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屏在自己的專業上顯然是佼佼者,說起這些,語氣也比之前肯定多了。他隻通過這些代號,就掌握了相當多的信息。“雖然還不能明確代號的分配一定和嘉賓本人有關聯,但三十三對應魅惑應該不是巧合。在神話裏,魅惑天使chelsea極其擅長變化,曾變成毒蛇引誘夏娃吃下禁果。”“你的代號光明,可以對應上光明天使,其名字是bael,再翻譯過來就是‘卓戈’。”李懷屏聲音低沉。“而傳說中,殺戮天使sariel一般負責懲罰罪人。光明天使卓戈墮落之後,被奉神降罰的殺戮天使撕碎了身體。”“也就是說,殺戮和光明在故事裏是一對死敵。”李懷屏說道:“這個故事和你手環上的另一個代號對應了,也許‘殺戮’會是你的命定之敵。”如果這則傳說裏的故事對應了光明和殺戮的關係……難不成君雅凜真是他的命定之人?祝棄霜隱隱有些動搖。過了片刻,他開口問道李懷屏:“你知道‘彌漫’是什麽意思嗎?”“彌漫天使mahonin,代表著謊言。”祝棄霜抿唇,思緒急轉,在心裏飛快地衡量了一下這兩個代號。說話間,貼著項圈內側的皮膚狠狠抽痛了一下,祝棄霜抓住脖子上的項圈,一陣酥麻的感覺從指尖流過。這個項圈居然還是帶電的。兩人同時被脖頸上傳來的疼痛奪去聲音,祝棄霜閉上嘴,兩人對視一眼,互相離遠了一點,裝作不認識的樣子。不遠處響起尤金的聲音:“不要偷懶,都給我過來!讓我看看誰的活還沒有做完?連這點活都幹不完的,除了浪費空氣還有什麽意義?!”尤金不由分說地給他們所有人的項圈上都施加了電擊,即便祝棄霜和李懷屏已經做完的他安排的工作,也無處申辯,作為罪犯他們在尤金麵前沒有人權。油光滿麵的獄警挺著肚子晃過來,看見祝棄霜和李懷屏負責的地方一塵不染,幾不可見地抬了抬下巴。尤金仔細檢查了每一個區域,最後一個區域似乎還有一些地方沒掃幹淨,尤金立即臉色大變,將負責那個區域的男人踹倒在地,抽出了腰間的鞭子。鞭子劈啪落在人皮肉上,尤金揚手甩了好幾鞭子,每一鞭都伴隨著爆裂的聲音,十餘下之後,那人已經可以看到慘白的骨頭。尤金把昏死在地上的那人踹開,對他們說道:“這種偷奸耍滑的人,不配得到神的護佑。”“你們完成得還不錯。”尤金勉強道:“神賜予你們恩典,允許你們進教堂懺悔自己的罪惡,隻有一個小時的時間。”祝棄霜心念一動,教堂。教堂裏麵說不定會有那尊神像的線索,真是太巧合了,仿佛是為他的疑惑量身定做的恩賜。尤金讓剩下的人都進教堂,卻沒有像之前一樣叮囑他們什麽規矩。教堂大門相當宏偉,光是邊框都雕刻著足以稱為藝術品的精細形象,祝棄霜隻認識上麵一個形象,是個帶著翅膀的孩子,手持弓和箭,仿佛要飛出門框。這是個在現實世界也為人所熟知的神話形象丘比特。祝棄霜旁邊的寸頭不耐煩地摸了下頭頂,小聲嘀咕道:“什麽狗屁恩典,被選來幹活本來就夠煩的了,還得進去聽這些傻.逼念經。”祝棄霜嘴唇微動,提醒的話還沒說出口,就看見教堂門口上的丘比特雕塑突然鬆動了一下。丘比特手裏的武器搖搖欲墜。小孩弓上的箭倒垂,箭尖朝下,從頭頂墜下,刺透了他身旁寸頭男人的天靈蓋,將男人整個身體貫穿。作者有話要說:第33章 卓戈監獄門框上雪白的神像表情從容鎮定,俯視著地上的人群。尤金揚起手裏的鞭子,在祝棄霜身後的地麵上空打了一鞭子:“快進去。”鞭子帶起的塵土泥灰濺在祝棄霜的小腿上,旁邊的寸頭就這樣無聲無息地倒下,鮮血滲進土壤,誰也不敢多看一眼,誰也不敢說一個字。祝棄霜在一片詭異的寂靜之中,透過大門看見教堂裏麵的光景。光是外麵精致的門柱與門扉就已經足夠震撼,裏頭更是綺麗豪華。滿眼的金雕玉砌,雄偉的教堂頂部繪滿了色彩鮮明的穹頂畫幾百個神話人物神色各異,呈環繞上升的構圖,將最中心的人物擁簇。壁畫和鎏金裝飾融合在一起,盡是奢靡浮華之色,讓人光是仰起頭來都有點頭暈目眩。穹頂最中心的畫,祝棄霜再熟悉不過。背景是一如既往的海浪、貝殼以及明月,隻不過這次沒了電子屏幕和血汙的阻擋,畫麵中心完完整整地顯露了出來。祝棄霜終於看清楚了畫麵中心的人物形象,那是個雄雌莫辨,黑發綠眼的美麗人形。綠色的眼睛垂簾下來,溫柔地注視著進入教堂的每一個人。這人物的形象很像他在長溪大學防空洞見過的那具神像。同樣被白色綢布包裹住的身體、看不出男女性征的外表、幽暗的綠色眼睛。但除了這幾點之外,又有些許不同。他見到的那具雕像,更像是國內寺廟裏供奉的觀音像,雕像線條古典柔和。而眼前這個……應該是外國神吧。這繪製了幾百個神的穹頂畫,讓人眼花繚亂,祝棄霜隻能看出裏頭還有一個頭戴黑色麵紗的女人,手持長矛,位置在牆壁到穹頂不高不低的位置。他能認出來這個黑裙女人是仇春,又或者說是複仇女神涅墨西斯。祝棄霜無法一一辨認每個人物,但李懷屏應該可以。教堂裏的光線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通透,外麵看上去絢麗的彩窗似乎透不進來什麽陽光,顯得裏頭甚至有些陰暗。黃金打造的陳設在昏暗的光線下明光耀耀,更顯神秘陰怖。教堂下的坐席空無一人,再往前階梯依次而起,唱經台之上並列著三個門洞。一座巨大的雕像立在其中,一手高舉,支撐著門洞頂。這具雕像就是頭頂壁畫中心之人的具象,高大的身軀,身上裹著希臘傳統的服飾,一雙眼睛鑲嵌著兩顆巨大的綠色的寶石,仿佛有靈魂一般,神采奕奕地注視著前方。雕像腳踩在貝殼上,貝殼連接著一個珠光寶氣的鎏金座位。寶座之上,端坐著一個金色長發的男人。是第一天給他搜身的那個人……也許是祝棄霜的臉上抑製不住流露出了震驚,李懷屏理解錯了意思,側過臉不動聲色地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捏了一下他的手心以示安慰。李懷屏低著頭,眼神沒有看他,低聲道:“那是主教座位,叫cathedra,基本上所有大型教堂都有。”眼前這個坐著的男人,身份不言而喻。尤金走進來,二話不說走到金發男人的身前,啪嗒一聲跪在地上,俯身就拜了下來。金發男人的臉美得驚心動魄,低垂慈目,同樣淡色的金色瞳孔裏空無一物,仿佛在俯視蒼生。頭頂後的花窗透出一小束斑斕的光,映照在他臉上,仿佛一尊永恒的神像。祝棄霜一時竟分不清楚男人和他身後的雕像哪一個更像神像。尤金用額頭去觸碰男人的鞋尖,低聲道:“偉大的主,請您聆聽罪人的懺悔。”男人沒有說話,靜靜地看著他們。尤金回頭,瞬間變臉嗬斥他們:“都坐下。”他們隻好都就近坐在旁邊的座位上。“說吧。”男人開口,聲音依舊悅耳。尤金從地上爬起來,對他們指到:“你們,從這邊開始告解,每個人都如實向主坦白自己最隱秘的罪。記住,必須如實!不誠實的人主是不會原諒的。不老實的下場你們都知道!”祝棄霜謹慎地用餘光觀察他人,他從沒進過教堂,也不知道告解是個怎麽告法。最右邊的人被點到站起來,兩股戰戰,像身體的發條卡住了一樣,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但剛剛目睹了寸頭男人在教堂外的慘狀,他又不敢不說。他支支吾吾了半天,帶著哭腔小聲說道:“我,我有罪,其實我在十四歲生日那天,去海洋館對著表演的海豚衝了一發。”“我知道這很不可思議。”他捂住臉,低低地說道:“但是我真的愛上了它。”祝棄霜:“……”李懷屏:“……!”金發男人麵沉如水,神情看不出絲毫端倪:“願神聖光照你的內心,神會原諒你的。”真的會原諒嗎?!祝棄霜有些不可置信,這個神還挺寬容的。那人如釋重負地坐下來,下一個人接過他的話。“有一件事情我一直在心裏不敢說出來,太瘋狂了,我是因為恐同,殺了好幾對男同情侶,但,但後來我突然發現,我其實喜歡男人。”他捂著臉大哭。“……”這也太該死了。“神會原諒你的。”金發男人平靜道。這也能原諒?祝棄霜睫毛顫了顫,還是忍住了沒去看高座之上的金發男人。又有幾個人站起來做了禱告,一個比一個離譜,得到的都是同樣的回答,教堂裏心驚肉跳的氣氛緩解了不少。看來即使坦陳自己的罪行也不會如何,金發男人一點兒也不在意他們的罪行,相當慷慨地給他們全都赦免了。輪到祝棄霜右手邊的李懷屏,李懷屏站起來,目光輕移到左邊,顫動了一下:“我曾對一個人許下諾言,但最後失信於他,心中有愧。”“神會原諒你。”金發男人抬眼,視線卻看向祝棄霜,場上隻剩下他一個人沒有告解。祝棄霜依照順序站起來,滿室的目光都看向他,他卻一時有些卡殼。此時,loveheat直播的彈幕突然激動起來。【我突然想起來,上一季班儒是不是看不見他的秘密來著】【那是不是說明他沒有問心有愧的事啊?】【不懂,也可能是他天生防禦力比較高?】【哪有人活了十幾年一件能懺悔的事都沒有,太假了吧】【就是,又不是聖人,怎麽可能一件錯事沒做過】【不一定是沒做過,這個判斷的條件又不是客觀事實,是主觀內心,隻要他自己不愧疚,就算殺人放火也是不值一提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