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德烈在電話那頭笑了,帶著輕微的調侃意味:“我又不是你。”索尋捧場地笑了一下,但很幹,隨即又陷入沉默。安德烈輕聲道:“謝謝。”“謝什麽?”“你費心了,”安德烈說,“我想別的辦法聯係幼冬吧。”“我明天讓她把你從黑名單裏放出來,你好好跟她說,先道個歉。”安德烈在那邊愣了一下,有點意外:“她會聽你的?”索尋笑了一聲,跟他開玩笑似的:“不好意思啊,你不在,我已經把你最好的朋友偷走了。”然而安德烈沒笑:“我最好的朋友是你。”索尋閉上眼睛,必須很努力很努力才克製住一股直衝鼻腔的酸澀。“你回來吧。”索尋突然說了一句,在他能夠控製住自己之前,但一旦第一句話說出口,後麵的話就像自己活了過來,爭先恐後地從他嘴裏往外跳,“要是在那邊太辛苦,你就回來……”安德烈很長時間沒有說話,然後他歎出了一口很長很長的氣,尾音幾乎發顫:“阿索,不行。”“為什麽不行啊?”索尋問他,“你簽了什麽賣身契嗎?”“不是。”“那是為什麽呀?”“我要賺錢呀……”安德烈的語氣幾乎像是在安撫一個發脾氣的小孩子。“你回來不能賺嗎?”索尋都要急了,“上海沒錢給你賺嗎”然後,就在那一刻,索尋突然明白了過來。安德烈一直掛在嘴邊的“要賺錢”,還有他那句欲言又止的“等……以後就可以不幹這行了”。他終於把一切拚湊了起來:“你奶奶。”安德烈好像也沒那麽意外,竟然還笑了一聲:“又是李幼冬跟你說的吧。”索尋噎在那裏,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他不能再要求安德烈回來了。第一次在北京遇到安德烈的時候,他離“一線男模”一步之遙,事業發展得相當好,但是等他消失了大半年,再到上海重新出道,市場已經遺忘了他,人脈也需要重新建立。不是說安德烈再也沒有機會了,但推倒重來,跟當初在北京比,他賺的已經打了個折扣。索尋聽他說過,當初他已經把幾乎所有的積蓄都去填了父親的賭債。現在奶奶還在療養院裏,費用隻會越來越高,而且一天都不能停。已經沒有機會給他第二遍“重新來過”了。安德烈握著電話,聽著索尋的呼吸聲在另一頭起起伏伏,如潮汐一般把他托起來。再說一次就好了,他心想,他的意誌力是多麽薄弱啊,如果索尋再說一次,他可能就真的抵抗不住了。可是索尋什麽都沒有說,他聽見索尋用力吸了一下鼻子,隻道:“她一向大嘴巴。”“是啊。”安德烈就這樣重新摔回了海底,他低下頭,一顆眼淚直接從他眼眶裏摔出來,“啪”的砸在他的手背上,“她還跟我說你已經有新男朋友了。”索尋無言以對。他不得不盡力控製自己的呼吸,以防泄露出一丁半點的情緒,幾乎變成了一場跟自己的生死搏鬥。其實那句話是李幼冬吵架的時候跟安德烈說的,目的無非是為了不顧一切地刺痛他。安德烈沒怎麽信,或者是想逃避,又或者,他覺得自己根本沒有這個立場來和索尋提起這個。然而索尋過久的沉默變成了某種解答,安德烈聽見自己內心有一個近乎釋然的笑。也好。他張口想說什麽,但是索尋搶先打斷了他:“不許說你祝我幸福。”安德烈頓了一下,很好脾氣地問他:“那我應該說什麽?”“什麽都不要說。”索尋像是在跟他發脾氣,語氣莫名其妙的衝。於是安德烈就聽話了,他什麽都沒有說。巴黎和上海都是一樣的夜色,他們隔著六個小時的時差,在無盡的沉默裏彼此對峙,像是一種心理戰,比試誰會先掛掉這個電話。最後還是索尋先聽到了“嘟”的忙音。索尋在那段時間跟李幼冬保持了很密切的聯係,在無數次的猶豫、搖擺和情緒崩潰之後,她最終還是沒有鼓起足夠的勇氣搬去巴黎。有一點像當初跟索尋拍紀錄片的時候。讓索尋反思自己,是不是他和安德烈沒有給李幼冬足夠的支持。也許她的人生中從來就沒有得到過無條件的支持和鼓勵,才會讓她永遠在最後一刻退縮。但是索尋沒有再把這些想法告訴安德烈。那個夏天慢慢地過去了,李幼冬和新超越續了約,索尋徹底養好了傷,一邊繼續給陸歆拍廣告,一邊寫一個新的故事。生活重新變成了一條慢慢流淌的河,安德烈就像一片沉入了河底的葉子。很長一段時間內,索尋再也沒有收到過他的來信。第44章 “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陸歆看著遞到他麵前的灰色圍裙, 最後一次對導演發出抗議:“太假了。”索尋頭都沒抬,盯著監視器裏的光線一邊抬高聲音:“你就穿吧!”陸歆看了一眼手裏抓著灰圍裙的助理,她在偷笑。陸歆歎了口氣:“沒有人會穿著這個調香的!”索尋的聲音抬得更高了一點, 從片場另一頭傳過來:“白大褂太普通了!”他聽起來已經有一點不耐煩了,他已經解釋過, 調香師在實驗室裏穿的白大褂實在是太破壞人們對於“香氛”的美好想象, 這種灰色圍裙能夠在廣告裏給多一點“匠人”的感覺然後陸歆就說他們的香水都是調好配方以後用機器量產的,不會每一瓶都手工調。這個時候索尋就會用一種“再多說一句我就不幹了”的眼神看他, 陸歆就會縮一下脖子表示“好啦都聽你的”。整個過程與其說是甲方和乙方在廣告創意上有分歧, 更像是在調情。反正陸歆的助理一臉“嗑到了”的表情,而陸歆也十分縱容,神情複雜地對她嘀咕了一句“你說拿他有什麽辦法”, 最後乖乖地穿上灰色的圍裙。這支廣告準備近期在短視頻平台投放,不需要什麽情節,但是陸歆跟市場部製定了一個策略,要把陸歆本人“品牌化”。說人話就是完善一下陸歆本人的人設,跟品牌深度綁定。因為陸歆本人的形象氣質還是可以的, 背景又十分“高大上”, 所以先給他在互聯網上培養一些人氣出來, 再把這些粉絲轉化為消費者。索尋非常深度地被拉進了這份新策略裏, 陸歆通過他在娛樂圈的聯係, 以素人的身份上了一個綜藝節目,才播了兩期,他個人賬號的粉絲“蹭蹭”見漲,於是這一期的廣告投放主角就變成了老板自己。索尋現在已經不再是一個外包項目的乙方, 陸歆專門為他創造了一個崗位, 整得特洋氣, 叫“public rtions strategist”,每個月給他發工資,但不用他坐班,也不用他對公司的發展負責。雖然兩個人之間還沒有確定關係,至少索尋覺得他們還沒有確定,但工作上倒是已經深度綁定。這公司本來從上到下就沒幾個人,這下連門店打掃衛生的阿姨都知道他倆有事兒,每回開會總免不了起哄,陸歆還特樂見其成。索尋心裏其實有點兒別扭,覺得這樣說不清了,他說“圖陸歆的錢”真就是開玩笑的。反倒是趙朔特理所當然地跟他說,索尋手裏的人脈就是值這個價,這錢還給少了呢!本來就索尋的履曆和身價,請他拍廣告,一次不付個小十萬的下不來吧?一年到頭每一支廣告都給索尋負責的話,這得多少錢?結果倒好,改發工資了,每個月就那麽小幾萬,但索尋幹的活兒更多了,還搭上給他聯係圈裏人什麽的嘿,這叫什麽?顏睿立刻在旁邊幫腔:“就相當於本來追你呢得花大把錢供著你,一旦把你娶回家,從此你做什麽家務都是應該的了!不值錢啦!”“精啊。”趙朔嘴裏“嘖嘖”有聲,“當老板的就是精哈!”他們倆對視一眼,都感慨地一碰啤酒瓶,覺得索尋都讓陸歆給賣了,還在那兒替他數錢。索尋讓他們說得心裏極不是滋味,倒並非是覺得被陸歆算計了,而是從好友的口吻中察覺到一絲微妙的“不接受”。趙朔是接觸過陸歆的,當初索尋還被金媽的人扣在手裏,讓陸歆一出去就找的正是趙朔,然後趙朔籌了錢去把人保了出來後來陸歆曾說,要早知道這是給錢就能解決的事兒,都不必要去找趙朔總之,趙朔當時對陸歆的印象是很正麵的,覺得他俠義。但自從他知道陸歆和索尋之間有點兒發展感情的苗頭,他好像就站到了另一個角度和標準上來看待陸歆,橫裏豎裏的就一個意思:不如安德烈。顏睿不知道咋想的,他沒接觸過陸歆,好像都不知道陸歆在追索尋,多半就是覺得索尋讓資本家盤剝了。索尋也不知道跟誰賭氣,不輕不重地甩了一句“小人之心”,顯得很維護陸歆似的。但今天過來拍廣告,看陸歆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陸歆還一無所察,一副特別寬容的笑意,給外人一種索尋是那個鬧脾氣的“女朋友”,而陸歆在哄的感覺讓索尋更不爽了。除此以外,陸歆也確實沒那麽好拍。他不習慣鏡頭,一舉一動總有股做作的勁兒。最後拍出來那一段,索尋其實不太滿意,但公司裏其他的人都捧著陸歆,索尋也就沒再說什麽。結束了以後陸歆沒讓索尋走,神秘兮兮地領著他到歸去來山房樓上,說有個“驚喜”要給他。索尋坐在沙發上等,陸歆進了臥室,手裏拿了一個皮製的綠手表盒子出來,上麵燙金標出了昂貴的品牌名。索尋愣了一下,一時竟未伸手接。“不行,”索尋下意識推拒,“這太貴重了!”但是陸歆不由分說地把盒子塞進了他手裏,順手幫他打開了。索尋還是沒動,陸歆就伸手把玫瑰金的表取出來,戴到了索尋手腕上。黑色的皮製表帶後麵有個金屬搭扣,貼在皮膚上很涼。表盤大得嚇人,索尋沒有戴機械表的習慣,一眼看過去隻覺得好多小圈圈和小指針,都分不清每一個指的是什麽意思。然後陸歆鬆開他的手,索尋感覺手腕都被墜得一沉。他沒話講。索尋低頭看了一眼表盤上那個醒目的皇冠標,實在找不出話來講。而陸歆正眼巴巴地等著他說什麽,身上還穿著那件有點兒可笑的灰色圍裙,裏麵是棉製的白色襯衫,整體打扮遊離在“藝術家氣質的匠人”和“西式早午餐店的服務生”之間。索尋也不知道自己怎麽了,來了一句:“給我送‘終’啊?”陸歆的神情馬上變了:“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忌諱這個。”“沒有沒有……”索尋伸手想揉額角,還是覺得腕上沉得不習慣。他的手腕跟大多數成年男子差不多粗細,戴倒是戴得正好,但因為整個人偏瘦,腕骨凸出來一塊,一動就撞在碩大的金屬表盤上,膈得生疼。索尋把它摘了下來,放回了盒子裏,很誠懇地看著陸歆,隻道,“我受不起。”陸歆沒接,他坐在沙發扶手上,低頭看著索尋,目光微微有些複雜。“我第一次看見你的時候,”他突然說,“才明白‘一見鍾情’到底是什麽意思。”索尋微微挑眉,在心裏回憶他和陸歆第一次見麵。他是通過兩層朋友轉介,跟歸去來山房這裏負責市場的人先搭上了線,最後說老板看了他以前的作品,想聽一聽他的創意,然後他再帶著ppt過來開會。就在前麵門店的二樓會議室裏,隔壁就是他們的調香工作室,索尋當時在會議室裏等,陸歆從工作室出來的時候還穿著白大褂,笑著跟他握了握手。一見鍾情?索尋努力地回想當時陸歆的神情和細節,但怎麽都隻記得那是一場再尋常不過的商業會麵。真的嗎?陸歆還在繼續往下說:“那天看見你有危險,我什麽都沒來得及想。你後來說我俠義什麽的……其實我沒那麽高尚,換成別人我一定不會跟上去。”索尋張了張嘴,發出了一個毫無意義的音節。陸歆伸出手,握住了索尋當時受傷的手腕,那裏有一條還很新鮮的手術疤痕,陸歆的指腹在的索尋的疤上輕輕撫摸一下,輕聲道:“那個時候我就跟自己說,我認定你了。”索尋把嘴閉上了,神情複雜地看著陸歆,任由他的手指輕輕地在自己的手腕上摩挲。說不動容是假的,即使初見的時候索尋並沒有感覺到他有多麽“一見鍾情”,他也不懷疑陸歆此刻的真心。但他又看了一眼那塊名貴的手表,心裏始終不是滋味。索尋雖然經常被評價為“恃才傲物”,但其實並不是無禮傲慢、不通世故的人。他非常清楚自己手裏那些資源的價值換句話講,他從展言身邊已經離職很久了,獨立電影導演和綜藝節目導演雖然都是叫“導演”,但隔了十萬八千裏。他還能夠直接聯絡到對的人、把陸歆推薦上節目,其實就是他一直跟人家保持著良好關係的結果。不止如此,還有時尚雜誌、媒體人、奢侈品公關,等等等等,都是陸歆能夠用得上的關係。索尋並不在意陸歆“利用”他,他們至少是比普通朋友要更進一步的,陸歆就算明說想讓索尋幫襯,索尋也不會拒絕。如果單純是為了這個,陸歆要送他一塊名表酬謝,從人情上講,索尋沒什麽不能收的。但明明是受之無愧的東西,陸歆卻偏要偷換概念似的附麗私人感情,於是這個禮物的意義就變了。索尋安靜了片刻,抽回了自己的手,平靜地問他:“你為什麽讓我來你這裏掛職?”陸歆露出一點意外的神情:“你不願意嗎?”“不是我願不願意,我無所謂。”索尋說,“我是想問你是怎麽想的。”陸歆一片茫然,好像弄不明白他為什麽這麽問。想了一會兒,意識到了什麽一樣:“阿索,你是不是覺得這樣你到手的錢就少了?”索尋微微有些煩躁:“這不是錢的事情”然後他頓了一下,意識到這就是錢的事情。但陸歆這麽一說,計較的那個人就成了他了。“算了。”索尋把湧上來的話壓了下去,“反正你這裏能給我掛靠社保也好。”陸歆打量著他的表情:“阿索,我一下子給你開得太高的話,別人會有意見的。”索尋:“我沒有在跟你談錢的事情。”陸歆置若罔聞:“我可以用別的形式嘛!獎金啊什麽的……阿索,隻要你開口,我什麽都可以給你的!”索尋無言以對地閉上了嘴,感覺越說越不對,怎麽又變成了要他開口了?這不是本來就他應得的嗎?大概是他的神情太冷,陸歆也察覺到了不妙,突然又抓住了他的手:“好!我承認,我……我有私心。”索尋這回沒把手抽出來,等著他繼續往下說。陸歆很慚愧似的:“我想把你留在我身邊。”索尋:“啊?”“我不知道你是怎麽想的,”陸歆說得淒淒慘慘,“我總覺得你根本沒有把我當回事,好像隨時可以走。”索尋有點莫名其妙:“我要是沒有把你當回事,為什麽願意摻和這麽多?”陸歆安靜了一會兒,好像在索尋麵前抬不起頭來,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憐。然後他突然拽了一下,把索尋拉進了自己懷裏,抱得緊緊的,貼著他的耳朵,幾乎是發狠一般問他:“那你愛我嗎?”索尋沒答,下意識在他懷中掙紮了一下,陸歆從沙發扶手上滑下來,跟他挨到了一起,然後他一隻手扣住了索尋的脖子,很用力地吻上了索尋的唇。這並不是他們第一次接吻,卻是索尋第一次感覺到陸歆這樣有侵略性地對待他。他還有點兒沒有反應過來,其實心裏某個角落仍是覺得有點不適,卻又不自覺地被陸歆強烈的感情捕獲。索尋開始回應他的吻,無暇去分析心裏被激起的到底是哪一種感情,是同樣熱烈的情愛,還是單純的欲望。陸歆第一次占據了主動權,幾乎凶狠地把他摁在了沙發上,索尋順從地倒下去,竟然從喉嚨裏漏出了一聲發悶的笑。“笑什麽?”索尋搖了搖頭:“沒什麽。”他們還沒有聊過這個。他一直覺得陸歆的屬性不太好說,其實在上麵在下麵的索尋並不介意,但現在看來,陸歆其實……索尋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他把手伸在陸歆胸口,微微把他推開。從牛仔褲裏掏出手機看了一眼,是李幼冬。陸歆想抓他的手機,阻止他聽電話,但是索尋把他推到一邊,從沙發上坐了起來:“喂?”陸歆讓開了。他靠在沙發邊上,好像終於意識到自己穿著的這個灰色圍裙看起來多蠢,有點兒急躁地脫了下來,順手解開了兩顆襯衫扣子。索尋轉過頭看了他一眼,視線在他領口淺淺徘徊了一下。陸歆又湊上去,無聲地吻他的脖子,索尋這次沒有推拒,對著電話又說了一遍:“幼冬?怎麽了?”李幼冬的聲音有點兒古怪,繃得很緊,又極力想要放鬆:“阿索,你在幹什麽?”在……驗證你說得對不對。索尋幹笑了一聲,手從陸歆的領口伸了進去。“沒幹什麽。”索尋問她,“找我有事?”“也沒什麽事,”李幼冬也笑了一聲,聽起來卻像啜泣,“就是覺得,我還欠你一句對不起。”索尋的手停住了,他突然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給了陸歆一個嚴厲的眼神製止了他的小動作。“什麽對不起?”“紀錄片的事情,是我太慫了。”李幼冬的聲音染上了一點哭腔,“對不起,阿索,我知道我很沒用……我讓你失望了。我甚至都沒有勇氣跟你道歉,我真的很糟糕……”索尋站了起來:“幼冬,你在哪裏?”但是李幼冬沒有回答他,抑製不住地哭了起來:“你能原諒我嗎?阿索,你原諒我吧!”“李幼冬,”索尋的聲音沉下來,“你想幹什麽?”然而回答他的隻有一片啜泣。索尋的心一下子揪了起來:“說話!”陸歆也站了起來,意識到了什麽。“阿索,你真的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人。”李幼冬控製住了啜泣,語氣裏卻有一種心如死灰的絕望,“但我不值得。謝謝你。”索尋提高了聲音:“李幼冬!”然而李幼冬隻是輕聲說了一句“再見”,然後就毫不猶豫地掛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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