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度等級不定的副本,如果隱藏道具沒有被發現,那副本難度會停留在四星到四星半,可一旦有玩家有能力拿到逆天道具,副本的難度就會合理再激增。女人端著水果進來,似笑非笑問:“你就不怕他把我們的名字寫進死亡咒骨?”見男人不說話。女人笑容漸漸收斂:“你覺得他會輕易死在五星半副本。”第二次開口不是疑問。“不試試怎麽知道?”這時,又有一個娃娃臉的小姑娘氣呼呼衝進來:“隊長!現在可怎麽辦?祁安哥得到了道具,我們不就懸了?”“被寫進去名字,死亡率也不是百分百。”男人平靜說:“但倘若他想起了我們的名字,那他的死亡率一定是百分百。”記憶的完全解封,意味著力量失控。“他得到了咒骨,會控製不住地去思考這一切。凡是看到和我們有關的東西,也會去思考。”捕鯨者協會已經成為周祁安必須拔出的肉中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有寫名字這條捷徑,潛意識會迫使對方不斷嚐試去回憶過去。這是人性本能。流入現實世界的雕塑,斯先生,腦科檢查……暗地裏男人做了不少事情,所有一切細枝末節地推動,都是為了達到這個效果將封鎖的力量作為定時炸彈,徹底引爆。隻是不知為何,周祁安的記憶複蘇程度比自己預計得緩慢很多。無妨,五星半副本,即便是對方沒有失憶,想要平穩度過也很難。女人聞言沉默了一下,終於說了出來:“其實我的感覺你對他的恨意,比我們每個人都強。”換作是他們,恨歸恨,不會浪費時間做這麽多部署,隻為了殺一位曾經的隊友。室內氣氛一下子冷了起來,冷到後進來的小姑娘都想找借口開溜。男人卻再度開口:“別忘了我的技能。”占卜。不同於一般玩家隻能測算和遊戲相關的事情,完全進化後,他能占卜的範圍擴大了很多。男人低著頭,聲音沉得可怕:“占卜給出的結果中,他將……擁有比新人類還要漫長的生命,強大的力量,以及無法被抹滅的靈魂。”女人身體一顫。男人神情帶著一絲隱隱的扭曲:“沒錯,就是我們一直追求的更高層次的生命質變。”那個人堵死了他們的路,自己扭頭走了一條康莊大道,還得到了他們夢寐以求的一切。這讓他怎麽能甘心。占卜結果被逆轉的事情常有發生,他會親自掐滅周祁安通往新世界的路。備受矚目的47814副本。門開啟的瞬間,形容不出的陰寒從暗道中鑽出。陰氣和係統提示音同時襲來,玩家身體緊繃,有人甚至死死地攥緊拳頭,仿佛是聽到了死神的鍾鳴。難怪副本難度等級後是[?],他們一開始還覺得是好事,慢慢遞增,再難左不過也就是四五星的副本,至少能享受一段時間的低難度,方便他們收集信息。命運的饋贈和暗中標好的價格往往成正比,這句話已經老生常談。但真正支付起來,才知道代價有多麽昂貴。任由恐懼蔓延沒有絲毫好處。周祁安相對冷靜地站在原地,五星半難度,經驗結算一定很多,說不定有溢出經驗。這樣下個副本自己可以直接選擇進化大腦,等到一級器官完成徹底進化完畢,其他重要器官進化覆蓋麵積超過百分之八十,剩下的器官完全可以等一級進化器官帶飛。普通玩家尚且如此,自己還有顆五星級魚目的心髒做泵,起飛得會更快。“朋友們,我們是第一批吃螃蟹的人。”朋友們:“……”五星半的螃蟹嗎?“先進暗道吧。”感覺像是被提示音劈了一下,牧歌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希望結局不是我和我臨時隊友的葬禮。眾人默契地沒再討論副本難度,他們甚至在刻意忽略這個事實。討論沒有意義,徒增心理壓力罷了。按勞分配,少年提供信息最少,負責打頭陣。他本身膽子不小,可這條暗道帶來的感覺很怪異,半個身子沒入陰影中時,有種窒息感。暗道入口狹小,少年勉強躬身往前走了一小段距離後,空間開闊了很多,至少能直起身子。內部很黑,僅靠入口處的一點光亮壓根無法滲透,空氣中還飄著股花香混合腐臭的氣味,類似的香味,他們曾經在大棚中聞見過。少年打開照明工具,當周圍的一切變得相對清晰時,他差點後退了兩步。兩側甬道牆壁根本不是什麽水泥,更像是猩紅的肉泥,少年大著膽子用手觸碰了下,又猛地收回來。牆壁在動。一吸一呼,就像是肉,活著的肉!越往前走,它們呼吸的幅度要更大,幾乎是人眼能分辨地那種起伏感,有幾次這些肉都快要貼到他的皮膚上。少年咬著牙往前走,眼下沒有其他線索,隻能硬著頭皮前進。周祁安走在隊伍靠中間的位置,也沒有片刻放鬆。什麽經驗,道具……所有的好處都是建立在活下來的基礎上。眾人沉默地行進著,直到啪嗒一聲。一塊牆壁,不,應該說是一坨肉從上壁猛地砸掉下來,落地時像果凍一樣處於半透明的狀態,但隻一瞬間,它開始膨脹扭曲,一塊接著一塊,血肉首尾相連,攔在道路中間。從微小的山丘,轉瞬間變成肉山,最終竟然延伸出四肢,異化成為一個拿斧頭的血巨人。整條甬道隨著巨人的出現,也開始變高,直至變成能讓巨人自由活動的空間。地麵一並變得泥濘不堪,處在後麵的玩家下意識就要轉身拉開距離。打頭的少年竟然在這種關頭愣神了一下。血巨人大張著嘴,不斷上下動作著,嘴裏仿佛在咀嚼著人的四肢。少年聞著花香,看著血巨人,仿佛回到了他最不願意回憶的那一天。那一次副本裏,他的隊友就是被血巨人活活吃掉。血巨人是隻無解鬼,碰上幾乎是必死無疑。一柄三刃飛鐮從後方擲了過來,尖刃鑿入血巨人的肉體,從左肩強行勾滑而下,穿破血肉後,重新飛回牧歌手上。“愣什麽神呢?!”牧歌握著手柄,她倒不是為了幫少年,隻是他們走暗道,那必須過血巨人這關。沒用的。少年思維像是生鏽的鏈條,下意識想起了副本裏遇到的那隻巨人,每次受傷後,它的血肉就會重組,而且會變得更加暴躁。“殺,殺……”這個念頭剛剛閃過,原本虛弱的巨人突然龍騰虎躍,原地複活不說,當場暴走揮舞斧子衝過來。少年狠狠咬了下舌頭,立刻察覺到了不對。無解怪物間不可能多個副本內亂竄,眼前的血巨人和當初絕對不是一個boss。但不知為何,他現在意誌力格外薄弱,關於過往副本裏的一切事無巨細出現在腦海中,怪物的實力也隨著他內心恐懼的滋生而加強。“我曾經在另一個副本遇到過這隻怪物,它很強,”少年不斷深呼吸,盡量找回一點理智,“也是我……無數次的噩夢。”“我控製不住……”屏住呼吸也無法抵禦花香入侵,少年眼睛驚恐地瞪大。話音落下,玩家各有判斷。牧歌和旺財瞬間上前,先攔住怪物。應禹趁機猛地拽過被恐懼支配的少年,直接打暈了他。然而血巨人沒有隨著少年暈倒而削弱,反而好像變得更加強大。周祁安也來到少年身邊,按了按從剛剛起,一直隱隱發疼的左眼。再睜開時,這隻時靈時不靈的眼睛,隱約看到少年頭上連著密密麻麻血紅色的絲線,很細微,這些血絲的源頭全部來自於周圍的會呼吸的血肉牆壁。應禹:“這隻怪物能幻化出人內心最恐懼的東西。”這不難判斷。即便是打昏了,少年的意識都沒有完全陷入黑暗,仿佛還在做著什麽噩夢,眼珠都在止不住地跳動。……有種隨時要彈跳出眼皮的感覺。沈知屹這時忽然開口:“寄夢蟲,一些特殊花卉品種裏會誕生的種類。”和夢境有關的副本,又放了寄夢蟲,毫無疑問是遊戲在疊難度。寄夢蟲本身不具有攻擊性,隻是在寄生後重現恐懼,在它們展開寄生前,即便是沈知屹,也很難察覺到沒有殺意的東西。這類生物趨近於傳說中的概念神,可以極強,也可以極弱。畢竟恐懼,往往是不可戰勝的。“也就是說,它們現在全部寄生在張柱子的腦子裏?”韓麗瞥了眼少年:“那我們豈不是殺了他,才能活命?”不止是她,牧歌和旺財也忍不住打這個主意。血巨人越來越強,一開始被捅穿身體,巨人速度還能慢半拍,可現在不但毫無影響,爛掉的血肉居然能像分身活動,鉗製住人的手腳。繼續讓這血巨人成長下去,他們都得完蛋。到現在還沒動手,隻有一個原因“它會不會二次寄生?”