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路言小聲嘀咕:“你不說我都忘了你還看不見了。”夏路言在四周搜尋了一下,果然如祝棄霜所說,有一小塊一看就是被特意清理出來的地麵,放著一頂防風帳篷,帳篷門口歪歪斜斜插著一個木牌,上麵寫著資源點。帳篷裏東西不多,隻有幾根打火棒,一小把瑞士軍刀,還有幾個應急保溫毯。東西雖然不多,但一想到獵場裏應該還散布著很多這樣的資源點,夏路言緊繃的心就放鬆下來一點,臨柩山內部地形複雜,不是工作人員專車接送他根本走不進來也走不出去。一個人身處叢林中,就像被世界遺忘了一樣,徒然生出莫大的恐慌。夏路言把東西用應急毯包起來,偷偷地瞄祝棄霜的側臉,那側臉漂亮得像個手辦,他很少能在日常生活中看見。祝棄霜在他心中已經從一個漂亮的瞎子變成了深不可測的大佬,他心裏還是歡快的,想著認識了新朋友也不錯,美滋滋。重新回到那頭被處理了一半的羊屍體前,當然還是夏路言幹活,夏路言做這種事倒是不太吃力,幾百斤的羊說扛就扛,又去撿了許多樹枝堆在一起,幹得樂此不疲。沒有鹽也沒有調味料,純粹的肉香味在火的炙烤下激發出來,夏路言砸吧砸吧口水:“好香啊。”看日頭一算,他也有八九個小時沒吃飯了吧,又在山裏走了這麽久,怎麽受得了。他忍著燙撕下一塊來吃,也嚐不出什麽味道,就是肉味,又撕下來一塊遞給祝棄霜,祝棄霜擺了擺手拒絕了。夏路言的臉瞬間惴惴不安起來:“哥,你不是不讓我跟著你嗎,你又不吃東西……現在留下來,還幫我、你、你想幹嗎啊。”他的心思全擠在臉上。祝棄霜轉過臉,神色平靜:“還有一個小時。我想看看,第一個來殺你的人會是誰。”作者有話要說:第53章 臨柩山狩獵場夏路言肉也不吃了,肚子也不叫了,胃口也不好了。祝棄霜說完那句把他劈得五雷轟頂的話之後,就坐在他旁邊一言不發。夏路言左瞥一眼、右瞥一眼,把槍當寶貝一樣揣在懷裏,想了想,又將應急保溫毯蓋在自己頭上,把臉蓋住。“不會真的有人殺我的,對吧。”夏路言小聲道:“怎麽可能呢?”祝棄霜抬了抬眼皮,太陽快落山了,即使其他人不知道確切的時間,也大概能估算到第一輪的投票就要公布了。他沒有著急再尋找獵物,四周安靜得可怕,沒有再響起一聲槍響,看來其他的五個人,也在等待著這次的排名。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夏路言終於聽到天上飄浮的無人機“嗡”的一聲,開始緩降下來,他把頭從毯子裏伸出來,對上無人機黑洞洞的攝像頭。“請各位參賽選手停止活動,本輪狩獵排名已截止統計。”“本輪王後選手,夏路言,截至當前積分為:零。”夏路言露出糾結的表情,雖然差不多已經預料到了,怎麽其他人都這麽牛,隻有他最廢?!祝棄霜站起身,臉上沒有什麽波瀾,靜靜聽著無人機的播報。無人機在祝棄霜麵前轉了一圈,攝像頭對準了他。“本輪國王選手:祝棄霜,截至當前積分為:二百九十。”祝棄霜蹙了蹙眉,二百九十分的他居然排名第一,和想象中略有出入。其他人他暫時還摸不清底細,他看魏洪辰的姿態和手勢,明明對槍械很熟悉,沒道理拿不到二百九十分。a1像是接收了他腦子裏的疑惑似的:“你的身體強化已經超過普通人類範圍,你以自己的能力去比對別人隻會得到錯誤的數據。”祝棄霜捏了捏手心,他知道自己現在可以一拳打爆酒店大堂的大理石桌子,但還是沒有什麽實感。夏路言倒是比祝棄霜開心得多,毯子也不遮了,跳起來攬住他肩:“我霜哥就是牛,第一啊,咱們一個第一一個倒一,正正好啊。”祝棄霜還沒說話,夏路言又抓住他袖子,蹲在他旁邊可憐兮兮地抬起頭,眼裏亮閃閃的:“哥,你會保護我的吧。”夏路言屬實就是個大男孩的模樣,濃眉大眼,高挑的骨架子縮成一團,眼巴巴望著祝棄霜,像條搖尾巴的大狗。祝棄霜思忖:“為什麽?”“因為。”夏路言磕巴了一下:“因為我是你的王後啊。”祝棄霜嘴角抽了抽,臉上露出些微妙的神情,那神情落在夏路言眼裏,解讀成了另一種意思。夏路言當即打包好自己的行囊,抱著祝棄霜的胳膊,哀怨地靠過來:“哥,你不能拋棄我啊,我要死了,你的分就沒了。”祝棄霜抱著手:“沒了分可以再打,有了分還要保護你四十八小時。”夏路言嘴唇一顫:“你不想要第一嗎?”祝棄霜沒理他,排名發布了,每個人的目標也會相應有所變化,他站起來拍拍身子,握住手裏的弓,一個人繼續往前走了。夏路言試探地跟在他後麵,見他也沒反對,於是又開始樂嗬嗬地當他的小尾巴。臨柩山內林地形複雜,兩人走過的地方凹凸不平,祝棄霜聽到水流的聲音,找到了一條小溪,他沿著邊走了幾分鍾,溪水汩汩而過,將腳步聲掩蓋。大概是人工放的魚苗,溪流裏的魚還挺多,隨著水流撲騰得很急。夏路言在後麵叉了一條魚,發現這裏頭的魚傻傻的,一連叉了好幾條背在背上:“蚊子再小也是肉啊,一條魚居然有一分,我再叉兩百多條就能超過你了。”祝棄霜沿著溪流走了一會,周圍靜悄悄的,聽不到任何其他人的聲音,他點了一下前額,開啟了感受之眼,視野範圍內也沒有人影,隻有幾頭悠閑的野鹿和兔子。夏路言從鼻子裏哼了一聲:“看來真的沒人殺我,霜哥,你可要好好學學,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把叉魚的木棍收起來,站起身來拍了拍衣服上的土,緊繃的神情顯然放鬆了許多。祝棄霜點點頭,伸手製止他跟過來的動作:“既然沒人殺你,我們就在這裏分開吧。”“為啥啊?你嫌棄我。”夏路言露出受傷的神情:“你不應該時時刻刻把我放在身邊好看管住你的積分嗎?”祝棄霜隻覺得莫名其妙,隨手抽出一支箭,示意道:“我們不應該待在一起,你也要尋找自己的獵物,我不會將獵物讓給你的。”這也是他們七個參賽選手一下車就分散開來的目的,一片土地範圍內的獵物是有限的,為了避免聚在一起發生衝突浪費時間,他們還是保持一定的距離比較好,對彼此也安全。“我又不在意,給你就好啦。”夏路言低聲嘟囔,別別扭扭的,抬頭發現祝棄霜已經離他很遠了,背影很快消失在叢林裏。夏路言嚇了一跳,原來剛剛祝棄霜真的是刻意在等他,如果他想甩掉自己,早就可以走了。夏路言沮喪地坐下來,把揣在懷裏的槍緊緊握住,哪有男人不喜歡槍的,哪怕隻是個很舊的破槍,也和射擊館什麽的完全不一樣。一個原始大森林,他有一把自己隨意的槍,隻要在裏麵度過就能輕鬆拿到一百萬,簡直就是電視劇裏的情節,他在進入臨柩山的前一個星期,每晚都在幻想自己像個反恐精英一樣帥氣地扛著槍,稱霸叢林,拿到第一。可事實上,光打一槍,後坐力都讓他的手麻了幾個小時,別說稱霸了,他看到大一點的野生動物都不敢開槍,對準小一點的野兔又打不準,唯一打準的羚羊,其實是因為祝棄霜先用箭將羊釘在了樹上。現實和幻想怎麽差距總是那麽大。夏路言撓撓頭,又把自己身上的衝鋒衣提起來聞了聞,魚腥味混著幹臭的血味,把他熏得翻了個白眼。祝棄霜怎麽不臭呢?夏路言一路緊緊地跟著他,真沒見他身上有一點髒。和他這種不修邊幅的大老爺們比起來,祝棄霜就跟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似的,作為唯一舍棄槍而佩戴弓的人,夏路言在心裏給他起外號叫土著仙子。好想回家啊。夏路言癱倒在溪邊,水流拂過,涼涼的很舒服,他也不管溪邊泥濘的土壤會沾得他衝鋒衣很髒。夏路言已經不想著能拿第一名了,臨柩山這個地方,他估計也進不來第二次。他現在隻想快點回家洗個澡,然後跟舍友們吹一吹這幾天的驚險事跡。天色漸漸暗下來,落日在西邊的雲海裏浮沉下去,薄暮融成一團灰色的霧,夏路言逐漸有些看不清擋在頭上的樹葉了,清風拂過,帶動著樹枝發出沙沙的響聲。夏路言想拿出毯子把自己裹住,隻是兩天,熬一熬也就過去了,誰料他剛直起腰,聽見後腦勺掠過一陣風聲,他天靈蓋躥起涼意,心裏一悚,連滾帶爬地往前逃。爬到前麵幾米,沒有聽到腳步聲,夏路言忐忑轉頭一看,他剛剛躺下的位置,腦袋還將濕軟的土地睡出了一個凹痕。就在那片帶著淺淺凹陷的土地裏,慢慢地伸出了一雙慘白的手,手指撥開灰塵,像一株柔弱的藤蔓。夏路言腦子一片空白,他反應再晚一點點,那雙手就能從土裏直接扭斷他的脖子。不對!不對,手怎麽能是從土裏伸出來的?詐屍了?他眼睛瞪得溜圓,手不停地發抖,可是祝棄霜已經丟下他走了,沒人能告訴他該怎麽辦。他哆嗦著腿站起來,拔腿就跑,發出的動靜似乎讓那雙手確定了他的位置,那雙慘白的手,手指顫了顫,食指指向了他的方向。夏路言慘叫一聲,不敢回頭,感覺到背後有什麽東西破土而出的聲音,他下意識想喊救命,發現已經恐懼到發不出聲音。他聽到骨節哢哢的擺動聲,他身後的風聲,是那雙手追來的聲音,很快、越來越近,近到仿佛就貼在他脖子上,貼在他的脊背上。一雙柔軟無骨的慘白的手,從頭脖子背後伸出,摟住了他的肩膀,但不像是一個人的重量,隻像片紙人落在他背上。夏路言抿著唇,不敢回頭看摟住他的是什麽東西,沒想到後麵那東西的臉探過來,貼在了他的臉上。夏路言用餘光瞥了一眼,看見一張慘白的大臉,臉上塗著兩團厚厚的紅暈,臉上的粉直往夏路言眼睛裏飛。他嚇得險些一撅,腦子又被這熟悉的一張臉驚得清醒了一點這不是那個和他們一起參加比賽,叫敏美的那個女生嗎。這是人,不是鬼。夏路言更怕了,人怎麽會從土裏爬出來?他瘋狂地拍打自己脖子上纏繞的手臂,妄想甩掉身上的女人。女人附在他耳邊,發出銀鈴一般的笑聲,慘白的手臂開始使力,慢慢絞緊他的脖子。夏路言本來就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女人這樣的動作讓他更是無法呼吸,隻能慢慢跪倒在地上。女人歪了歪頭,手臂鬆了一點,他一下跪在地上,咳得驚天動地,像是要把扁桃體咳出來:“你、你為什麽要殺我。”他又聽見女人笑了一聲,含義諷刺。他不敢再多話,幾乎是手腳並用地往前爬,卻又被女人的手勒住,女人似乎不著急殺了他,隻是很享受他痛苦掙紮的模樣,那雙手像鐵絲一樣在他的喉結處收緊,像一張無法逃脫的網。夏路言知道自己現在一定很醜,眼淚、鼻涕,他的眼淚控製不住地流滿了整張臉,在皺起充血的皮膚上蜿蜒。女人像是嫌棄他髒一般,施施然放開手,夏路言抓住這個機會,回光返照似的彈起來,猛然向前衝。沒走幾步,前麵有個綽綽的人影擋住了他的去路,什麽堅硬的東西抵住了他的額頭。夏路言不可置信地抬起頭,抵在他額骨上的槍口還散發著餘溫,灼燙著他的皮膚,將他最後的一絲希望徹底粉碎。作者有話要說:第54章 臨柩山狩獵場黑森森的槍管子抵著夏路言臉上,夏路言心髒跳動得劇烈,視線幾乎要模糊。舉著槍的人體型中等,麵容普通,是那個名叫高明的中年男人,夏路言認出了他的臉,恐懼地往後跌。後麵的女人支住了他,高明握著槍的手緊了緊:“先來後到,我們也蹲一個下午了,不能就這麽白白讓給你。”敏美終於開口說話,這是夏路言到現在第一次聽到這個女人說話,她的聲音像是被砂紙磨過,有種很模糊的失真感:“要比先來後到,我也……在這裏等很久了。”高明看上去很和氣的樣子:“能得到積分隻有一個人,你看,我們現在怎麽商量?如果你把這個人讓給我們,我可以接下來讓一半分數的獵物給你。”他們兀自商量起來,仿佛槍口下的夏路言不是一個人,而是他們捏在手裏交易的物品。夏路言意識到,他們是真的想殺他,驚愕與恐慌迅速在他臉上擴散,他崩潰地跌在泥地:“你們、你們真的要殺人,為了一百萬,你們要殺了我!”“不然呢。”高明的身後傳出一個幽幽的女聲,夏路言定睛一看,居然是之前出言諷刺他的抽煙女人錢雨涵。高明和她站在一起,隱隱有聯手的意思。錢雨涵抱著手,神情冷淡:“像你這種天真又莽撞的傻子,在這裏能活下去嗎?”高明臉上是一種麻木的憨厚,他撓撓頭:“你要怪就怪祝棄霜拿的分太多了。我們本來是打算聽魏洪辰的話,放棄這個規則的但是兩百九十分,幾乎是我們的兩倍,如果不殺了你,我們其他人都沒有任何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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