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大老爺和蕭大夫人臉色大變,萬分震驚地看著蕭遙:“你、你……”


    他們一驚蕭遙居然敢當眾跟他們脫離關係,這可是大不孝啊!二驚蕭遙居然敢將她非蕭家人說出來,這可涉及到頂級世家博陵崔氏啊,她怎麽敢!


    來了一直笑眯眯的盧丞相沉下臉,指著蕭遙厲聲嗬斥:“你說什麽?不敬父母,與畜生無異,你怎敢如此?念在你年紀尚小,又是女流之輩,好生認個錯,我可當什麽事都沒發生。否則,老夫定當寫一篇檄文聲討於你。”


    此言一出,全場嘩然。


    如果說方才蕭遙說和蕭家斷絕關係就夠驚人,那麽此刻盧丞相說這番話,可謂是石破天驚。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看向蕭遙。


    盧丞相不僅是當朝丞相,亦是名聞天下的名士,其精通《尚書》,乃當世精研《尚書》最深的人,在士人之間擁有至高無上的地位。


    可以說,天下研習《尚書》的,都得聽他的,因為對《尚書》擁有最終解釋權,相當於評委的存在。


    沒錯,就是這麽的至高無上。


    如果盧丞相當真寫檄文聲討蕭遙,對天下人嗬斥她不孝,那麽蕭遙將聲譽掃地遺臭萬年。


    蕭遙會服軟嗎?


    林楠最清楚讀書人的本事,因此忙暗中扯了扯蕭遙,示意她先服個軟。


    須知,登徒子隻娶一個妻子,並非好色之徒,卻因宋玉寫了《登徒子好色賦》而遺臭萬年。


    打定主意跟蕭遙奮戰到底的蘇守之,也看向蕭遙,示意她不要再說了。


    要跟蕭家決裂,大可徐徐圖之,實在不必冒著得罪盧丞相的風險在眾目睽睽之下這麽做。


    蕭大老爺和蕭大夫人見狀,心裏萬分痛快,如同大熱天吃了冰鎮西瓜一般舒爽。


    兩人上前一步,嘴上說著勸蕭遙服個軟的話,目光卻近乎挑釁。


    在眾目睽睽之下,蕭遙冷笑一聲,看向盧丞相:


    “盧丞相有空寫檄文聲討於我,不如先回去好生教子?《禮記·大學》有雲,修身治家齊國平天下。盧丞相有子如此,顯然家都不曾治好,如何治天下?不曾治家,卻寬於律己嚴於律人,可見也不曾修身。也難怪盧丞相身為丞相治下的皇朝搖搖欲墜的,原來是不曾修身之家之故。”


    轟——


    聽完蕭遙譏諷盧丞相的話,園子裏所有人都轟動了,他們全都用看瘋子的眼神看向蕭遙。


    她瘋了嗎?居然敢這樣譏諷一個名士。


    博陵崔氏郎主自覺蕭遙這樣不尊養父母不敬長者自己這個生父也有責任,於是站出來,沉著臉說道:“你一介女流之輩,根本不懂禮,如何有資格評說盧丞相,快快住嘴,再好生跟盧丞相道歉。”


    所有人呆呆地看向蕭遙,這一刻他們心中震驚,根本沒法評論,隻想看看蕭遙麵對崔郎主又會怎麽應對。


    蕭遙看向崔郎主,冷冷地說道:“崔郎主,是因為我不曾跟博陵崔氏撇清關係,所以你以為你有資格教育我麽?既如此,我今日不妨在所有世家麵前再掰扯清楚彼此的關係罷。”


    崔大夫人、蕭大老爺夫婦同時色變,異口同聲叫道:“閉嘴,不許說!”


    崔妙臉色煞白,下意識靠近崔大夫人,扶住她的手臂。


    蕭遙沒理會他們,目光在所有人麵前快速掠過,揚聲道:“今日,皇天在上,後土在下,所有世家為證,我蕭遙,與博陵崔氏毫無瓜葛,恩斷義絕,縱背負萬世罵名,千秋萬世永不悔!”


    所有世家再度倒抽一口氣,難以置信地看著蕭遙。


    她瘋了,她真的瘋了!


    不僅跟盧丞相針鋒相對,還跟博陵崔氏劃清界線。


    她以為,她傍上了蘇守之,便能壓過所有世家了麽?


    當然,眾人在震驚於蕭遙敢得罪博陵崔氏之後,很快將注意力拉回蕭遙話裏的內容上。


    蕭遙是蕭家人,和博陵崔氏毫無關係,為何要發誓與博陵崔氏恩斷義絕?


    瞬間,所有人想到蕭遙先前說的,她不是蕭家的女兒。


    既不是蕭家的女兒,又要撇清和博陵崔氏的關係,所以她是博陵崔氏的女兒?


    心裏湧上這念頭,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識落在蕭遙和崔郎主、崔大夫人臉上,仔細看三人臉上的異同。


    原先沒往這方麵想,所以大家沒察覺,此刻往這方麵想,所有人這一看,便看出蕭遙與崔郎主夫婦的相似來。


    蕭遙不是隻像崔郎主,也不是隻想崔大夫人,她像兩人的結合體,專挑兩人最好的地方長,因此長出了一副傾國傾城貌。


    雖然礙於禮儀,不該討論別人家的事,雖然礙於博陵崔氏乃世家頂級大族,不該關注它家的秘事,可是此事委實太過離奇,因此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低地跟身邊的人討論起來。


    許多人都想起,當初蕭遙曾被接去過博陵崔氏住過一段日子的,因此,他們對蕭遙是博陵崔氏的女兒深信不疑。


    蕭遙知道盧丞相這樣的名士在士林有多大的影響力,她不想讓盧丞相繼續斥責自己以給自己定性,便一臉譏諷地看向臉色難看的蕭家和博陵崔氏:


    “你們不拿我當自家人也沒什麽,可表麵上說讓我嫁去蘇家,暗地裏卻密謀將我嫁給唐三郎這樣一無是處的紈絝,可著實叫我想不明白了。是因為我當日在崔家,不忿崔大娘子與我互換了身份故辱罵過崔大娘子,你們才容不下我麽?”


    蕭遙知道原主辱罵崔大娘子這事上有些過激,但一來這情有可原,二來即便她有錯,也不至於被嫁給一個終日打罵妻小的惡劣男子罷?


    故她不想粉飾,直接說出來,讓世人判斷是非對錯。


    嗬——


    所有人再度倒抽一口氣,瘋狂理清腦海裏的關係。


    蕭遙與崔家大娘子互換身份,這是什麽意思?


    意思是,她本是崔家女,而崔大娘子原本是蕭家女?


    所有人在震驚過後,都想到崔大夫人當年回娘家省親,結果遇襲,於路上產女一事。


    在路上產女,那麽的確有可能跟別人家抱錯孩兒的。


    園中所有人想到這裏,齊齊看向崔大夫人和崔妙。


    結果,他們看到,崔大夫人和崔妙緊挨著,其中崔大夫人對崔妙,更是隱隱維護。


    一時之間,所有人都神色複雜。


    蕭遙本是崔家女,結果卻被養在蕭家這樣不著調的小家族,後被帶回崔家不被崔家喜歡,不僅被送回蕭家,還要被蕭家嫁給一個聲名狼藉之徒。


    而本是蕭家女的崔大娘子,卻因為被抱錯了,不僅擁有了世家貴女的教養和氣派,更是得到了崔大夫人真心的維護。


    這,換了他們是蕭遙,他們保準比蕭遙更折騰。


    像蕭遙這樣,隻是跟兩家劃清界線,也太有氣節太實誠了些。


    楊婉一臉震驚,喃喃地問:“因為這事,你才離家出走的麽?”問完才意識到自己不該問出來讓崔家沒臉,但她覺得崔家和蕭家此事做得委實過分,因此問完並不後悔。


    蕭遙萬分感謝楊婉這樣問,當下回道:“楊家大娘子說離家出走,也太輕描淡寫了。事實上,暗地裏得知蕭家人的打算,我是悄悄逃出去的。雖說,蕭家對我有養育之恩,我該報答他們,可他們這般作踐人,我實在做不到以德報怨。”


    居然還有這麽肮髒的一出?


    在場的所有世家再次被震驚得忘了說話。


    感情小世家無所顧忌,頂級簪纓世家也裝模作樣?


    還有,蕭遙既是博陵崔氏的血脈,便身份高貴,她不願意聽從蕭家人的吩咐,嫁給一個身份血脈都遠不如她的聲名狼藉之徒,很是可以理解的。


    蘇守之沒料到,蕭遙竟有這樣的過去,他一言不發走到蕭遙身旁,與蕭遙並肩而立,這才看向盧丞相和崔郎主:“堂堂世家家主,名揚天下的名士,就是這般處世的麽?陰險毒辣的無恥之徒不管,卻對一個弱女子步步緊迫。”


    盧丞相很憋屈,先前蕭遙罵他,他有一百句一萬句聖人言反駁,能反駁得蕭遙羞愧而亡,從此名聲盡毀,可由於被蕭遙罵而過於吃驚,當時忘了駁斥回去,等他回過神來,蕭遙已經開始控訴崔蕭兩家對她的不公了。


    若將她這樣一個佳人許配給唐家三郎,也的確是過分的,更過分的是名麵上說將她許配給蘇家,暗地裏卻是唐家三郎這樣為世家不齒的兒郎,這與騙婚何異?


    一個被騙婚的小娘子在所有世家麵前再次被賣,也難怪她離經叛道,逮著人便罵的。


    這樣的情況下,他著實不好再斥責於她。


    這時,崔郎主終於回過神來了,他厲聲道:“胡說八道,胡說八道!”


    蕭遙冷冷地看向他:“此事蘇家經手,他們給蕭大夫人寫的信,我親眼所見,難道還能有假?”說到這裏,目光逼視蘇家一眾人,沉聲道,“你們肯定不會認的,但事情到底如何,除卻你知我知蕭家人知道外,亦瞞不過舉頭的三尺神明。”


    這時林見史越眾而出:“小娘子的身世與經曆著實叫人唏噓,可是這些,與李猛張並盧雲起又有什麽幹係?”


    他本垂涎蕭遙這樣的美人不欲為難的,但見蘇守之鐵了心要維護蕭遙,當即便決定添油加醋,讓蕭遙的處境更為難,逼得蘇守之與所有世家反目,因為他看得清楚,眾世家對蘇守之印象很好,極有可能招蘇守之為婿並支持他。


    作為一個有野心的將領,林見史自然得想方設法破壞世家與蘇守之的關係的。


    李大夫人和盧二夫人均目光灼灼地看向蕭遙。


    蕭遙淡淡地道:“這個與他們並無關係。我打他們,純屬是因為他們折辱於我。”


    “一言不合便打人,這成何體統?”李大夫人道。


    蕭遙歎了口氣:“並非我要打人,實在是避不開,因此才動作激烈了些。我原以為,兒郎都有一副好身體,哪裏知道,他們這般不經打。”


    李大夫人和盧二夫人目呲欲裂,恨不得生啃了蕭遙。


    不僅打人,居然還譏諷他們家的孩子沒用。


    李大夫人譏諷道:“兒郎們寄情山水,沉浸於書海之中,身體自然嬌貴一些的。”


    蕭遙點點頭:“倒不知他們也是讀書人。”


    在場所有人都垂下眸子,遮住臉上和眼中的笑意。


    再沒有比這更損的譏諷了。


    李大夫人和盧二夫人聽了蕭遙這譏諷,都變了臉色。


    盧二夫人看向丈夫盧丞相,示意他出來說話。


    盧丞相有些為難,一時沒作聲。


    自家兒郎如何,他很清楚,讀書不成,如今連個女郎都打不過,此事還被掰扯開來說,他著實不好護短。


    盧二夫人頓時急了,很想親自上,但她知道自己口齒不夠伶俐,是說不過蕭遙的,因此又看盧丞相。


    這時蘇守之道:“今日天色不早了,請允許我與阿遙告辭。她受了驚嚇,得回去好好壓驚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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