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頭發的女人道:“大姐,你這是到哪裏去啊?”人家都搭話了,李麗葵也不好意思不搭理,頓時笑著應了兩句,說是回村裏。這一應,那兩人更加熱情,還要過來幫李麗葵提東西。“不用不用,啊這怎麽好意思啊。”李麗葵說著,手上卻沒有很賣力阻止,頓時手中的行李就被拎了去。這倆大妹子咋這麽熱心腸。李麗葵心裏高興著,這會兒的她完全失去了戒心,倆大妹子她們說話又好聽,舉止又熱情,搞得李麗葵沒一會兒就被捧得五迷三道的。紅頭發女人又問:“大姐,你這是從哪回來啊?大半夜的,夠辛苦啊。”李麗葵一聽這話,心裏好像泡了酸水似的,頓時倒起了苦水,“可不就是為了小孩上學那點事,真是跑斷了腿啊。”李麗葵把孩子沒法出村,還將跑了幾個廟想要認幹親的事說了一遍。李麗葵感慨道:“你說這有了孩子,怎麽什麽荒唐事都要經一遍啊!”“誰說不是呢,大姐真是辛苦了。”兩個女人在旁聽得認真,還時不時給李麗葵附和兩句,慰問兩句,聽得李麗葵心裏極為熨帖,恨不得義結金蘭。李麗葵聊得正上頭,耳朵眼兒裏忽然傳出一道聲音,【你仔細看看,那兩個人腳下沒有影子。】李麗葵猛地一警醒,趕忙低頭看去,那正和她說笑著的女人們,不但腳下沒有影子,甚至兩條腿後麵,似乎還有第三條腿在後麵晃呀晃的。李麗葵頓覺仿佛在大伏天的被誰從後頸灌下一整桶的冰水,渾身的雞皮疙瘩刹那間從頭皮起到尾椎骨,布滿半個後背。不但人不熟悉,腳下沒有影子,李麗葵抬頭再一看,眼前的路也不對了。本來李麗葵是一直朝著回村的路走的,因為回村的道路隻有一條,沿著走就行,她也沒有細看路,但是現下一望,才發現腳下的大路不知何時竟分叉成了兩條。周圍的風景越來越陌生,路邊的墳頭越來越多,她好像是走到了莫名分叉出的那條岔道上,已經離回村的方向越來越遠。李麗葵這時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兩個女人,兩人仍然嬌笑又認真地聽她說著家長裏短,一口一句大姐的叫得甜蜜,隻是仔細看月光下她們兩人的眼睛,竟是那種捕食者般的豎直裂縫狀的眼睛。那不是人類的眼睛!“大姐,怎麽了?繼續說啊,我們還聽著呢。”見李麗葵停下來,兩人還笑著問道。李麗葵渾身打了個激靈,猛地奪過女人手裏的行李箱,語無倫次地說著,“我發現我好像走錯路了!大妹子,我還有點急事,我先走了,下回再聊。”說完李麗葵沒敢看兩人的反應,轉頭就跑。不過她一跑,那兩個女人就快速地跟了上來,也沒見她們走多快,卻已經追到了李麗葵身後。“大姐,怎麽這麽急著走啊,我們送你一程啊。”兩人聲音幽幽地在李麗葵耳後回蕩著,原本聽著親切的聲音,這會兒好像毫無感情波動機械聲似的。李麗葵頭也不敢回,發現兩人又靠近過來,嚇得拎著箱子撒丫子就狂奔起來。“大姐,我們送送你啊……”“不用不用!”李麗葵簡直要嚇死了,沒見那兩個女人怎麽追趕,卻始終黏在李麗葵身後一個位置,無論李麗葵跑得多快都甩不脫。“要送的。”李麗葵正崩潰著,隻聽這麽一句後,那兩個女人忽然上前,一左一右地架起李麗葵。李麗葵這才發現兩人好像比她高了很多似的,一架起她來,她竟然腳就沒法挨地兒了,隻能被兩個人架著往前走。“啊,你們放我下來!”李麗葵驚恐地大叫起來,但是架起她的兩人聽而不聞。元溪將黃衫少年帶到了蟲合蟲莫精的洞前。“喲,還是個洞府呢,這破頭呲爛的樣子,住得也太不講究了。”黃衫少年看著那零零碎碎的石洞,嘖嘖感慨。元溪聞言輕咳了一下,自從剛剛被嚇了一跳後,元溪的腦袋就清醒了很多,隱約想起來一些事,比如這個地方約莫可能也許是他帶頭給砸爛的。元溪眼神正飄忽著,似乎看到了什麽,忽然“咦”了一聲。蟲合蟲莫精的洞府還是上次來時那樣破破爛爛的樣子,隻是卻有了些許不同。“怎麽了?”黃衫少年問道。元溪指著洞府旁邊似乎空了一塊的位置道:“這裏,原來掛著月見路小青山陽東十三戶的門牌,現在卻不見了。”隻留下了一個黏濕洞的洞府名。黃衫少年聞言摸著下巴沉吟道:“竟然被摘牌了?這可不常見,要麽是戶主嘎嘣了,要麽是戶籍注銷被驅逐出境了。”“戶籍被注銷?”元溪驚奇著這些妖怪世界的事。黃衫少年:“是啊,別看這裏不好混,但這附近可是一片靈地。如今末法時代,能夠在這裏得一個戶籍坐地修行,那可不是什麽容易的事,要得有點道行,還得每年給老壁燈……咳,給我們老丈人供奉,要不然我也不能趕這兒來。”元溪一臉恍然,也不知聽懂了沒有,捧場的表情倒是到位了。元溪指著那黏濕洞道:“你從這裏走,走到盡頭有個後門,打開後門就可以往前很快走到廟會那裏了。”說到這裏時元溪忽然撓了撓頭,想起了上次他逛廟會時,跨擦一道閃電把整個廟會劈裂開的驚悚一幕,補充了一句,“不過我也不確定那廟會還在不在了,上次我去的時候,好像一道閃電把那裏劈成了廢墟。”黃衫少年正要感謝元溪得帶路,聽到這句話頓時一整個震驚,“怎麽會被雷劈了,這不可能吧!難道是哪一部的正神打到這兒來了?”元溪一臉茫然地看著思維過於發撒的黃衫少年,又看看旁邊李狗蛋,本想看李狗蛋聽懂黃黃在說什麽沒有,結果這家夥一整個神遊天外,好像要不是被元溪拽著,都能變成個氣球給飛走了。正這時,三更天的忽然起風了。黃衫少年敏銳地感覺到不對,驀地看向了周圍。剛下過雨的森林帶著一股陰森的濕潤,有青黑色的濃霧瘴氣四下橫生。黃衫少年再抬頭看向天空,林中這些瘴氣好像已經悄無聲息地彌漫到了四野天空,遮天蔽月、無邊無際,形成一張張如同人臉又似動物麵孔的黑雲。“乖乖,誰惹了我們這老丈人。怪不得我找不到地方,原來是路被隱藏了。”黃衫少年此時倒真信了元溪說的,廟前街被雷劈了的事,要不然估計也鬧不出這麽大的陣仗來。話音剛落,林子深處忽然傳來一些密密匝匝的古怪聲響,有腳步聲,有銅鈴聲,又有木頭吱呀吱呀的聲音。好像有很多人,正在從四麵八方地黑暗中慢慢走出來。在這黑夜的山林間穿行。“趕緊躲起來。”黃衫少年驀地拉著元溪哧溜鑽進了蟲合蟲莫洞裏,連帶著被元溪抓著的李狗蛋也一起進了洞。剛躲進洞裏沒多久,就聽到一股攝人心魄的怪聲靠近,那聲音咯噔咯噔的,有點像腳步聲,又像是木棍敲擊在石板或硬土塊上發出的邦邦輕響,慢慢經過了蟲合蟲莫精的洞門前。元溪透過洞口的石頭縫隙,看到了一根根像是高蹺的棍子高高低低地抬起落下,那些高蹺周圍還閃爍著青綠色的火光,仿佛鬼火環繞,幽微黯淡。那些高蹺棍子,看著是那樣熟悉。就在這時,元溪的手上忽然莫名亮了起來。元溪的手腕處好像有一條紅色的繩子從皮膚下鑽了出來,墜子上頭掛著一個49的數字,正發出鮮紅如血的光。那紅光還一閃一閃的,仿佛什麽警示信號。看到元溪手上的繩子在亮,黃衫少年也伸出了自己的手。他的手上也有一條繩子,和元溪同款,隻是數字編號不同,他手上墜著的是一個7,不過和元溪手上的繩子不同,黃衫少年手上的繩子並沒有發出紅光,也沒有在閃。“這是什麽?”元溪看著自己手上的繩子,再看看黃衫少年手上的,怎麽不一樣?他還瞅了瞅李狗蛋的手腕子,沒有。“你這個光閃得不大吉祥,你是不是做了什麽事得罪了我們老丈人?”黃衫少年不確定地道。元溪張了張嘴,剛想說什麽,就聽到外頭高蹺木棍的落地聲,輕飄飄地沒了,似乎那正要經過洞口的高蹺隊伍,忽然停在了洞門前。第18章 這就是夢元溪和黃衫少年都屏住了呼吸。洞口的腳步聲停下後, 很快,一股黑色的濃霧順著亂石堆的縫隙就鑽了進來,仿佛張著眼睛在尋找什麽一樣, 漸漸朝著洞裏的元溪等忍靠近。隨著那黑霧的靠近,元溪手腕上的紅光也越來越濃鬱。“愣著做什麽, 快跑啊!這不是有後門嗎?”黃衫少年一把抓著元溪就往洞內深處衝。元溪“啊”了一聲, 直接被黃衫少年拽得飛起, 手中不忘拉上一旁神遊天外的李狗蛋。元溪他們一跑, 風聲頓時驚動了那滲透進來的黑霧,原本隻是正常模樣的黑霧瞬間張牙舞爪,似乎扭曲出了好幾張人臉向著元溪他們撲來。黃衫少年和元溪倒是沒被撲倒, 飄在元溪身後神遊天外的李狗蛋好懸給撓了一爪子,皺眉清醒過來, 看向那些黑霧。黃衫少年拉著元溪七彎八拐, 很快逃出了蟲合蟲莫洞,進入了另一方天地。三人腳在路上剛一落穩, 就見那頭的濃霧已經快速地彌漫了過來,瞬間淹沒了這方天地的花草樹木。“叮鈴……”濃霧起伏間,出現了讓人心聲動蕩的鈴聲,同時一股木棍的敲擊聲落在地上, 忽而高忽而低,仿佛蘊含著一種古怪又壓抑的旋律。元溪似乎又回到了那天在廟會上, 吹鑼打鼓的陰森音調從腦海深處響起,一隊高蹺隊迎麵朝他走來,不斷靠近, 熟悉的堵心感襲來, 好像那高蹺不是踩在地上, 而是踩在他的呼吸心跳上。黃衫少年一見元溪神色不對,似乎要自行向那濃霧中飄去,趕忙拉了他一把,擋住元溪亂看的目光。黃衫少年大聲道:“不要聽不要看!會被它們拉進幻象。”他的提醒似乎已經晚了。元溪眼神渙散,似乎所視所見已經不是眼前,身體飄乎乎逐漸變得透明,好像就要被帶走。黃衫少年想要不管,但是想想元溪第一個看到他淋雨並開口借他躲雨,給他蹭電視,還抓著他的手和他擊掌說他是新朋友,黃衫少年不禁咬了咬牙,“真是欠了你的。”說罷,忽然一股黃色的氣體直衝黑霧而去,刺鼻的味道瞬間擋住了黑霧的蔓延,連那黑霧中的人影聲響都似乎被一片模糊的幻境擋住。元溪本來已經看到那些高蹺隊到了自己的麵前,突然間刺激的味道一衝,大腦好像打了個激靈般清醒了過來,飄忽的身形也完全回到了原地,隻是一臉苦相地捂鼻大叫,“哇,什麽這麽臭。”黃衫少年咳了一聲,隨即一本正經地道:“這是幻覺中的攻擊,你堵住自己的耳朵眼睛別亂看。”不是應該捂著鼻子嗎?元溪奇怪。“叮鈴……”黃衫少年話音剛落,那股黑霧中的聲響就再次出現,剛剛擋住黑霧的黃色氣體已經消失,黑霧如同跗骨的毒再次彌漫上來。黃衫少年一看也嚇了一跳,“快走,點子紮手擋不住,風緊扯呼!”元溪聞言趕忙拉住神遊的李狗蛋快跑起來。“叮鈴……”黑霧緊追三人不放,黃衫少年每次帶著元溪用方法逃脫,但是似乎因為元溪手上的繩子讓那些高蹺怪能夠感覺到他,總是很快就又追上來。越追越近,越來越近,忽然,身後的黑霧仿佛從無形化為有形,快速向元溪襲來,不過那黑霧沒能碰到元溪,倒是差點將落在元溪身後的李狗蛋給卷走,好懸被元溪一把拽了回來。黑霧一碰到人,就似乎幻化伸出了無數隻手,直接把神遊天外的李狗蛋再次給撓醒了,李狗蛋皺眉看了身後的黑霧一眼。元溪發現了,趕緊捂住李狗蛋的眼睛,“不要看,你沒聽黃黃說嗎?會被拉進幻象的。”李狗蛋:“你把我鬆開自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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