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熊熊的火焰幾乎染紅了天空,火焰肆意地翻滾著。


    濃濃的黑煙直衝雲霄,遠遠望去,給人一種山雨欲來的沉重氛圍。


    眾人看到這一幕,也是有些戚戚然,不知道廣場究竟是堆積了多少屍體,才會燒的這麽壯觀。


    “你們也是第一次來我們月灣城吧?”


    將眾人的表情看在眼裏,士兵主動說道:


    “我聽說你們是受了卡爾文醫生的邀請才來這裏的,這裏本就比較偏僻,知名度不高,你對我們這裏不了解也正常。”


    “其實在一個月以前我們這座城市還不是這樣,直到現任城主赴任後……”


    他似乎忽然意識到了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又轉移話題道:


    “總之,雖然我們這交通不便,地理位置又偏,也沒什麽本地特產,就連商人都不願繞道來我們這。”


    “但是前任城主是個有能為的人,在他的治理下,我們過的日子雖說不願富裕,不過自給自足還是沒問題的。”


    “不過終究是年紀大了,在一個月前因病去世,現任城主才被派到這裏來。”


    顏常清眼睛微微眯了起來。


    考慮到士兵先前欲言又止的樣子,他心中已有些猜想。


    “所以是在現任城主來了這個城市以後,疫情才開始蔓延的?”


    士兵四處張望了一下,神經兮兮的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小聲說道:


    “在芬恩城主上任的第三天,就開始鼠患橫行,每當到了夜晚,大街小巷全是老鼠。”


    “開始隻是零散幾隻,也沒引起大家的重視。”


    “後來越來越多,家家戶戶都遭了殃,大人還算好些,一些小孩都被啃的血肉模糊,實在慘不忍睹,引起了市民的恐慌。”


    他戴著防毒麵具,看不到臉上的表情,但還是能從有些輕顫的聲音聽出他的內心並不平靜。


    “之後市民聚集在城主莊園,希望城主能出個方案整治鼠患。”


    “不過城主那邊一直沒給個回複,搞的市民們都很憤怒,隔三差五就來城主莊園鬧事。”


    “不過後來人越來越少,風波還是慢慢平息下來。”


    王一霖沉吟了一下,問道:


    “是不是因為鼠患之後又出現了疫病,導致民眾再也沒有精力過來了?”


    在自身世界的曆史中,西方世界在中世紀時也遭遇了嚴重的鼠患,老鼠本身就是攜帶多種病原體的攜帶者和傳播者。


    當初也是由老鼠引發了一場慘絕人寰的瘟疫,持續了很長一段時間。


    再結合這裏是疫病之城,他會有這個猜測自然不足為奇。


    士兵聲音帶著一絲驚訝:


    “你怎麽知道?”


    隨即又變得釋然。


    “怪不得卡爾文醫生一定要你們這些人過來幫忙,果然有兩把刷子。”


    “伴隨著鼠患的同時,市民們也相繼出現了發燒,惡心,嘔吐,起皰疹等各種症狀。”


    “和鼠患出現時一樣,剛開始大家也沒在放在心上,隻以為是小病,找醫生看看就好。”


    “後麵卻發現症狀越來越嚴重,就連醫生都感染上疫病,不再接待病人。”


    “大家也開始意識到這疾病不簡單,具有很強的傳播性,短短數天之內就有感染疫病的人相繼死亡。”


    “一部分人開始閉門不出,一部分人則想要逃到其他城市去。”


    他停了一下,似乎想到什麽可怕的事情,聲音變得輕顫:


    “不過逃出去的似乎都沒有什麽好下場,很多逃難的市民都發現了在外麵被啃食的血肉模糊的屍體。”


    “通過他們的遺物也可以證實他們就是從月灣城裏逃出去的市民。”


    “很多人就此打消了逃出去的念頭,也隻能在城中龜縮等死。”


    “在這期間,城主也沒下達任何指示,嗯……”


    他沒有在這個話題上繼續深入下去,不過在場隻要不笨的都清楚。


    作為一個士兵他自是不好說城主的壞話,但民眾肯定對這位不作為的城主沒什麽好臉色。


    背地裏怒罵他的人肯定不在少數。


    “那豈不是大家都隻能在這城中等死?”


    “後麵一定還發生了什麽吧?”


    閔小鈺自然知道後麵還有下文,催促士兵繼續說下去。


    “其實我們當時也與城主那邊失去了聯絡,沒有任何命令下達,等下去也是坐以待斃。”


    “正商議著是不是要去其他城市尋找救援。”


    “這時城主府上的騎士便找到了我們這邊,要求我們不得擅自離開,以免將疫病帶到其他的城市。”


    “並告訴了我們,其實不是城主不管事,而是他也感染上了疫病,如今神誌不清,自然無法承擔領主的責任。”


    說到這裏,他又忍不住打起了嘀咕。


    “不過誰也不知道騎士說的是不是真的,據騎士所說,城主被隔離到了一間單獨的房間,我們倒是誰也沒見過。”


    “而且感染疫病的人,也沒聽說過誰能活過三天以上,這城主都感染疫病十來天了,哪有可能還活著?”


    士兵顯然早對城主那邊有所不滿,隻是礙於身份不敢多說。


    但明顯一說就上頭,屬實不吐不快,估計憋了一肚子怨氣。


    他說完後,又歎了一口氣:


    “我差點以為我們都要完了,月灣城這樣下去遲早會變成一座死城。”


    “好在後麵來了一位來客,他就是卡爾文醫生。”


    士兵的聲音帶上了幾分崇敬:


    “他一來便去了城主莊園,也不知道怎麽說服騎士的,又是製藥,又是製造防毒麵具。”


    “他親自去調查了城中感染疫病的病人,記錄下幾種疫病的症狀,開始對症下藥。”


    “他研發的防毒麵具能有效防止疫病的傳播,製作的藥品雖然無法根治疫病,但是卻能緩和病情,不讓症狀加速,很快就取得了很有效的成果。”


    “再加上他要求我們一定要用火焚燒因疫病而死的病患,說是為了防止疫病進一步擴散。”


    “局勢很快穩了下來,也就是現在你們看到的這個樣子。”


    眾人相視了一眼,局勢穩下來的時候,這座城市看起來都死氣沉沉。


    那疫病擴散的期間究竟有多慘絕人寰,幾乎是可想而知的了。


    他一邊說著,一邊帶著眾人來到了一處大型莊園前。


    “這裏就是城主的莊園了,你們隨我來吧。”


    士兵繼續在前麵引路。


    顏常清卻是覺得有些奇怪,按理來說,這麽大的莊園,不至於都沒人上來迎客的。


    這裏看起來也是死氣沉沉,空蕩蕩的,幾乎感受不到活人的氣息。


    或許是因為疫病的原因,導致人數急劇減少也說不定。


    “對了。”


    顏常清突然問道:


    “你先前說現任城主來到這裏之後,很快就出現了鼠患,接著又出現了疫病。”


    “我怎麽覺得你是意有所指,就好像是在說,這些災難都是城主帶來的一樣?”


    “噓!”


    聽完顏常清的話,士兵一下急了起來,連忙阻止了顏常清的發言。


    他神經兮兮的四下張望了一下,見四周沒有可疑的活物,才小聲說道:


    “我可沒這麽說過,你別胡說八道。”


    “別急別急。”王一霖也從兩人的對話聽出了端倪,插嘴道:


    “我們和城主無親無故的,你大可以放心,你在這說的話都不會外傳出去。”


    “我們就是想知道你這話有沒有憑據,還是單純是你主觀臆斷的?”


    “……”士兵沉默了一下,聲音帶上了幾分不滿:


    “什麽意思,你覺得我信口雌黃?”


    從他一路上說話來看,這家夥確實是屬於那種話多,又藏不住心眼的人,被人一激便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這可不是我一個人這麽說,幾乎全城所有的市民都這麽說。”


    他壓低了聲音繼續說道:


    “我們現在這個城主,原本就不是貴族,自然沒有屬於自己的領地。”


    “我聽說他原本隻是個落魄的畫家,畫的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但不知道怎麽入了大人物的眼了,被收養之後,襲了爵位,然後才被派到這裏來過渡的。”


    “他本就是一個畫家,哪有什麽治理城市的經驗,身邊也就一個騎士保護他。”


    “至於為什麽我們會覺得是他帶來了災難,你們等會進了莊園,看了他畫的畫自然就會明白了。”


    他說到這裏,也有些心虛,不再說話。


    匆匆忙忙將他們帶到莊園的房裏,便告辭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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