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知遙覺得自己好冤,昨晚的悲慘回憶湧上心頭,但他怎麽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麽時候咬了這一口,整個人大腦空白了數秒。梁疏意探頭看了他一眼,說:“怎麽了?表情呆呆的。”江知遙的幽怨已經快要從他的眼睛裏飄出來了,但是礙於在人前,隻是尷尬一笑,說:“沒事,有點燙。”梁疏意還真的往心裏去了,微微歪頭看他,說:“那我待會兒放涼點給你。”他這話剛說完,江知遙就感覺到那些審視的目光快把他片成人肉卷了,趕緊擺手,說:“別別別,我可不敢,我自己來,自己來。”這段飯吃得江知遙整個人如坐針氈,他覺得自己不是出來朋友聚會,好像是女婿見老丈人。回去的路上江知遙還沉浸在那種悲傷中難以自拔,梁疏意還奇怪地看了看他,說:“怎麽了?誰給你氣受了?”江知遙一臉哀怨,說:“你確定還需要問一問嗎?”梁疏意就樂,說:“你的朋友人挺好的。”“那當然了,”江知遙語氣酸溜溜的,說,“都成你的娘家人了,能不好嗎?”梁疏意拍他的後背,笑說:“你瞎說什麽呢?”江知遙去抓他的手腕,說:“這個牙印怎麽回事?真是我咬的嗎?”梁疏意看了一眼,說:“當然了,昨天晚上,你一邊哭一邊數落我,然後就給了我一口你不記得了?”江知遙十分憋屈,說:“遭罪的是我,別人眼裏的畜生也是我。”梁疏意還說佯裝一副無辜的樣子,跟他眨了眨眼。江知遙頓時反應過來:“你不會是故意的吧!”梁疏意跟他一笑,還故意往他身上靠了靠,說:“怎麽樣,夠給你麵子吧?”說完還往他耳邊悄悄地叫了一聲:“老公。”江知遙顫顫巍巍的,“你”“我”了半天,耳根都紅透了,這會兒甚至想撞樹,應該不是因為憋屈了。--------------------全國都放假了,作者也放幾天假不過分吧(狡辯.jpg第50章 你能看見彩虹嗎他們聚餐後沒兩天,江知遙就受到了方虞的回複,至於高渠,早就躍躍欲試了,隻要江知遙給他準話,他馬上就能請長假飛回來。這次方虞沒有拒絕,江知遙對於這個結果也並不驚訝,很快就在群裏又說了一次這個事情,並且把要回複給對方的郵件內容也給他們看過,時隔一年,終於將這封郵件發送了出去。節目組大概是一直在等他們的回複,收到了郵件之後就立刻發來了場地以及時間。節目錄製在八月份開始,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但是現在他們甚至都還沒有對外宣布重組的消息。就這件事他們和節目組溝通了一下,節目組為了節目效果給出的建議當然是讓他們先不要說,到時候在節目裏來個亮相,不管是歡迎他們回來的,還是對他們參賽目的持懷疑態度的,最終都會化為節目的討論度。江知遙當然知道他們是什麽意思,但是目前看來希望重組的呼聲還是挺高的,如果讓人覺得隻是為了知名度玩了一手臨時解散,很難不讓粉絲寒心,但是他們目前也找不到更好的說辭,一時又陷入了另一個難題之中。幾個人到現在都還沒能見到麵,畢竟都很長時間沒碰樂器,怎麽也得一起排排歌。不過他們現在倒不用擔心過不了初選,節目組為了這個話題熱度,讓他們擁有了和一些知名老牌樂隊同樣的待遇,免了初選這個環節。但這麽一來,他們心裏的壓力其實會更大,這樣看起來就更像炒作了。三個人的小群裏商量對策商量半天沒個結果,都陷入了沉默中。最後還是高渠說:“先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我八月份才剛放假,我提前一個月就請假回去,我們排歌,找找感覺,別的不說,總不能讓人看我們的live水平也斷崖式下滑吧,那才真讓人寒心呢。”這場對話就這樣先結束了,江知遙坐在客廳不停抓自己的頭發,有些顯而易見的焦慮。梁疏意給他泡了杯檸檬蜂蜜水,遞到他手裏,說:“能參賽是好事,怎麽又發起愁了?”江知遙說:“既然做了決定,當然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我現在隻想盡可能的把影響降到最低。”他說著又歎了口氣,說:“真的很怕被誤會,怕被人以為當初解散是為了今天炒熱度,想起來就覺得惶恐。”“怎麽會,”梁疏意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去年的這個時候都已經官宣陣容了,如果沒出意外,節目早就播了。”江知遙想了想,說:“你說的也是……算了,我還是趕緊把樂器拾起來吧,不然到時候上了場演砸了,那才是真出大問題。”八月初他們準時到了節目錄製現場,經過這一個多月的磨合練習,幾個人很快又回到了當時的狀態,甚至有些脫胎換骨的感覺。在節目正式錄製時,現場來了很多觀眾,在此之前節目組已經有意無意放出去了一些消息,他們出現在現場的時候仍然引發了一陣尖叫聲。主持人說:“其實去年我們已經邀請過rain,但是沒有得到回複,沒過幾天就看見他們宣布解散的消息,當時很震驚……”但他這話還沒說完,方虞突然發問:“去年邀請過一次?”主持人也愣了愣,說:“沒錯,你不知道嗎?”江知遙頓時有些局促起來,他把這件事忘得一幹二淨,這會兒也不知道這話該怎麽接了,一時有些尷尬。但是方虞沒有讓他沉默太久,就說:“我知道是怎麽回事了。”本來在江知遙和高渠的想法裏,是不打算說出方虞所麵臨的困境的,他們誰也不希望場下的投票裏出現同情分。但是方虞也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用最冷靜的語氣把他們這一年的遭遇簡潔地說了一遍,說完他才笑了笑,說:“他們沒告訴我,我也是今天剛知道,畢竟能擁有這樣的一個舞台不容易,他們可能是怕我為難。”主持人也沉默了片刻,才說:“大概是你們本來就該屬於這個舞台,兜兜轉轉各自漂泊了一年,還是來到了這裏,這是你們跟我們的緣分,也是你們彼此之間的緣分。”他們重組後的第一個舞台,唱了他們當初發行的第一首歌,與後來的新歌相比不夠成熟,很多地方的處理也許不夠完美,但他們還是演了這麽一首歌。幾年的時光說長不算長,但一定是他們最難忘的幾個年頭。台下觀眾中有打聽到內部消息跑來的老粉,前奏剛起就開始尖叫了。創作這首歌的時候他們初出茅廬,第一次演出時是在學校的小舞台,觀眾很少,但是燈光很亮。此時他們身後的燈光跳動得頻率極快,配合著激昂的樂聲引起了另一波熱潮。“喝下這杯酒,明日也許再也不相見。”“明天是什麽,我看見遠航的船票和消失的帆。”“是喝幹的啤酒,是海的盡頭。”“你能看見彩虹嗎?還是隻追逐到又一場風浪。”“但我永遠記得你,我的朋友。”第51章 疲倦這次的節目錄製長達兩個月,江知遙每天要麽坐在後麵看別的樂隊演出,要麽就是在準備改編曲目,每天忙得不可開交,甚至連覺都沒怎麽睡。在錄製進度過半的時候,才忙裏偷閑給梁疏意打了個電話。果然梁老師看見他的第一句話就是:“怎麽這麽憔悴?”江知遙這會兒剛剛結束演出,是偷偷溜到廁所裏給他打的電話,妝還在臉上,就笑說:“我妝都沒卸,你也能看出來我憔悴嗎?”梁疏意微微一笑,說:“看表情就看出來了,是不是很累?”“是挺累的,但是也很開心。”江知遙說著話表情雀躍了許多,又說,“沒想到有好多人都認識我們,我還以為來了根本沒人認識,隻是我們認識別人呢。”梁疏意離屏幕很近,江知遙隻能看見他的臉,他的聲音很輕柔,問了些問題,又說:“那裏包吃飯嗎?吃的都習慣嗎?聽說那邊的口味很甜,你好像不太愛吃甜吧。”江知遙笑了聲,說:“有的菜是挺甜的,但是他們這邊也有專門給我們這些外地人做飯的廚師,就還好啦。就是很想你,我連給你打電話的空兒都找不到。”說著話就聽見了評委團的聲音,江知遙就側頭看了看,梁疏意也聽了出來,說:“好了,你快點回去吧,別讓人發現你在這兒溜號。”一到那邊演出完,鏡頭就開始頻繁地往他們這些候場席位上切了,江知遙就頗不舍地看了他一眼,說:“好想趕緊回家。”梁疏意就跟他笑了笑,說:“好好比賽,回來給你做好吃的。”江知遙八月出發錄節目,在他錄完節目已經將近十月了,在這期間他跟梁疏意兩個人幾乎沒有什麽聯係,除了偶爾在錄製途中溜走給他打個電話。剛一結束江知遙就回了酒店收拾東西,訂了最近一班的機票,迫不及待地想要飛回家。他回到酒店後就開始給梁疏意打電話,但是那邊很久也沒有接起來,一直到自動掛斷也沒有人回應。江知遙正在往行李箱裏裝東西,心情非常雀躍,但是發現沒有人接電話還有點奇怪,就趴到床邊去翻看手機,看了眼時間覺得這個時間梁疏意應該沒在忙吧。之前江知遙就給他發消息,說今天結束錄製,結束了給他打電話,但是這會兒沒人接,江知遙就又打了一遍。每次電話自動掛斷江知遙就總有些不安心,也沒心思收拾東西了,人坐在地板上,身子趴在床上,緊盯著手機屏幕看,這通電話也沒有人接,他就沒再繼續打,而是切到聊天頁麵,給他發了幾條消息。一到這種時候江知遙總會心裏發慌,他這段時間根本沒空幹別的,這會兒才想起來看看新聞,他去搜索了梁疏意的名字,入目就是一張碩大的偷拍照片,新聞標題寫得引人遐想,叫什麽“風頭正盛的青年畫家半夜出入知名濫交gay吧”。江知遙頓時覺得心口一梗,冷靜了半分鍾,又仔細去看了照片的拍攝時間。拍照片的時間是七月二十三日晚上九點。江知遙迅速頭腦風暴了一下,七月的時候他還沒離開榮城,那時候梁疏意天天都跟他待在一起,哪來的這種照片?想到這裏他整個人呈現一種完全靜止的狀態,回過神才接著翻新聞,畢竟現在已經是九月底了,他八月離開之前都沒有見到這種新聞,怎麽會突然爆出來。果然仔細一看,這則娛樂八卦是在八月中旬的時候爆出來的八月中旬,江知遙腦子裏又嗡的一聲,在那之後雖然說聯係得少,但是也好歹打過幾通電話,可他竟然什麽都沒有察覺到。江知遙心裏火急火燎的,又給梁疏意發了幾條消息,但是他還是沒有回。江知遙實在沒有辦法,電話打給了孟鬱,孟鬱倒是接得很快。還不等江知遙開口,孟鬱一接起來就問:“你回來沒有啊?”江知遙愣了一下,說:“今天晚上十點的飛機,待會兒就去機場,明天一早就能到。”“這樣啊……那等你回來再說。”孟鬱聽起來很像是有什麽話沒有說完的樣子。江知遙趕緊說:“你別等我回去了,我問問你,梁老師跟你們待在一起嗎?我給他打電話也沒有人接。”“本來是待在一起的……他前段時間家裏不能住了,就去鄒哥家住了一段時間,現在……”江知遙聽他吞吞吐吐的著急得來回踱步,說:“現在怎麽了?他不在嗎?”孟鬱有些自暴自棄地歎了口氣,說:“我們也在找呢,不知道他去哪了,手機也沒拿,什麽都沒帶……都快急死了。”江知遙覺得血都竄到腦門上了,震驚道:“他什麽時候不見的?他常去的地方都找了嗎?”“找了,從昨天找到今天……”孟鬱說完又趕緊安慰他,說,“你別著急啊,他肯定是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了,最近輿論壓力太大了,本來談好的幾個商務都被取消了,錢還是其次,就是名譽受損有點嚴重。不過鄒哥在公關了,等你明天回來,他肯定就會去找你的。”江知遙一顆心跳得飛快,甚至開始生理性地覺得頭很痛了,他有點站不穩,坐在床邊,提醒他前往機場的鬧鍾聲音響起來,說:“麻煩……麻煩你們再找找,我很快就回去了。”江知遙坐在飛機上坐立難安,腦子裏完全是一團亂麻,他知道那個新聞肯定是假的,但是他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有什麽辦法能證明,就這麽瞪眼瞪到了四點鍾,直到飛機落地。下了飛機就看見是孟鬱來接他,孟鬱看他眼睛紅彤彤的,說:“沒事,你回來了就好。本來是想報警的,但是鄒哥說如果被人知道了,又要大做文章,而且梁哥不是那種想不開的,你別太擔心。”江知遙怎麽可能不擔心,但不好顯露出來,讓兩個人更添焦慮,就垂著頭沒說話。孟鬱準備先把他送到梁疏意的家裏,江知遙側頭看見快要到了,能看見他們時常去的那家商場,江知遙就突然抬起頭,說:“你們去他家裏附近的那個商場找過了嗎?”孟鬱側頭看看他,說:“雖然我覺得他不是那種會去商場自閉的人,但是跟他有關的所有地方我們都找過了,沒有什麽線索,甚至去調了門口監控……”“我說的不是商場裏麵,”江知遙咬了咬自己的手,神色激動,說,“別急著回家,那邊,我們先去那邊。”孟鬱也向車外看去,也瞧見了那座商場,淩晨四點的天還很暗,最近天氣轉涼,此時猶如半夜的溫度。江知遙幾乎是從車裏衝出來的,這時街邊的路燈都已經沒了光亮,他快步往裏麵跑,從那幾盞早就不亮了的蘑菇燈旁邊飛快掠過。江知遙被外麵的冷空氣激出了雞皮疙瘩,但是額頭卻滲出了汗,他一路跑到了最裏麵的小亭子,心髒跳得飛快。等他走近了,就看見一個背影,呆坐著,麵向早就幹涸的小池塘。江知遙幾乎是翻進去的,他站在梁疏意麵前的時候還在大喘氣。梁疏意神色有些木木的,呆楞著看了他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江知遙衝過去把他抱了個滿懷,整個人都在發抖,有些不知所措地吻了吻他的發頂,聲音也在顫抖,說:“你嚇死我了……你嚇死我了。”梁疏意還是就那麽跟他笑,語氣很平靜,說:“回來了啊,我以為還得好多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