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francis,我聽見你誇我?”陸瓚回頭看了一眼,他房間門口不知道什麽時候站了一個高個子男生。那個男孩看起來二十三四歲的樣子,他是愛爾蘭人,白皮膚紅頭發藍眼睛,表情有點憨,像隻大型犬。“?”陸瓚有些好笑:“我什麽時候誇你了。”“剛才不是嗎?你說alex全世界最好!謝謝你!”男生指指自己:“你剛才用中文說,男,朋友,全世界,最好!”alex用蹩腳的中文重複了一遍陸瓚剛才的話。他是陸瓚玩了很多年的朋友,一直跟他住一起。陸瓚偶爾教他一點中文,他有天賦,學得也快,剛才陸瓚說的那話恰好在他的詞匯量內,他聽懂了。不過,顯然,他把男和朋友拆開了,會錯了意。但見孩子那麽高興,陸瓚也沒跟他解釋,隻笑著點點頭:“是,alex全世界最好。”alex高興得過來抱了他一下。他性格超級熱情,像隻小狗,被誇就很開心:“謝謝你francis,這是我聽過最棒的肯定!”陸瓚快被他逗死了,一時忘了自己還開著直播。陸瓚和alex一直待在一起,vlog裏他的出鏡率也很高,粉絲們都認識他。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實時觀看裏小一千個人都誤會了,放眼望去全是刷著francis和alex名字的愛心祝福,還有人不滿他們隱瞞戀情這麽久不說。“?”陸瓚人傻了。他剛想解釋,但開口前,他突然看見評論裏好幾排粉紅色愛心裏夾著一句:“我記得francis似乎從來沒去過特羅姆瑟?”那個時候,alex也正順著他的視線看評論,他點點頭:“是的,francis沒去過特羅姆瑟。挪威的旅行我們計劃過不止一次,但francis都不肯去。不過,或許我可以告訴你們一個秘密,兩個月後我們將開啟去往挪威的旅行計劃,跟lilith他們一起,對,去特羅姆瑟拍極光,francis當然會去,到了那個時候,他可以給你們記錄新的vlog。”這樣,評論區又從感情問題聊到了挪威旅行,有不少人問陸瓚為什麽一直不去特羅姆瑟,alex也跟著好奇:“是的,我一直沒問過,你不願意去特羅姆瑟,難道是因為你在那裏留下了不好的回憶?”“不是。”陸瓚像是想起了什麽,唇角的笑意淺了些。他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說:“是因為……以前答應過一個人要一起去。”“那現在呢?”alex眨眨眼睛,又問。“現在……”陸瓚頓了頓。最後,他笑著搖搖頭,像想掩飾什麽似的垂下了眼:“可能等不到,也不想等了。”這些年,陸瓚和寧渲一直聯係,前段時間打電話的時候,寧渲問了他一個這麽多年來一直在堅持的問題:“陸瓚,你還是不打算跟江白榆聯係嗎?”“嗯。”“你啊……我真服了,你每年都讓我給他過生日,又打死不讓我告訴他是你的意思,你圖什麽呢?”“,答應了每年都給他過生日,我不能食言嘛。”“都快八年了!”寧渲強調道。這句話後,陸瓚沉默很久,才歎了口氣。他似乎有些悵然,聲音低了些:“……是啊,都快八年了。”寧渲估計也是恨鐵不成鋼,她不知道該跟陸瓚說什麽,過了一會兒才道:“算了,不聯係也好。我告訴你一件事,你別難過啊。”“嗯?”“前幾天我跟霍尋一起吃飯,我聽他說,江白榆好像談戀愛了。”霍尋就是和江白榆一起創業的那個朋友,陸瓚偶爾能從寧渲口中聽到他的名字。“江白榆這人是個悶葫蘆,我問他他也不告訴我,反正據霍尋的消息,江白榆同門的一個學妹給他表白被他拒絕了,用的借口是喜歡男生,那個女孩不願意放棄,再問就說已經有男朋友了。而且他每次聚餐都不參加夜場,有人開玩笑說家裏有人等著,他也不否認。“他這人你知道的,有就有,沒有就沒有。雖然我問他他也不說,但多半是那麽回事了。阿瓚,快八年了,差不多了,如果不想再有故事,就別等了。”“……”陸瓚能怎麽說呢,在別人眼裏,他真的好像個分手八年還念念不忘的癡情戀愛腦。不過事實原本也就是這樣,他跟江白榆的情況太特殊了,他總不能告訴寧渲,不是他不想有故事,而是江白榆在努力靠近他,但什麽也不讓他做,也不讓他等吧。至於寧渲說江白榆談戀愛了,這多半是個誤會,因為江白榆說要來找他,就不會食言。但寧渲有一句話說得對。八年了,差不多了,別等了。八年,不是八個月,也不是八天。兩千七百八十九天了,江白榆。年少時,如果從第一次見麵的那天算起,陸瓚暗戀了江白榆八年。後來,即便江白榆不讓他等,陸瓚也還是等了。到現在,又快八年了。陸瓚有些出神,等旁邊的alex叫他,他才重新看向評論:“去完特羅姆瑟去哪裏……現在聊這個有點太早了。”“有沒有回國的想法……”問出這個問題的是個中文id,陸瓚眼睛亮了亮:“有!這個真有,可能年底回去吧,有其他安排的話再早一點也說不定。畢竟我出來七八年了也沒回過國,有點想家了,而且國外差不多逛完了,再去就有點沒意思,以後的話我的重心可能會往國內風景人文、宣傳傳統文化那方麵靠吧,想想還挺期待的。我還沒好好逛過自己的國家。”陸瓚說的是真心話,他之前就在想回國的事情。畢竟他書讀完了,該逛的也逛完了,出來這麽久,他想北川,也想國內的朋友們。有人翻譯了他的話,評論區的粉絲們對於他要回國都很遺憾,陸瓚安慰他們幾句,之後意識到自己這樣工作效率太低,索性關了直播專心修圖,順便把alex趕出了房間。開了一場直播,陸瓚原本想問個下次旅行的參考意見,沒問到不說,還鬧了個烏龍,甚至沒找見機會解釋。那個時候,他和alex實在找不到感興趣的小眾美景,索性在家休息了兩個月,沒出遠門。他們的職業原本就自由,偶爾放個長假也無所謂。那之後,他們和其他幾個朋友出發去了挪威,他們先把挪威其他地方轉了遍,最後才去了特羅姆瑟。他們一行五個人,到特羅姆瑟後在當地租了一輛越野車,準備開往早就預定好的民宿,晚上再去追極光。北歐的城市像童話裏的小鎮,路邊和小屋上都覆著潔白溫柔的雪,和生活節奏快的大城市不同,這裏的一切都很安逸悠閑,像是冬日的桃花源。越野車行過公路,在地麵留下兩道車輪印記,偶爾壓到雪,發出咯吱咯吱的悶響。車裏放著節奏明快的歌曲,身邊的朋友們興致很高地跟著曲調搖擺身子,氛圍很不錯。陸瓚坐在後座,他沒什麽心情欣賞雪景,就邊跟著曲調哼歌,邊靠在窗邊翻自己社交軟件的私信。旁邊的alex看見了,湊過來看了一眼,問:“你還在找那個人?他還是沒給你發信息?”“嗯。”陸瓚應了一聲,漫不經心地翻著私信區。alex隨口道:“你有那麽多粉絲給你發信息,少他一個也沒關係吧。”“不一樣。”陸瓚找的那個人對他的意義比較不同,曾經的他在沒拿獎沒上雜誌之前隻是個小透明攝影師,他經常在社交軟件上分享照片,但沒幾個關注。那人是他最早的一批關注者之一,也是第一個給他發私信的人。他的私信每天不斷,內容也很簡單,隻有每晚一句“good night”。偶爾那人會問他一點攝影的相關知識,陸瓚每次都會耐心解答。西方人注重隱私和分寸,他不會跟陸瓚聊攝影以外的東西,隻有一次,陸瓚拍了一張滿意的照片,但可能是圖片的情緒感太隱晦,身邊朋友看過都誤會了它表達的含義。陸瓚原本想用這張圖片參賽,一直沒遇到懂它的人,也有點動搖,會懷疑自己的表達是否正確。正在他糾結的時候,那人給他說了晚安,他沒多想,有點越界地把那張照片發給了他。那是森林中一隻野兔望向天空的背影,很多朋友覺得那是孤獨,但那人卻給了陸瓚不同的回答。隻有簡單的一個詞:“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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