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已是謝過多次,如今不必再次言謝。”“妾身是謝過先生點醒晏兒。”“也不必如此,都在他,不在我。”九方夕燁並未有將功勞放自己身上的意思。劉氏並未待多久,很快便走了,她與九方夕燁並不常見,聊不了什麽。午後長晏前來,“母後來過了。”“嗯。”長晏在九方夕燁點頭示意下坐在他對麵,“母後可說了什麽?”“真要說,她其實沒說什麽。”九方夕燁知道長晏知道劉氏前來,也定知道她停留的時間短。長晏偶爾來坐坐,畢竟是皇帝,沒那麽多空閑,還要學習課業,時間自是被各類事分了個幹淨。月末,皇宮開始宴會,各方使者進宮拜見。長晏還是親自來邀請九方夕燁同往,但九方夕燁拒絕了。他不怎麽喜歡,他又不吃那些東西,對人際交往亦是。他來塵寰州已有近三年,最晚也要在第九年離開,很多事都沒必要做。不過九方夕燁雖明麵上沒參加,但去圍觀了,是小鳥想,九方夕燁便同意了。‘哎呀,這個人變化挺大啊。’小鳥站在九方夕燁身上往下看著。‘兩年多了。’是之前跟著他的少年,高大強壯了許多,編發纏著割成繩子般的皮毛,束成高馬尾,身上的裝束也多為各色皮毛,以及動物的牙齒,還有些豔麗的石頭,瑪瑙之類的。整個人瞧著粗狂、血性許多。“北國使者,昭王柯司絡厲……”下方的柯司絡厲正介紹著北國送給長晏的登基賀禮。九方夕燁早沒了興趣,聽到他的名字便離開了。“柯司絡厲,好奇怪的名字。”小鳥道,讀出來也怪怪的。“柯司絡,北國的國姓,意為天賜寶物,厲,才是他的名。”九方夕燁解釋道。“他都是北國王了啊。”“還是不是北國王,隻是一個尋常的王罷了。”北國的王可不甚有價值。“不過他應當會尋求長晏的幫助,談判來的。”“為何這般說?”“隻是猜測,可能性很高,他不會隻想當尋常的王,他的目的是北國王的位置。”九方夕燁道。小鳥想了想,又不想去想,道:“好麻煩。”九方夕燁笑了,“我們不需要關心,麻煩我們也不管。”“嗯!”九方夕燁此次是待了數月才離開。而各國使者除非必要,則是開春後才離開,尤其是北邊的各國,大雪封山封路,他們不便回程。皇宮的書被九方夕燁翻得差不多,他便少有離開此宮殿,時常都抱著小咪坐在庭院裏鋪著厚軟皮毛、軟墊的小亭裏。長晏來時,多自己一人先去瞧輕紗遮掩的亭子,若九方夕燁不在,才去敲門詢問。次年春色正好時,長晏與九方夕燁閑聊時說起:“先生,您如何看待娶妻生子?”“無甚看法。”九方夕燁淡淡道。九方家本就不在乎這些,他自己更沒什麽興趣,九方夕燁也不覺得自己會喜歡誰,被喜歡那便多了去了,他皆可無視。長晏淡笑,九方夕燁的回答在他預料之中,“那我換個問法,先生覺得定要娶妻生子嗎?”“怎麽?朝臣催你了?”九方夕燁看向端坐著的長晏,他近一年長高了許多,“你不過才十五歲,他們這般急?”“已是提過多次。”上朝時,奏折中皆有。“你若不願,他們也逼不得你,你是皇帝。”“群臣一同,也是頭疼。”“那便殺雞儆猴。”九方夕燁毫不在意地道,“再說,你若遇到心儀之人,相互喜歡,結為伴侶,自是好事一樁,皆大歡喜。”“若他不願呢?”長晏問。“爭取不來便放手,人生又不是非誰不可,多的是別的東西。”長晏一直看著九方夕燁,道:“先生通透。”“想得太多,緊抓不放,傷的是自己,何必讓自己難受,鑽什麽牛角尖呢?”九方夕燁接著道:“身為皇帝被群臣要挾算什麽?隻要未有錯處,有的是法子讓他們閉嘴。”“我明白了。”“嗯。”一直到九方夕燁離開塵寰州,長晏都未曾娶妻,後宮閑置,近身服侍的都沒年輕女子,一心都在國事上。長晏這個皇帝當得極好,數年下來大多臣子也是心服口服。但長晏不急後宮空虛,多的是人急。劉氏便來求過九方夕燁,“九方先生,您可勸一勸晏兒?他今年便二十了,也不要他娶妻,妃嬪總要一二,身邊也得伴個一兒半女吧。”“這些事說與我有何用?我可不管這些。”“晏兒最聽先生的話,您對晏兒之恩他定會聽的。”“你不如自己同他說,他不願,你就是塞人他不喜又有何用?有些事還是不要強求為好。”九方夕燁可沒有這種管閑事的心。“可他如今並不聽妾身的話……”劉氏拽著手帕。“若你下次來還說這些,便不必來了,我不會管的。”九方夕燁起身準備離開亭中,“有些事強求不得,他是你的兒子,但他大了,有自己的考量,萬事不是你說了算,若因此他與你難再親近,我想難受的隻會是你。”他馬上就要離開塵寰州,什麽都不想做。“先生!九方先生!”劉氏連忙跟上。九方夕燁避開劉氏想要拉住他的手,隔開一段距離看著矮他不少的華衣女子,“你是女子,我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留給你臉麵,該說的我都說了。”劉氏看著九方夕燁毫無感情的雙眼才知自己都做了什麽,而九方夕燁本就是她能指使的人,“對不起,對不起,九方先生,是妾身太急了。”九方夕燁迅速消失在劉氏眼中,劉氏難得喪氣,苦笑著,手中的手帕也鬆了。她又做錯事,說錯話了。數日後,九方夕燁便與長晏道別。“先生是如何了?這還是先生少有這般同我說您要走了。”過了十九周歲的長晏已是成年男子的模樣,容貌英俊,身量矮九方夕燁三寸左右,數年的皇帝生活,他在九方夕燁身邊還留著從前的模樣,但已是變化頗多。“當然是與你永別。”九方夕燁說得輕鬆,但長晏大驚,朱筆都握不住,慌忙道:“為何?我可是做錯了什麽?先生為何要走?”“與你無關,與誰都無關,隻是到了我回去的時候。”九方夕燁答。“先生要回哪兒?”“自是自哪兒來,回哪兒去。”“那先生為何說永別?”長晏不斷問著。“因為不會再見。”九方夕燁的答案簡單,凡人百歲已是不易,但百歲對於九方夕燁而言太過簡單,以他現在的修為,他少說還有千年的壽命,他的人生不過剛剛開始。塵寰州,九方夕燁不會常來,下回便不知是什麽時候去了,凡人死後又無靈魂,歸於天地,一切歸無。“我不能去尋先生嗎?先生不會再來嗎?”他長大了,可是九方夕燁一如他初見,半點未改。九方夕燁輕笑一聲,“好好當個明君。不必尋我,你找不到的,就同以往一樣。”長晏垂眸,“先生果然知道。”“好好活著吧。”長晏握緊雙手,知道自己留不下九方夕燁,就像從前一樣,誰都留不住他。先生不是他的先生,也不是誰的先生,先生隻是他。理智戰勝情感,長晏露出笑意,道:“好。”先生所言,他定竭力做到。第82章九方夕燁來時是春末,走時也是春末。此時九方夕燁並未像從前那般悠閑,而是迅速前往離開塵寰州的地方。小鳥看著周圍迅速後退的風景,道:“等一下,這好像不是我們來時的那個地方的方向吧。”來時在都城的西南,他們這是在往北走。“它是移動的,還有一會兒便能到。”九方夕燁解釋道。“哦。”目的地在北國境內,九方夕燁去過北國,還不止一次,他幾乎將塵寰州各國走了個遍。雖然進城鎮的次數不算多,但也感受了各國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有些也頗有意思。九方夕燁站在雪山之巔,日光染著變化的雲層,到達顏色最重的時候慢慢退去光亮,夜晚即將到來,這是黃昏時刻。“在哪兒啊?”小鳥問回修真界的出入口。“夕陽的顏色褪去便能瞧見了。”九方夕燁答,放眼望著夕陽下的天空和雪山的美景。“那不是快了?”“嗯。”九方夕燁點頭,“你先回去吧,到了叫你。”“好。”小鳥消失在九方夕燁肩頭。雲層上,隨著暮色的漸漸消失,有細微的似粼粼水光浮現,隨後漸漸明顯幾分。九方夕燁恰準時間穿過,迅速在展現了幻象又立馬漆黑一片的通道中前行。修真界的壁壘更難穿過,九方夕燁也廢了些力氣才回到修真界。周圍的靈氣自行進入九方夕燁的體內,九方夕燁沒有抗拒,他本就一直運轉著功法。九方夕燁先看了眼周圍的情況,才召出小鳥,‘到了。’‘來了!來了!’小鳥一出來,看著一望無際的海麵,太陌生的風景讓它一愣,“唉?這是哪兒啊?”“我也不知。”看來從塵寰州回來落地也是隨機,還好不是什麽更奇怪的地方。“那我們怎麽回去啊?”小鳥問。“從出生地走不就行了。”小鳥可以選擇從出生地內出現在外界的地方,隻要去過,記住便可。“哦,也是哈,我剛剛忘了。”小鳥反應過來,又問,“我們現在走嗎?”“等等,此處靈氣不錯,我先修煉。”此處靈氣極為濃鬱,雖不及出生地,但也是不錯的地方,能用九方夕燁絕不會放過,這可是免費的東西。出生地再如何靈氣都是會有消耗的,他不必與小鳥‘爭搶’。“好。”九方夕燁自上次處理了西明的怨氣進了出生地,之後再沒進過,他的靈力一凝再凝,有大量可補充的位置。而經曆這次修煉,他便知他長進多少。九方夕燁方才確定此處小島沒有什麽東西,放心布了個簡易聚靈陣,坐在其中開始瘋狂吸收靈氣。靈氣經過九方夕燁全心運轉的功法轉為他的靈力,並壓縮著。他許久未這般接觸靈氣,身體似久旱逢甘霖,愉悅且舒服,元嬰都舒服地眯起了眼。九方夕燁睜開雙眼,收起聚靈陣。小鳥自一旁的樹上飛至九方夕燁肩上,“你好像要到元嬰期後期了。”“還差些。”九方夕燁一直都使得自己進階慢些,他如今的靈力其實和尋常的元嬰期後期差不多,靈力越深厚,對他往後越有利,尤其是渡雷劫。九方夕燁半眯著眼看著腳下被海浪拍擊的崖壁,“好像有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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