同網一樣將李曇的手罩住,然後蔓延到他身上。李曇霎時間感覺到身體沉重了很多,李曇突然反應過來,這些雷電原來不是他的能力,而是困住他的鎖鏈。“啦”那根拴在李曇手腕上拉扯著他的黑繩,細到從筷子粗變成纖維絲的黑繩,終於不堪重負地在一聲脆響下“啪”地斷開。李曇的身體猛地失重,要不是李曇手上還用力抓著那黑麵佛像的一隻大手,估計在繩子斷開的這一刻,李曇就要直接被拉扯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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