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源遠被送進了手術室,阿諾爾被賈琳娜安排坐在了門口遠離手術台的地方。


    賈琳娜讓他把全息投影放到最大,方便她隨時查看,阿諾爾很聽話地乖乖坐著,手中捧著半人高的全息投影。


    隨後,賈琳娜讓托爾帶著其它人離開,隻留下兩個年輕的女子給她當助手。


    這兩個女子從小就跟著賈琳娜學習醫術,也做過幾次手術,三人之間的配合不能算完美,卻也是相當熟練了。


    賈琳娜解開了右手的紗布,從懷裏摸出了一個小瓶子,讓助手幫忙將祁源遠側翻過來。


    灌下藥水後又讓他繼續趴在床上,然後跟助手再檢查了一次所有的用品都齊全,就走到了阿諾爾身邊。


    “時間會挺長,你堅持堅持,實在累了,可以睡一下,我需要了會叫醒你的。”賈琳娜邊說邊又看了一下投影,最後確定了下落到刀的位置。


    “好。”阿諾爾懵懵懂懂地回了一句。


    賈琳娜回到床邊,助手們已經把輸血管和供氧管連到了祁源遠的身上,打開了邊上的小型燃油發電機。


    保證那些古董儀器都開始運作後,助手從鍋中取出手術刀擦拭幹水分後遞給了賈琳娜。


    賈琳娜根據全息投影的記錄,穩穩地割開了祁源遠淤青稍稍靠左一些的皮膚,然後專心致誌的和助手一起忙碌起來。


    這場手術持續了將近十五個小時,中間阿諾爾被賈琳娜叫醒了兩次,連火把都換了三次。


    有投影的幫助下,賈琳娜可以準確找到出血點用她嫻熟的技術及時縫合。


    然而祁源遠的傷勢情況還是很不樂觀,出血點實在太多了,縱使賈琳娜使出了渾身解數為他縫合了大部分。


    但有些原本沒有問題的地方,卻因為血管壁太薄承受不住血液反流,又冒出了新的出血點。


    再拖久一些,輸血的血液或者發電機的油料都有可能耗盡,直接威脅到祁源遠的生命。


    賈琳娜的額頭直冒汗,助手剛幫她擦了馬上又滿是汗珠。


    “這樣下去不行,你快去找托爾,告訴他把剩下的油料拿來,還有,我需要兩袋血液。”賈琳娜對一個青年助手說道。


    “血型呢?”助手邊放下手中的東西邊問。


    “都可以,他們不排異。”賈琳娜一邊縫合一邊告訴助手。


    “好。”助手趕緊跑出手術室去找托爾。


    沒多久,托爾提著一個小桶跟著那個助手就進了手術室,身後還跟著兩個青年男子。


    “就剩這麽多了,大概夠用二個小時。”托爾一邊把油料倒進小型柴油發電機一邊告訴賈琳娜。


    “你去那邊采血。”賈琳娜安排之前去叫人的助手為兩個青年男子采血。


    大約十分鍾後,“血液快用完了。”另一個打下手的助手提示賈琳娜,血液的消耗超出了他們的預計。


    “要來不及了。”賈琳娜心裏著急手中不停,他看了看那邊剛采了不到半袋的血,再看了看快要見底的血袋。


    就算把現在采好的拿來用,按現在的消耗量來看,也頂不了多久,而且他們也隻剩下這最後兩個采血袋,現在停止很可能前功盡棄。


    “用我的,直接輸。”托爾挽起袖子走到手術台前伸出了胳膊。


    這種直接輸血十分的危險,之前僅僅成功過一次,多數都是因為輸血量過大,反而多賠上一條性命。


    “好。”情況危急賈琳娜也顧不上多想了,吩咐助手把引血管的針頭直接接到了托爾的右手手臂上。


    托爾用左手扶著右手舉過頭頂盡量避免血液回流。


    二十分鍾後,一袋血液采集完才換下了托爾。


    這時的他,臉色慘白,拔出針頭的一瞬間就癱倒在地。


    剛采完血的青年男子勉強地扶起托爾到牆邊坐下,他們現在都沒有力氣離開這個手術室了。


    又是二十分鍾後,另一袋血液也采集完了。


    兩名青年男子又休息了好一會兒,才很費勁地扶著托爾離開了手術室。


    阿諾爾已經是第三次被賈琳娜叫醒,她對照了一下全息投影,出血點基本都已經縫合,剩下不到三處隻要縫合了也就度過了難關。


    賈琳娜回到手術台前,心裏默念著不要再出問題,迅速縫合了剩下的三個出血點。


    等所有的出血點全部縫合後,她又仔細檢查了下,確定沒有問題了才開始縫合傷口。


    又是一小時四十分鍾,隻剩下小半袋血液,油料也快要用盡時,隨著最後一針縫完,賈琳娜終於完成了這台手術。


    站了近十七個小時的賈琳娜,坐到了牆邊。


    “你找人來把他送回去。你先把儀器都關了。”賈琳娜吩咐著助手。


    “阿諾爾!”賈琳娜轉頭看向門邊,阿諾爾收起了投影,走到了她的身邊蹲下身看著她。


    “賈琳娜阿姨,好了?你怎麽那麽多汗?”阿諾爾說著就用兩隻小手幫賈琳娜擦起了額頭的汗珠。


    “好了,這次你幫了大忙了,等下你跟你哥哥一起回去休息,阿姨也要休息下,晚些再去看你們。”賈琳娜柔聲對他說。


    “阿姨,我們一起。”阿諾爾不知何時起對賈琳娜產生了一種依賴的感覺。


    “聽話,阿姨等下就去看你,我這還要收拾。”賈琳娜摸了下阿諾爾的小腦袋。


    “不,我陪你收拾。”阿諾爾開始撒嬌起來。


    “那麽久了,你不要去看看你姐姐醒了沒?”賈琳娜突然提到了晏盈。


    “哦,對。姐姐,那阿姨我先去看看姐姐,她要是醒了我們一起來幫你。”少年心性都是天馬行空,提起晏盈,阿諾爾馬上就想到這個好姐姐。


    “好!”賈琳娜疲憊地擠出了一個微笑。


    助手很快帶回四個男子,他們抬著趴在床板上的祁源遠回了六層的病房。


    阿諾爾告別了賈琳娜,跟在他們身後也一起回了病房。


    助手們收拾完了房間裏的手術用品,把廢棄的物品包進滿是血汙的床單中放到了門外的走道上,隨後熄滅了火把,扶著賈琳娜一起出了手術室就去休息了。


    阿諾爾回到了病房,四個男人把祁源遠安置好,放在了之前的病床上後就離開了。


    晏盈還是沒有醒來,跟賈琳娜一起奮鬥了十八個小時的他又犯困了,就在桌邊趴著睡著了。


    睡了有四五個小時,天黑了阿諾爾才醒了過來。


    一醒來就看到桌上不知道什麽時候有人放好了幾個麵包和一壺水,他趕緊拿起食物吃喝起來。


    夜晚的大樓很安靜,他正吃著,就隱約聽到屋外的走道裏傳來了一陣細微地腳步聲,不一會兒就停在了他們的門前。


    阿諾爾之前被腐蝕狼和變異蜘蛛嚇得不輕,一種危機感驟然而起,他鑽到桌子底下,雙眼緊緊盯著房門。


    房門緩緩地打開,一個比自己還矮小的黑色身影從屋外走了進來。


    那個黑影走得很慢,一步步靠近了晏盈的病床。


    黑影在晏盈的病床前立定身形,雙手舉起,手中突然泛出一道白光。


    “誰!”阿諾爾大叫一聲從桌底鑽了出來,嚇得黑影一哆嗦,舉起的手收到了胸前,轉身向桌子走了過來。


    黑影走近些,阿諾爾才勉強看清,是一個小孩,雙手緊緊握著一把小刀,哆哆嗦嗦地向他走了過來。


    “你要幹嘛!”阿諾爾看著這個比自己還緊張的少年,厲聲責問。


    房間不大,沒幾步少年就已經走到去阿諾爾身前,隨即猛地雙手往前一送,刀尖對著阿諾爾胸口就刺了過來。


    阿諾爾趕緊往右邊一閃,少年一下刺空,轉身右手拿刀,追著阿諾爾又刺出一刀。


    阿諾爾再次躲過,他們兩人你追我逃,繞著桌子轉起了圈圈。


    “你誰啊!幹嘛要追我!”阿諾爾邊跑邊叫。


    少年根本不搭話,他已經沒有了之前剛進房間時的緊張,橫下心一定要置阿諾爾於死地,下死手追擊著他。


    兩人就這樣又跑了十來圈。


    “停,別追了,我跑不動了!”阿諾爾側身扶著桌子,看著對麵的少年喊道。


    少年看阿諾爾不跑了,停下了腳步,大口喘著粗氣。


    “我說,有事我們可以說,我媽媽說了,要講道理。”阿諾爾斷斷續續講出了一句話。


    那少年緩了口氣,根本不搭話,飛身從桌子那頭直接撲向了阿諾爾,刀尖直取阿諾爾的眉心。


    “啊喲!”阿諾爾沒想到這少年會有這招,趕緊往邊上一閃。


    少年一下撲了個空,被桌子一絆結結實實摔在了阿諾爾的腿邊,掙紮著就要起身,阿諾爾趕緊趁機逃出了房間。


    “賈琳娜阿姨,賈琳娜阿姨”,阿諾爾大聲呼救往樓梯口跑去。


    少年吃了個虧,聽到阿諾爾求救更是惱羞成怒,趕緊起身,握緊了手中的刀,向門外追了出來。


    阿諾爾的求救聲驚動了樓下的眾人,“怎麽?去看看。”大家紛紛走出房間,開始向樓上走來。


    “救命,賈琳娜,救命!”阿諾爾急得連阿姨都省了,慌忙地向樓梯口跑著。


    身後的少年身體素質比阿諾爾好太多了,雖然他身形上看起來比阿諾爾矮小,可他記事起就在接受戰鬥訓練,從小練就的身手和阿諾爾這種小少爺比起來那是高出好多。


    之前有桌子擋著,才讓阿諾爾占到點便宜,現在比直線衝刺,阿諾爾是根本沒戲。


    才跑出十來米,少年就到了阿諾爾,一刀紮向阿諾爾的背心。


    阿諾爾聽到腳步聲近了,回頭一看,隻見月色下有一點寒光襲來,一個踉蹌歪著身子摔倒在地,後背撞到牆上,五髒六腑一陣翻湧。


    少年的這一刀劃破了他的右肩的衣服,擦著他的右邊臉頰而過。


    少年本就是全力追趕,再加上往前用力刺這一刀,衝勁有點過猛了。


    一下收不住腳,絆在阿諾爾跌倒的身上,重重地摔了出去,腦袋撞在地上,磕得眼冒金星,額頭上破了個大口子鮮血直流。


    僥幸躲過一劫的阿諾爾,看著身邊這個滿臉鮮血的少年撿起了掉落的刀,搖晃著站起了身,他的腿都軟了,連滾帶爬地想躲回房間。


    那個少年一個健步直接就到了阿諾爾身後,雙手握刀飛身躍起從上往下狠狠紮向阿諾爾的脖子。


    “嗖”一張凳子從房門口直飛過來,狠狠地擊中了空中少年。


    阿諾爾回頭看去,那個摔倒在地的少年翻過身還想站起來,但折騰了幾下都沒有成功,這才讓他放下點心。


    轉過頭往房間門口看,借著月光就看到半個虛弱的身影倚著房門站在那裏。


    其實最早少年進入房中來到晏盈床邊時,一種與生俱來的危機感已經讓晏盈有些蘇醒。


    但是渾身使不上勁讓晏盈動彈不得,當時少年要是一刀紮下來,她也隻能認命了。


    可隨後阿諾爾的大叫吸引了少年,再加上他們在房中追逐,這一頓折騰給了晏盈時間能夠緩過來。


    兩人跑出房間,晏盈勉強感覺自己恢複了一些體力,她下床右手扶到了一把椅子,靠椅子撐著走到了門口。


    剛探出身就看到少年要絕殺阿諾爾的一幕,情急之下把全身的力氣灌到了右手,飛出的椅子砸到少年才救下了阿諾爾。


    阿諾爾心有餘悸地,不時回頭看看倒在地上的少年,跌跌撞撞來到了晏盈身邊。


    晏盈輕輕把手按在他頭上,阿諾爾那根繃緊的心弦徹底鬆了,抱著晏盈的腿大哭了起來,“姐姐,嗚...”


    淩亂的腳步傳來,十來個男女拿著火把出現在走道的那一頭。


    火光靠近,走在前頭的是米拉祭司和克勞首領,他們走到少年身邊停住了腳步,看了看他和掉落在一邊的小刀沒有做聲。


    兩位老人身後的一個中年婦女衝到前方抱起了地上受傷的孩子,“阿布,阿布,你怎麽樣?”


    “吉爾,先帶阿布去找賈琳娜看看吧!“米拉祭司平靜地說道。


    “你們,你們!”這個叫吉爾的中年婦女惡狠狠地看著晏盈姐弟,眼中滿是怒火,像是要生吞了他們。


    “還不夠丟人?下去!”克勞首領怒斥道。


    吉爾抱起阿布,頭也不回地走進了人群,消失在了晏盈他們的視線裏。


    “散了吧!”克勞首領吩咐了一句,身後的人群紛紛散去,隻留下一個青年舉著火把站在兩位老人的身邊。


    三人走到了晏盈他們身前,克勞首領先開口介紹自己,“我是克勞,這裏的首領,她是我妻子,米拉,是這裏的祭司。”


    “你好!”晏盈很有禮貌,客氣地回答,“我叫晏盈,這是阿諾爾。裏麵躺著的是祁源遠。”


    “嗯!”克勞首領打量了一下晏盈,“今天晚了,先休息,之後的事明天我們詳細說。”


    “好。”晏盈感覺自己的身體的確有點撐不住了。


    “你留在這,別再出意外。”克勞首領對身邊的青年交代了一句。


    說完,克勞首領接過了青年手中的火把,帶著米拉祭司就往樓梯走去,順道還彎腰撿起了剛才阿布使用的小刀,插在了腰間。


    晏盈在阿諾爾的攙扶下回到房間,關上了房門。


    他們兩人來到桌邊坐下,晏盈拿起倒在桌上的水壺搖了搖,找了個沒摔碎的破碗給阿諾爾倒了一碗水,“來喝點水。”


    阿諾爾喝了一口就把水遞還給晏盈,“姐姐你喝!”


    晏盈把水碗推了回去,“你先喝,等你喝完!”


    桌子上的麵包在打鬥中都掉落在了地上,晏盈彎腰撿起一塊還算完好的麵包,用手拍去表麵的灰塵,自己先咬了一口,然後遞給阿諾爾,“餓了吧,這個還能吃,給。”


    阿諾爾接過晏盈咬過的麵包啃了起來,晏盈又彎腰撿起不少還能吃的麵包拍拍幹淨,把剩餘的水倒在碗裏,陪著阿諾爾一起吃了些東西。


    “阿諾爾!我昏迷的這段時間發生了什麽?”晏盈邊吃邊問。


    “我也不太清楚,我一直陪著你,叔叔出去了一次,回來就做了什麽,手術,對,手術!”阿諾爾把知道的都告訴了晏盈,至於他也搞不清楚就一句帶過了,“對了,叔叔還給我一個好玩的。”說著阿諾爾張開手心就打開了全息投影。


    “全息投影?這怎麽做到的?”晏盈一臉驚訝,雖說之前也見過不少了,但在這種的條件下怎麽能做到,對此讓她感到了迷惑。


    “叔叔說給我畫了個法陣,這個比之前的好,不疼!”阿諾爾想到把渾身疼痛的感覺就不舒服。


    “他給你畫過會疼的法陣?”晏盈有點生氣地問,“我沒在,他欺負你了?”


    “不是,不是,就是叔叔給我畫了法陣說是要幫你,可是那個法陣很疼!”阿諾爾委屈地輕聲回答。


    “嗯?”晏盈感覺阿諾爾不太想說就換了個問題,“阿諾爾,那你跟我說說為什麽那個孩子要殺我們?你知道嗎?”


    “不知道!”阿諾爾搖搖頭。


    晏盈問了一陣也沒問明白一件事,阿諾爾應該是真的不知情,要想從他這知道什麽是不可能了,也隻有等天亮去問那位克勞首領了。


    想到這,晏盈不再提問,等阿諾爾吃完東西,帶著他一起回到床上,讓阿諾爾鑽在她懷裏休息。


    先把他哄睡著了,晏盈才開始閉目養神整理思緒,設想起了天亮後的應對方式。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奇源紀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鉛筆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褪霜染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褪霜染並收藏奇源紀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