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電話聲響了很久,直到元溪打到第二遍時那邊才有人接通。元溪激動道:“喂爸,是我鐵頭啊。”睡得迷糊的元嶺正想大罵,卻沒想那頭先叫了爸,反應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是自己兒子,【鐵頭,怎麽這麽晚打電話?】元溪大孝子立刻甩開工具人爸爸道:“我媽在家嗎?我找我媽。”【你媽回去看你了,還給你買了好吃的,應該明早就到家了,你趕緊去睡哈,大半夜的別鬧人。】元溪急了:“那她現在到哪裏了?她怎麽回來的。”【自然是坐車回去,這會兒應該離村子不遠了,行了,我明天還得上班,這幾天為了你小子真是跑斷了腿,快去睡覺。】“爸,我夢到……喂?喂?”元溪話還沒說完,電話那頭已經傳來了嘟嘟聲。元溪失望地掛斷了電話,不過想想又覺得沒必要,他爸也不是超人,大老遠的這遠水也解救不了近渴啊。而且大人都不太願意相信小孩子的話,尤其他隻是做了個夢,用小天的話來說,這好像叫封建迷信。可他就是擔心媽媽。所以人還是得靠自己!腦海不斷閃過載著媽媽的大巴車墜落的夢境畫麵,心中越發不安的元溪眼神反而變得堅定,拿著一把黑傘就義無反顧地走出了大門。……一出家門,元溪差點在黑咕隆咚的夜色下傻了眼,根本不能分辨方向,也不知道夢裏媽媽坐的大巴士到底是在哪裏墜的車。元溪敲著腦袋仔細地回想著夢中的細節,猶豫著確定了一個最有可能的方向,傻大膽地就沿著出村子的路往那個方向走。別看元溪人小,但他經常上山下田的瘋跑瘋玩,腳程可不算慢。不一會兒,元溪就舉著大黑傘走出了似水村的範圍。“到底要往哪裏走啊,媽媽應該在這個方向吧?也許是那個?”元溪自言自語地嘀咕著,就差拿根樹枝投擲問路了。越走元溪心裏越覺得涼涼的,道路兩旁的樹林影影幢幢,仿佛有很多人站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打量著自己。元溪這還是第一次帶著自己的身體在夜間狂奔,但是這種感覺他卻仿佛已經並不陌生,大概是夢裏跑熟悉了吧。你去哪兒?嗯?好像聽到有什麽人在和自己說話,元溪頓時回了下頭。回頭後元溪四下去看,周圍方圓五米根本半個人影都沒有。“難道是我聽錯了?”元溪撓撓頭,覺得那聲音聽著竟有點像李狗蛋的。有人。又是一句若有若無的聲音入耳。元溪再次回頭去找,這次他剛扭頭,忽然砰地一下,前方一片空白的道路上,元溪卻好像撞到了什麽東西。相撞的這一刻,元溪驀地有種渾身發麻的感覺,身體好像突然就不太聽使喚了,就像是睡覺的時候,意識醒了,身體卻沒有醒來的那種感覺。身體和意識脫節。同時一股擁擠的感覺湧入身體中。元溪迷迷糊糊中,竟然看到了自己的後腦勺!這一幕嚇得元溪猛一激靈。元溪才發現自己剛剛走路時好像撞到什麽人。那是一個透明的男性,半邊頭都沒了,看起來血淋淋的有些可怕,元溪本來是看不見他的,但如今路上一相撞,那人竟然把元溪從他的身體中撞出了半截。於是元溪就能看到他了。元溪慢半拍地意識到,自己好像不止是意識和身體脫節了,甚至靈魂都和身體脫節了,直接離體了半截?這真的不是又做夢了嗎?元溪傻眼地愣在當場,轉動自己好像和身體脫離了半截的身體,赫然看到李狗蛋正在身邊看著自己。和那半頭男鬼差不多,在靈魂脫離肉身之前元溪看不到李狗蛋,如今倒是能看到了。元溪下意識地把眼下的情景,和剛剛還沒有忘記的夢無縫連接起來。元溪:“你怎麽還沒回自己身體啊?我這是怎麽了?”李狗蛋看看那團和元溪搶奪身體的黑影:“你的身體要被搶走了。”確實。那個不知是被元溪撞了,還是撞到了元溪的路‘人’,發了瘋似的開始搶占他的身體,不停地試圖往他的身體裏鑽,想要鳩占鵲巢占據他的肉身。元溪自己卻像是被魘住一樣動彈不了,隻能看著那人,不,看著那鬼來搶奪他的身體。元溪忽然想起,這好像不是他第一次遇到這種事了,之前去城裏時,某次昏迷之前,好像也是有過類似的情況。“狗蛋,快來幫忙啊!幫我把他拉出去。”元溪趕忙求助。李狗蛋看著不怎麽熱心,但還是出手幫元溪拉那個半頭男。不過剛拉兩下,李狗蛋就被揍了。那半頭男少了半個腦子,看起來很不聰明,但是缺失的智商似乎給他補充到了力量上去,那半頭男一邊和元溪搶身體一邊打李狗蛋,李狗蛋都完全打不過的樣子。“哎喲我去,我這小暴脾氣。”元溪看李狗蛋打架看得心急,也不和那東西搶身體了,一生氣直接脫了自己的身體,靈魂脫體而出,氣衝衝地就朝半頭鬼猛撞過去。那隻半頭鬼竟被元溪撞出了身體。半頭鬼看到突然冒出來的元溪,那副濃眉畫眼烈焰紅唇的紙人童子模樣,看得半頭鬼一個遲疑。似乎不太確定元溪是不是人類。脫離了累贅身體的元溪,信心倍增地衝上去就要和半頭鬼廝打。打了不到片刻,李狗蛋就看著元溪抱頭鼠竄跑回來了,好像是打不過。抱頭鼠竄的元溪見李狗蛋看著自己,立刻放下了雙手試圖給自己挽尊,不過轉念他靈機一動:“李狗蛋,你說我們現在是做夢不是?”李狗蛋張嘴,還沒說話,就被元溪截了話頭,“你別說話,讓我猜。嗯,如果我現在手上有一把九齒釘耙,那我們就是在做夢,如果沒有,就不是做夢。”元溪話音剛落,就發現他自己剛暗地試了半天什麽都沒有的手裏,竟然無聲地多出了一個長條狀物體。元溪剛想驚歎,就看清了手裏的東西,吃驚道:“為什麽是把掃帚!?我的九齒釘耙呢??”李狗蛋在一旁麵無表情。元溪覺得李狗蛋可能是看得電視太少了,憐惜了他一下,下一刻就用掃把和再次朝他的身體撲上來的半頭鬼打成了一團。“乒乒乓乓。”還別說,掃把打鬼還真是挺順手的。元溪拎著那突然出現的掃帚舞得虎虎生風,沒一會兒竟然就將那半頭鬼打散了兩回。沒等元溪得意一下,就見半頭鬼消失的一刹那,周邊森林,道路,甚至樹梢上,都出現了一個個人形的影子,他們用一種詭異地目光盯著元溪掉落在地上的身體,仿佛螞蟻遠遠發現了一顆散發濃鬱香氣的蜜糖,又仿佛禿鷲準備開啟大餐。其中甚至還有一個全身通紅的影子,在深林中若隱若現,剛看到她,元溪本能一般地就有些害怕起來。掃帚似乎已經不太夠用了。眾多的黑影開始向元溪他們靠近,黑壓壓的很是滲人。元溪滿頭冷汗:“李狗蛋,你還覺得我們是在做夢嗎?我得說,如果我現在手上有一把槍,那我們就是在做夢,如果沒有,就不是做夢。”元溪再一次求助小叮當李狗蛋。李狗蛋看了元溪一眼,下一刻,元溪就感覺到自己手中的掃帚,變成了另一種觸感的東西,一把槍!槍!哈哈哈!元溪握著那把槍,頓時意氣風發、勇氣倍增,恨不得抱住李狗蛋親一口。暢想著電視劇裏警察叔叔抓劫匪的畫麵,元溪頓時準備朝天放槍,正要在攝人的槍響下再放一下狠話,“噗呲”一聲,就見他的槍口呲出了一道小水花,呲得還挺遠,仿佛挑釁一般澆到了飄在前排的一隻鬼頭上。那隻鬼的眼睛變成了紅色。元溪:!!!“李狗蛋,為什麽是把水槍!?”李狗蛋皺眉,一臉的不然呢,該是什麽槍。失策了,李狗蛋可能連警匪片都不看!元溪無語凝噎的同時,驚恐地看著幾乎將他們包圍的重重鬼影,正在想著該要怎麽辦才好,忽然周圍森林陰冷了起來。“叮鈴……”一聲熟悉的聲音靠近,元溪驀然發現周圍黑霧四起,隱隱的,那一聲聲高蹺聲似乎從林中出現,正在從旁經過,不知要去向何方。這道突如其來的存在,讓周圍緩慢將元溪包圍的惡鬼們為之一頓,不過高蹺隊似乎隻是趕路經過,並無意摻和惡鬼的盛宴,好像就打算這麽擦肩而過。被惡鬼包圍的元溪眼睛一亮,趕忙伸出手腕子,往想要離開的高蹺怪那邊用力揮舞,“嗨,嗨!我在這兒呢!我不是你們家社君女婿嗎!?你們還記得我嗎?剛剛你們還追過我呢!”那條繩子上被黃黃施展了隱匿法術,並不再惹眼,不過在元溪這麽賣力地揮舞下,那本打算離開的高蹺怪們,還是就此停住了。“叮鈴……”高蹺怪的隊伍在黑霧的環繞中,轉道向元溪這裏行來。元溪這是第一次對高蹺怪的靠近,感覺到如此親切及激動。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頓時激怒了周圍的惡鬼們,密林中的紅衣女鬼也發出了濃厚的惡意。“轟”黑霧中的高蹺隊和道路上的惡鬼們正麵相撞,雙方凶惡地碰在一起。元溪沒來得及看清這些東西怎麽打,忽然就聽到一熟悉的聲音。“哇,這裏好熱鬧啊。我去聽了會兒消息,你怎麽就變得這麽狼狽了。”元溪一回頭,就見熟悉的黃衫少年出現在自己身後。元溪激動:“黃黃!”黃衫少年聽到這個名字咧了下嘴,似乎有些牙疼,目光看向元溪掉在地上的肉身,“咦,你這身體。”“先走,這裏不安全。”黃衫少年抹掉差點流出來的哈喇子,才一把將元溪的靈魂推回他身體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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