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所有人都在等著即將落在頭上的屠刀,但由於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所以並沒有十分擔憂,反而有幾分坦然。


    第二天中午,天上下著紛紛揚揚的大雪,蕭遙抽空去了一趟千金樓。


    剛找位置坐下來,掌櫃的就來,說一位叫五爺的人要見她。


    蕭遙略一想,便猜到是五皇子,更猜到他的來意,當下便道:“告訴他,我沒空見他。”她是抽空過來查賬的,可沒有時間打理五皇子。


    不想掌櫃的去了片刻,五皇子竟親自過來了。


    他身後跟著一臉為難地勸的掌櫃。


    蕭遙讓掌櫃的下去。


    五皇子笑著走到蕭遙對麵坐下:“蕭大姑娘真是生財有道啊,可惜,背後沒有勢力,你這生意,隻怕白白為人做嫁衣。”


    蕭遙冷冷地道:“這就不勞五皇子操心了。”


    五皇子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將軍府有底蘊,這生意被搶,的確不算傷筋動骨。可是,眼下將軍府即將大禍臨頭,你可以知道?”


    蕭遙自然知道,不過麵上隻做不知,因此搖了搖頭。


    五皇子道:“蘇不為戰敗,即將要被問罪,蘇不為一派力保蘇不為,要拿將軍府出來做替罪羔羊。據我所知,幾大勢力正在利益交換,一旦他們彼此滿意,合作起來,將軍府必將灰飛煙滅。”


    說到這裏,身體前傾,湊近蕭遙:“若你做我的側妃,我倒是可以保一保將軍府。”


    蕭遙臉上色變,過了半晌才道:“你騙人!”頓了頓又不屑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害將軍府,就憑你能保得住?”


    五皇子見蕭遙如此小看自己,並不動怒,笑道:“我雖然不成器,可我有錢,我的兄弟們都在拉攏我,你若跟了我,我到父皇跟前力保你,我幾個兄長為了拉攏我,肯定會幫忙。”


    蕭遙隻是哼了哼,然後道:“滾吧!”


    五皇子沉下一張俊臉:“你當真是敬酒不喝喝罰酒啊!我等著,你到時求到我身上。”


    蕭遙冷笑:“我就是死,也不會做你的側妃!”說完見五皇子不肯走,自己將賬本抱在手上,去了另一個包廂。


    傍晚蕭遙回到家,從打聽消息的手下那裏知道,朝廷還在爭吵,不由得直搖頭。


    距離永城破已經數日了,朝廷不想著派兵遣將北上,反而在爭權奪利。


    這個國家,距離滅亡也不遠了。


    次日上午,蕭遙到城外跟手下的人訓練了一圈,便來到院門前打算練習在雪地中跑馬,忽見蕭煦身邊的小書童渾身是血地跑來。


    他跑到蕭遙跟前,似乎已經力竭,一下子跌倒在雪地山。


    蕭遙見了翻身下馬扶起他:“發生什麽事了?可是煦兒出事了?”


    蕭煦的書童招福那張臉白得沒有一絲血色,看到蕭遙,一邊急促地喘著氣一邊艱難地道:“大姑娘,七、七少爺和八少爺今兒一早從書院回來,遇上盜賊,被擄走了。大姑娘,你快去救他們啊。”


    蕭遙一聽,一邊小隊長林樹幫招福上藥止血,一邊焦急地問:“是在何處遇上盜賊的?”又吩咐人去取弓箭。


    聽招福說了地址,便看向幫招福處理傷口的手下林樹。


    林樹一邊給招福上藥止血一邊道:“背脊和手臂都中了一刀,不是致命傷,但一路跑來流了不少血,有些危險。”


    蕭遙點點頭,又問了蕭煦和蕭照今日的穿著,以及劫匪的人數,便讓人帶招福回城找大夫,自己則連忙翻身上馬,點了其中一支隊伍,拿著弓箭直奔蕭煦和蕭照出事的地點。


    路上,林樹對蕭遙道:“如今將軍府情況不大好,姑娘得當心書童被收買。”


    蕭遙點點頭,嘴上說道:“放心,我當時觀察過招福的神色,他沒有撒謊。不過小心駛得萬年船,謹慎一些也好。”


    雖然一行人一直在練習如何在雪地上策馬小跑,可這雪有些厚,因此速度比較慢。


    蕭遙很是焦急和擔憂,一再甩動馬鞭想加快速度。


    若蕭煦出了事,原主娘沒了盼頭,隻怕便不肯活了。


    林樹道:“姑娘莫急,這雪地裏,我們跑不快,歹人也跑不快的。我們騎術厲害些,到時沿著雪地上的痕跡,一定能救出兩位少爺。”


    蕭遙點點頭,沒有再說話,而是埋頭趕路。


    很快來到出事地點,地上倒著馬車夫和蕭照的書童,四周有一些血跡,馬車不見了。


    林樹下馬探了探書童的鼻息,臉色凝重地衝蕭遙搖搖頭。


    蕭遙的心情沉重起來,也顧不得許多,和手下快速往四周看了看,見隻有一個方向有腳印和車轍,便沿著這個方向追了上去。


    追出不遠,看到將軍府的馬車被遺棄在路上。


    蕭遙領著人上去看了看,見裏頭有一些書和血跡,更擔心了,忙領著人繼續追。


    約莫過了兩刻鍾,已經隱隱看到前麵的人了。


    蕭遙舉目看去,沒看到蕭煦和蕭照的衣著顏色,隻看到約莫十二個人護著一輛馬車正在緩慢前行。


    蕭遙打量了四周片刻,略一沉吟便有了主意,將手下都招了過來,如此這般吩咐一番,便繞遠路繼續前行。


    又過了兩刻鍾,蕭遙一行人翻身下馬,將馬栓了,找地方趴下來埋伏。


    不一會兒,十二個人護著一輛馬車走進了蕭遙一行人的埋伏圈。


    蕭遙屏息凝神,見敵人悉數進入了包圍圈,馬上學起了鳥叫。


    這鳥叫聲剛響起,頓時萬箭齊發,包圍圈中的人紛紛哀嚎著倒地。


    蕭遙將弓箭放到一邊,提著劍帶著人衝了上去。


    不過數十息,劫持蕭煦那十二人,便死的死傷的傷,傷的都被捆了起來。


    蕭煦和蕭照從馬車裏探頭出來,看到蕭遙,頓時大喜:“大姐姐!”


    蕭遙見兩人臉色發白,爭相從馬車裏跳出來,顯然傷得不算重,這才鬆了口氣:“你們沒事就好。”


    蕭煦點點頭,馬上急問:“大姐姐,可是招福去找你的?他是不是還活著?”


    蕭遙點頭:“是他過來求救的,已經送去看大夫了。”


    蕭照聽了忙也問:“食祿呢?我當時見他倒地了,他沒事吧?”


    蕭遙聞言,歎了口氣,伸手拍了拍蕭照的肩膀:“他去了,很忠心,你記住他的恩情,對他家裏人好一點。”


    蕭照的眼圈瞬間紅了,他點點頭,側過臉。


    蕭遙聽到少年低低的抽泣聲,心裏難受,不知道怎麽安慰他,便讓蕭煦看著他,自己去盤問被箭射中卻沒死的幾個人。


    那幾個人一開始還大聲威脅蕭遙幾人,後來被揍一頓,再不敢嘴硬,一個個都招了。


    原來,他們是山上的土匪,昨晚有人連夜上山,今早他們便收到下山戒蕭煦和蕭照的命令。


    至於昨晚連夜上山的人是什麽人,他們是真的不知道。


    蕭遙又問這些山匪是做什麽的,一番威逼利誘之後,這些人將自己山寨的底細全都倒了出來。


    這一窩土匪,是真正的土匪,專門劫掠從這裏經過的客商,一旦劫掠成功,便將男子殺掉,又將女子拉回山寨奸|淫,有不少少女婦人被□□致死,這些土匪可謂惡行累累。


    由於這些土匪行事謹慎,隻劫關係不夠硬的富商,因此一直沒有被官府派兵大規模圍剿,隻是被小規模圍剿,根本沒受什麽損失。


    林樹看了看天色,對蕭遙道:“姑娘,眼看著要下雪了,不如我們先回城,回頭到官府去報案,讓朝廷派兵攻打吧?”


    蕭遙心裏有了想法,就點點頭:“回去再說。”


    回到莊子上,蕭遙讓人送蕭煦和蕭照回家,又吩咐人到城裏購買白色、灰色和米黃色的布匹,自己則召集幾個小隊長商量攻打土匪事宜。


    林樹大吃一驚:“攻打土匪?”


    蕭遙點頭:“我們訓練,就是為了上戰場。可是將軍府如今敗落了,一個成年男丁都沒有,根本不可能出戰。但是,諸位若隨我攻打土匪,拿下傲人的戰績,將來我謀劃時,便可多幾分勝算。”


    幾個小隊長相視一眼,都紛紛點頭:“好!”


    各種布匹買回來了,大家稍微一裁剪,便直奔土匪的大本營。


    到了大本營附近,兩個年輕的護衛假扮成蕭照和蕭煦,由還活著的三個土匪帶上山,而蕭遙和林樹,則分成兩個小隊,兵分兩路急行軍,悄悄上山。


    這些天空中下起了大雪,蕭遙等人披著白色、灰色和米黃色的棉布麻布,在白茫茫的雪花中,悄悄地摸近了土匪營寨。


    又等了許久,蕭遙感覺到靴子裏滲入了雪水,雙腳開始難受起來,土匪營寨的後門,才輕輕地開了。


    蕭遙將手指放入口中,發出聲音,聽到有聲音回應,而且沒有出錯,才一揮手,將身上披著的布收起來,帶著人悄悄地摸了進去。


    一路上,但凡遇著土匪,蕭遙等人都幹脆利落地解決了——都是窮凶極惡的土匪,沒有必要手下留情。


    蕭遙一行人幾乎逼到土匪老大營帳,才被人發現。


    可是已經遲了,蕭遙與手下人揮舞著長劍、大刀或者長矛,威風凜凜地衝了進去。


    幾個小隊長忍不住看蕭遙,擔心她一個女子殺人時害怕,卻見蕭遙宛如殺神,揮舞著長劍往裏衝,她所到之處,瞬間清空了。


    “好!”幾個小隊長高聲喝彩,旋即跟上,如同猛虎下山一般,打了進去。


    土匪老大以及其他土匪看到蕭遙一行人氣勢如虹,全都心膽俱裂,完全沒有反抗之心,馬上收拾細軟,從側門逃下山。


    然而剛打開側門衝出去,就發現漫天都是箭,根本看不出箭是從哪裏來的,看到利箭襲來時,許多人都感覺到了劇痛,然後倒在了地上。


    因時值隆冬,天氣嚴寒,京兆尹覺得點卯著實痛苦,他希望可以窩在燒足炭火的暖融融的家中,看看書看看畫,就這樣過一天。


    所以這個時候有人來要求京兆尹處理事務,需要出外勤,他的心情都不會怎麽好。


    如果事情很大,必須由他親自出麵,那就更討厭了!


    這天,京兆尹終於挨到差不多可以回家了,他站了起來,決定四處巡查一下。


    根據經驗,這樣走一圈,就可以回家了。


    然而這一次,他剛站了起來,就看到有手下來匯報:“大人,將軍府的蕭大姑娘和護院綁了一大群人來,說那些人是城外黃泥山的土匪。”


    京兆尹杜大人的腦袋突突的痛:“什麽蕭大姑娘,還有黃泥山上的土匪,這兩者有什麽關係?”


    那手下道:“蕭大姑娘說,您去看了就知道了。”


    如今將軍府敗落,京兆尹是不用給蕭遙麵子的,不過想到蕭遙帶了一大群土匪來,聲勢浩大,估計吸引了很多人觀望,這個時候,他不出現就說不過去了。


    杜大人走到府門口,看到府門前黑壓壓圍滿了的人群,不由得倒抽一口氣。


    這還真是一大群人!


    他打量一眼,見除了跟蕭遙統一著裝的人和被綁著的所謂土匪,還有很多普通老百姓,當下上前:“蕭大姑娘,這是?”


    蕭遙上前施了一禮道;


    “今日辰時兩刻,我七弟的書童渾身是血來報,說七弟和八弟被山匪劫走,我當時正好在城外的莊子上,得知消息,當即帶上護院前去營救。營救時得知,這幫土匪無惡不作,幹脆便帶著人馬上山,將土匪窩搗毀了。這些,都是山上的土匪。”


    杜大人聽到這話,心中暗暗吃驚。


    其實黃泥山上的土匪,他不止一次聽說過,據說人數很多,也很難纏,上一任京兆尹曾借富商報案,不止一次派人去攻打,可惜都奈何不了那些山匪。


    沒想到,蕭大姑娘帶著府上的護院,居然就將黃泥山打下來了!


    杜大的態度多了幾分鄭重:“敢問蕭大姑娘,黃泥山的賊匪,全都在此了麽?”


    蕭遙道:“大部分都在此處了,但也不排除有幾個漏網之魚,剩下的,就交給杜大人了。”


    杜大人忙道:“正是。”


    蕭遙跟杜大人交割清楚,便帶著人離開。


    回到府上,林樹忍不住問蕭遙:“姑娘,既然山匪老大已經招認指使人是五皇子府上的人,你當時為何不和京兆尹說?”


    蕭遙道:“如今正是多事之秋,不宜對上皇家。不過,五皇子這大禮,我絕不會忘記!”說到最後幾個字,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渣。


    林樹想了想形勢,感覺自己也不大懂,便沒有再說。


    第二日,蕭遙剛醒來,老太君身邊的玲瓏就道:“老太太請大姑娘過去。”


    蕭遙一聽,便知道又出事了,稍微收拾一番,便去了老太君院子裏。


    老太君臉色凝重:“我剛得到消息,第二座城遠城,也被北戎攻破了!若北戎繼續揮師南下,最多不過七日,便能直達京師!”


    蕭遙吃了一驚:“這麽快?朝廷就真的沒有換將前去抵禦北戎?”


    老太君嗤笑一聲,不屑地說道:“那些文人隻懂紙上談兵,以為北戎窮困,在我們大興朝和更北邊的匈奴的夾縫中生長,不可能打進來,所以隻想著將兵權收到手上,哪裏會管派的人會不會打仗?”


    蕭遙默然。


    這一刻,她忽然產生一種想法。


    這樣的王朝,這樣的統治階級,這樣的高官,還掙紮什麽?


    不如直接讓這個王朝破碎,再由能者居之?


    不過隻是略一想,她就將這個想法拋到腦後了。


    若世道當真亂了起來,又不知有多少老百姓遭殃。


    至於那些高官,他們改頭換麵,肯定又能在新朝裏把持朝政的。


    還不如,努力奮鬥,讓自己擁有一定的話語權,盡量改變這一切。


    老太君知道的消息,皇帝自然也知道。


    不僅皇帝知道,滿京城的人也都知道了。


    達官貴人紛紛準備出逃。


    朝堂上,不少官員站出來,請皇帝南巡。


    當即就有剛烈的馬上站出來反駁,認為拋棄百姓南下不可取。


    在朝堂上的人都知道,所謂的南巡,其實就是怕城破,所以率先逃跑。


    皇帝看著吵在一起的兩派官員,沉聲道:“眼下天氣嚴寒,的確適合南下避寒,可是,若朕走了,這滿城的百姓又如何?雪災如此嚴重,朕救他們不得,又如何能拋下他們?南巡一事,休要再提。眾卿還是舉薦一個懂得行軍的猛將出來吧!”


    這個話題一出,朝堂上再次吵成了一鍋粥。


    幾個派別一邊舉薦自己人,一邊拉踩導致永城破的蘇不為和導致遠城破的武安彥,都竭力要求治罪。


    在你來我往中,一直沒能吵出輸贏。


    皇帝的臉色越來越陰沉。


    這時許尚書出列:“皇上,臣啟奏。”


    皇帝看向他,神色稍緩,問:“愛卿請說。”


    許尚書道:“我大興朝北軍一貫勇武,可是這次卻接二連三吃敗仗,甚至城破,這固然有蘇不為和武安彥不懂用軍之故,但臣認為,北軍前將領亦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非他們貪功冒進,致使北軍多年來第一次打敗,士氣大受打擊,這次北軍斷不會如此節節敗退。”


    蘇不為一派馬上出列:“臣附議!”這麽說能給蘇不為減少責任,他們肯定要支持的。


    還剩下一派卻站了出來,認為當務之急,還是先選擇北上抵禦外敵的將領人選,而這人選,從蘇不為和武安彥可以看出,絕對不能再由原先之人擔任。


    蕭遙不知道朝堂上是如何吵的,她隻知道,皇帝不會往南逃跑,他不走,百官也不可能跟著走。


    除此之外,京城上出現一種聲音——這次北邊連破兩城,歸根到底是蕭家將領貪功冒進,導致北軍多年來第一次大敗,影響了士氣。


    這種消息剛出現,第二天,就傳遍了京城。


    蕭遙帶著丫鬟去看原主娘,從花園經過,見大廚房的一個采買頂著泛黃的菜葉子一臉狼狽地回來。


    蕭遙叫住人,問她是怎麽回事。


    那采買小心翼翼地看了蕭遙一眼,不大敢說,見蕭遙沉下俏臉,才結結巴巴道:“外頭都說,這次永城、遠城被攻破,都是將軍府害的,所以知道我是將軍府的,便扔爛菜葉子了。”


    蕭遙聽了,原本陰沉的俏臉,更加陰沉了。


    她知道,將軍府接下來會大禍臨頭,可是沒有想到,那些人居然挑唆老百姓起頭。


    這是民憤了,皇帝一定會處理。


    蕭遙讓采買先回去,自己也不去看原主娘了,而是直奔老太君的院子。


    剛走出不遠,就有人跑著來報:“不好了,有老百姓在我們將軍府大門口潑糞扔石頭。還有人企圖上來砸破我們將軍府的大門。”


    蕭遙聽了,命人去請幾個護院過來,自己便直奔將軍府正門。


    她到了正門時,見正門外果然圍了很多老百姓,這些老百姓一臉的義憤填膺,一邊扔東西一邊大聲叫:“將軍府的人出來以死謝罪!”


    蕭遙上前。


    這時有人砸了一捧雪過來。


    蕭遙一鞭子抽出去,將這捧雪抽碎了,上前來,站在府門口居高臨下地看向門口的老百姓:“我將軍府世代鎮守北地,雖說主要是受皇命之故,可也的確曾保你們無憂,今日,你們便是如此回報我們的?”


    馬上有人叫道:“那是從前。”


    蕭遙看向那個人:“那麽,你從前受了人恩惠,時間過了,便可以不算數了?”


    有些人聽了這話,臉上露出羞愧之色。


    可還是有人堅持說道:“我管不了那麽多了,天寒地凍的,北戎卻直逼京師了。我們跑不掉,隻能死在這裏。這都是你們將軍府害的!”


    蕭遙沉下俏臉,看向兩旁的護衛:“若再有人撞門或是砸東西到門上,隻管動手,出了什麽事,我一力承擔!”


    “是!”護衛異口同聲地叫起來,聲音響亮,正氣十足,讓一些隻是跟風過來的人忙遮住臉轉身離開了。


    次日的上午,蕭遙正跟老太君在府上等消息,勤國公府悄悄派人來傳話,說朝廷很多官員認為北邊戰敗的主要根源是將軍府,又有民憤,所以要求將軍府的男丁往北抵禦北戎贖罪和安撫民憤,皇帝下午會宣召將軍府一些人入宮。


    蕭遙和老太君相視一眼,都知道,她們一直苦等的大禍,或者說機會,終於來了。


    午時剛過,太監來傳皇帝口諭,宣召將軍府老太君、蕭煦、蕭照並蕭大姑娘入宮覲見。


    原主娘、二嬸並幾個嫂子臉上都露出驚慌之色,忐忑不安地道:“怎麽辦?皇上是不是聽信讒言,要拿我們將軍府治罪了?”


    蕭遙安慰她們:“別急,皇上英明神武,不會聽信讒言的。”又怕她們在府上胡思亂想,便道,“我之前托你們給我準備的東西可都準備好了?若沒有,馬上製作。我們將軍府能不能挺過這一次,就看你們了。”


    說完見太監開始催了,便扶著老太君帶著蕭煦、蕭照進宮。


    在馬車上,蕭遙低聲問蕭煦和蕭照:“我之前交代你們的,你們都記牢了?”


    蕭煦皺著眉頭,露出不認同之色:“姐姐,你是女子,不該由你上戰場的,我和照兒雖然沒學過武功,可是,我們可以上了戰場再學的。”


    蕭照馬上點頭附和:“我們是府上的男丁,遇到事情不僅毫無辦法,還要推你出去,這還是男人麽?”


    蕭遙道:“你們忘了,前陣子你們被山匪劫掠,是我救了你們麽?我雖然是女子,可是,武功和行軍方麵的才能,都比你們強。除此之外,你們是男丁,也該留在府裏支應門戶,不然滿府女眷,遇到事情了,由誰出頭?”


    說完見蕭煦和蕭照還要再說,便道:“不許多說,就按照我原先說的來。不然,我們說法不同,皇上怪罪下來,我們家可就絕無翻身的可能了。”


    蕭煦和蕭照聽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終還是點了頭。


    皇帝是在小議事廳召見蕭遙四人的,他身邊,位列著朝廷正三品及以上的朝廷命官。


    蕭遙五人向皇帝行禮。


    皇帝微微起身,伸手做虛扶狀:“老太君不必如此多禮,來人,賜座——”


    賜了老太君坐下,皇帝看向王丞相。


    王丞相上前對老太君說道:“北邊被北戎連下兩城,外頭民怨沸騰,都認為是將軍府之故,兩位蕭將軍也的確曾做過貪功冒進之舉,因此,我們需要給老百姓一個交代。”


    老太君微微抬了抬眼瞼,看向王丞相:“王丞相不妨說得直白些。”


    王丞相聽了老太君這樣不冷不熱的一句話,臉上不見絲毫怒色,繼續溫言道:


    “如今朝廷已經選出領兵的將領,即將出征。將軍府類世出將帥之才,蕭七公子和蕭八公子想必不願墮了祖上威名。這次,不如就由蕭七公子和蕭八公子跟隨大軍一同北上禦敵罷?”


    老太君聽了,站起來,向皇帝行禮:


    “皇上有命,將軍府不敢不從。隻是,我這兩個孫兒,從小讀書,未曾習過武,也從未讀過兵書,連紙上談兵都算不上。反是老身,十多年前曾領軍,運氣也算不錯,略有建樹。此番,不如由老身出征,保衛我大興朝?”


    皇上連忙說道:“如何能讓老太君出征?”當年他能成功繼位,老太君也算出了大力氣的,此番聽到老太君提起,他心裏更過意不去了。


    王丞相道:“蕭七公子和蕭八公子雖說不懂行軍之事,但進入軍營中跟著學,理應很快上手。”


    老太君看向他,沉聲道:“蘇不為與武安彥兩位是多年的老將了,打了半輩子的仗,可這次仍然大敗,累得城破,百姓流離失所,王丞相又如何肯定,我這兩個什麽也不懂的孫兒,在戰場上能有所建樹呢?”


    蘇不為正是王丞相一派的,老太君這樣一問,王丞相被打臉,一時沒話反駁。


    許尚書出列道:“因為蕭家兩位公子,出身將軍府啊。將軍府善用軍,天下皆知。”


    老太君道:“許尚書有所不知,我將軍府並非天生善用軍,而是從小教育所致。煦兒和照兒的幾個哥哥都從小習用兵之道,所以懂行軍打仗,可煦兒和照兒不同,我將軍府想著,為府上留下兩滴血脈,故不教他們用兵,隻教讀書。”


    她說到這裏看向蕭遙,臉上露出幾分欣慰之色:“倒是我這長孫女,從小性子剛強,不比男子差,因此她父親與我,皆教過她用兵之道。若要派將軍府的人北上抵禦外敵,我這長孫女兒也很適合。”


    眾人皆嘩然。


    他們想過,老太君有千種借口萬種提議,都沒想過,她會提議讓蕭遙出征!


    蕭大姑娘一介女流——好吧,也算能打,打得許尚書的嫡長孫、靜國公府世子和平陽侯府世子嗷嗷叫,可是,這個打,跟戰場上的壓根不是一回事啊!


    許尚書馬上反駁,王丞相等紛紛附和。


    老太君道:“道理老身已說過。若諸位實在要我兩個孫兒出戰,為了對得住皇上和天下黎民百姓的信任,老身少不得也要跟著一起出戰,督促兩個孫兒了。”


    王丞相和許尚書等企圖反駁,可老太君卻始終不肯改口,又有皇帝因為感激和愧疚略略偏幫老太君,群臣毫無辦法。


    他們也知道,不能讓老太君出征的。


    因為,若真由老太君一個滿頭銀絲的老媼出戰,他們在後世,鐵定遺臭萬年的!


    可是,他們也不想讓蕭遙出征,他們隻想讓蕭煦和蕭照去。


    這時許尚書看向蕭遙:“老太君說蕭大姑娘懂用兵之道,那麽,蕭大姑娘可曾領過軍?”他希望通過證明蕭遙不行來達到拒絕讓蕭遙出戰的目的。


    蕭遙不出戰,就隻能蕭煦和蕭照出戰,到時再找個借口,不讓老太君出戰就是了。


    蕭遙道:“實不相瞞,也不算有領軍經驗。不過,前陣子,因黃泥山土匪劫掠我兩個弟弟,我曾領著護院,將黃泥山土匪一網打盡!此事,京兆尹杜大人一清二楚。”


    戶部尚書馬上喝道:“這絕不可能!”


    許尚書也表示不信。


    於是京兆尹杜大人被請了進來。


    杜大人知道是問什麽事的,不敢怠慢,直接拿了當時記錄的宗卷前來——上頭大佬打架,他哪邊都不敢站,隻能照實說。


    看了記錄和檔案,戶部尚書和王丞相等一眾大佬全都驚住了。


    作為京中大佬,他們也是知道黃泥山的土匪的,雖然不算多厲害,但多年派小規模人去圍剿都沒成功,也能證明這是個頑疾,可蕭大姑娘,一介女流之身,居然能將這批土匪一網打盡!


    這實在太不可思議了!


    這時跟將軍府交好的禮部尚書出列讚道:“沒想到,蕭大姑娘還有將帥之才,將軍府不愧是世代出將帥之才的地方啊!”


    皇帝看了老太君一眼,一錘定音:“既然非要將軍府出一人,蕭大姑娘又的確有用軍之能,這次,便由蕭大姑娘跟隨大部隊北上抵禦外敵吧。”


    許尚書連忙反對:“皇上,蕭大姑娘今年才及笄,如此稚齡,又是女兒身,卻去上戰場,隻怕傳出去,要被天下人嗤笑朝中無人,便是後世,也要嗤笑我等。”


    蕭遙這時沉聲道:“皇上,民女有話要說。”


    皇帝看向蕭遙,聲音溫柔地道:“你有什麽話,隻管說。”


    他也知道,蕭遙不適合出征上戰場,可是她比老太君適合一點,所以隻能犧牲她。


    如此年輕美麗的小姑娘,卻要被犧牲掉,他於心不忍,因此說話,便下意識變得溫和起來。


    蕭遙看了許尚書一眼,道:“許尚書不想讓我出戰,不過是怕後世嘲笑滿朝文武,靠一女兒保家衛國。這事,傳出去的確不好聽。可是,民女以為,有辦法讓世人改變看法。”


    皇帝感興趣地問道:“是什麽辦法?”


    讓蕭遙出戰他自己麵子上過不去,可是跟讓老太君出戰相比,蕭遙出戰,又算不得什麽了。


    所以,隻能讓蕭遙上。


    但是如果有辦法,讓蕭遙出征不被人唾罵,對他來說,絕對是好事。


    蕭遙道:“民女曾領著人殲滅過黃泥山土匪,也算有點小功,又是將軍府出身,對外就說,民女是將軍府培養的女將,欲仿效我祖母當年,也是向與太|祖並肩作戰的聖武皇後學習,如此前提下,皇上再給民女封個一官半職,這便不大難聽了。”


    她說到看了一眼王丞相等人,繼續道,“在名聲不大難聽的情況下,再派一名皇子,以及讓百官家皆委派一名才俊一同北上,這傳到後世,豈不是萬眾一心保衛大興朝、同擊北戎麽?這名聲,再好聽不過了!”


    臥槽臥槽——


    許尚書、王丞相等人頓時在心裏罵娘,恨不得將這些話塞回蕭遙的嘴裏。


    這瘋丫頭,是要將所有人拉下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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