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看兩眼吧。”沙弗萊從陳念手中接過便簽。很給麵子。離開考還有十五分鍾,監考老師招呼著大家趕快進去。四人整理隨身物品裝進包裏,排隊通過安檢進入教室。陳詞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百無聊賴地觀察起周圍同學。畫了這麽長時間的畫,陳念的觀察力極強,他能夠從一個人的動作和表情中判斷出很多信息,就比如現在,陳念看出考場裏差不多有一半的同學和他一樣,就是過來體驗體驗。鈴聲打響,老師們發下試卷。陳念提起筆,認認真真地寫下自己的大名和準考證號,還有學校名稱。然後再在答題卡上貼好條形碼,拿出鉛筆填塗準考證號。做完這些,陳念隨手翻了翻題本。到處都是單個拿出來他能夠看懂,但是組合在一起完全不明白意思的句子,還有好多似乎很厲害的圖。哥哥、沙弗萊和傅天河他們肯定已經開始認真思考了吧?陳念到底還是沒徹底擺爛他,他認認真真地把所有問題都看了一遍,挑著自己感覺會的題嚐試著解決,倒是也能做出來兩道,卻也僅此而已。厚厚的一摞題本,他隻能看懂兩道填空題。做完之後陳念看了眼時間,距離考試結束還有一個半小時呢。他也不算困了,幹脆去幹點別的消磨時間吧。陳念把題本和答題卡都墊到下麵,草稿紙放在最上,他拿起鉛筆和橡皮看向坐在講台上的監考老師,開始畫畫。陳念偶爾會抬起頭來盯著老師看上幾秒,這一反常的舉動自然引得了監考老師的注意。年輕的女老師才剛研究生畢業兩年,疑惑地走向陳詞的座位,想知道究竟是什麽情況。老師低下頭,一幅素描映入她眼簾。@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陳念的素描極具個人風格,他的排線帶著些微弧度,靈動且柔軟,沒有哪怕一根多餘的雜線,每根線條都充斥著表現力。畫麵呈現的效果相當驚豔,甚至比女老師本人還要美麗。監考老師震驚了。她不住在陳念身邊駐足,更加仔細地欣賞。這孩子過來是專門畫畫的嗎?甭管他題做得怎麽樣,畫畫得是真好看啊!老師就在身邊,但陳念一點都不慌,他十分淡定地繼續處理細節,等到完成眉梢的勾勒,才抬起頭對監考老師笑了下。老師趕忙回以微笑,她其實特別想問陳念能不能把畫送給她。但正值考試期間,而且草稿紙在考試後必須一張不落地完整收回去,她也隻能趁這會工夫過過眼癮,努力記在腦子裏。監控攝像頭就在教室前,老師也不想讓自己表現出異樣,所以看了一分鍾後,就強忍著不舍離開陳念身邊。陳念畫滿了草稿紙的正反兩麵,終於等到考試結束,他放下筆,用力地伸了個懶腰,神清氣爽。草稿紙必須得被收走,他倒也沒覺得不舍,就當做日常練習了。講台上正在清點草稿紙數量的女老師戳戳同事,讓他看陳念紙上的畫。同事瞳孔地震,立刻循著座位號尋找素描的作者,視線最終定格在陳念身上。同學們都等著走呢,老師們趕緊低下頭清點,確定題本、答題卡和草稿紙的數量都正確,對同學們道:“好,結束了。”陳念第一個衝出教室,宛若飛離囚籠的小鳥。他一把拎起自己放在外麵的書包,跑到距離他最近的沙弗萊的考場門口。片刻之後,沙弗萊走了出來。“怎麽樣?”陳念期待地問道。“還行吧,反正能做的題都做了。”沙弗萊給了陳念一個萬金油式的回答,“其實我也沒想著弄出好成績,主要精力還是得放在信息學競賽上。”陳念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走吧,我們去找哥哥和傅天河。”傅天河一直在鈴聲打響的那一秒才放下筆。對於他們這些認真準備的同學來說,很難在規定的時間內把所有問題都做完,不少題目的難度確實挺高,光是計算出結果都要好久。他收起筆的第一時間看向陳詞所在的方向,少年同樣也剛把答題卡整理好。傅天河坐在陳詞的斜後方,每當他因為計算煩惱得抓耳撓腮之時,就抬頭看一眼陳詞,心情便能奇跡般的平靜下來。陳詞的存在對他而言就像一個堅實的錨點,他給了他明確的目標,竭力奮鬥的理由,以及暗暗較勁的小心思。或者說,不見盡頭的夜空中,照亮前路的月亮。物理是他唯一能和陳詞掰掰手腕的領域,如果可以的話,傅天河想要在競賽中拿到比陳詞更好的成績。倒不是為了證明他比陳詞強,而是想讓自己別被陳詞落下太多。和太優秀的人待在一起很容易自卑,現在傅天河就有點陷入類似的境地。陳詞對他實在太好了,好到他都開始慌張和愧疚。傅天河想要真正做出點成績,向陳詞證明,他值得。老師收拾完試卷,傅天河快步來到陳詞身邊,輕輕地拍了下他肩膀:“走吧。”兩人夾在其餘同學當中,一前一後地走出教室,正好遇見過來的陳念和沙弗萊。“你們考的怎麽樣啊?”陳念迫不及待地問道,陳詞和傅天河可是老師們予以眾望的種子選手。“還可以吧。”傅天河撓撓頭,“反正所有題都寫出來了,就是不知道結果對不對。”“你全都做完了嗎?真厲害啊。”沙弗萊感慨道。他物理水平還不錯,不像陳念那麽兩眼一抓瞎,正因為此才知道考試的題目有多難,許多內容可能都超出了大學物理的範疇,有好幾道題他連思路都沒有,更別說寫出來的答案肯定還有別的錯誤。“我也都做完了。”陳詞給出相同的回答。四個人結伴往外走,樓梯上遇到班上的其他同學,這位同學熱情地加入了隊伍,詢問陳詞:“倒數第二個題第一小問陳詞做出來了嗎?”陳詞:“我算的好像是14.75。”“我也是這個答案。”傅天河道。對方無奈聳肩:“那看來應該就是14.75了,我中間不知道哪一步弄錯,算出來的數完全不科學,到最後胡亂寫的。”往校門口走的路上,越來越多的同學過來找陳詞,大家熱熱鬧鬧地對著答案,陳詞和傅天河的答案幾乎完全相同。傅天河:“這個咱倆不一樣,可能是我哪裏做錯了。”陳詞搖頭:“我覺得是你對,現在想想,我可能少考慮了一個因素。”傅天河放下心來,他確定如果不出意外,他應該可以順利通過預賽。這是陳詞給他擬定的學習計劃中最為重要的一步,努力在物理學競賽中贏得好的名次,一路過關斬將進入到夏令營。@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大家走出校門回到賓館,午飯學校組織著集體在飯店裏吃。考試結束之後,有人歡喜有人愁,當然四人組的情緒都非常不錯。陳念歡天喜地,完全把這當做一場郊遊,沙弗萊重在參與,陳詞和傅天河對了答案,心裏都有底。午飯過後,老師們就帶著大家準備回去。在車上的位置和來時一樣,陳念和沙弗萊同座,陳詞和傅天河同座。興許是吃過午飯大家都比較困倦,客車內很安靜,偶爾有同學壓低聲音說話,淹沒在發動機運行的噪音中。“你困嗎。”陳念小聲問道。“有一點。”沙弗萊老實回答。“那就睡會兒?”陳念用手稍作比劃,“咱倆相互靠著應該挺舒服的吧?”沙弗萊莞爾:“行,試試。”陳念不客氣地靠在沙弗萊肩膀,而沙弗萊把腦袋歪向陳念,恰好能在他頭上做支撐,兩個人相互倚靠,形成穩定結構。他們離得很近,近到都能聽見彼此的呼吸。“我睡了。”陳念說著閉上雙眼。“午安。”沙弗萊低聲道。沉默當中,越來越多的同學選擇小憩。陳詞習慣了午睡,在客車平穩行駛的顛簸中,也慢慢地陷入困倦,他很少能坐著睡著,因為確實很不舒服。但又沒別的事兒轉移他的注意力,困倦如潮水般慢慢淹沒腳踝,一波又一波地上漲,最終讓他的意識歸於模糊。他的雙眼緩緩閉上,呼吸變得平穩而綿長。傅天河倒是精神得很,他沒有午睡的習慣,平日中午有時間就躺會兒,沒時間不睡也不困,精神頭好得很。他偷偷注意著陳詞的動靜,少年的腦袋隨著客車的顛簸輕晃,客車在高速公路上轉大彎,陳詞身體在力的作用下,朝傅天河緩慢倒去。傅天河身子挺得筆直,他一動不動,等待著陳詞倒在自己身上。終於,兩人的手臂輕輕相碰,然後陳詞的腦袋順理成章地枕在了傅天河肩頭。柔軟發梢擦過臉頰的瞬間,傅天河忍不住屏住呼吸,生怕自己呼吸的動靜會把淺眠中的少年驚擾。傅天河微微低頭,很不湊巧,陳詞坐在他的右邊,而他右側的視野缺失,很難看到此刻少年的樣子。但傅天河能夠想象得出。午後陽光透過藏藍色的窗簾,仍有些許落在陳詞臉上,濃密纖長的睫毛在眼底留下一小片陰影。傅天河再往右扭一些,好,他的左眼看到了。臉頰上的細小絨毛,領口中露出的鎖骨,還有挺翹的鼻梁。美好得讓他不忍心去驚擾。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雙子又在假扮對方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宴夜鯉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宴夜鯉並收藏雙子又在假扮對方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