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嘿!紅!嘿嘿嘿!紅,紅紅!好看!”傻女如意坐在門礅上搖晃,伸出一雙血手,讓來送午飯的梁婆子看。


    “哪裏弄出一對大紅手來!哎喲!不得了啊,大姨媽來了不是?竟弄得滿手都是!”梁婆子吃了一驚,將她拖進屋裏,脫下褲子一看,卻又不是這麽回事兒。她又看看如意身上有沒有受傷,竟然無一處破皮。


    “這是哪兒來的血?搞得這麽髒!快快洗手去!不洗手不給飯吃!”梁婆子吼道。如意搖晃著身子,搖到水溝裏去洗了手。


    原來這如意,奇醜無雙,癡呆無比,然心性卻純真,自然有一種有別於常人的先天功能。她能看到常人所不能看到的東西。世人都因“貪、嗔、癡”泯滅了天性和慧根,然而她的愚癡卻讓她保存了她的純潔和潛意識裏的靈性。她能看到了她這小屋後麵有個妖洞,看到了蛇妖飼養的血嬰兒。她也能自由出入,並在沒事時,常將他們抱出來玩耍。但她生性愚癡,人魔不分,連動物她都會當作小孩子。


    “都是大夫人,要將你放出來,可知出來就亂跑,不知哪裏弄出這多的血來!”梁婆子又嚷道。如意也不能解釋,隻知傻笑。


    “快吃!快吃!吃好了,我好拿碗過去洗。我還有好多事要忙!看你弄得這樣髒,叫你娘來收拾你!”梁婆子將飯遞給她,她“嘿兒嘿兒”地傻笑著,接過碗,一見飯菜,就用筷子直往路線裏扒,大口大口地吞食了起來。


    “你看你這吃相!你看你這醜樣子!怎麽你的姐姐哥哥弟弟,一個一個長得有模有樣兒,你就一點人樣兒也沒有不說!還吃起飯來象頭豬一樣,還隻哼哼。唉,難聽死了!……”梁婆婆看著如意吃飯,邊埋怨,邊嘮嘮叨叨,說個沒完,“人家婆子照料哥兒姐兒的,圖個好結果。我呢,天天為你費心勞力,老了動不得了,也沒有個指望了,隻有喝西北風去了。看你這樣兒!看你這樣兒!唉,我也不知哪輩子造了孽,攤上了你!你要是有你娘當初百分之一的樣兒,有百分之一的心眼兒,也就可以啦!又傻又呆又難看不說,吃起來跟個畜生沒兩樣,哼哼嘰嘰的,要是來個人看著了,不嚇死才怪呢。”


    如意吃完的,張著嘴朝著梁婆子傻笑。梁婆看她笑起來象哭的樣子,又不覺笑了:“人家笑,別人看著就開心了。你這一笑,大人看了就會生氣,小孩子看了會嚇哭的。吃好了沒有?”


    如意點點頭。


    “吃飽了吧?吃飽了就不要亂跑。在這兒乖乖地呆著。小院門我栓著了,你可不要弄開跑出去了。”梁婆子說。


    “我乖,不跑!”如意傻愣愣地眨巴著眼,望著婆子咧著大嘴,晃了晃笨笨的腦袋,說了兩個簡單的詞語。


    “乖就好,乖就好!”梁婆子收起了碗筷,邊往外走邊說。她關了小圈院的竹籬笆門,心裏想:“這傻不愣登的,也知道粘著人呢。”


    如意含著手指頭,癡呆呆地看著梁婆子出了這個小圈院,攔好籬笆,真到走遠了。她又在裏頭伸著頭望,望了幾下後,又轉動一下腦袋,對著這羊圈一樣的小院子,呆呆的笑了笑,嗯嗯啊啊地說了些誰也聽不懂的話。她看著這園中的蝴蝶兒說話,對著地下爬螞蟻發笑。自個兒玩累了,便依在石凳上睡著了。


    如意睡在那兒,有個聲音身邊說:“有四個人來了。”她睜開眼看了看,卻是一個小小可愛的胖丫頭,約摸三兩歲,頭上戴著的一頂帽子是一朵大大的太陽花。她的聲音好嬌小好動聽。如意向她伸過一隻手去,要她過來玩。她一笑就不見了。如意張頭四下望,卻看到有四個人向她這邊走過來。如意不自覺地往後退了一下。


    走在前麵的是一位頭挽高髻、身著紫衫、腳踏黑靴、腰係黑絲帶,後持一柄寶劍的中年美婦。她柳眉倒立,杏眼含怒,似乎從來不知笑是怎麽回事一樣。她就是恨魔,怨無窮若姬。跟著她身後的,是懷抱琵琶,身著霓裳,鬢插珠花,鳳眼含春,笑滿香腮的情魔,思無盡若梨。她約摸二十餘歲,貌美如花,讓人見而生情,見而生憐。後麵跟著個三十多歲的壯年男子,身著豔裝,‘紅衣藍袍滾花邊,頭插芙蓉花一朵,手持牡丹三兩支,形容風流,舉止輕挑。他就是色魔,迷不止戀花。後麵跟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人,但不知是男是女,因他一邊臉象老頭子,長著半撇胡子,形容很凶;一邊臉象老太太,,不但沒有胡子,還麵露慈祥之色。他就是夢魔夢不完戀億。這四人,因是修習一種大法之時,心緒不寧,誤走歧途,執迷不悟,以致走火入魔,成了魔。他們曾被關在青城道的降魔瓶裏,後因潑皮尋釁,惹出麻煩,打翻了瓶子,掀開了瓶蓋,放走了四魔頭。


    如意看見四個陌生人進來了,嚇得趕快躲進了小屋子的後麵去了,她伸頭往外張望,隻見他們四魔且行且走,來到這殘碎的石凳破桌邊坐下。


    那個陰陽臉的夢魔戀億說:“這兒地氣好!很適合修法。”


    那美人兒情魔若梨笑道:“這兒果真清靜,適合我等在此安身。”


    “嗬!隻怕蛇妖不許我等在此呢。有道是一山不容二虎。”那恨魔若姬擰著眉頭冷笑道。


    “他能來,我們就不能來?這兒又不是他祖傳下的地皮。”色摩戀花哈哈笑道,“都說蛇精天生美貌,可她青花嬤嬤千年蛇精,竟是那樣一副模樣,真真笑死人了!”


    他們一齊笑了起來。


    夢魔的笑聲古裏古怪,時陰時陽,時尖時粗,入耳可怖。


    情魔的笑聲悅耳動聽,有如仙樂一般。


    恨魔的笑聲卻是冷冰冰,鑽入耳朵如刀刺肉,錐刺心。


    色魔放浪不羈,發出虐心的淫聲浪笑。


    四的笑聲,有如一陣大合奏,奏出了讓人身心發怵的旋律,讓人毛骨悚然。


    如意讓這陣笑聲嚇得逃進了小屋子的後麵山石溝裏去了。


    如意聽到屋後溝裏有“吱吱喳喳”的昵喃聲,便順著聲音找去。她又聽看到那個紅彤彤的岩洞裏,有一堆紅色的小嬰兒在那兒嘻鬧翻滾,就開心地走了進來。如意哇啦啦地和他們說著不成文不成句的話,那紅嬰孩們也尖叫著與她逗笑。她伸出一隻白手去,馬上有幾雙血糊糊的小手,伸過來攥住她的手。她樂得哇哇大叫。小嬰兒也跟著哇啦啦地叫,洞內鬧成一片。她抱起了一個嬰兒,馬上就有好多隻小手伸過來要她抱。她看到許多的小手伸過來要她,便嚇得往後退。她退一步,那小嬰兒都往前爬一步。她後退兩步,小嬰兒便往前爬兩步,還抓住她的褲腿扯扯拉拉不放手。她叫了聲:“放,放手哇!”地下一群小嬰兒也哇哇的又是叫又是笑,她懷中嬰兒也在笑。如意看著他們笑,也就跟著笑了。但腳下的小手怎麽也擺脫不了,她便嗚哇地大哭起來,所有的小嬰兒,都怔怔地看著她,都鬆開了小紅手,“喵喵”地叫著。她感到沒有什麽扯著他的褲角,就轉身往洞外跑,手中的小嬰兒也忘了放下去。


    她跑出洞口,回頭一看,小嬰兒們都出不來了,就笑著往石凳那兒跑。這兒的四魔還在此,見了她忽然一怔,全都象嚇壞了,直往後退。如意見到四人的樣子,也是嚇得直往後退。忽然四魔轉身就逃。


    如意看他們逃走,就“嘿兒嘿兒”的大笑,她懷中的紅色血嬰兒,也“咯咯”地跟著笑。忽然,小院外的柵欄上有響聲,如意看過去,見有個人在往裏看,心中有點怕,就抱著小嬰兒往屋後麵歪歪斜斜地跑去。這往裏看的人不是別人,就是在員外府內做事的仆人白生。他家本來就丟失了小孩子,感到如意小姐手中抱著的小嬰兒,很象他家丟失的孩子,便翻欄跨了過來,往如意跑去的地方尋去。


    白生跑過來,以為如意小姐就在這牆角邊躲著,哪知舉目搜尋了半天,無有人影。他眼前全是隻見亂石歧生,雜草橫長,並無其它。滿眼的荒涼,滿眼的失落,白生隻好無奈地東張西望。一陣陣“嗡嗡嗡,嚶嚶嚶”的聲音,在他耳朵邊不住地叫,是這兒的蚊子蒼蠅,四處亂飛,炫舞不停,引人作嘔。這時,他又嗅出了一股可怕的血腥味,讓人反胃。他捂著鼻子跑開了。白生跑到小房子前找了半日,卻不見人影。他感到非常的奇怪,隻當自己看花了眼。


    夢魔、情魔、恨魔、色魔因看到如意懷中抱著一個血嬰兒,都感到頭暈作嘔,紛紛逃開。他們想,這是不是青花嬤嬤這小肚雞腸的老蛇妖,想獨霸風水寶地,畜養血嬰兒,驅趕他們呢?


    “這老妖婆也太毒了一點,差點讓我們前功盡失。若是道行低的,早就著了道!這血嬰兒都是所忌之物,也隻有妖魔才懂此法。”夢魔罵道。


    “青花嬤嬤定是衝我們而來,我們要以其人之身還治其人之道。”恨魔說。


    “若姬說得容易,我們如何用其道還治其身呢?這血嬰兒掌控於青花嬤嬤之手,況且魔道沾之不得的。”


    “我們隻是想占地修法練魔,想法子趕走他們才是。”色魔說道。


    “有辦法!”夢魔說道……


    作者的話:


    情魔、夢魔、恨魔、色魔尋找地方修法,無意碰上了血嬰兒,這讓他們大為光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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