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影交纏在一起,濃鬱的玫瑰油混著其它更□□的液體流得到處都是,終於稀釋掉眼淚裏的悲傷。*當初裝修時,沈吉特意選了尺寸超大的沙發,哪怕在上麵睡覺也可以隨意翻身,可現襯著江之野高大健壯的身體,卻顯得有點擁擠。不過沈吉喜歡這種擁擠,那比他一個人觸不到邊際的痛苦要好的多。瘋狂淋漓的□□之後,太過綿長的戰栗讓沈吉緩了好久,感覺到江之野在輕觸他臉上汗濕的發絲,才吃力地拉住他的大手,而後把臉枕在上麵,好似隨時都要睡過去。江之野低聲道:“去洗洗吧,會發燒的。”“不要……”沈吉的聲音啞了,嘟囔道,“就這樣,就在我身體裏,不要動。”江之野失笑:“這樣我很難冷靜地跟你說話。”沈吉眯開濕潤的長睫毛:“不要冷靜。”“是誰剛才哭著說讓我饒了你的?”江之野並不聽他,仍舊抱著沈吉起身,走向了浴室。其實沈吉是真的體力不支了,過度的刺激後就連四肢都有點不聽使喚,隻感覺腰肢和□□像壞掉了似的,泛著混沌的饜足和疼痛。幸好有熱水能帶來治愈的感覺。被抱著清洗幹淨後,沈吉又被放進了溫暖的浴缸中,等著江之野也坐進來,他立刻就貼過去摟住了他的脖頸。江之野永遠都能知道他在想什麽,輕聲安慰:“我不會走的,也不會消失。”沈吉疲倦地嗯了聲。江之野輕撫他光滑的後背,最後在後腰處自己剛留下的紅色指印上輕輕按摩,歎了口氣說:“我以為你會有很多問題想問我。”“有過很多……”沈吉眯著眼睛回答,“可是後來,我都自己回答自己了。”去麵對天垣、去消解它,去背棄曾經的過往,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有犧牲的覺悟。而一直都不回來,肯定是……沒辦法回來了。江之野淡笑:“你就不怕我背叛的是你?”“如果你要騙我,從一開始就不會屑於給我希望。”沈吉倒是篤定,“你決定的事,誰也改變不了。”江之野陷入沉默,過了幾秒才問:“你恨我嗎?”沈吉疑惑地望向他,似乎奇怪他怎麽會有這種想法。江之野也認真地看著沈吉,半晌才道:“在環界裏,沒有時間的概念,我一直記得的還是十八歲的你。其實我陸續離開過很多次,但每次都很短暫,等到終於擺脫它了,回到這個世界難免有點恍惚。手機已經壞掉了,去過年畫店和博物館,都沒人了,最後想來這個房子看看,結果就在地鐵站裏瞧見你,還以為自己看錯了。”沈吉眨了眨眼睛:“怎麽,覺得我不年輕了嗎?”江之野又笑,用手指緩慢地描摹過他的眉眼,過了會兒才說:“和我以前想象的一樣,你長大了,會很美。”沈吉幾乎是瞬間臉紅,這個反應,他以為早就在自己的生命裏消失無蹤了。江之野捏了捏沈吉紅到透明的耳尖:“好了,你該休息了,我感覺到……你的健康狀況好像不怎麽樣。”身邊一個人都沒有,一點希望也沒有,沈吉是不會思考健康為何物的,現在想來,是不是把自己折騰得瘦到像個怪物?好在館長沒再給他胡思亂想的機會,微妙而強烈的倦意便席卷而來。沈吉不由自主地閉上了眼睛,跌入到無夢的夢鄉深處。*盡管此時已是東花最陰冷的季節,但中央空調的暖氣和透入窗簾縫隙的陽光還是構造出了虛假的溫暖。精疲力竭的沈吉是被呆呆給踩醒的。這個家夥不知從哪裏偷吃了滿嘴魚味,正在沈吉身上踩奶踩得呼嚕呼嚕。模糊的記憶逐漸回歸腦海,沈吉本能地朝身邊摸去,摸了個空後,他瞬間全身發冷,披著毯子爬起身來,踉踉蹌蹌地跑出了臥室。幸好原本整潔的客廳一片狼藉,開放式廚房周圍更是猶如末日降臨。江之野本人倒是神清氣爽,正用種狐疑的神情觀察著平底鍋裏的羅氏蝦。原來不是夢啊……沈吉鬆了口氣,對視上江之野關心的眼神後,目光再度落向沙發和地毯,靠過去後見全是精油和可疑的水漬,不由心疼地拿起濕巾來擦:“……我還沒跟它躺熟呢,這可怎麽辦?”江之野把可疑的菜盤端到桌上:“叫保潔來收拾就好了。”“那怎麽好意思?!”沈吉氣的咳嗽,結果卻被他大步走來,直接抱起放到餐桌邊:“我來擦,你吃點東西。”沈吉懵懵地接過他遞過來的睡袍,望著狼藉的餐盤:“你的人類飼養學的不怎樣……”江之野微笑:“我會繼續努力的。”說完他還真去到沙發那邊,用手機搜索起清潔攻略了。沈吉套上睡袍,吃了口有點寡淡又帶著焦糊味的蘆筍,默默地瞧著館長,卻越瞧越不對勁:“你用的是我的手機?”“我的壞了。”江之野的語氣理所當然,“順便檢查下你有沒有紅杏出牆。”“……胡說八道。”沈吉哼了聲,心裏卻有些不安,因為他很少跟別人聯係,卻常因為失眠和焦慮而去看精神科,微信裏幾乎全是和醫生拿藥的聊天記錄。食不知味地喝掉半杯牛奶,他追問,“你真看了?”江之野已經開始拿來清潔劑和蒸汽機開始折騰沙發了,不知真假地回了句:“沒看,隻給秦凱打了個電話。”沈吉哦了聲,又說:“心印消失之後他轉去文職了,現在很清閑,不過還是一個人。”“嗯。”江之野笑了笑,“挺好。”從昨晚見麵後,沈吉一直都沒追問他,此刻提起來也小心翼翼,“天垣……怎麽樣了?”嚴格意義上來說,天垣並不是另一個存在,它和館長本就是一體的。江之野組織了下措辭:“被我……同化了,之後我和它的能量,都被用來消解心印了,所以有很長一段時間,我的狀態都很虛弱,隻能躲在環界中。”“……你還好嗎?”沈吉更加擔心,“你看起來好像沒有變化,但你的話好像不是這個意思。”江之野依然雲淡風輕:“我自己也不清楚。”而後又補充:“但陪你過完這輩子還不成問題。”沈吉沒有繼續盤問,專心致誌地繼續吃著菜,轉移話題道:“調料放的太少了,蘆筍太老,蝦又沒熟,每種食材變熟需要的火候和時間都不一樣,不要隨心所欲地亂做。”“下次我提前查好食譜。”江之野回答的很輕鬆,就好像他真要繼續做飯一樣。沈吉惴惴不安,用叉子戳著麵前的食物:“以後……你還會離開嗎?”江之野反問:“去哪?”沈吉:“……去你來的地方。”“沒興趣了。”江之野沒什麽猶豫感,繼續解釋了幾句,“其實他們一直在觀察這裏,我也是花了很多能量,才把這個世界藏到他們搜索不到的地方。”他們是誰?沈吉想問這個問題,又有點毛骨悚然,因為他感覺得出來,心印那種東西,如果變得強大了,絕對是摧毀文明的利器,而如果這件事是江之野挑起的,那藏在他背後的一切,應該都超乎了自己的想象。正走神時,溫熱的大手便撫摸上沈吉的脖頸。沈吉抬頭看向他的眼睛,腦子裏亂七八糟的想法又煙消雲散了。江之野笑笑:“太難吃就放棄吧,陪你出去吃。”沈吉搖了搖頭,又咬了口蘆筍:“你在這裏陪我就好。”“可是我想出去。”江之野挺認真,“我想去個地方。”*清明未至,來墓園掃墓的人並不多。沈吉帶著江之野一路來到宋麗娟的位置,把鮮花放下,輕聲道:“外婆,館長回來了,他來看您了。”遺照上的宋麗娟笑得溫柔而慈祥,很容易便能讓江之野想起她活著的樣子。人類的死亡當然毫不離奇,但因她與沈吉有著深刻的關係,從而讓江之野有些情緒複雜,他又一次重複了昨晚的話:“對不起,我回來晚了。”“心印消失後,外婆的身體就不行了。”沈吉紅著眼圈說,“幸好有你留下的那些錢,才能讓我給她找最好的醫生調養,外婆走得不算痛苦,那天晚上睡覺前,她還跟我講,你肯定會回來的。”江之野緩慢點頭,淡聲解釋:“不是心印影響了她,是沈奈。”外婆的確提起過沈奈保證她保持健康的話,沈吉默默地望向館長。江之野說:“沈奈的能力很強,天垣一直想把她同化,利用她讓自己恢複力量,但沈奈到死也沒屈服。她支撐了太久,看到我去環界,多半實在是支撐不住了,很快就……”從前沈吉常幻想自己能救媽媽出來,可是進入環界後他便明白,那是絕不可能的。人的意誌,無法決定能力與結果。“其實我很想把她帶出來。”江之野垂下眼睫,“但她已經……不是你能理解的模樣了。”沈吉小聲回憶道:“在天垣製造的幻境裏,我看到過我媽媽的存在,她經常和一顆白色的樹一起出現,她說那樹是天垣的意識。”江之野頷首:“類似吧,她一直牽製著天垣,後來已經和它成了共生體。不過人類總是相信自己的眼睛,但很多東西不是視覺可以解釋的。”沈吉若有所思地沉默。“她很掛念你,雖然我也理解不了母愛,但她的確很愛你。”江之野攬住沈吉的肩膀,“就像你外婆一樣。”沈吉重新看向宋麗娟的遺照,哽咽地應了聲。江之野又說:“沈奈把你托付給我了,以後有我愛你就夠了。”“這段是你編造的吧?”沈吉苦笑地否認,轉而問道,“你愛我嗎?在你的世界裏,真的有愛嗎?”江之野回望沈吉,恍惚回想起第一次見到他的場景。那時他在替特勤部調查骨首靈紋的事,百無聊賴地在個內陸小鎮裏等待機會,印象中當時自己坐在個角落,隻是無意間地抬頭,便看見個漂亮到不像樣的少年從窗前經過,青春的氣息毫無遮掩地從那少年的身體裏流露出,好像竹林間的清風,有種無害的仙氣飄飄,讓整個晦暗無趣的小鎮都變得生動了起來。一見鍾情這種事真實嗎?江之野也不知道,他對人類從無欲念,對這個世界也是。但那時,他還是鬼使神差地跟上了少年,而後才隨著他的腳步闖入了冷雨連綿的榕骨鎮,變成了故事裏一直暗戀著少年的獵人。沈吉見江之野一直走神,不由嗔怪:“這問題有那麽複雜嗎?我又沒有逼你。”江之野的注意力重新聚集到麵前的沈吉身上,認真地說:“有,愛。”沈吉的臉又紅了,最後卻隻哦了一聲。遺照裏的宋麗娟仍在安靜地凝望著他們,也不知會因江之野的出現而終於放心,還是重新開始憂慮起來。*“我靠,你還真活著啊!”秦凱進到沈吉和江之野的家裏後,立即直抒胸臆,而後好奇地圍著江之野團團轉:“怎麽一點都沒變?你這能力分給我一點好不好?”江之野從不跟他解釋自己,也不介意分享:“如果你想的話,未嚐不可。”秦凱嘖了聲:“算了,沒法跟別人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