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妹妹,鳳凰妹妹!……”那呼喚聲是如此動聽又是如此親切,帶著一種熱切感。妙緣知是衝著她叫喚的。妙緣想回答,說明她並非鳳凰,因介於夜裏年輕男女不便對話,便匆匆離去。


    匆匆轉過了一道廂房,聽到後麵的聲音消失停止了,妙緣才放慢了腳步,問跟在後麵的妙娜:“那小大少爺叫的鳳凰是哪個呢?”


    妙娜說:“他可能認錯人了,當你是他表妹肖鳳凰小姐。是她大姑媽的女兒。”


    “哦,原來是這樣。”妙緣這才明白過來,想這府中少爺定是位癡情人,想那鳳凰姑娘一定是位很不錯、很上他心的人。


    晚上,兩位道姑與金夫人說了說五公子的病況,便回到了她們的居處休息。妙娜便與她說起了肖鳳凰。原來這肖鳳凰是史府大小姐金夫人所生的女兒所生的女兒。肖府也是位鄉紳之家,府內隻生一女,愛如掌上明珠。雖然肖家老爺娶了幾房妻妾,均未曾生育,因此對肖鳳凰愛寵愛非常,將女當子來養,還專請了西賓專授女兒學業。所以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妙緣聽了,感概萬端。


    夜深近子時,五公子夫妻亦如平常夜裏一樣,在沒有人之際,就自動起床了,才要出門去,忽然門戶上一道金光,將他與銀杏逼了回去。青花嬤嬤在蛇洞妖府之中,用魔力遙控著二人的行止。忽然感到二人不聽使喚了,不知是因何事。當她在蛇洞,使用法術一看,發現五公子門首貼著一道金符,便知就裏。她使了個身法,深夜馬上來到了五公子門前,要使法術揭去黃符。她一指點向門頭,出去的一道黑氣又讓金光帶了回來。她又雙掌推去,黑光衝向黃符,黃符絲毫無損,平平正正貼在門首,還閃著光芒。無奈之下,她伸手去揭,那神符之光,將她的手震得發麻。她罵了一聲:“好厲害的玄武神符啊!”


    青花嬤嬤費了九牛二虎之力,都無濟於事。這神符攔住血嬰侍者,誰能去喂血嬰兒呢?她一籌莫展。


    任宛延這時對青花嬤嬤獻計道:“當初你想殺死的一個人,現在卻能派得上用場!”


    “誰?!”青花嬤嬤迫不及待地問。mianhuatang.info[棉花糖小說網]


    “那個給您添麻煩,又救了你的傻丫頭,史府的如意小姐。這傻丫頭雖因抱了血嬰兒,讓我們露了馬腳。但現在除了她,沒有人能夠自由出入這個血嬰洞。平常人看也看不到這洞口在哪兒。她雖能控製住四魔七情六欲魔音的魔力,是因她愚笨不開化,心中混沌一片。如此蠢笨,卻也能為我所用。你可以控製她的思想,讓她去飼養血嬰兒。”


    青花嬤嬤笑道:“此計非常好!但是,你還有所不知,雖說這蠢笨之人,易於讓人控製思想和行止,但正因她內心混沌一片,卻也純潔異常。這了是難控之處。她的思想易於恢複,隻有短時間才可以控製於她。但是,也隻有她才能解這燃眉之急了。”


    醜女如意,依然如故地一個人呆在這個小屋子內,依然是白天睡夠了,夜晚睡不著。她一個人看星星、看月亮、看樹梢月影;聽風聲、聽貓頭鷹怪異的笑聲,聽夜狗夜貓的叫聲,聽小昆蟲在夜裏唱歌哀鳴。她聽到如醉如癡,聽到開心時,就獨自發笑。她坐在自己的床上拍著手笑。


    這時,她忽然一愣,手也不拍了,臉上也不笑了。她立起耳朵靜聽著。她聽到了小嬰兒在啼哭,不是一個聲音,而是一群小嬰兒的聲音。“吱吱吱,哇哇哇”,“吱哇吱哇”地哭。她知道是後麵那個洞裏的小嬰兒在哭。她“嘿”的一聲笑了,站起來就往門外搖晃地跑去。她跑到了後溝,摸到了洞口,看到血紅的洞內,七八個嬰兒在仰頭張嘴哭。如意站在洞口,看著張口抬頭哭鬧的嬰兒們,“嘿”的一笑,算是對嬰兒打招呼。八個從一個多月到一周歲之間的小嬰兒都在血紅的光影中流著淚,聽到笑聲,都一同所扭頭往洞口看去,象八隻才破殼而出的小鳥,等候著母鳥來為他們畏食。


    “嘿——”如意傻笑著,向她們伸過一隻手去。數雙小手也向她這邊伸了過來,搖擺著,那哭聲更大了。那哭聲是一種對愛的渴望,是對安全感的強烈期盼,是饑餓的小肚皮在對食物的需要而發出的呼喚。


    “嘿——”如意又是一聲傻笑,她想進來抱他們,忽然意識到他們是不是餓著了。這時,她竟然發現樹腳下有一桶血。她忽然感到小嬰兒是要喝血,她便將這桶血提進了洞裏去。


    血嬰兒看到血,都爬了過來。大一點的爬得極快,見到血桶就抓,血桶弄翻,血水流積到小血池子中。八個嬰兒象八頭可愛又可怕的小怪豬,“嗚哇嗚哇”地搶著血吃。大點的用手抓著血塊吃,小點的滾到血池子用血糊糊的小嘴舔著血水,他們的全身上下都沾染著腥紅的血,頭發上、臉上、小手小腳上、全都是。他們讓人感到象一群吃人的小動物,怪異恐怖。這又讓人心痛心酸,畢竟還是個人類的小嬰兒啊!


    史員外自見了妙緣後,心神為之顛倒。雖然後院有三妻四妾,此時都讓他索然無味。五姨太六姨太雖說年輕貌美,日日打扮得花枝招展,如今在老員外的眼中,無異於牛屎馬糞了。她們日日等史員外來臨幸她們。可老貨又不行,即便熬煮了許多狗腎牛鞭,參桂枸榿之類的湯藥,天天當茶來喝,卻也無劑於事,與事無補,提不起老員人的興致。隻道是人老了,在這事兒上力不從心了,可老外員素來人老心不老,就是體力不支,也得有幾句軟語溫存的話兒啊。可是,他竟是老眼不看人,老嘴裏都是粗話,張嘴就是訓人之語,將個後院諸姨太,打入到心靈的冷宮裏去了。於是,五姨太懷疑六姨太在老爺麵前說了她什麽壞話,老爺才冷落了她,嘴上就憤憤不平起來;六姨太又以為五姨太在老爺麵前嚼了她的舌根,老爺就對她不滿意,才顯得沒情沒緒,心中也是恨恨不已。於是,兩人碰麵就找借口吵起來。


    六姨太肚子日漸隆起,這是她傲人的資本。看到五姨太,她更是將肚子挻得比山還高,還嘴裏嚷嚷,要吃這要吃那,又說超愛吃酸的,定是個兒子。害得金夫人命廚子專為她做這吃做那吃,還要到處讓人給她弄酸果子來吃。五妻太心中很不爽,當六姨太沒有在眼前時就說道:“醫官說老爺年歲大了,不易生養。雲美來到府中,象我一樣,幾年都沒有動靜。怎麽這會子卻有了喜了。真是喜從天降!不知這喜倒底是來自田溝裏,還是來自桑樹林裏。不是我說,我們這些姨太太中,個個都是安份守己,老實巴交,唯有小六妖妖嬈嬈。這些年來,我們都沒有動靜,她倒有了。怕是我們史家……”


    說多了,六姨太耳朵邊也風聞了些風聲。她走到哪兒就拿著一把酸果子嚼,看到到五姨太過來就笑道:“這果子真是好吃,想是肚子中的嬌兒在長個兒了。”她將果子分給小丫頭吃,問好不好吃。小丫頭說很好吃。有個婆子就說:“看著嘴都酸了,還吃呢。你這小丫頭又不是象六姨娘一樣有喜了,還要吃六姨娘的東西。”本是句實心話,可六姨太卻笑道:“老嫂子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呢。趕明兒老嫂子有喜了,我讓夫人送給一蘿筐給你吃去,看你愛不愛吃?”嘴裏說著,兩眼卻得意地看著五姨太素梅。素梅裝作沒有聽到,心裏很不是味兒。


    婆子卻說道:“我老了,還有這個本事生孩子去。六姨娘可別取笑我了。”


    “哎喲,不能生又不能吃,老嫂子就別背後嚼舌根啊。小心閻王爺拿鉤子來割你舌頭哦。”六姨太笑著說道。


    “哎喲,阿彌佗佛哎,奴才可不敢了。真真六姨娘說得怕死人了。”婆子也笑道。


    五姨太明白六姨太是借說婆子,來罵她,裝作不理解。她便與其他姨太太說笑話兒。她講了個故事給大家聽。她說道:“五妹說割舌頭,倒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事兒。說從前有個女人在家做女兒時就不幹淨,與隔壁遠房小輩兒做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以為沒人知道。後來她娘勸說了她幾句,她就罵她娘是瞎說,死後下地獄割舌頭去。豈知紙是包不住火的,大姑娘的肚子足有幾個月顯了形了,族中人感到沒麵子,要將她丟到河裏沉豬籠。她的娘還要護著這個丟醜丟到八代的女兒,便將族人告到縣太爺那兒,說族中人冤枉她女兒,說她女兒隻是得了漲氣病。沒法子縣官就叫太醫去摸脈診斷一下,果是有了野種。你說,還沒有下陰曹地府啊,就讓她去騎木驢,割舌頭了。”


    二姨太、三姨太、四姨太都說道:“哪有這樣的女人,點天燈也不為過!”


    六姨太卻說道:“這女子是不好。盡管她懷上了野種,作出了見不得人的事。但為作為女人,她還是有用處的。最少她能生育。若是她象有些女人一樣,生來就是沒用的石頭肚子,憑是偷過多少人,作過多小下賤的醜事兒,也隻有天知道。不過死後下地獄,那是死罪難逃的!騎木驢啊?那還爽死她了。炮烙!”


    大家聽了捂著嘴笑。


    四姨太笑道:“六妹,又沒有人說你什麽,你倒象和誰有氣一樣。小心動火氣,傷了胎氣。”


    五姨太又說道:“我們娘家村裏,有個村婦,全村人都怕她,潑婦!天天罵人!沒事兒找事兒罵人,真是罵人不帶髒字兒。後來懷上孩子了,懷一個掉一個。”


    “那又是怎麽回事呢?”三姨太和二姨太問道。


    “說是火氣大,傷了胎氣,生下的都是死胎。其實是心壞,閻王老子不讓她生,隻是讓她痛。她可是懷上一個,就痛個死去活來!”


    大家都說,人還是要多行好事積德。眾位姨娘湊在一起,天天東長西短,無所事事。二姨太說“怪無聊的,老爺這幾天老纏著大姐,也不知是什麽事兒。我們閑得沒事兒,就抹骨牌吧。”


    六姨太說身子不適,讓丫頭扶她回房去休息。五姨太卻說道:“八成是怕輸了銀錢罷?這麽小氣!”


    “她有身孕,且讓她自去吧。”眾位姨太太都說。


    作者的話:


    五姨太看到六姨太懷了孩子,心中不爽。六姨太懷上孩子,便對五姨太冷嘲熱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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