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聽了蕭遙這話,臉上露出濃濃的不舍和後悔之色,他舔了舔唇,問道:“所以你如果從侯府拿到賞錢,可以分給我一些麽?”


    蕭遙這時察覺出不對來了,她看向男子:“你要我怎麽給你?”


    男子看了看左右,將本就壓得極低的聲音壓得更低了,道:“有人讓我回到這裏來,若聽到有人隻身前來並暗地裏打聽那個侯府公子的事,就讓我將事情原本告訴他。你應該就是他們說的人了吧。”


    蕭遙馬上凝神戒備起來:“你說的人,是什麽人?說清楚些。”腦海裏卻快速分析起來。


    知道她會打聽此事的,除了建安侯府極少數人之外,就是裴昭和楊妍了。


    所以這男子,最有可能是裴昭或者裴昭背後的勢力遣來的,但卻也不一定,所以該問的還是要問清楚。


    男子的目光閃爍起來:“你先與我說說,你能給我多少銀子?”


    蕭遙冷笑起來:“你敢不說麽?我猜你之所以會乖乖聽令回到這裏來,是得罪了人。敢不聽話,不是斷手便是要命的,是也不是?”


    男子臉上的畏懼之色一閃而過,他還想撒謊哄蕭遙,但見蕭遙一雙眸子冷冰冰的,與威脅他的人一般,不由得打了個寒噤,連忙說道:


    “是是賭場裏的人。我進去賭了幾場一直輸,欠了錢,他們讓我還錢,說不還的話便砍了我的手,再不還便要我的命。我委實沒錢,便跟他們求饒,他們便讓我回這裏等著。”


    蕭遙聽了,又問了賭場那人的姓名模樣等,記在心裏,這才道:“你想賺錢也不難,若你肯去公堂上將當日所見一一說來,我可以給你一筆銀子。”


    男子嚇得連忙搖頭:“不不不,這是要命的事,我可不敢。”


    蕭遙笑道:“一千兩。”


    時下,二十兩便夠莊戶人家幾年的嚼用了,一千兩,隻怕眼前這男子連見都沒見過。


    男子的目光頓時亮了,裏頭是濃濃的貪婪之色,他咽了咽口水,言不由衷地道:“這這,如果有錢沒命花,那那錢也沒什麽用。”


    蕭遙又道:“兩千兩。”


    男子的呼吸瞬間急促了起來,他一張臉漲得通紅,雙眼更是綠油油的,他舔了舔嘴唇:“你們需要保我平安。”


    蕭遙搖搖頭:“我不過是個受人之托的鈴醫,可幫不上你。不過,你有兩千兩,難道不曉得跑別處去生活的麽?你慣常是在大廳玩幾把的罷?一千兩,足夠讓你還清賭債並且你玩好長一段日子了。”


    男子聽著蕭遙描繪畫麵,呼吸更是急促,他臉上的肌肉急促抽動幾下,旋即點點頭:“成交!”說完這話,心裏建設也做好了,忙看向蕭遙,“你們可不能反悔。”


    蕭遙搖頭:“放心,不會反悔的。”


    “走罷,我這便跟你去。”男子搓著手說道,他已經迫不及待想拿到兩千兩了。


    隻需要說幾句話,便能拿到兩千兩,這錢實在太好賺了!


    蕭遙冷冷地道:“急什麽?不是要先幫你家人看病麽?”說完讓男子趕緊帶路。


    男子聽了,忙點點頭:“對對對,你看,我都忘了這回事了。”他顯然也發現蕭遙的不快了,所以隻是自我介紹說姓高,沒敢多說,乖乖帶蕭遙回他家中給他的老母親看病。


    蕭遙一邊給高老太診脈一邊溫言跟高老太說話,知道了高老太有三個兒子三個女兒,除了最小的高老三不成器外,另外子女都孝順懂事,很為高老太欣慰。


    之後她開了藥方,象征性地收了幾文錢,便離了高家。


    高老三借口說送蕭遙,忙跟了出來,見四下無人,忙低聲問:“那個,這位大夫啊,我什麽時候上公堂啊?”


    蕭遙道:“你等著就是了,不會讓你等太久的。”說完看了看四周,“先帶我去姚家姑娘那裏罷。”


    高老三心心念念想的都是兩千兩,很怕惹蕭遙不快,那兩千兩便沒了,忙點點頭,帶蕭遙去了姚家。


    姚家也是莊戶人家,但或許是因為那位姚姑娘出了那樣的事,姚家門前很是冷清。


    蕭遙與高老三去到姚家,正好看到一個憔悴萎靡的婦女將一個老婦送出來,嘴裏兀自低聲道:“馬家何時能上門?你幫我催一催罷?我也不求別的,隻求她嫁出去,別一輩子在家裏。她爹為著這事,恨不得打死她——”


    婦人說到這裏,見了蕭遙與高老三,連忙住了嘴,隨即又說道:“那您慢走啊……”


    蕭遙看了高老三一眼。


    高老三便上前道:“他嬸,他是遊方的鈴醫,你家裏有人需要治病麽?若要,正好請了他回去,不然他很快就要走了。”


    姚老太滿是愁苦的臉上露出一抹心動,但是很快搖了搖頭:“不必了,我們家沒錢。”


    蕭遙上前道:“大嬸,我至今仍未曾用飯。若你肯給我些吃的,我可以免費幫你們家人診治一次。”


    姚老太的目光亮了亮,小心翼翼地問:“紅薯行麽?”


    蕭遙點頭。


    姚老太見了,快速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後示意蕭遙跟她進屋,嘴上說道:“大夫,是我二女兒,她身上受了傷,沒別的病,那你幫忙開些方子,告訴我用什麽草藥治便是。”


    蕭遙跟著姚老太進了低矮的屋子,見著了一個呆呆地坐在窗前的憔悴女子。


    她看向高老三。


    高老三連忙點點頭,低聲道:“是她。”


    蕭遙於是讓高老三出去,隨後上前去幫姚二姑娘檢查身體,當看到姚二姑娘身上的傷時,她一下子憤怒了起來,問在旁抹眼淚的姚老太:“怎地傷得這麽重?”


    姚老太抹著眼淚道:“她不肯聽她爹的話嫁人,她爹便忍不住生氣。”


    蕭遙聽得心裏如同塞滿了棉花,沒有再說,而是低頭繼續檢查,檢查得差不多了,她低頭快速開藥方。


    姚老太在旁小心翼翼地道:“大夫,我們家沒錢治病。需要什麽草藥,你隻管與我說,我自己到山上去摘草藥回來。不過得開些常見的,不常見的我不認得。”


    蕭遙縱使知道眾生苦,卻也被眼前這種苦弄得心情極其低落,她道:“你先出去幫我拿些吃的進來,要什麽草藥,我得好生琢磨琢磨。”


    “麻煩大夫了。”姚老太說完,看了姚二姑娘一眼,擦了擦眼睛,快步走了出去。


    蕭遙走到姚二姑娘身邊,打量著一臉怔然的姚二姑娘,試探著開口:“我方才去過方家,給方家小兒診脈了。”


    一直發呆,即使蕭遙幫她檢查身體亦沒有任何反應的姚二姑娘驀地抬頭看向蕭遙:“方三哥怎麽了?”她仿佛從浮夢中醒過來一般,急急地問,“他是不是活不成了?都怪我,都怪我。”


    兩行清淚,從她滿是悲痛的眸子中流了下來。


    蕭遙歎了口氣,說道:“我給他開了藥方,照我我的方子煎服,能醒來,也能活下來。”


    姚二姑娘一下子站了起來,快步走近蕭遙,但是走近兩步,又難受地後退幾步,嘴上急急地問:“你說的是真的?你沒有騙我麽?”


    蕭遙點了點頭,看向姚二姑娘:“我沒有騙你。”


    “真好,真好……方三哥沒事,真的太好了。”姚二姑娘滿臉喜意。


    蕭遙淡淡地說道:“也不一定會沒事。”


    姚二姑娘馬上看向蕭遙:“你這是什麽意思?”


    蕭遙道:“我是建安侯府侯府請來的鈴醫,我是否治好方家小兒,取決於侯府的意思。”


    姚二姑娘怔住了,她呆呆地看著蕭遙,回過神來之後,馬上道:“我不是故意的,我沒有辦法,他們說,我若不按他們說的辦,他們就要讓方三哥死,方三哥是為了救我才受傷的,我不能讓他死。”


    蕭遙問道:“你先告訴我,是怎麽回事?”


    姚二姑娘走到門口,背對著門口,這才低聲道:“當晚我與方三哥約好要見麵,時間快到了,我剛想出門,便有人從窗中跳進來,對我用強……”她的身體急促地抖了起來,聲音裏充滿了恐懼,“我拚命反抗,可是沒有辦法,我反抗不了……”


    蕭遙見了,想伸出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但想到自己如今畢竟是個男人,靠近她隻怕更讓她恐懼,便後退幾步,離她遠一些,柔聲道:“你不必說那些,隻說方家小兒到來之後的事。”


    姚二姑娘的身體仍然在發抖,她深深地吸了口氣,才繼續道:“方三哥想救我,可是被那個男人一腳踢出去,我趁此機會大聲呼喊,那男人將一塊玉佩遞給我,讓我對外說是建安侯府大公子強的我,而我不說,他便回來,殺了方三哥。”


    她說到這裏,哭了起來:“我沒法子,我不能讓方三哥死,隻能按照他說的做。”


    蕭遙見她如此難受的模樣,心情也很沉重,半晌才道:“可是你按他們說的做了,方家小兒還是沒人來救。”


    姚二姑娘用手捂住臉:“他們騙了我。可是我又有什麽法子呢,他們拿我爹娘威脅我……”


    蕭遙道:“我願意治好方家小兒,但你得在公堂上說出真相,你可願意?”


    姚二姑娘聽了,臉上露出劇烈的掙紮之色。


    蕭遙知道,她是舍不下自己的親人,當下便道:“一旦真相大白,威脅你的人躲還來不及,根本不可能出來找你們的麻煩的。因為他們一旦有動作,便等於不打自招。”


    姚二姑娘仍舊沒有說話。


    蕭遙沒有逼她,而是靜靜地等著。


    這時門外傳來姚老太的腳步聲。


    姚二姑娘驀地回神,抬頭看向蕭遙,雙目滿是眼淚:“我答應你。”


    蕭遙點頭,快速而低聲道:“我相信,方家小兒醒過來,也願意在公堂上說明真相的。”


    姚二姑娘聽了這話,眼神變得堅定了許多。


    蕭遙開門,跟姚老太說了幾個草藥名字,又坐著吃了個紅薯,臨走前,悄悄跟姚二姑娘說道:“到時我會讓高老三聯係你的,你耐心等待著。”


    姚二姑娘忙點了點頭,問道:“你——”


    蕭遙道:“我要去方家幫方家小兒煎藥,就此別過。”


    離了姚家之後,蕭遙去方家,教方家人如何煎藥,又與高老三約好到時派人拿什麽信物與他見麵,便離了村子,悄悄地回到溫泉莊子上。


    回到溫泉莊子上,蕭遙開始想辦法如何傳訊給建安侯府。


    與此同時,被接回府休養的趙闖,從趙尚書夫人與趙老太太的談話中,知道太子妃墜落禦花園的冰水裏,大為焦灼,第一時間想到了李維,忙急匆匆地直奔六皇子府。


    六皇子府的侍衛都認得他,見了他卻有些遲疑,一邊將他往裏頭引一邊低聲道:“趙大公子,我們殿下今日在接待徐將軍府的兩位小將軍,還有徐大姑娘也來了。”


    趙闖此時滿心都是蕭遙,哪裏聽得出侍衛的言下之意?他一邊快步往裏走,一邊道:“我想見殿下,你去通傳一聲罷。”


    侍衛見他一臉恍惚的樣子,歎了口氣,便去通傳。


    也很巧,李維剛招待完徐家兩位小將軍和徐大姑娘,正將人送出去。


    徐大姑娘是怕李維腦海裏隻有自己穿小廝衣裳的樣子,今日是特地換了女裝,悄悄隨兩位兄長而來的。


    她粉麵桃腮,頭上步搖隨著婀娜多姿的步伐一搖一擺,人又有別於一般姑娘的爽朗大方,說話聲音清脆悅耳,行事絲毫不忸怩,直讓過來找李維玩耍的雲逸看直了眼睛。


    因徐大姑娘也來了,徐將軍府的馬車,是直接開到裏頭來的。


    李維和雲逸將人送到馬車前,便站定了。


    徐大姑娘低頭把玩著衣裳旁邊的環佩,心中很是不舍,可是斷沒有留下來的道理,臉上便帶出來了些。


    雲逸見了,笑道:“殿下,你橫豎無事,不如送一送兩位徐小將軍?”說著給了李維一個眼色,示意他看徐大姑娘。


    李維接收到他的眼色,便看向徐大姑娘,見徐大姑娘俏臉上帶著淡淡的不舍與傾慕,怔了片刻,旋即笑了起來:“也好,將軍府上門來,我自當相送才是。”


    他想,眼前這姑娘家世是極好的,正是自己從前悄悄瞧中的,便是這婚事,也是自己使了勁才得來的,徐大姑娘的性子品貌又無一不佳,他該好好待她,讓將軍府與自己的關係更加密切才是。


    便是不為將軍府,單說徐大姑娘,就是個有趣的好姑娘,他相信與她共度後半生,定然其樂無窮。


    徐大姑娘聽了李維這話,臉上笑開了花,一雙含情的眸子飛快地瞟了李維一眼,見他正含笑看著自己,心如小鹿亂蹦,忙移開目光。


    侍衛正是這麽個時候來的,他看了看眼前的情況,有些遲疑著該不該上前。


    徐大公子見了,便問:“可是有要事找六殿下?”


    李維和雲逸聽了這話,都看向那侍衛。


    侍衛隻得上前,先行了禮,這才道:“是趙大公子來了……”


    雲逸一聽,忙哈哈笑道:“是必行來了麽?我去招呼他便是,說起來,我與他也有一段日子不曾見過了,正好與他好生聊聊。”一邊說一邊給侍衛使眼色。


    侍衛看懂了,又看了一眼紅著臉的徐大姑娘,當即道:“趙大公子也說不急的,殿下先辦完事再去見趙大公子也不遲。”


    李維卻是有些躊躇不定,但是眼角餘光瞥見徐大姑娘略顯失望的神色,便看向雲逸:“既如此,你先去幫我招呼表哥罷,我回來再與他說話。”


    他要與將軍府結親,便該從現在開始,與徐大姑娘好生培養感情,而不是叫她失望。


    李維一直將徐將軍府的馬車送到將軍府門口,這才告辭。


    徐大姑娘坐在馬車中,不時掀了馬車簾子看向前頭坐在馬車上的李維,一顆心甜得吃了蜜似的。


    李維告辭後,急急地回府。


    他剛進門,便聽到雲逸帶著誘導的聲音:“必行,你這般喝悶酒有什麽意思?你心裏有什麽為難事,隻管與我說就是。我旁的不行,最會安慰人。”


    趙闖沒理雲逸,喝了口酒,問一旁侍候的太監:“殿下何時回來?”


    李維快步跨進去,嘴上說道:“我回來了。你有什麽,我們——”


    他還來不及說我們私下說,趙闖便一下子站了起來,一邊走近他一邊急問:“她怎麽了?”


    雲逸睜大了雙眼,馬上目光炯炯地看向李維。


    李維頭都大了,他一把揪過趙闖的衣領,將他往旁邊帶:“你是以什麽身份來問的?你就不怕損害她的名譽?你知道,她那出身,最是在乎這個的。”


    趙闖仿佛才回過神來,臉上馬上露出了懊惱之色,連忙說道:“是我的不是,是我的不是。”說完看向一旁豎著耳朵聽的雲逸,“雲兄,你能先回避麽?”


    李維更直接,看向雲逸:“你先出去。”


    雲逸見兩人神色堅定,一副要讓他出去的架勢,隻得將侍候的人一塊帶了出去。


    趙闖見無人了,馬上看向李維。


    李維卻一拳打向趙闖:“你為了個女人,變成如今這般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樣,你往後出去,別說是我的表哥!”


    趙闖捂住被打的臉,不反駁也不喊疼,而是看向李維:“她落水了,她如今好不好?”


    李維怒極而笑:“我一個外男?我如何知道?”


    趙闖聽了,怔怔地站了一會子,點點頭道:“也是,我倒是問錯了。”他說完,也不顧臉上的拳頭痕跡,就要離開。


    李維已經氣得說不出話來了,他一把揪住趙闖,咬牙切齒地道:“她落水後第二日,我去過東宮,太子妃已然無礙。”


    趙闖臉上頓時露出喜悅之色:“她沒事就好,她沒事就好。”


    李維握緊拳頭,手背上青筋畢露,他深吸一口氣:“趙闖,你看過你如今這個樣子麽?你信不信,她壓根瞧不起你這個樣子,見了你,也要裝作不認識你的程度。”


    趙闖臉上露出痛苦之色,他蹲了下來,捂住臉:“我也想好好讀書,金榜題名給她看,可是我控製不住自己。不過,我會努力的,我會控製好自己的。”


    趙闖離開後,李維坐在房中喝悶酒。


    雲逸進來,陪著他喝了一陣,到底沒忍住,問道:“趙闖是為了一個女人?”見李維看了自己一眼,知道自己猜對了,忙又問,“是誰?”


    李維又喝了口酒,道:“是太子妃。”說完見雲逸露出驚愕之色,便又道,“我不說,你也能從外頭打聽到,我今日與你說了,你以後便切莫再提此事了。”


    雲逸忙點頭:“你放心,我曉得的。那可是太子妃啊,哪能隨便談論的呢。”說完忍不住道,“難不成,太子妃當真是傾國傾城色麽?”


    不然,如何能讓趙闖變成這般模樣?


    李維又喝了一口酒,才道:“趙闖不是因為她有傾國傾城色才這般的。”


    他們兩個喝了一會子酒,又坐在一塊說話。


    天色暗下來時,趙尚書急匆匆地趕來找李維:“殿下,闖兒今日可是來了殿下府上?”


    李維站起身,點點頭:“的確來了,也回去了,怎麽,不曾回去麽?”


    趙尚書搖了搖頭:“回去了,但是很快又不聲不吭的去了國子監。他肯回去固然好,隻是他如今這狀態,是不適合回去的,拙荊擔心他出什麽事。”


    李維忙道:“也不曾說什麽,隻說他如今這樣子,不論哪個女子見了,都要瞧他不起的。”


    趙尚書聽了,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應該不會有什麽事。”隨後看向李維,“殿下,既無事,老夫便先行回去了。”


    李維卻道:“舅舅,必行精神不佳,我看還是派人去看看他罷。”


    趙尚書聽了笑道:“已經派人去國子監了,相信很快回來。到時人回來了,我使人給殿下送信,殿下不必擔憂。”


    蕭遙一時沒想著好法子送信回建安侯府,便決定,第二日去國子監找趙闖時,拜托趙闖幫忙。


    次日清晨一大早,蕭遙仍舊做男子打扮,悄悄地下山,直奔國子監。


    她到了國子監,找了個看起來文質彬彬的書生,說要找趙闖,請這位書生送信去給趙闖,便離了國子監,在國子監後山沒什麽人處,耐心地等待著。


    趙闖來得很快,幾乎是跑著來的。


    見了蕭遙,他臉上露出濃烈的思念以及狂喜之色,完全無視了蕭遙此刻是男裝,他癡癡地看向蕭遙:“太子妃無事,真好。”


    蕭遙見了他的神色,再聽到他的話,心裏一時不知是什麽感覺。


    她整了整神色,上前微微福身,說道:“謝趙大公子掛念。”


    趙闖連忙向蕭遙作揖回禮,嘴上道:“不謝,不謝,不必客氣。”


    蕭遙看向趙闖:“我今日來找趙大公子,是有要事相托。”


    趙闖忙道:“你要我做什麽,隻管說,不必與我客氣。不管什麽事,我定會做到。”


    蕭遙見他一副為自己赴湯蹈火在所不惜的樣子,心裏暗歎,嘴上說道:“我有一封書信,需要悄悄帶去京中一個綢緞鋪子,請楊姑娘收,不知趙大公子可願為我送信?”


    她原先是打算先勸慰趙大公子一番,再說自己所托之事的,見了趙大公子對自己情根深種的模樣,便將順序調換了——她並不想讓趙大公子產生她心中有他的錯覺,繼續泥足深陷。


    趙闖忙道:“姑娘所托,闖必將送達!”


    蕭遙便將信拿出來,遞給趙闖,隨後福身道謝:“此信對我萬分重要,請趙大公子務必送到。今日送信之恩,我必銘記於心。”


    趙闖接過信,仔細收好,這才說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姑娘不必說什麽恩情。”


    蕭遙含笑說道:“對趙大公子而言是舉手之勞,對我來說,卻十分重要,所以這恩情,是必要記下的。”說到這裏,不等趙闖再說,慢慢收起臉上的笑容,道,“我觀趙大公子形容憔悴,神思不屬,可是生病了?”


    趙闖聽了這話,目光看著眼前女子的瑩瑩玉顏,疼痛從心底蔓延,他搖了搖頭:“是啊,我生病了。”


    我因你而患上相思病。


    而這病,是無藥可治的。


    你與我的緣分,至於初見的那一天。


    李維思及昨天與趙闖說的話,到底擔心他出事,今日一早便特地來國子監。


    雲逸無事,也跟了他去。


    隻是兩人來到國子監,才知道趙闖叫人約出去了。


    問明白趙闖出去的神色之後,李維的俊臉,瞬間沉得滴出水來。


    雲逸不解,忙低聲問:“怎麽?”


    李維陰沉著臉色,低聲道:“跟上,一句話都不許問不許說。”說完急匆匆地往趙闖離開的方向行去。


    兩人悄悄摸到蕭遙和趙闖所在這一處,正好聽到趙闖柔情萬千地說“是啊,我生病了。”這話。


    李維握緊了拳頭,馬上選好位置,看向蕭遙。


    當看到一身男裝的蕭遙,他吃了一驚,差點沒忍住弄出聲音來。


    蕭遙其人如何,他與世人都知道,她是最一板一眼遵守規矩的,為此曾被戲稱為行走的女戒。


    可是,就這麽一個人,今日竟女扮男裝,悄悄約見趙闖,一個對她思之若狂的男子。


    蕭遙如何看不出趙闖目中的痛苦,她假裝不知,說道:“既生病了,怎麽還來國子監念書?聽聞春闈不遠了,公子更該專心養病,養好身體,為春闈做準備才是。”


    趙闖臉上發燒,低聲道:“今科春闈,怕是沒有希望了。”


    蕭遙俏臉上露出吃驚之色,她不解地看向趙闖:“這是為何?”頓了頓又道,“我便是居於深閨之中,也聽過趙大公子的大名,據我所知,以公子的才學,便是狀元及第也不在話下,怎地公子卻說春闈無望。”


    趙闖見少女明亮的眼波正看著自己,裏頭是無盡的信任,渾身一震,他的身體抖了起來,激動地看向蕭遙:“你你認為我可以狀元及第麽?”


    蕭遙認真點頭:“以公子的才學,這不是理所當然麽?”


    趙闖覺得血液在四肢百骸急促奔騰,他的臉開始發燒,結結巴巴但語氣卻異常認真地說道:“我我我並無你想象中那般才智過人,不過,不過既然姑娘對我如此信任,我我必將盡力,不辜負姑娘的信任。”


    蕭遙笑著搖搖頭:“趙大公子可是說笑了?公子才學過人,又是頂天立地的須眉男子,便是為自己,也當金榜題名揚名天下才是。”


    趙大公子很想反駁,說自己是為了她才會努力,可是迎著眼前這雙明亮的眼眸,他說不出話來。


    他在她心中,是頂天立地的須眉男子。


    他怎麽能說他不是呢?


    他怎麽能跟她說,他是個為情所困而幾乎一蹶不振的懦夫呢?


    蕭遙見趙闖雖然仍怔怔地看著自己不說話,眼神卻明亮了起來,便知道,他的思想發生了變化,當下說道:“天色不早了,我便不耽誤公子早課了。希望春闈後,能聽到公子金榜題名的喜訊。”


    趙闖的腰背挺得筆直,沉聲道:“既如此,就此別過。”頓了頓又道,“姑娘回去,請務必小心。”


    蕭遙點頭道:“公子不必擔心,我的丫鬟便在不遠處候著。”


    趙闖聽了,再次跟蕭遙施禮,隨後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大踏步離開。


    隻是他離開的步伐,遠比來時有力,甚至可以說是躊躇滿誌。


    蕭遙見趙闖大踏步離去,知道他心結已解,便歎息一聲,輕聲說道:“希望你金榜題名,不再受我所困。”說完,拎著背上的包袱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見蕭遙走遠了,雲逸推了推李維的肩膀,低聲道:“我們現在,該去哪裏?”說完盯著蕭遙走遠的方向,“怪道世人都說太子妃有傾國傾城貌,她便是男裝,竟也如此俊。唉,難怪趙闖念念不忘的。”


    李維低聲喝道:“閉嘴!”


    雲逸道:“行行行,我閉嘴。你倒是說說,我們還要不要去找趙闖啊?我看他此刻根本用不著你開導了,你去找他,說不得他還會反過來給你訓導一番。”


    李維想到趙闖那神色,默然,片刻道:“跟上去看看。”


    雲逸剛問了個“跟哪個”,便見李維向著蕭遙離開的方向快步行去。


    雲逸跟在李維身後悄悄來到路邊,見一輛樸實的馬車停在路邊不動。


    雲逸剛要問這是做什麽,眼睛一瞥,便瞥見李維通紅的耳垂,不由得好奇,低聲問:“你這,怎麽這麽紅?”


    李維斬釘截鐵道:“我沒臉紅!”


    雲逸愕然:“我我我我沒說你臉紅,我隻說你耳朵紅。”


    李維身體一僵,下一刻道:“他們走了,跟上——”


    雲逸卻沒動,看著李維追上去的身影摸了摸下巴。


    他覺得,李六郎方才有些不自然,顯得特別奇怪。


    還沒等雲逸想明白,便聽到右側草叢裏傳來怪異的動靜。


    作為一個從軍的小將軍,他瞬間變了臉色,連忙悄悄地掠上去,一把扣住李維的肩膀,迫使他停下。


    李維看向雲逸,見他臉色凝重,忙讓落下的動作放輕,低聲問道:“怎麽?”


    雲逸小聲道:“右側有一小隊人馬,都是練家子。”


    李維聽了,忙推開雲逸:“他們定是針對太子妃的,我們上去。”說完便要走。


    雲逸詫異地看了李維一眼,見他當真要出去,眼疾手快,忙再次拉住李維,低聲道:“我們兩個未必是對手,得想個法子,不然今日我們全都交代在這裏了。”


    李維聽畢,點頭道:“你說得沒錯。我們先繞去左邊,跟上去……”


    此提議與雲逸不謀而合,故雲逸點了點頭,和李維悄悄地往左側掠去。


    兩人剛掠到左邊,便見右前方突然飛出一群黑衣人,這些黑衣人揮舞著大刀,沒有絲毫的遲疑,對著馬車就是一頓揮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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