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宜勾了勾唇:“沒說你不聽話。”失個控怎麽把智商都丟了?靳宜無聲笑了笑,不過倒也方便了他。靳宜掰開一支藥劑,懟在靳止晏嘴上,吩咐著:“喝了。”藥劑隨著動作撒出一小部分,靳止晏嚐出藥劑的苦澀,皺著眉扭頭。靳止晏:“不想喝。”靳宜挑眉,“不是說聽話麽?”“……”靳止晏沒說話,過了兩秒,突然轉回頭,深藍色的眼睛盯著靳宜,沉聲道:“你要懲罰我?”靳宜沒搞清他的腦回路,“嗯?”靳止晏拿過藥劑扔在一邊,藥劑嘩啦啦地淌了出來,靳宜默默說了句浪費。靳止晏巴不得藥劑撒幹淨,一個手用力扣著靳宜的手腕,把人卡在床頭和床頭櫃之間。好在靳宜的屋子很大,兩人同時擠在角落也不擠。靳止晏表情不太好看,咄咄逼人道:“是因為那個alpha?我打擾你們了,所以你想懲罰我。”靳宜一時間不知道他說的是誰。等反應過來,騰地失笑,“你說李成勝?”“你連他的名字都知道。”什麽跟什麽。跟這種狀態下的靳止晏解釋不清,靳宜推開他,餘光找放在一旁的藥盒。那支肯定是不能用了,得重新拿支新的眼前突然漆黑一片,靳宜愣了半天,意識到是靳止晏壓了過來。溫熱的呼吸鋪在後脖頸,尖銳的牙齒在後頸磨磨蹭蹭,靳止晏還在發脾氣,嘟囔道:“他有什麽好?”靳宜沒理他,動作果斷地掰開新的藥劑,一股腦地倒進自己嘴裏。不怪靳止晏嫌棄,這藥劑的壓根不是給一般人喝的,苦得要命。靳宜忍著嘴裏的苦味,用嘴喂給靳止晏前看了看牌子,不是靳氏的。可惜了,沒法改口味。藥劑是專門給靳止晏備的麻醉藥,是上次在房間失控後備的,沒想到這麽快派上了用場。藥效很快,喂得過程中靳宜服用了一部分,以防萬一他用水衝洗了兩遍,回來把人抬到床上。光這一步已經把他累得不行。“長那麽高有什麽用。”靳宜看了兩眼,扯過被子蓋在了他身上。忙完這些,靳宜收起臉上淡淡的笑意,垂著眸拿過電話,打給了蘭醫生。蘭醫生手機二十四小時全天開放,很快接了電話。讓靳宜意外的是,對麵環境很嘈雜,滴滴聲響個不停。靳宜問:“怎麽了?”“出了點意外……”蘭醫生走了兩步,找了個安靜的地方,道:“靳止晏的結果有問題。”靳宜麵色一淩,“什麽問題?”“就是不知道是什麽問題才發生了意外,數據有很多地方不正常。打個比方吧,正常人心跳是一分鍾60到100次,而他顯示的是1000次……”已經稱不上是不正常,簡直超過人類的範疇。靳宜手指一縮,下意識看向躺在床上昏迷的人。靳止晏眉骨力挺,五官硬挺,安靜躺在那都顯得不好親近。誰能想到長相這麽凶的人,體質能弱成這樣。靳宜沒發現自己聲音已經啞了,艱難道:“會不會是檢查紕漏?”這話說出來他自己都不信。之所以一直在蘭醫生這邊檢查,認不認識都是次要,最重要的原因是能力。上陽作為全國數一數二的大城市,醫療水平全國領先,最初靳宜參觀了不下十家醫療醫院,最後選定了蘭醫生。全國最頂尖的醫院,基本的體檢怎麽會出現紕漏。“一開始我們也認為出現紕漏。”接連幾天沒睡好覺,蘭醫生滿臉疲憊,“我們把剩下的血樣重新做了兩次,數據每次都不同,剛剛我們討論,結果是……他身體正在發生變化。”“什麽變化?”靳宜腦袋開始發疼,滴滴聲在腦中瘋狂地響著,傳來一陣陣的說話聲。蘭醫生已經走到安靜的角落,靳宜知道這些聲音是他的錯覺,可越是想要拋開,聲音便越來越大……到最後,靳宜甚至聽到了清晰的對談聲。“035號生命值下降,需調用001號血液30。”滴滴。“052號生命值下降,需調用001號血液30。”滴滴。“089號生命值下降,需調用001號血液30。”滴滴。“……”一段段冰冷的播報音在靳宜腦中響起,靳宜仿佛又回到不久前做的那個夢。周遭是一片雪白的實驗室,他的身上被紮滿無數導管,手和腳被鐵環扣著。然後手臂上傳來一陣疼痛。……他被抽了血。疼痛讓靳宜稍微緩了緩神,蘭醫生的聲音和腦中的聲音混在一起,聽不清晰。等到能聽清,聽到的卻是腦中的聲音。這次又換了其他場景。靳宜沒看到畫麵,卻很篤定。他的手腳不再被鐵環扣著,而是整個人蜷縮在某個角落。入目是一間隻有床的屋子,環境依舊雪白,唯一不同的顏色是麵前那道鐵門,泛著烏灰。靳宜聽到很低的匯報聲,聲音很低,卻足夠觸目驚心。“035號死亡,宣告失敗。”“052號死亡,宣告失敗。”“089號死亡,宣告失敗。”……“這已經是多少個了,當初說培育五百個,現在才到二百已經死了大一半,能行麽?”“誰知道呢,繼續培育吧,好歹有個成功的。”“你說001號?沒聽靳老師說麽,他要把001號收養在家,方便研究。”“上頭同意了?”“靳老師提的,上頭肯定同意啊……”聲音靜了下來。咣當。烏灰色的鐵門被敲響,意識內,蜷縮在角落的男孩抬了抬頭,看見兩個穿白大褂的年輕人。其中一個年輕人朝他笑笑,道。“001號,恭喜你。你要被接走了。”“小宜,你在聽麽?”“嗯?”靳宜猝然回過神,目光落在陽台某一盆花。腦中的滴滴聲已經消失,他問:“抱歉,能再說一遍麽?”“你是不是太緊張了?”蘭醫生笑著安撫說:“也別太擔心,靳止晏體質一直和平常人不一樣,我們往好了想,說不定他體質升級,變成了史無前例的s+呢?”靳宜點了點手機沒說話,忽然問:“蘭阿姨,您記得呂毅麽?”“呂毅?”“嗯,我五歲那年你從研究所過來,跟著一個二十歲左右的男生一起來的,他有事請教靳老師。”靳宜的記憶力一直不錯,小時候在學校背題,過目不忘。他一直認為這是湊巧的能力,而現在……腦海中那個紮了滿身針的小男孩,蜷縮在角落裏的小男孩,還有那些人口中的001號。靳宜垂下眼,睫毛遮住眼下的神情,顯而易見,他就是那個小男孩。也就是001號。他是五歲被收養在靳家。腦海中的其中一位他見過,呂毅,曾經抱著一堆資料來到靳家,恭恭敬敬地朝他父親叫“ 靳老師”。他家地下室的研究所,在夫妻二人去世便沒動過,可那裏曾經是靳宜的長住地。他的“父母”總以他身體為由,領他去做各種檢查。現在想來,是為了達到某些目的。短短幾分鍾,靳宜已經在想了許多。他是擁有編號的實驗品,那批同樣擁有編號的其中一員。而他父母包括那個呂毅,都是以人做實驗的研究員。拿人做實驗,在千年前都稱得上是反人類,如今竟然還會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