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瓚垂著眼睛,貼完最後一處傷後,他把江白榆的手檢查過一遍,確認沒有遺漏,他用指腹蹭蹭創可貼的表麵,然後很自然地低頭在江白榆手指骨節上親了一下。“你畫完了?”“嗯。”“那回家?”“嗯。”陸瓚問完,卻沒見江白榆有動作,於是抬眸看了他一眼,結果正巧對上他的視線。要不是窗外的歌聲還在繼續,陸瓚都要以為時間是被什麽人拉長,或者靜止了。在跟他對視的時候,陸瓚突然想起來自己以前刷到過一種說法。跟喜歡的人對視五秒鍾以上,就會有想要親吻對方的衝動。陸瓚不知道這有什麽科學依據,但確實是真的。因為很快,江白榆把窗簾往身後拉了一點,然後傾身靠了過來。陸瓚垂著眼,等江白榆吻過來,但就在他們即將碰到對方的時候,教室裏突然有道聲音響起,是有人抬手輕扣了兩下教室前門。陸瓚愣了一下,江白榆反應倒是很快,他抬手拉過窗簾擋住陸瓚,自己背過身,下意識把他護在身後。窗簾滑軌發出一道略微有些刺耳的聲音,陸瓚略微有些茫然,後來,他聽見於妙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江白榆?”於妙皺著眉,站在教室門邊。她看著江白榆,以及他身後明顯還藏著一個人的窗簾,聲音有些沉:“你後麵那是誰?”於妙剛從外麵聽課回來,路過班級時,她發現裏麵似乎還有人。教室的門虛掩著,她敲了兩下門推開看了一眼,一眼就看見教室後窗邊有兩個人,在窗簾後麵靠得很近,那距離太曖昧,想想也知道不正常。原本於妙以為是自己班裏那些個偷偷談戀愛還以為她不知道的地下小情侶,但沒想到,站前麵的那個男生轉過身後,是江白榆的臉。說實話,於妙人有點茫然。站在那的男生是誰她都不會意外,但那居然是江白榆。江白榆平時跟其他人話都不樂意說一句,別說其他班了,自己班女生找他他都不搭理,他能跟誰……心裏一個念頭還沒完,於妙突然看見了他桌上的書包,是紅色的。那包很有設計感,顏色也很紮眼,看過一次就很難忘記,於妙記得,它屬於陸瓚。江白榆平時就跟一個人關係好點,這麽大一個教室就隻有那兩人的書包沒帶走,這些天也正是他們兩個一起畫黑板報的時候,答案並沒有那麽難猜,但於妙還是有些不敢信。教室裏陷入短暫的沉默,江白榆沒有回答。於妙眉皺得更緊了:“你讓開。”“抱歉,老師。”這回江白榆倒是應聲了,音調是慣常的冷,但語氣很堅定:“我不讓。”這把於妙氣得夠嗆。她語氣嚴厲了一些:“校規寫得很清楚,早戀記大過沒得商量,你護著他,打算一個人背兩個處分嗎?”原本這是一句威脅,但於妙沒想到,江白榆聽了這話一點沒猶豫,直接點點頭:“好。”“……”窗簾後,陸瓚心裏顫了顫。他碰了一下江白榆的手指,想讓他放開,但江白榆沒理他,反而蜷起手指,意思沒得商量。少年護在喜歡的人身前,看著這畫麵,於妙反而覺得自己像個棒打鴛鴦的壞人。她有些頭疼,抬手揉了揉眉心。青春期少男少女對彼此心生悸動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一班有很多地下情侶,於妙都知道,但隻要沒有影響成績,她從來不會說什麽,甚至還會幫忙在主任麵前打掩護。剛才說處分也不過是嚇唬一下,江白榆不願意讓,她也不可能真過去把人揪出來。說來,一開始就是她讓陸瓚多跟江白榆說說話,也是她把這兩個孩子放一起坐的,說實話,有那麽一瞬間,於妙有些後悔也有些自責。和陸瓚待在一起,江白榆確實比以前鮮活了很多,這是一件好事,但於妙後悔的是,可能因為她的幹涉,讓兩個孩子走上了一條比尋常人要難很多的路。她是想說點什麽勸點什麽的,但看見江白榆那麽堅定地護在前麵,她又覺得自己什麽都不用說了。“算了,下次別讓我看見。”於妙歎了口氣,臨走前,她腳步頓了頓,還是補充了一句:“我希望你們知道自己在幹什麽,一切都是認真考慮過後才做出的選擇。”“……”於妙走後,江白榆才把陸瓚放出來。原本陸瓚就覺得她臨走前說的那些話有些意味深長,等到窗簾拉開,他看見江白榆桌上那個格外顯眼的紅書包時,他就知道,於妙估計全都猜到了。陸瓚心裏有點過不去,所以在回家之前,他跟江白榆說自己出去一下,其實是去了於妙的辦公室。那時候離放學已經有段時間了,辦公室裏也隻有於妙一個人,陸瓚嘿嘿傻樂地湊到她辦公桌前時,於妙還愣了一下。她以為這家夥多少會避避風頭,但沒想到這麽快就舞到自己麵前來了。所以於妙故意問:“怎麽?笑成這傻樣,是幹了壞事心虛,過來找我認錯來了?”但於妙沒想到,陸瓚大大方方承認了:“嗯!來認錯。”雖然他們誰都沒有明說,但都清楚對方的意思。於妙看著他,又好氣又好笑:“怎麽,人家那麽護著你,打死不說一個字,你轉頭跟我自投羅網來了?”“哪能是自投羅網呢,妙姐你不是都猜到了嗎?”“你倒是坦蕩,不怕我真給你倆記個處分?”“哎,妙姐你不會的,真要記剛才就記了,哪還能等到現在。”這話給於妙聽笑了:“那你說,你現在來找我什麽事?”“也沒什麽事。”陸瓚摸摸鼻尖:“就是想解釋一下,我們兩個這事吧,跟妙姐你沒關係,我喜歡他很多年了,就算上學期您沒讓我跟他交朋友,沒把我放他身邊坐,我也得往他那湊,最後的結局多半也是一樣的。”他的解釋似乎有點莫名其妙,但於妙卻懂他的意思,她的神色認真了起來。她問:“為什麽要跟我說這些?”陸瓚衝她笑了一下:“因為我知道妙姐是個好老師。兩個男生談戀愛這事放在現在的環境裏,挺難的,以後會發生什麽誰也說不準,我想,如果我不解釋的話,以後妙姐想起來這件事會不會自責,萬一以後我倆的感情出了問題或者遇到了困難,你知道了之後會不會想,如果當初不拜托我跟江白榆交朋友,事情會不會不一樣,我們是不是不用走這條路不用承擔這些。”陸瓚頓了頓:“心裏紮根刺的感覺挺不好受的,如果妙姐真不知道剛才是我也就算了,知道了我就得來解釋一下,總之,我倆這事跟您沒關係,無論怎樣我都會跟他談戀愛,您不用想是不是自己做錯了,也不用自責,一切都是我們倆慎重考慮之後的決定。”陸瓚說話的時候習慣直視別人,他眼睛亮晶晶的,認真的表情顯得很真誠。連這種事情都會設身處地為別人想、想對方會不會自責還專門跑來解釋的孩子,很難不讓人心軟。於妙看著他,神情柔軟了下來:“你這話說的,我不祝福你們都不行了。”陸瓚樂了,還不忘打趣:“那我太榮幸了,早戀還被老師祝福,說出去得吹十年。”“得了吧你。”於妙屈指敲敲他的腦袋:“好好學習!”陸瓚沒在於妙辦公室待太久,他很快就溜回教室,背上書包跟江白榆一起回家。結果他倆在校園裏碰到了寧渲和蘇硯,這小情侶不知道為什麽,過這麽久還在校園裏逗留,既然遇見了,四個人就搭夥兒一起往外走。現在校園裏沒什麽人,陸瓚和江白榆走得很近,蘇硯更是大膽,一出校門就勾住了寧渲的手指。他們兩對小情侶回家的方向剛好相反,走到路邊,陸瓚跟那倆人揮揮手告別,剛準備上江白榆的自行車後座,卻突然看見一個人衝到了自己麵前。他愣了一下,結果對上了徐藍飛一張驚恐的臉。“???”陸瓚嚇了一跳。“阿瓚,你什麽情況??”“啥呀?你怎麽來了?”陸瓚有些茫然。“你先別問,你夢中情人跟別人跑了!你沒看見啊!”陸瓚:“?”江白榆:“?”徐藍飛沒有注意到這兩人的目光,他甚至沒看見旁邊自行車上還有個江白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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