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肄遠處於重傷狀態,文物世界的強度自然不如全盛時期,但對方似乎很有自信,認為能取得先手勝利。模糊地能看到陸肄遠嘴角噙著抹冷笑,周祁安平靜抬起胳膊,在被拉入文物世界前,手指比了個三。三天不到,被搞得斷了一臂,整個小隊也快全滅了。就這樣,還傻樂呢。傻x。‘我也等這一刻很久了。’他等著施展掠奪者技能,為進化添磚加瓦。用捕鯨者協會會長的生命能量,當做自己進入新世界最後一塊敲門磚,也算是有始有終。……金鍾罩一樣籠罩下的光芒到紅到發黑發紫,這一次進入文物世界的時間格外長。世界陷入一片混沌的黑暗,再度恢複意識時,周祁安首先恢複了聽力。轟隆隆的巨響遠勝外界磚牆坍塌時的動靜。睜眼的瞬間,整片天空過度曝光,充斥著類似魚肚的白色。白色區域的中央還有一道裂口,窟窿裏像是要流淌出半個宇宙,深邃恐怖的黑點綴在一片慘白中,極似人的眼珠。就在周祁安仰頭觀察的一刻,天空巨目裏有東西掉出。如同眼淚,起初還是芝麻粒的大小。一粒,兩粒……隨著距離不斷拉近,最後化作隕石砸了下來。“支線任務--攝魂鈴已開啟。”【任務內容:逃出攝魂鈴的世界。……文物不可避免地出現了裂痕……萬物皆有裂縫,那是光照進來的方向。】寸草不生的大地出現一條條漆黑的縫隙,熟悉的末日場景正在上演。整個世界隻有一個人,周祁安麵上的驚訝不加掩飾。攝魂鈴,怎麽會是這個文物?羊首人明確暗示過,捕鯨者協會會長移植的文物含金元素。“莫非他移植了兩個文物?”但沈知屹統計適合移植的贗品名單裏,並不包括這一件,周祁安並不覺得沈知屹的統計會出錯。轟!前所未有的巨響打斷思緒,讓耳膜都要震裂。遠處的火山竟然在地殼運動中噴發,熾熱的岩漿不斷噴出山口。附近的溫度瘋狂攀升,空氣中飄著大量的灰燼。周祁安立刻朝遠離山體的地方跑去,磅礴的煙霧從背後一波接著一波的湧來,像是要把他和灰燼一起埋進地裏。不知道為什麽,同樣是末日,這個世界給他的感覺相當悲傷。就連風吹來的聲音,都像是帶著嗚咽。奔走逃竄間,周祁安一心二用:躲避危險,以及思考發生在陸肄遠身上異常處的原因。死亡咒骨用了好幾分鍾鎖定目標,說明陸肄遠的身份可能存在問題。首先排除被鬼附身,沒聽說哪隻鬼奪舍後還替報仇的。“兩個文物,無法判定的身份……”受傷的是陸肄遠的軀體,文物世界沒理由千瘡百孔到這種程度。莫非這不是他的文物?周祁安立刻想到一件事,在參觀團扇時,有兩名玩家被拉進文物世界後,永遠困在了畫裏。這說明有的文物有著囚禁玩家的能力,以此類推,一個大膽的想法產生。“他不會吞噬了一名移植過文物的協會成員?”保持對方的靈魂不滅,一體雙魂,所以死亡咒骨的判斷過程才會延長。即便最後鎖定了,一起迎接詛咒的還有另外一個魂魄,相當於死亡咒骨詛咒了一個沒有出現在骨頭上的名字。這違背了道具的本質設定。產生的bug直接導致最後降臨在陸肄遠詛咒危機大大降低。“不得不承認”冷不丁出現的聲音讓周祁安警惕異常,一種強烈被窺視的感覺滋生出來。類似眼睛的口子再度擴張,好像有一雙真正的眼睛,正在觀察他的一舉一動。“你真的很聰明。”天空中的聲音縹緲,冰冷。雲端俯視一切的觀景位,讓對方的嗓音中隱隱還透著股優越感。廢話。周祁安忙著躲地殼裂縫,如果不是每次張口都有火山灰吸入,高低要懟上一句。下一瞬間,屬於陸肄遠的聲音竟然主動開始為周祁安解惑:“關於捕鯨者協會設立的初衷,當初不是所有人都同意我的做法。”正在奔跑的周祁安心底生出一抹詫異,他還以為捕鯨者協會都是群瘋子。天空之上,傳來的聲音夾帶著股惡意的笑腔:“還記得隊伍裏那個最沉默文靜的女孩嗎?她就很不讚同,甚至認為你才是正確的,還想教唆其他人放棄……”“沒辦法,我隻好強行給她移植會導致嚴重排異的文物,然後吞噬封鎖了她的魂魄。”強行移植,封鎖魂魄。周祁安目中瞬間多了幾分冰冷,移動中瞥了眼上方不斷移動的‘眼睛’。僅僅是一個細微表情的變化,卻被準確被捕捉到了。對方口吻中歡愉更甚:“吞噬的過程很危險,差點把我的文物撐破了。”但高風險高收益,自己擁有了一張能製衡死亡咒骨的底牌。“畜生。”淡漠的眼珠深處看不出任何情緒,但周祁安臉色比平時暗了不少,從口中吐出的兩個字絲毫不掩飾殺意。他的思維一刻不停地轉動。陸肄遠突然平白開始廢話,或許還摻雜著其他目的。“嗬……”地麵時不時地坍塌,冷笑聲清晰蓋過恐怖駭人的動靜,中間散發著些清脆的響動。那不和諧的脆響傳入耳,周祁安頓時腦袋發脹,“有人因為你命都沒了,結果到頭來你連她叫什麽,長什麽樣子都不知道……真悲哀啊。”身體開始變得麻木,不受控地眩暈感襲來。天空中的聲音每多說一個字,鬆動的記憶便被進一步催化,直至周祁安腦神經都在顫抖,那種痛感就像是有人剝開了最深處的血肉。傳入耳的脆響聲進一步擴散開,他不受控製地跟著對方的每一句話,開始去回憶。漸漸地,一張清秀的容顏出現在腦海中,從一開始的模糊,到逐漸清晰。自己提出聖器建議的時候,說要借此提升副本難度,大家都在談笑,隻有坐在角落的那個人,似乎想到什麽,卻沒有開口。周祁安印象實在不算深刻。即便到現在,他也沒有生出太多親近熟悉的感覺。不斷被引導著搜尋記憶,最終周祁安隻恍惚得看到一個片段,那似乎也是一個天災副本,末日下的巨輪上,自己拉住一個快要掉下深海的女孩。“謝謝你。”女孩慘白著一張臉:“我……我不會忘記你的恩德的。”恩德?巨輪上的更年輕點的自己無奈一笑,似乎覺得這詞語用的過於沉重了。不過是順手的事。記憶每恢複一寸,左眼珠就有種要爆炸的痛感。叮。天崩地裂中,又是一聲輕響,緊接著屬於陸肄遠的聲音再度響起:“她的文物距離真正碎裂也沒有幾日了……”這一次,周祁安咬破舌尖,強行不讓注意力跟著這道聲音走。“親眼見證一下支持者魂飛魄散的過程,是不是很有趣?”口腔中出現鐵鏽味,疼痛的蔓延,讓周祁安這次的注意力不隻集中在男人的話語裏,而是在他開口的時候,終於捕捉到了那聲脆響。是鈴聲。“攝魂鈴……”陸肄遠想利用攝魂鈴引導自己記憶複蘇。天空中墜落的巨石越來越密集,短短幾分鍾,附近一些地方幾乎像是下起火雨。“先嚐試讓我恢複記憶,如果沒成功,利用末日來對付我……”周祁安疼得都快要半跪在地上,仍舊憑借意誌力閃身躲避自然災害。嗓音很壓抑,聲音很弱,但他知道對方能夠聽見:“……即便我逃出了這裏,想必還有一個文物世界在等著。”屬於陸肄遠真正的文物鎦金銅扣,那才是真正的殺器。真是環環相扣,機關算盡,一點智商全用在害人上了。攝魂鈴規律地一響接著一響。不知過去多久,災難爆發到一定程度,整個世界陷入昏暗,隕石墜落產生的摩擦火星成了唯一的光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