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瓚低頭看著手裏的票,剛才遇見煩人事的壞心情立馬消失了。他笑著問:“你要跟我過五二零啊?”江白榆微一挑眉,卻是搖了搖頭。他隻說:“生日快樂。”“啊?”陸瓚有些意外:“你怎麽知道是我生日,我沒跟你說過,你也沒問過啊。”“……”江白榆看起來似乎有些無奈:“還用問?”陸瓚這時候才反應過來,其實他也沒問過江白榆的生日,他知道的有關江白榆的所有信息都是在漫長的暗戀時間裏一點一點攢出來的。江白榆又何嚐不是呢。那天回去之後,徐藍飛一晚上都在用信息轟炸他,顯然,他對陸瓚和江白榆談戀愛這件事接受無能。陸瓚被安了個“沒義氣”的罪名,等徐藍飛說夠了,他才讓他去翻大半年前的聊天記錄,證明自己當時是想告訴他的,但他自己想岔了,之後誤會就越來越深。徐藍飛也認了,他們掰扯了一晚上,雖然徐藍飛很憤怒,但憤怒是為自己從頭到尾啥也不知道。他沒有一個字是質疑陸瓚的選擇和性向,最後也隻讓他有空請自己吃飯,順便恭喜他暗戀成真。除了一些小插曲,臨近生日的陸瓚,感覺每一件事情都很順利,都很令人開心。周六晚上,他請幾個好朋友吃了飯,在零點收到了好多好多生日祝福,回家後,還有敲開房門端著蛋糕進來給他唱生日歌的爸爸媽媽和姐姐。那天陸瓚很晚才睡,他跟家人分了蛋糕,又挨個回了消息列表裏的生日祝福。那時候,他想,十七歲的陸瓚真是什麽都不愁,什麽都擁有。-“早上好,江星星!”周天一早,陸瓚就背著他的相機出現在了約定的地點,但無論他提前多少,江白榆永遠比他先到。他手裏拎了陸瓚喜歡的冰摩卡,陸瓚接過,插上吸管,順便問他:“你吃早餐沒啊?”“嗯。”江白榆應了,問:“你呢?”“我沒吃。”“想吃什麽?”“不想。”陸瓚晃晃咖啡杯:“我有這個就行了,我昨天半夜吃了一肚子蛋糕,現在還不餓。”說著,他像是想起了什麽,突然笑了起來:“我跟你說,昨天我家人可好玩了,那個蛋糕胚是我媽烤的,奶油是我爸抹的,上麵的圖是我姐畫的,我媽烤的蛋糕胚比我上次那個還糊!苦死我了,我爸抹的奶油倒是挺不錯的,還有我姐姐那個裱花,我問她為什麽要在蛋糕上擠粑粑,她把我揍了一頓,你看。”陸瓚把自己的胳膊給他看,上麵有一團淤青:“給我捶青了。”陸瓚給他比劃著昨晚陸琢是如何把他按在地上揍,講高興了還往前跳兩步給他實地演練,江白榆看著他樂得像個小傻子,沒忍住也輕輕彎起了唇。後來,小傻子舞到了馬路邊,正巧有車路過,江白榆拉了他一把,把他往自己身邊帶了帶。陸瓚這才停止了大街上的傻樂行為,他回過神,像是想起來了什麽,低頭看了看江白榆的手,發現他手指上好像又多了很多小傷口。他拉起江白榆的手看看:“你到底在幹什麽,弄這麽多傷。我那天不是給你貼起來了嗎,誰讓你扒掉的?”“沒事。”江白榆下意識躲了一下。“別躲!”陸瓚想拉住他,但終歸怕弄疼他的傷,所以最後還是任他收回了手。他眯起眼睛看著江白榆,試圖看穿他的偽裝:“嘶……江白榆,你躲躲藏藏幹嘛呢?”陸瓚靠他近了一點:“你不會是偷摸給我準備了什麽小驚喜不讓我知道吧?”“?”江白榆默默挪開了視線,沒看他。這家夥遇見不想回答的問題就直接沉默,陸瓚早習慣了,他也就是開個玩笑,沒真期待江白榆能給他變出點什麽東西來。他們兩個一路晃去展館,去的時候,人還不是很多。這場攝影展的主題是星空,場地裏都是被定格在鏡頭裏的星星,有北國的雪原,有幽深的海麵,有南城的孤巷,有冷峻的山峰。萬物都在星空之下,靜謐又浪漫。展廳最後的部分有個獨立的小空間,工作人員介紹說,裏麵是星空主題的裝置藝術,是特意為這場展覽準備的,很值得看。陸瓚和江白榆進去的時候,裏麵還沒有人,他們穿過漆黑的小道,剛走到寬闊處,星星就落到了陸瓚眼裏。這間屋子很大很空曠,夜被投影儀填滿每一處角落,小小的星星燈從頂上掉下來,按照星空的位置排列組合。房間光線很暗,但星空璀璨。屋子裏最低的一顆星星與陸瓚的心髒持平,他走過去,不敢碰,隻能小心地用手虛虛捧住。星星暖黃色的光落在他手裏,映亮了他的眼睛。不知是不是裝了什麽感應裝置,還是純屬巧合,在陸瓚伸手的那一刻,那顆星星微弱地閃了一下。陸瓚有些驚喜,他下意識彎起眼睛笑著回頭看向南風知我意江白榆,那時的江白榆站在他身後不遠處,在星空包裹下靜靜地望著他。光線太暗,人太耀眼,陸瓚沒有注意到江白榆藏在身後的手,也沒注意到他欲言又止的唇。因為在他開口之前,陸瓚的手機響了。他愣了一下,放開了手裏的星光,從口袋裏摸出手機看了一眼。是陸琢的電話。陸瓚隨手滑了接通,放在耳邊時,陸琢的聲音從聽筒中沉沉傳來:“陸瓚,你在哪?”陸瓚有點茫然:“啊?我走前不是說了嗎,跟朋友在外麵啊。”“你朋友來家裏給你開生日派對,你人不在。現在馬上回來,別沒禮貌。”“……”生日派對?他什麽時候要開生日派對??陸瓚有些莫名其妙:“哪個朋友啊。”“……”聽見這個問題,陸琢沉默片刻,才說:“紀驚蟄。”陸瓚沒想到紀驚蟄能直接舞到他家裏去,他不知道這家夥又想幹什麽,但當然不能由他在家裏又說什麽亂七八糟的瘋癲話。那場星空他最終也沒能好好看完,跟江白榆簡單解釋了情況之後,他就匆匆忙忙往家裏趕。江白榆沒走,但陸瓚不想讓他跟自己一起,他隻讓江白榆送到了家門口。陸琢說,紀驚蟄帶著朋友們給他開生日派對,倒不是陸瓚有偏見,隻是紀驚蟄的朋友和陸瓚的朋友壓根不是一批人,陸瓚不知道他都帶了誰,但多半是跟紀驚蟄一個路子的家夥。好歹是在陸瓚的家裏,他們不敢對他說什麽過分的話,但如果江白榆在就不一定了。陸瓚不想讓他摻和這種事,髒耳朵,聽著還得難過。所以,在庭院門口的時候,陸瓚就想讓江白榆回去了,但回頭的時候他偶然看見陸少華的車出現在了道路盡頭,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陸瓚拉著江白榆的手,把他帶進了院裏一座玻璃花房裏。他家的庭院裏種了很多花,此時正值春夏,花園裏的花都開了,花房裏的也不例外。許知禮和陸琢都喜歡玫瑰和月季,所以外麵的花園裏種的都是薔薇科植物,這座玻璃花房是陸瓚的,和外麵張揚的玫瑰月季不同,裏麵開滿了低調溫柔的白色茉莉。五月是茉莉的花期,花房裏的茉莉都開了,純白色連成片,一推開門就是帶著陽光味的茉莉香。陸瓚以前很喜歡待在這裏,閑來看看書或者聽聽歌。比起茉莉香水,他覺得這屋子裏的味道才最接近江白榆。陸瓚把他帶去了成片的茉莉花間,一直等玻璃花房外路過一輛黑色轎車,陸瓚才從玻璃牆上收回視線。他輕輕牽了一下江白榆的手:“江星星,你先回去吧,我不知道紀驚蟄要幹什麽,你別等我,如果我把他弄走還有時間,我去你家找你,你給我做飯吃,好吧?”江白榆沒回答,隻是垂眼看著他。但陸瓚感覺他好像在猶豫什麽,因為他的手被微微用力握緊了。過了片刻,他才聽江白榆說:“陸瓚,我可以和你一起。”“……但我不想。”陸瓚認真道:“那些事原本就和你沒關係,我不想讓你被他們審視,不讓你受那委屈。你是我的,誰都不能讓你難過。”江白榆眸色動了動,隻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