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說。”梅子規說道。元淑君點了點頭,說道:“大君是元氏集團的高管,但他的形象一直不太符合公司的氛圍和文化。我希望你能夠設計出一套合適的著裝方案,讓他能夠在工作中更加自信和專業。”梅子規自然答應下來。梅子規將元淑君的原話轉達給元大君之後,元大君十分不滿:“我在工作中還不夠自信和專業?”梅子規看元大君的眉頭眼額、舉手投足,就知道元大君不是那種不夠自信的人,相反的,他的自信那可是夠夠的。至於專業……梅子規看元大君行事如此狂亂,都能得到大君之位,想必在業務上也是很有兩把刷子的,不可能不專業。梅子規淡淡地看著元大君,開口道:“大君,也許您還沒有完全理解令堂的意思。她的關注點並非僅限於您在工作中的自信和專業,而是您的整體形象是否符合公司的氛圍和文化。”元大君聞言一笑,卻是滿不在乎:“那為什麽要改變我,而不是改變公司的文化和氛圍呢?”“當然能。”梅子規平靜地說道,“如果你能辦到的話。”元大君卻是灑脫一笑,說道:“讓公司改文化氛圍這種小事,身為大君,我是辦得到的。”梅子規平靜地回應道:“當然可以,您是尊貴的大君。”他微微一頓,繼續說道:“然而,即便如此,讓整個公司的員工都效仿您身著麻袋、不梳頭發,恐怕不是一個明智的選擇。”元大君聽了梅子規的話,沒有被冒犯,反而哈哈大笑起來。梅子規心知元大君並非易於改變之人,同時也不願將他完全改造,因為那樣做不僅成功的機會很低,而且也缺乏對元大君的尊重。梅子規緩緩開口說道:“放心,我並不打算讓您成為那種被束縛在西裝中的老僵屍。”元大君靜靜地注視著梅子規,表情逐漸變得饒有興趣。梅子規道:“我會盡我所能,讓您做一個穿高定的野蠻人……好看的那種。”元大君見過的形象顧問千千萬萬,倒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方案。他便笑道:“那就有勞梅顧問了。”梅子規又說道:“在那之前,我需要先觀察您的工作習慣,了解您的日常活動以及需要穿什麽樣的衣服,這樣才能做出最適合您的著裝。如果可以的話,我想和您一起上班,了解更多關於您的需求和偏好,這對我的設計工作也會有很大幫助。”元大君聽了梅子規的話,點了點頭:“好的,我很歡迎你和我一起上班。”今天,元大君的著裝依然糟糕得讓人難以忽視他穿著一套過時的西裝,顏色褪色,襯衫領子散亂,褲子起皺,整體看起來不修邊幅。真是白費了一副天生好皮相。梅子規看見這樣,似看見玫瑰插在牛糞上,隻感難以忍受。梅子規最看不慣的就屬於那半鬆半散的領帶。他兩步上前,把手搭在元大君的領帶上,說:“如果您不介意的話,我想幫您把領帶係緊。”元大君笑道:“你手都搭上來了,這才詢問我是否介意,不覺太晚?”梅子規沒有搭話,隻是細心地將領帶從元大君的領口下方穿過,然後輕輕拉緊,確保領帶貼合頸部。在領帶被拉緊的時候,元大君狀似不適地抬了抬頸項,很顯然,他平常把領帶係得這麽鬆散,甚至大多時候都不係領帶,是因為係緊了會覺得不舒服。事實上,是個人都會覺得正規的係領帶不舒服。但真到了某些場合,不舒服就是一種禮儀的典範。梅子規用食指勾住絲綢領帶,往上緊了緊,動作有力而果斷。元大君把頭昂得更高了,但眼睛卻往下看,瞥向梅子規那冷若冰霜的臉龐。他忽而一笑,說:“梅顧問自己的領帶也係得這般緊實,似要勒死人一樣?”梅子規的語氣輕鬆卻又帶一絲絲冰冷:“是的。希望您能理解,我隻是想為您展現最好的形象。”說著,梅子規又把領帶緊上三分:“有時候,適度的緊繃感是必要的。”元大君似被勒得不適,喉結滾動,卻不掙紮,隻是一笑,兀的伸出手來,扯住梅子規的領帶。元大君突然扯緊梅子規的領帶,一陣窒息的緊繃立即侵襲了梅子規的咽喉。梅子規的領帶是由優質的絲綢製成,黑色的領帶上織有鋒利的紋路,精致而典雅。而現在,這優雅美麗的領帶,卻變成元大君手中的韁繩,勒住了梅子規雪白的頸。被絲綢鎖緊咽喉的梅子規目視著元大君,眼神平靜,但是臉色微微變化,先是略顯蒼白,隨後逐漸轉為微紅這是因為脖子被勒住而產生的自然反應。他不受控製地雙頰發紅,但眼神依舊平靜似水。元大君低頭,低沉的聲音輕輕擦著梅子規的耳邊:“這樣的緊繃感,也是必要的麽?”第3章 互相觀察梅子規眼珠子微微轉動,沒有回答。大約是領帶勒得太緊,梅子規胸膛起伏,呼吸不暢。元大君緊握梅子規的領帶,稍微施加一些壓力,迫使他仰頭看著自己。梅子規仰麵看著元大君,直麵對方帶來的壓迫感元大君的目光銳利而有力,仿佛能夠透視他心髒的每一次搏動。梅子規緩慢地眨了眨眼,就在他閉上眼睛的時候,元大君的呼吸就綻放在他的唇邊。每一次呼吸都帶有一種深沉而均勻的節奏,仿佛化作一泓靈活的泉,要從口腔鑽到梅子規的心腔。梅子規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起來,與之相反的是,他的眼神裏越來越深沉的冰冷。在元大君緩緩閉上眼睛的時候,梅子規似趁他不備,一把將他推開,然後一個耳光拍在他的臉上。元大君冷不防被抽了一記耳光,倒是不急不躁,反而笑了。梅子規瞥他一眼,沒有回應元大君的笑容,而是伸出手來,扯住元大君的領帶。梅子規的手指靈活地繞過領帶,輕輕調整,使之重新回到整齊的狀態。他的神情認真,一絲不苟,似乎在他眼中,沒有比調整領帶更重要的事情了。元大君低頭望著梅子規認真的模樣,隻道:“不好意思,我是一個沒品的野蠻人。”梅子規整理好了領帶,才願分他一絲餘光,斜瞥元大君一眼,道:“顯而易見的事實就不必強調了。”元大君又笑了,說:“你要是不喜歡,可以拒絕我。”梅子規冷靜地看著元大君,不言不語。梅子規一張俊臉完美無缺,隻是嘴唇發紅,在他冷色的皮膚上似白雪紅梅。優雅挺拔,又那麽冷酷。梅子規轉過臉,對著穿衣鏡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確保自己儀容整齊,才轉頭對元大君說道:“大君,是時候要上班了。”語氣裏沒有任何多餘的情緒。冷得像是冰塊一樣,可元大君偏偏喜歡得不得了。元大君心想:奇也怪也,活了好多年,才知道原來自己喜歡冬天飲冰。二人乘坐專車從私人莊園緩緩駛出,離開了私密的樹林,進入了繁榮的市區。車窗外,茂密的樹林逐漸退卻,取而代之的是高聳的摩天大樓和絢麗的霓虹燈。街道人流湧動,一派繁忙。元氏大廈矗立在繁華的市區,高聳挺立,宛如一座雄偉而氣派的巨塔。在元氏大廈內,每個員工都穿著整潔、儀表堂堂,職業套裝穿得整齊合身,配飾也都搭得恰到好處。所有人打扮都如此得體除了最尊貴的總裁大人。元大君仍穿著那一套鬆垮的衣物,隻是脖子上被梅子規親手係的領帶還算過得去。秘書看到元大君到來,習慣性地問好,還稱讚道:“大君今天的領帶係得很規整,真叫人耳目一新。”元大君一笑,指著站在身旁的梅子規,說:“這是他的傑作。”秘書一怔,似乎對梅子規有些陌生,但很快恢複過來,露出笑容。梅子規於是主動遞上自己的名片,並自我介紹道:“我是梅子規,元大君的形象顧問。很高興認識你。”秘書接過梅子規的名片,微微一笑,然後表示:“我是王悅,我也很高興認識你,梅子規先生。”他其實心裏略帶詫異,他雖然知道元淑君一直努力想給元大君找一個形象顧問,但都沒有成功。畢竟,元大君是什麽性子,大家都是知道的。現在居然還真的請到了一個,還能說服元大君打一條還算整齊的領帶,也好讓人意外。王悅不禁好奇地多打量了梅子規兩眼,隻見梅子規身材挺拔,俊朗不凡,身上穿著剪裁合身的西裝,看起來亦是相當的幹練、可靠。元大君隨意地帶著梅子規走進辦公室,讓他隨便坐下,想幹什麽幹什麽,要吃要喝也可安排上。梅子規卻隻是在離元大君辦公椅不遠不近的沙發上坐下,以合適的距離靜靜地開始觀察元大君的行為習慣和工作環境。他留意到坐在辦公椅上的元大君和平時懶散的樣子判若兩人。看起來粗枝大葉的元大君的工作很有條理,每一項任務都有清晰的計劃和時間表。梅子規不得不承認,元大君身上有一股不同尋常的魅力。梅子規試圖轉移自己的注意力,把目光從元大君的臉上移開,卻不禁被他修長有力的手臂上的肌肉線條所吸引。他意識到這種感覺有些不妥,忙將目光移向其他地方,專心觀察著元大君的工作狀態。梅子規沉浸在觀察中,感覺時間過得很快。看了看時鍾,他從沙發上站起來,對元大君說:“我想我也該出去了,不好長時間打擾您工作。”元大君轉過頭來,看著梅子規的眼神中有一絲笑意,表情從容地說:“沒關係,你可以多觀察一會兒。如果你有什麽想法或建議,也可以隨時提出來。”梅子規感到有些意外,詫異於元大君的開放的態度:按理來說,無論是誰工作的時候被這樣盯著,都會感到不舒服。但元大君看起來卻無比自在,仿佛這個世界沒有什麽東西能打擾他的進度一樣。元大君一天下來頗為忙碌,梅子規並不時時跟著他,因為他並非元氏職員。梅子規明白自己的定位,並在下屬匯報和開會等場合自覺回避。下班的時候,梅子規和元大君一同乘坐車回家。坐在車裏,他們沉默著看窗外夜幕降臨,城市的燈火漸次亮起。車子駛過一家商場,元大君驀然想起了什麽,他向梅子規說:“那兒商場人很多,可能是有什麽活動,要不我們一起去逛逛?也看看衣服。”梅子規自然不會輕易否決雇主的建議,便遵從地點點頭。司機聽了元大君的吩咐,便將車子停在商場門口。下車後,元大君和梅子規一同走進了商場。這個商場看起來有些陳舊,裝修和陳設都顯得有些過時,檔次也不高。然而,商場內依然燈火通明,熱鬧非凡,人潮湧動,各式商品琳琅滿目,令人眼花繚亂。元大君一邊逛,一邊對梅子規說:“我常來這兒逛街,很多日常的衣服都是在這裏買的。”梅子規恍然大悟:原來大君的那些醜衣服都是從這裏采購!確實,時尚精品店不可能有那般不合身的衣服。梅子規客氣道:“很難想象元氏大君會常來這樣的商場購物。”元大君稍作停頓,淡淡一笑:“習慣了而已。”他繼續解釋道:“我並不是那種生來就能消費奢侈品的人。”梅子規聞言微微訝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