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下來了……】七竅流血的麵孔露出了笑容。田俊一驚,頓時發現抬著自己的擔架變成了棺材,似乎還有棺材蓋慢慢要將自己蓋起來。“碰!”田俊一腳踹了上去,猛地踹開要困住他的棺材蓋,伸手利落地打滾翻了出去,一落地,頭也不敢回的田俊起身就跑。【站住,跟我去下頭……】【你跑不了的……】聲音在身後緊追不舍,陰魂不散,田俊不敢去看,隻悶頭往前跑。跑了不知多久,這聲音不見了,但是又有另一種聲音在身後不斷靠近。“嘩嘩”“嘩啦啦”仿佛有什麽人拖著鎖鏈開始追逐於他,這聲音明顯比之前那抬棺人的聲音更讓他膽寒,那可能類似於一種動物遇到天敵的危機感。正在這時,田俊忽然發現自己麵前有一個轎子路過,四個人抬著,是那種古代官人簡便出行時乘坐的肩輿,轎子裏的人掀開轎簾,衝著逃亡的田俊招手道:“來,你上來躲一躲。”田俊也沒多想,直接就躲進了轎子。藏在轎子裏不敢吭聲,沒一會兒,耳邊的鎖鏈聲越來越近,好像已經和轎子擦肩而過了,田俊滿頭大汗呼吸放輕,漸漸的那聲音越走越遠,似乎真的沒有發現他,就這麽走過去了。田俊鬆了一口氣,正好好好和自己家恩人道謝,就聽他道:“有人在下頭告你的狀,你得再去找個地方躲一躲,拖過三月,此災可免,拖不過去,就要受些皮肉之苦。”田俊聽到自己說:“我該躲到哪裏去?”“求神莫過父母神,應躲到父母的庇佑下,不過……”田俊猛地從夢中醒了過來,起身在黑暗中一看,周圍的環境有些熟悉,有些陌生,一時竟恍惚不知自己身在何處。高過頭的大衣櫃,掛著老主席畫象的牆麵……田俊揉揉腦袋,終於想了起來,他這是回了老家來了。這些天他聽說那個消息後,就總是不停地夢到那人,夢到自己在被誰追趕。隻是每一次,夢裏都有人幫助自己逃脫追逐。第一次,田俊夢到一個大公雞馱著自己跑得飛快,第二次,田俊又夢到有人喊自己躲到他轎子裏避難,感覺到不對的田俊,就特地去查了一下之前和他們起爭執的那些外地人怎麽樣了。這一問,田俊才發現,那次來他們這打架的外地人,回鄉後三個月竟無疾而終了。田俊趕忙收拾了行李回到老家,按照夢中貴人指點,要在父母這裏躲上一躲。不知是否是心裏錯覺,自打回了村子,田俊還真的感覺到一直緊繃的神經莫名放鬆了下來,好像身後跟著的某種東西,被暫時甩掉了一般。不過夢裏的貴人好像也提醒過他,說是若躲過了這一劫,告狀那人戾氣未消,可能會以另一種方式來纏他,化身冤親債主,累生累世來合法討債,若是此番被捕,審訊得出個結果,挨過這番則可去掉將來的零碎磨難。福禍相依,讓田俊自己定奪。田俊皺眉,頭痛地揉揉眉心,自然也無法定奪,不過夢裏那陰森的地界如此恐怖,讓田俊下去和什麽鬼打官司,田俊自然是不太想去的,下意識就跑了。本來這事是沒田俊什麽事的,是他兄弟和一夥外地人因為銀錢瑣事起了糾紛,打起來了,田俊被人喊去幫忙,跑過去的時候,這群過江猛龍的外地人刀都掏出來了,給他一個兄弟身上砍了六七刀。田俊趕過去的時候,一時上頭,直接一拳捶到了對方腦袋上,誰想田俊常年鍛煉手太重,可能又捶到了要害,當時對方就死過去了,沒了呼吸,可把在場眾人都驚住了。沒多久警察也來了,打架的一夥人,連帶那幾個外地人,都被逮捕拘留起來。至於受傷的則是先被送去了醫院。萬幸的是,田俊被砍了六七刀的兄弟縫了幾針後沒事,而被田俊一拳捶死過去的那人,竟也在沒了呼吸一段時間後,被救醒了過來。隻是沒想到,其他人都沒事,隻有挨了田俊一拳的那人,當時看著還行,回鄉三個月後竟就無疾而終了。田俊揉著眉頭思索著這件倒黴事,就在這時,他恍惚聽到了熟悉的鎖鏈聲。嘩啦……田俊渾身寒毛猛地一立,這鎖鏈聲很像是他夢中聽到過的聲音,莫非自己還在做夢?正這麽想著,田俊忽然聽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田俊,和我們走一趟。】田俊驀地瞪大眼睛,剛想要跑,然而一動卻發現,自己的魂兒竟然跑出了身體去。魂兒一跑出身體,田俊他就好像沒什麽反抗之力一般,被不知哪來的一條冒著黑氣的鎖鏈鎖住,嘩啦一聲,直接從家裏拉了出去。聽到李狗蛋說,那兩人往自己家方向去了,元溪趕忙就想追上去。但是那踩著高蹺的兩個鬼影,明明之前被擋在村外不能前行,如今一被放進來,竟走得飛快,元溪的小火車都無法趕上。元溪追著兩人的影子回到家門前的時候,就見那兩個黑白影子已經從他家裏鎖了一人帶走。那人正是他小舅舅田俊!“舅舅!!”元溪一整個震驚,小舅舅犯事了??渾渾噩噩被鎖鏈鎖走的田俊,好像聽到了誰在叫自己,回頭看了一眼,車子裏的元溪卻忽然低下頭。失算了失算了,不能讓舅舅看到自己。元溪趕緊捂住臉,舅舅,不要認出我來!求求了。舅舅要是知道是他坑了他,把要抓他的人放進了村子裏來,還不得氣吐血,那時候他還有何顏麵麵對自己這麽好的小舅舅。田俊回頭,似乎也看到了元溪的小火車,並沒有看到及時躲下去的元溪,隻看到了麵生的李狗蛋。“那是你舅舅?”李狗蛋出聲了,看著忽然從正常普通狀態,變成了小紙人摸樣蹲在角落蕭蕭瑟瑟的元溪,一副嚇得連原形都冒出來的德行。元溪瞪著眼點點頭。李狗蛋勾出了笑,“帶路黨。”這次李狗蛋似乎是真的覺得很好笑,比他之前的笑容都陽光了很多。還嫌自己刻薄得不夠,李狗蛋又加了一句抑揚頓挫的誇獎,“好孝順的大侄子。”“你舅舅要是知道你的幫助,估計都要被你孝哭了,你簡直要讓他哄堂大孝。”說著李狗蛋還拍拍失魂落魄的元溪的紙人腦袋,竟比之前對元溪都親近了很多。元溪瞪李狗蛋,元溪發現李狗蛋不但嘲笑自己,他還諷刺自己!還一副拍落水狗腦袋的模樣!太可恨了!“你舅舅被帶走了。”李狗蛋看著黑白影子拖著元溪的舅舅消失在路邊,提醒對自己怒目而視的元溪。元溪頓時忘記了李狗蛋對自己進行的精神攻擊,唰地一下跳將起來,“我得趕緊追上去,看能不能把我舅舅偷偷搶回來!”李狗蛋:“你要去劫獄?你這是犯罪。”元溪急得要掉頭發:“你不是說這是夢嗎!”李狗蛋歪頭看了元溪一眼,“對,這就是夢,去吧,反正也都無所謂。”元溪詫異地看著李狗蛋,見他一副不準備下車的樣子,“你怎麽不回家,你要陪我去找我舅舅?”李狗蛋麵無表情地看著元溪,緩緩道,“還沒有人在接我出來後,敢在半路把我趕下車,你要試試嗎?”呃,好可怕的樣子。元溪撓撓臉,大概明白了李狗蛋這意思是從哪裏把他接回來的,就把他送回哪裏去。可他現在也沒時間送李狗蛋回去了。眼看著黑白兩道影子就要消失在道路盡頭,元溪趕忙開著火車追了上去。第34章 火車載客那一黑一白的身影走得似慢實快, 火車緊趕慢趕快要追上的時候,黑白影卻突然像是走上了向下的台階一樣,拖著田俊一步步地往地下走。【小孩, 不要跟來了,下麵不是你該去的地方。】地麵上的道路仿佛就此分成了上下兩層, 警告聲隔著上下兩層道路傳到元溪耳中, 雙方似乎已經不在同一層土地上了。顯然元溪的火車目標龐大, 已經被那兩道黑白影子發現。元溪透過腳下的地麵, 明明還能看到的那黑影白影和他舅舅,看到他們似乎在下一層地麵的道路上,但是他卻怎麽也下不去。元溪的火車不停追著, 卻越追越遠。“怎麽辦啊?為什麽地下還有一條路,我們怎麽下去啊?”眼看著舅舅又被帶下一層, 馬上就要看不見人了, 元溪被地上地下的道路阻隔,急得直想跺腳。李狗蛋看著地下的那條道路, 不負責任地隨口建議,“可能我們兩人的重量不太夠,多載些人就沉下去了。”元溪犯愁:“這麽晚了,哪裏有人?”李狗蛋指向黝黑的路邊, 元溪順勢看去,好家夥, 竟然真的有人在招手搭車,隻是那人猛一看就怪怪的,細一看更是一股子陰森感, 因為少了那股子莫名的熟悉感, 看著竟比之前的黑白影子還讓元溪覺得得慌。元溪湊近李狗蛋小聲問:“他也有三米多高嗎?”“沒有。”李狗蛋隨意掃了一眼, 沒等元溪鬆口氣,他又補充道,“兩米八。”剛鬆口氣的元溪差點被噎住。“怎麽,你怕了?”李狗蛋似笑非笑地看向元溪,元溪本還有些頭皮發麻,但是被剛剛嘲笑過自己的對頭這麽一激,頓時鼓起勇氣哐嘰一下拉停火車刹車,打開了離自己較遠的一扇車廂門。“唰”火車車頭頂部,忽然掛上了像大巴車那樣的方向指示牌,“地上>地下”,搭車自便。元溪拍拍自己胸脯,非常勇地道:“怕?我元鐵頭就不知道怕字怎麽寫!”李狗蛋點頭,這個他倒是相信,“我聽說你都沒有上過幼兒園,除了怕字,估計很多字你也都不會寫。”哎呀好氣啊!打人不打了臉,罵人不揭短,好心毒的李狗蛋。擠鼻子皺眉的元溪,突然學著李狗蛋的模樣衝他假笑了一下:“哦對了李狗蛋,你知道嗎?我不是大孝侄子。”李狗蛋看向他,以為他有什麽高論要發表。元溪指著自己:“真要算的話,我應該是大孝外甥。”李狗蛋皺起了眉。元溪以為他沒弄明白,還和他解釋:“舅舅是外甥的舅舅,侄子是叔叔姑姑叫的,你是不是不懂親戚關係啊?沒關係,我也經常搞錯,我們都是小孩子,文盲一點可以理解。”本來他是不想提醒李狗蛋的,但既然李狗蛋這麽狠辣無情,也休怪他元鐵頭辣手摧花啦哈哈哈!元溪說著還拍拍李狗蛋的肩膀,突然覺得神清氣爽,這世界上的文盲這麽多,又不止他一個,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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