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禹山看不清夏奕竹眼中的神色。


    他心底莫名有些慌了。


    “我不想你跟他在一起,所以說我不舒服,隻是想讓你回來。”高禹山眼神堅定,坦誠道:“是我騙了你,對不起。”


    聽了高禹山的話,夏奕竹從有點懵,一直到慢慢冷靜下來。


    她靜靜地看著高禹山,眼神中有著複雜的情緒。


    夏奕竹沉默了片刻,然後緩緩地說道:“高先生,你不應該騙我。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高禹山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我隻是……怕你會更願意和一個健康的人在一起。”


    他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微不可聞的顫抖。


    夏奕竹抿了抿唇,又問:“你剛剛說,你快要什麽了?”


    高禹山眸光微閃,有些心虛,卻還是坦誠到:“其實我的腿一直都是越來越好,慢慢會康複的。之前醫生就說過,我受損的神經在複原當中,現在確實複健和理療效果都很好。”


    高禹山的話如同一顆投入平靜湖麵的石子,在夏奕竹的心中激起層層漣漪。


    她微微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可是你不是……狀態不好?”


    當初她就是得知他狀態不好的消息,才匆匆趕到外科中心去看她的。


    她的腦海中迅速閃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種種畫麵,那些他裝出虛弱的樣子、那些他對自己的依賴,原來都是一場騙局。


    她感到一種被欺騙的憤怒湧上心頭,同時也有一絲深深的失望。


    “你一直在騙我?”夏奕竹的聲音微微顫抖,眼神中透露出傷心:“是你讓人給我透露消息,說你狀態不好,讓我去看你的嗎?”


    她無法相信,她為此受了那麽多心裏的煎熬,除了工作就是回來陪他,可他竟然一直在欺騙自己。


    她回想起那些為高禹山的日子,甚至是剛剛匆匆趕回來的事。


    那些付出的時間和精力,此刻都顯得那麽可笑。


    高禹山垂下了眸子,不敢看夏奕竹的眼睛。


    “不是我,是禹川。”高禹山聲音輕柔:“我知道錯了,我隻是害怕你離開,害怕你不陪在我身邊。所以……”


    夏奕竹胸口上下起伏,情緒洶湧複雜。


    她直直地看著高禹山,問道:“為什麽又願意說出來了?不繼續騙我了?”


    高禹山沉默了片刻後緩緩抬起,目光堅定地看著夏奕竹。


    “因為我覺得不該繼續這樣瞞著你。”高禹山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深深的自責:“我確實達到了目的,把你留在我的身邊了。”


    “我欺騙你,看著你為我擔心、為我付出,我甚至還有些沾沾自喜。覺得自己找到了留住你的方法。”


    “但是我們之間應該是平等的,你有權利知道我的真實情況。無論你想走還是想留,我都應該承擔這個結果,而不是用欺騙的方式把你留在我身邊。”


    高禹山緩緩呼出一口氣,似乎是做好了全部的準備。


    他雙眸微微泛了紅:“我不想再這樣下去了,我想真誠地麵對你,麵對我們之間的感情。所以,這次由你來選擇。”


    夏奕竹靜靜地看著高禹山,心中的情緒複雜難辨。


    高禹山這次好像真的能夠懂了他們上次的爭吵的原因了。


    他願意開始尊重她,把她當做一個獨立的個體,自由的靈魂來對待了。


    她既為高禹山的坦誠感到欣慰,又為他曾經的欺騙而難過。


    她一直都知道高禹山的出發點是因為愛她,但這種愛的方式也確實讓她感到壓抑和束縛。


    夏奕竹微微皺起眉頭,思考著他們之間的關係。


    他坦誠了,但她也需要時間去消化這一切,去重新審視他們之間的感情。


    夏奕竹冷靜地問道:“你現在的身體狀況,一個人可以嗎?”


    “可以。”高禹山果斷應道:“我還需要輪椅,是因為我需要休息。”


    “那你,願意給我時間讓我好好考慮一下嗎?”夏奕竹問。


    高禹山心髒微微緊繃,他定定地凝視了她幾秒,終於點點頭:“好。”


    “謝謝。”夏奕竹呼出一口氣,如釋重負般:“那我今晚,回宿舍住。”


    *****


    ————


    理療室。


    這兩天的治療,高禹山已經幾乎沒有什麽痛感了。


    複健的時候,他也逐漸找到了曾經熟悉的節奏,身體也越來越適應這種強度的鍛煉。


    他的身體恢複得很快,今天已經基本上可以自如行走了。


    雖然走多了會感到有些累,但這與之前的狀況相比,已經是天壤之別。


    他的下肢不再整日酸麻腫脹,不再疼痛難忍。


    他好像又成為了一個健康的人。


    醫生看到高禹山的狀況,臉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他輕輕拍了拍高禹山的肩膀,說道:“高先生,恭喜你,你的恢複情況非常好,幾乎已經是痊愈了。繼續保持下去,你很快就能完全恢複正常生活。”


    高禹山笑了:“謝謝。辛苦了。”


    高禹山從理療床上起身,緩步走了出去。


    這種自由行走的感覺,讓高禹山不自覺微笑。


    走出理療室,一抬眼,高禹川和沈瑤初等在門口。


    沈瑤初眸中閃過一絲驚喜,率先走上前:“禹山,你……好了?”


    “嗯。”高禹山點點頭:“我現在走路的姿勢,看起來還奇怪嗎?”


    “當然不!”沈瑤初驚喜地說道。


    高禹山回頭,對上高禹川含笑的眸子。


    高禹川仍是那副沒什麽表情的臉,眼神卻能看出來,他似乎在為他感到開心。


    “既然好了,那這個邀約應該可以去了?”高禹川聲音微沉,遞給高禹山兩張邀請函。


    高禹山接過來,是個慈善晚宴。


    高禹山無奈地笑了聲:“這邀約,是合作方發來的?”


    “嗯。高家人都會參加。你也過來,更穩。”


    高禹山:“我這才剛好,你就用上了?”


    “誰讓你姓高。”高禹川唇角微勾:“這是你該做的。”


    高禹山忍俊不禁,點點頭:“行,那我去。”


    高禹山低頭看向邀請函,是兩張。


    想到那晚夏奕竹毫不猶豫就回宿舍去,再也沒有出現,高禹山就陷入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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