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星野推著行李箱進屋,在玄關處換鞋。主臥傳出略顯急促的腳步聲,承渡舟出現在過道裏,一手扶著門框,看段星野。過兩秒,才眼一眨:“回來了?”段星野想了想還是回來了,酒店住著沒家裏習慣,反正兩個小時路程不長,就是到家晚了,不夠從容。段星野看承渡舟穿著睡衣,問:“你睡了?”“沒。”承渡舟似乎下意識朝房間裏看了眼,幾不可見地歎氣一聲,抬起一手撓了撓後腦勺,走向門口,語氣終於落回平靜,“怎麽不提前說一聲?”“有什麽好說的。”段星野拉開外套拉鏈,道,“又不是進不來門。”“……”承渡舟一臉不知道接什麽話好的表情,主動拎過段星野的行李箱。段星野卻停頓一下,臉湊近承渡舟的衣領,輕嗅了嗅:“你噴香水了?”辛烈的甜。鴉片男香。承渡舟後退一步,抓住衣服聞了一下:“有嗎?”修長手指帶過空氣時,揮發的氣味明顯更濃烈。段星野撩起眼皮看他。洗好澡,睡覺了。噴香水?恰好在這個時候。玄關牆上的可視門鈴內機響了。段星野看去。屏幕的小窗口裏出現一個意想不到的人。年輕奶油的臉龐被雨水淋濕,在風中艱難地眯著眼,看上去十分苦楚,又是一臉焦急,透露出哀求的姿態。是唐寧。“?”段星野詢問的目光看向承渡舟。承渡舟對上段星野的視線,道:“找誰的?”說完,眼神堅持不住躲閃一下。明顯知道答案。“是誰的小師弟?”段星野樂了,往旁邊牆上一靠,“我的嗎?”他眼睛帶笑,聲音卻是冷的:“別磨嘰,接電話,免提,快點。”“……”承渡舟對危險的警惕性一向很高,知道一旦回應門外的人,段星野之後必然不讓他好過。但要是不聽話,現在就過不去。他暗暗吸氣,極其不情願的,伸手按下內機電話上的免提鍵。隨著“滴”的一聲。“師兄你在家吧!”唐寧急切的聲音伴隨電流滋滋響,“外麵雨太大了,我可以上來嗎?”承渡舟下頜線條咬緊一下。段星野全程似笑非笑看著承渡舟。忽而想起高中時,女生們在體育課上聚在一起討論說,承渡舟那張臉既深情又薄情。長大成年了,輪廓變得深邃,骨相還是一樣。段星野此刻難以厘清為什麽,承渡舟要反複在微信上確認他是不是明天回家,剛見到他時明顯的慌亂,洗完澡還特意噴上香水。承渡舟這時朝可視電話道:“你……”下一秒。嘴唇被一根細白的手指抵住。承渡舟無法開口,看向一旁。段星野那小狐狸般的眼睛彎起,用無聲的口型清晰道:“讓他上來。”***在段星野的眼神脅迫下,承渡舟按下開鎖鍵。段星野收回手,轉身走向臥室。承渡舟躊躇片刻,跟在後麵。段星野肯定有誤會,但又什麽都不問,他不知道從何解釋起。以及主動解釋會不會像掩飾,從而引發更多不必要的誤會。承渡舟想了想,抬頭道:“我不知道他……”“砰!”的一聲。房門當麵摔上。“……”根本沒有解釋的機會。段星野進入臥室,一邊走向衣帽間,一邊褪去外套。他不至於真以為承渡舟婚內出軌,人品性格擺在那兒,即便是協議結婚,承渡舟也能保持忠誠。唐寧多半是自己找上門。但那又如何?領地被冒犯的感覺依舊強烈。範圍不僅僅是這間平層,還有一紙婚約賦予他的身份。他看不上唐寧這樣的三流貨色,但承渡舟沒處理好自己的關係,讓他感到不爽,是承渡舟的問題。剛說完讓唐寧上樓,段星野其實就後悔了。應該讓承渡舟滾出去。自己的私事別帶進他們共同的生活裏來。段星野天寒地凍著一張臉,任外套落在衣帽間的地板上,無意瞥見承渡舟的衣櫃門沒有合攏,露了條縫隙。就那一點小小的不規矩,都像一根刺紮在眼睛裏。他經過,伸手把櫃門懟回去。裏麵隨之傳來沙沙的擠壓聲。段星野拉開櫃子。下一秒。幾乎塞滿半個衣櫃的黑紗玫瑰花從裏麵倒下來。碩大的體積正好落在段星野因開門而張著的雙臂裏。段星野眸色墜底。香水、玫瑰,無疑是一係列約會的操作。偏偏在他不該在家的晚上。承渡舟你好樣的。段星野把大捧的玫瑰花推搡回去,一點不客氣地摘下插在花叢間帶有意大利花體logo的卡片。翻轉過來。遒勁飄逸的手寫字映入眼簾。【段星野,兩周年快樂。】…………段星野盯著那行字看了許久,轉過身,背靠在櫃門上。他剛回家時,承渡舟在房間裏搗鼓些什麽,被撞破時還慌了一下。什麽年代了還搞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突襲。土狗。段星野又看了會兒字跡,烏黑的眼瞳轉向上方,握著卡片給自己扇風。辛烈的鴉片甜香濃鬱發散。甚至特意在卡片上噴香水。土狗中的土狗。***客廳,外麵敲門聲響起。承渡舟忍耐地閉了閉眼,用了兩秒穩住情緒,轉身去開門。他媽。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作者有話說:承總挺住,過去了就是玫瑰花瓣鴛鴦浴,過不去就是無家可歸小土狗。第22章 0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